七禽掌

第03章 七禽掌法

正文第03章七禽掌法石繼誌聞言大喜道:“師父!練什麽掌?是不是那一套七禽掌呀?”上官先生點頭笑道:“七禽掌可不能馬上教你,先要看看你別種功夫進展如何。

來,為師先帶你去看看這套掌法的來曆。”

言罷一殺腰已縱出七丈左右,石繼誌連忙跟上,隻見上官先生繞著山尖往下續攀,縱躍如飛,輕如鴻毛,石繼誌在後跟得頭昏目眩,連跌帶爬,有幾次險些跌下山澗。

突然見師父在一處頹壁立足,回首笑喚道:“快呀!”不由一咬牙,拚命往前縱去,至上官先生麵前時已全身汗透,喘息不止。

上官先生回首笑道:“不錯!不錯!你這身輕功已登堂入室了!”又笑道,“誌兒!你可知我帶你來此的用意麽?”繼誌已累得喘成一片,聞言搖頭表示不知。

上官先生一指天空道:“你看看這些是什麽?”石繼誌抬頭往天上一看,隻見此時天空正飛著無數蒼鷹,大小不一,少說也在百隻以上,不由奇道:“這些不是普通的老鷹麽?”上官先生點頭道:“不錯!是老鷹,可是今後這些老鷹也就是你的師父。”

石繼誌聞言大惑不解,翻著一雙俊目望著上官先生,上官先生見狀道:“你此時注意這些鷹兒飛騰撲跌的姿勢,這正是武林中最難練而最真的功夫……”石繼誌聞言向那些餓鷹望去,果見無數蒼鷹,在空中糾撲互啄,翻飛展翅都極為矯健,姿勢優美已極,不由看得呆了。

上官先生點頭道:“我這套七禽掌就是由七種飛禽,各取其優異姿勢變化而成,其中那‘雷厲三翅’、‘細胸翻雲’、‘鷹撲十三式’……都是由這些鷹兒身上得來的,我每日早晚來此勘察已有十年,才編出那二十餘招式……”說至此忽然中止,用手一指那鷹道:“你注意,看左邊那隻小鷂兒……”繼誌忙順師父手指處望去,果見有一全身黑色的小鷹,正收雙翅,朝二大鷹箭一般衝去,心想這小鷹好不自量,自己才多大一點,竟敢以卵擊石。

不想這念頭還未轉完,那小鷹已飛近二大鷹前,隻見它二足一收,雙翅猛斂,就像一團黑球朝二大鷹滾到,上官先生看至此高聲道:“注意!雷厲三翅!”話還未完,就見那小黑鷹,已滾至二大鷹身前,突然一偏身,誘得那大鷹往前一進,猛見它一聲短鳴,那左翅突然向外一展,奔大鷹頭上揮去。

“啪”一聲揮個正著,直打得那大鷹在空中一陣滾翻。

妙在這小鷹並未飛回,竟然猛又一張右翅,“啪”一聲,右邊那隻大鷹,也隨聲翻滾不已。

這二大鷹,差不多並排落下,在空中雙雙鼓翅,重振旗鼓,又朝小黑鷹迎上。

說時遲,那時快,這小黑鷹不待二巨鷹竄上,已先行收翅,降至二鷹處,雙翅同展,由上往下猛然一擊,隨著“啪啪”兩聲,那兩隻大鷹,竟被這一猛擊,打得如箭一般地一陣翻騰,落下深澗。

石繼誌看得驚心不已,不由奇道:“師父!這小黑鷹怎麽這麽厲害?那麽大的兩隻老鷹都讓它給打下山澗去了!”上官先生道:“那不是普通的老鷹,名叫鷂子,身雖比老鷹小得多,可是專與老鷹為敵,因此普通老鷹隻要碰上它,如不快逃決無幸免。

方才那二鷹想是自恃身大,不想還是喪身它手,真是鷹中克星!”石繼誌這才知道原來這小黑鷹就是鷂子,難怪它有這麽凶呢。

上官先生笑道:“方才那三翅,姿態絕倫,就是我取入七禽掌中的‘雷厲三翅’了!下餘那‘細胸翻雲’,‘鷹撲十三式’,都不是輕易能看到它們演出的,好在我們離此甚近,以後你每日晨暮要來此親自體會一刻,如此再學我這套掌法,就可事半功倍了!”言罷返身對石繼誌道:“我再帶你到一處地方,這地方較遠,還是我攜著你去吧!”說著夾起石繼誌,一路穿騰縱躍,向對麵山峰縱去。

石繼誌但聞兩耳生風,眼前山石林木快似奔馬向身後奔去,隻驚得汗毛聳然。

正自驚心,忽見上官先生駐足於一峰之半,皺眉道:“這東西今天還不一定有呢!”言罷放下繼誌,抬頭往高空望去。

石繼誌見狀不由也抬起頭往上望去,隻見朵朵飛雲,哪有什麽東西。

忽聽一聲鶴唳,遠天浮出二小白點,上官先生見狀麵有喜色道:“我說呢!該是它們吃飯的時候了,哪能不到!”言罷又夾起繼誌往前翻過了這山峰,眼前是一片不太大的沃野,奇花異草,布滿了這小峰之頂,上官先生帶著繼誌落於一石上道:“我們躲在這石後不動,否則一定要把這兩隻扁毛東西給驚跑,那就麻煩了!”石繼誌忙依言把身子藏好,心中奇怪,心說師父也不是神仙,怎麽就敢斷定這兩隻仙鶴一定要落在這裏呢!不由小聲道:“師父!它們來這裏幹什麽?”上官先生用手一按嘴,令他禁聲,一麵小聲道:“你別說話,它們是吃飯來了!你隻要注意它們落下的姿勢及爪啄上的功夫就夠了!”言罷不再出聲,抬頭上望,似等候那白鶴來到。

石繼誌心想這裏也沒什麽食物,它們吃什麽?聞言將信將疑,不由也抬頭看著那雙鶴兒。

隻見那一雙白點,在極高的遠天,快似箭頭一樣向前衝刺著,說也奇怪,待飛臨這小峰頂上高空,竟一陣盤旋,不再前飛。

繼誌正要出言,被上官先生用手把嘴捂住,果見那二鶴一陣盤旋,由高而低,又轉了半天,好似詳細觀察了一遍,確信無外敵,這才雙雙收翅落下。

石繼誌此時覺得右臂一緊,見是師父用手握住,知道是示意自己注意它們落地姿勢,不由引目望去。

二鶴離地尚有三四尺,雙雙張大了翅,身子頓停,那雙長腿猛然直伸,僅足尖一著地,雙翅猛收,真比一根針還輕,美觀已極。

兩鶴相繼落地,“呱呱”叫了兩聲,瞪著一雙紅眼四處張望了一陣,這才在草叢中撲騰低飛,似要找尋什麽東西似的。

忽聽師父上官先生在身旁低聲咦了一聲,笑著附在繼誌耳旁道:“今天真巧,有好戲看了!這東西今天算碰見對頭了!”言罷注目前方,忽然二鶴中,有一隻引頸大叫了一聲,騰身而起,偏偏那一帶叢莽繁茂,遮住目光,隻見這鶴兒,時起時落,時而遞爪向草中抓去,似與什麽野獸爭鬥。

那另一隻白鶴此時卻已起在了空中,幾次飛鳴下撲,俱是欲前又卻,仿佛有些畏忌之狀。

繼誌越看越覺有異,暗忖這時已是盛秋,尤其山頂嚴寒,各處草木俱已開始黃落凋零,怎麽這一帶草木仍是那般鬱鬱蔥蔥的?又想到常聽人說,仙鶴好與蛇蟒相鬥,是蛇類克星,凡是毒蛇大蟒盤踞之地,土草顏色,俱呈異狀,不是寸草不生,便是長得特別茂盛。

眼前二鶴莫非與蛇蟒相持不成?剛想到這裏,猛見那前一隻白鶴,突然下去,“呱”一聲,又猛然振翼而起。

緊接著,竟由草中竄起一條大蛇來,這蛇通體墨也似黑,並不甚粗,卻很長,下身不見,單這上身,竟有八九尺長短,赤信吞吐,好不驚人。

石繼誌從未見過這等大蛇,嚇得幾乎叫了出來,但見上官先生麵含微笑,好似把這等大蛇毫不放在眼中,也就稍稍安心,專心看鶴如何處置怪蛇。

說時遲,那時快,猛見那鶴在空一束雙翼,像箭頭一樣朝怪蛇衝去。

那蛇知道厲害,竟然迎著那鶴,將丈餘長短的下半身,匹練似地卷了上去。

上官先生低聲道:“你是自己找死!”果見那鶴在空中突然一伸鋼爪,將蛇身抓了個牢,那蛇負痛吱吱連聲怪嘯,回身張嘴往鶴頸便咬。

眼看這一嘴咬上,那鶴決無幸理,不想那鶴不知怎的,那隻被蛇下身緊纏的腿,竟猛然抽出,一爪正抓在怪蛇七寸上,一陣亂抖,怪蟒此時腥涎四滴,吱吱聲不絕於耳。

另一隻較小白鶴,見同伴已然得手,一束雙翼,也自撲上,二爪齊施,雙雙抓住那怪蛇頸下,舉嘴就啄。

數啄之後,蛇身皮開肉裂,鱗片紛紛下落,腥血四溢,這蛇此時雖暴怒不已,長信吞吐,全身伸縮,奈何在四隻鋼爪之下,任它一再逞威,也脫不得身。

這兩隻白鶴,最小的也遠較大鵝為大,站起身來少說也有大半個人高,這一展翼撲騰,聲勢驚人。

那蛇雖凶厲萬分,奈何世上各物,各有所懼,就像雞見了黃鼠狼,老鼠見了貓,蜈蚣見了雞一般,內心先就怯敵,打起來自然就別說了。

鶴正是蛇類克星,因這蛇非比尋常,故此二鶴費盡心力,幾次遇險,才僥幸得手。

兩隻鶴已把那蛇抓在半空,一陣急抖,那蛇骨節都多半脫節,轉動不靈,這才雙雙鬆爪,擲於地下,爪啄齊下,那碗口粗細的蛇身,霎那間血肉模糊。

一鶴由蛇腹中挖出一墨綠色物正要吞食,上官先生猛然一聲大喊道:“好啦!這個留給我吧!”人隨聲起,直向二鶴撲去,二鶴千辛萬苦才殺得一蟒,主要是垂涎蛇腹中此物,誰知方才找出,一旁卻橫生枝節,又不能不躲,正要啄了就飛,但上官先生早念及此,聲才一出,雙掌已自推了出去。

二鶴但覺一股強風,逼得不能立足,雙雙展翼起空,在空中尚低旋不去,上官先生抬頭笑道:“你們這兩個扁毛畜生,哪天不吃好幾個,我老人家留下一個你們還舍不得,惹我火起,一掌打你們下來。”

石繼誌也走了出來,見狀問上官先生道:“師父,是什麽東西?”上官先生用手一指地下死蛇對石繼誌道:“這條蛇可不是普通的蛇,這蛇名叫地青,奇毒無比,因此腹中蛇膽對我等大是有益!”言罷由袖中拿出一柄寒光奪目的匕首插入蛇腹中隻一挑,已把蛇膽挑出,那膽色作碧綠,隱隱有一股清涼之氣從中透出。

上官先生點頭道:“果然是好東西,誌兒!你快摘一片葉子來包上它,拿回去再說。”

石繼誌依言包上了那蛇膽,上官先生抬頭一看,那雙鶴兒尚在空中盤旋不去,不時低飛啁鳴,不由一笑,用匕首挑起那蛇上半身,往空一振碗,喝一聲起,那長有丈餘的大蛇,就像一支長箭似地射向半空,那雙白鶴見狀歡鳴一聲,雙雙下衝,在空中抓住那蛇,衝霄而去。

上官先生這才對繼誌道:“我意思是想叫你來看這仙鶴起落時的姿勢,和它們束翼出爪的動作,這一鬥,恐怕你也沒心注意這些了,好在今後機會甚多,你不妨隨時注意一下!”石繼誌聞言道:“師父,你老人家在鶴身上取了些什麽招式呢?”上官先生笑道:“‘騰霄腹’、‘三現雲爪’、‘引頸亮翅’,這些都是武林道上失傳已久的招式了,別小看這幾樣招式,整整費了我三個秋天,每日此時來此窺視才揣摩而成。”

隨著解釋說,“‘騰霄腹’就是那鶴兒起飛不久,要淩霄去時,那一股衝勁,你可注意那時它腹部和背部,一定是緊收平貼,這種提氣施力最為難練,若能施之於武技上,卻能收極大的功效呢!‘三現雲爪’是白鶴身尚未落地時,在空中突然伸爪,那種姿態又輕鬆又迅速,差不多那些普通的蛇類很難逃開這一爪,還有二爪是由翅中伸出,如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它這二爪是怎麽出的!”石繼誌聞言這才知道師父用心之苦,竟由這飛禽中注意其超然姿態,貫之於拳掌,用心真可謂妙極!上官先生又接著解釋那“引頸亮翅”一招道:“一般武林道上概稱有白鶴亮翅一式,其實創此招之人隻注意到了它亮翅時的優雅姿態,竟忘了看它頸頭部分,唯有頸部配合著右手施出這招引頸亮翅,才是最理想的招式。”

言罷一彎脖子,右掌突展,姿勢果同那白鶴一模一樣,繼誌這才知道,師父在這套七禽掌上的確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上官先生一麵往前走,一麵又對石繼誌道:“我這七禽掌除了以上三禽外,還有金雞、孔雀、冬雀和駝鳥四種。”

石繼誌心想金雞、孔雀武林中原有用其姿態者,那駝鳥與冬雀又有何所采呢?尤其是冬雀又小又弱,又能有什麽值得效法處?上官先生已看出石繼誌心中懷疑,不待他問,自己接口道:“金雞和孔雀是些什麽招式以後再告訴你,最難是學冬雀和駝烏,這兩樣禽類,一在大漠中,鮮有人見到,一者身材幼小,遍處皆是,因此更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們頭上。

明天習此掌時,我再臨時講給你聽吧!”說話間二人已翻過這座山頭,展開身形兔起鶻落往回路上縱著。

石繼誌這月來,既食芝果,又隨二猿日夕攀山越嶺,無形中輕功已有了驚人的造詣,這一拚命追蹤上官先生,不由施出了全身解數,真可謂之身快如箭!石繼誌正行其間,突覺勁風撲背,他雖不精拳掌功夫,可已感覺有異,往旁一閃身,一溜翻滾,站起身卻無一人,不由暗自驚奇,正想爬起再走,卻又聽到嗤嗤破空聲,這次竟沒容他躲開,後頸著了一下,痛得他一裂嘴,那東西落在地下,竟是小小一片楓樹的紅葉。

前麵上官先生此時也發覺有異,回身撲來,撿起地上那片紅葉,雙眉一挑,微微冷笑一聲道:“雕蟲之技,尚敢弄人,我看看你究係何人,敢在我老人家麵前如此猖狂!”話才一了,身子已騰起。

這小林不過五丈見方,內中人想藏身也不行,上官先生身未入林,雙掌已平身推出,就聽嘩啦啦一陣暴響,那一片楓樹竟倒下了五六棵,這種超人的劈空掌力,確實令人歎為觀止。

這一聲暴響後,由內輕煙似地拔出一條黑影,返身便跑,身形之快卻屬少見,上官先生見來人居然敢在自己麵前脫逃,哪裏容得,一振腕,喝聲:“打!”這片小楓樹葉,像急箭般奔那人身後打到。

那人一聽背後破空聲,已知有暗器到,隻見他猛一翻身,並二指往那葉上一敲,他可小瞧了這片紅葉,這一敲上,就像敲在一支帶棱的鐵棒上似的,痛得二指炙炙發熱。

上官先生這葉箭一出手,身已來至這人背後,右手“五雷手”朝這人肋下便插,正逢這人一回首,白發長須,分明故人,不由一收手哈哈笑道:“司徒老兒別來無恙,沒事找這個碴做什麽?”那人見身形既露,回身朝上官先生深深一拜,開口笑道:“老前輩真神人也!尚乞恕在下無禮才是!”上官先生大笑著至前,拉起那人手道:“今天是什麽風,讓你這三湘老人光臨敝處?”那人尚未開口,石繼誌已看出來人竟是親由敵手救出自己的銀發叟司徒明,不由又驚又喜,趨前躬身施禮道:“不知司徒伯父駕到,小侄未曾遠迎,尚乞勿罪才好!”銀發叟含笑至前,拉著石繼誌一手,點頭道:“三峽一別數月,想不到賢侄竟練成這麽一身好輕功,由你雙目光華判來,分明內外功已至爐火純青地步,非我親眼得見,真難以相信!”石繼誌臉一紅,看了上官先生一眼道:“一切都是恩師苦心栽培,方有今日小成,至於武功,小侄尚未入門徑呢!”司徒明驚異地搖搖頭道:“不會吧?”言罷回頭看著上官先生之眼,意在詢問是否真情。

上官先生笑道:“可不是,這幾月來他武功真還未學呢!老弟,此子遭遇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奇,想不到那千年難得一見的芝果,竟讓他無意發現給吃了!”司徒明聞言,驚得張大了嘴道:“什麽?芝果?”上官先生點頭道:“一點不假!所以我說有其師必有其徒,我那套七禽掌,真是非他不傳了!”司徒明聽罷連連讚歎,一行三人一麵走一麵談,已至洞府不遠,遠遠見二黑點踏樹穿梭而來,須臾至前,竟是二猿,至前朝著上官先生叫了兩聲,縱身至石繼誌前,舉掌就打,一麵還發出一陣怪笑。

石繼誌月來,已和這二猿相處如手足一般,見狀非但不怪,反而一撈衣擺,和二猿嬉戰起來,一時三條黑影,你打我躲,亂成一團。

司徒明笑著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了!有這麽兩個師兄,真比什麽都好,他那輕功以及掌式怎會不進步驚人呢!”言罷和上官先生挽臂入內,這才又躬身對上官先生施一禮道:“今日後輩冒昧造訪,一來是瞻仰前輩仙容,再者實有一事稟告!”上官先生一怔道:“什麽事?”司徒明笑道:“其實在你老人家麵前,也不值一提;不過後輩深恐此等老怪為害江湖,及早提醒你老人家一聲,將來如有便,還是把他們除去的好!”上官先生不解道:“你說的到底是誰?你還不能把他們除去麽?”司徒明搖搖頭道:“後輩實無此能力,老前輩可曾記得五十年前橫行天山南北麓的那三位怪人麽?”上官先生聞言,麵現驚容啊了一聲道:“什麽?那天山三鬼又出世了?這還真有點討厭呢!”司徒明笑道:“這天山三鬼目中無人,手狠心辣已極,如今武林中恐怕除去老前輩外,別無他們所懼之人,就連一指魔莫小蒼,提起他三人都敬畏十分。

近聞那莫小蒼極力拉攏他三人入他排教,也不知現在如何了!”上官先生哈哈大笑,突然劍眉一揚哼道:“他三人要是不改舊惡,那可真是自己找死!老弟,且莫管這些,今日你大老遠跑來,我們不妨樂一下。”

隨即一聲長嘯,二猿聞聲而至,石繼誌也隨後跟到,上官先生先對二猿道:“今天有遠客來到,你們去捉一隻鹿和兩隻山雞來,快!”二猿領命而去,上官先生又笑對石繼誌道:“我室後藏有上好佳釀,你不妨把它取來,還有,你可會弄菜麽?”石繼誌聞言臉一紅道:“弟子實沒弄過,不過想來也不甚難,待弟子等會兒試試,師父和司徒伯父卻要包涵一番呢!”上官先生略一皺眉笑道:“那日在洞庭附近破廟中,那菜還真不錯,不是你自己弄的麽?”石繼誌聞言,臉更是紅過頂門,哧哧道:“那菜是友雪妹妹弄的,弟子哪有那麽好手藝!”司徒明在一旁笑道:“如前輩不嫌難吃,後輩倒精通烹飪,等會兒待二猿攜物來後,我自己來弄,石賢侄給我打下手就行了!”上官先生笑道:“那真太好了!”忽然司徒明正色對石繼誌道:“賢侄,我起身之前,我那小女還再三叫我代她問候你,並言盼你好好練功,將來好手刃大仇,今日一見賢侄果然大有精進,萬不可有自滿之心,不要令我父女對你失望才好!”言下深意,石繼誌哪能不懂,不由唯唯領命,轉身拿酒去了。

出得門,就見二猿已自回轉,一個背著一隻鹿,一個提了五六隻山雞,翅膀還不住拍打。

繼誌一麵接過雞,一麵對二猿道:“師父說隻要兩隻,你們捉這麽多做什麽?”二猿咧著大嘴,喉中吼吼有聲,連說帶比,也不知它們說些什麽,石繼誌日夕與二猿相處,雖不明其言,但由意中略可窺出那是:“你們吃兩隻,我們也要吃呀……”不由又氣大笑,轉身提雞入內。

司徒明和上官先生聞聲走出,二猿見狀,嚇得把地上三隻雞拿起藏於身後,不想那雞尚未死,呱呱叫了幾聲,二猿嚇得擠眉弄眼,一張黑臉,紅得發紫,雙雙不待上官先生喝問,都跪倒在地。

上官先生笑罵道:“吃兩隻雞有什麽關係,瞧你們那分樣子!還不起來,到外麵去!”二猿大出意料之外,叩了個頭歡跳著出去。

司徒明來至室後,和石繼誌把那些雞肉該切的切,該炒的炒,不多時弄出幾個菜來,此山附近又有現成的筍菌之類,弄得倒滿像個樣。

石繼誌自來峨嵋後未曾吃過這等美味,就連上官也讚不絕口。

又取出那罐酒,這酒罐非本非石,竟是一個大葫蘆,其大無比,四周俱盤以細藤,倒出酒來,色作淺綠,一股清香惹人垂涎。

司徒明不由連讚好酒,上官先生見狀笑道:“老弟台!你可知這酒的來曆麽?”司徒明把葫蘆拿過,低頭一看,見酒上浮著約半寸來厚的一層白沫,陣陣清甜芬芳,由內透出,用口一吹白沫,露出清可見底的酒來,先給上官先生倒了一杯,又轉頭對石繼誌道:“賢侄!不要客氣,你也坐下一起用飯吧!”石繼誌含笑對司徒明道:“老伯先用,小侄不急!”上官先生扭頭道:“你就一塊兒吃吧!”石繼誌這才落坐,司徒明也給他滿了一杯,自己最後倒上一杯,舉杯對上官先生敬飲一口,不想入口生芬,竟是平生從未嚐過的美酒,不禁歎道:“老前輩這酒莫非是自製的麽?”上官先生搖頭道:“我哪有如此閑心,說起這酒,還有一個小故事呢,不妨道出助助酒興吧!”司徒明奇道:“還有什麽故事?前輩不妨講來聽聽!”上官先生喝了口酒,含笑道:“大概是半年以前,有一天我起來練功,見二猿久睡不起,過去一看,見這兩個東西昏昏沉沉,隻當其懶睡,罵了一頓也就算了。

誰知第二天早晨又是如此,由二猿喘息中微微有一股酒味,”接著笑指桌上酒道:“就是這酒味,我一時奇怪,這附近百裏,連人都沒一個,這酒如何得來?”石繼誌插口道:“那是哪裏來的?”上官先生搖頭道:“你聽我說呀!我雖一頓責罵,奈二猿竟死也不肯說出這酒何來,生怕我知道來源,它們以後就沒有得吃了!我一時計上心來,當時罵一頓就走了。

當晚我就開始注意這兩個畜生,果見其鬼鬼祟祟,溜至山後,我一聲不響緊隨其後,見二猿竟向那山腰密林中竄去。

我一時奇怪,愈發不舍,見二猿一路竄躍,朝一座藤架上奔去,那裏竟是一猴穴,數以百計的猴群,見到二猿,一時大囂狂奔,我心中始大明,原來竟是猴子所釀的猴兒酒!”聽得石繼誌興致大起,那上官先生吃了一口肉,又繼續道:“二猿待眾猴逃散後,好似輕車熟路般,一陣急轉已入一小棚下,由洞中翻出此樣的一隻葫蘆來,拔蓋就飲,才飲一口,就把葫蘆往地一摔,雙雙大怒撲向猴群,一陣亂打!”上官先生說到此,不由忍不住笑道:“你們猜那裏麵是什麽酒?”司徒明笑道:“什麽酒?”上官先生笑了兩聲,這才接道:“哪是什麽酒,竟是那群猴兒的尿!”三人都不由大笑起來。

上官先生又道:“原來這二猿天天去搶酒喝,眾猴表麵雖不敢反抗,實則內心憤恨已極,故此撒了些尿在葫蘆中,假作是酒,放置原處。

二猿不知,隻當是那上好美酒,不想卻上了一次大當。

我當時見二猿野性大發,已擊斃了不少猴子,一時不忍,上前喝止,二猿見我到來,嚇得伏地不動,我把二猿帶回後,也不罵它們,以後叫它們去,它們也不敢去了。”

石繼誌奇道:“那這酒又如何會被師父得來呢?”上官先生點頭道:“你別急呀!”笑著又接道,“我雖喝止二猿,可內心卻留了意。”

說著用眼瞧司徒明道:“你知道,我過去是嗜酒如命的,哪能放過如此佳釀?”司徒明笑著點點頭。

石繼誌不由急得皺眉,老先生卻是不慌不忙,又接道:“這事情過了四五天,一天清晨,我自己又到了那片林中,眾猴多數外出覓食去了,我又施出上乘輕功‘淩虛鎖雲步’,因此沒有驚動它們一個。

它們竟把酒葫蘆用藤索綁在樹上,外覆以葉,真不太好找,總算叫我給找著了,不但找到這酒,竟還找到了它們釀酒的幾個大石臼。

當時還有八九個猴子在那兒輪班負責製酒呢!有的去果皮,有的洗淨,最絕是尚有二猴用腳在石臼中踩來踩去,嘴裏哼著不成音的怪調子,叫人看了忍俊不禁!我在旁邊實在忍不住笑了幾聲,不想把這幾隻猴子給嚇跑了。

我走近那幾個石臼一看,還真不錯呢!”司徒明笑道:“都是用些什麽東西釀酒,味道會這麽美?”上官先生想了想道:“東西還真不少呢!有柑子、梨、龍眼、葡萄、山棗,還有好幾種野生不知名的野果。

最奇是共分十個大石臼,每臼中都日期不同,有的是剛摘的新果,有的是已發酵的,有的是用泥封了口的,還有露天曬太陽的,過程還真多,看來滿像是那麽一回事,因此一日也不過可製這麽一滿罐。”

司徒明笑道:“老前輩也照樣製成這酒可是?”上官先生搖搖頭道:“我可沒那麽傻!我以後每三天至那石臼前,先用別物把看酒的猴子引走,取一葫蘆,夠我一人喝的就行了!因此那些猴子雖發現少一點,也不甚大疑,自此後我確實享受了五個月的美酒,直到前兩月下山收誌兒後,無暇再去取那酒了,這點酒直放了兩個多月,吃起來味道卻更純了!”石繼誌直喜得心花怒放道:“師父明天帶我去看看,我再去偷一罐來。”

上官先生笑道:“你叫二猿帶你去吧!不過那些猴兒可靈得很,不要給它們發現了,以後搬了地方,再找可就難了!”石繼誌點點頭,上官先生好似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聲對石繼誌道:“隻顧說話,倒忘了這個寶貝了,那條地青蛇的蛇膽呢?快拿來!”石繼誌忙跑去將那蛇膽拿出,司徒明驚道:“怎麽這峨嵋山上好東西這麽多?還會有那麽毒的地青蛇?看樣子我過幾天也要把家搬到這來啦!”上官先生微笑著尚未答話,石繼誌已將那蛇膽擱置桌上道:“這蛇膽師父如何吃法?弟子就會弄來!”上官搖搖頭道:“不需要怎麽弄,為師我不吃它,還是留給遠來的客人吧!”司徒明聞言連搖雙手道:“這可使不得,老前輩既不食用,我看還是給繼誌吧!他正當練功期間,這東西對他大是有益,晚輩已是年近九旬的人了,吃它又有何益?”石繼誌再三推辭,上官先生笑道:“既如此,誌兒你就吃了吧!”石繼誌還是執意不肯,銀發叟已倒了一滿杯猴兒酒,推至繼誌身前道:“快就著這酒吞下,這東西普通人想吃也到不了嘴,你還推個什麽勁,何況是師父之命,長者所賜不敢不受,你還不快吞下去!”繼誌聞言一看那蛇膽,差不多比雞卵還大,遍體深綠,不由暗忖,這東西可怎麽吞啊!上官先生見狀笑道:“用酒吞下,果然是好,否則是蛇膽涼性太大,你又初次服這東西,難免中寒,有這酒,是再好不過了!”石繼誌無奈,隻好拿來用水洗淨,又端進來,看著師父道:“就這麽整個吞呀?”銀發叟哈哈笑道:“破開來不苦死你!你別看它大,吞下去就不覺得大了,好吞得很,你不信就試試,決不騙你!”石繼誌這才放在嘴裏,閉著眼往下一咽,果然一滑就入腹中,一點也不覺難受,又喝了那杯酒,笑道:“這蛇膽有什麽用?”上官先生道:“主要是對你目力大有好處,以後可練習暗中視物,久之即可成所謂夜眼;對你練氣也大有補益!你這孩子,前服芝果不久,又食此地青蛇膽,緣分真是不小,今後要再練不好功夫,就沒有怪的了!”言罷便與銀發叟高談闊論起來,由近十年來的江湖人物一直談到那天山三鬼。

石繼誌由話中略可聽出,這天山三鬼是極厲害的三個老怪,就連銀發叟提起他們也覺心悸,師父好似有意出山一行,不過日子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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