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攤牌選在災難日
“小樂……”
站在門邊，清清柔柔喚了一聲，見她並不搭理自己，清清咬了咬嘴角，思忖少頃，還是走進去。
“囡囡，對不起，是我不小心踩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原諒清清阿姨，好麽？”
清清學小樂的口吻，她蹲在地上，手掌輕撫囡囡那毛茸茸的腦袋。
喵……
囡囡並不記仇，它隻抬起那對亮澤的貓眼，半遮半眯，尖細著應了一聲。
“真乖！”
清清讚許般輕拍它的頭，囡囡低下臉去，卷卷細細的舌尖溜出來舔自己的爪子。
米小樂依舊在哭，她身材格外清瘦，盡管此時天寒，她穿著針織衫和保暖外套，可那玲瓏嬌小的骨架依舊透著一種令人心生憐惜的纖細。
不明白她一個人怎麽就黯然垂淚了，清清想問，但又覺得自己的立場與她來說太對立，就算她想表達好意，人家恐怕也不會接受，反而還會認為她虛偽吧。
內心掙紮了小會兒，須臾，兩道淡淡蹙起的眉漸漸展開，清清也坐到床邊，貼著她，清清輕拍米小樂的肩，“剛才真對不起，我是真沒看見囡囡在我腳下，我已經跟囡囡道過歉了，看它的樣子也沒怨我，你就別哭了，也別怪我，好嗎？”
清清覺得自己的語氣夠謙遜，態度也夠卑微了吧，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適可而止，更何況還是在她心愛的男人跟前。
豈料米小樂就不說話，反而越哭越厲害。
她轉過身，用那顫抖的背影回應清清。
清清愕然，將“不識好歹”四個字灌米小樂頭上。一個女人在男人麵前這樣毫無節製的哭，隻會有兩種結果。
其一：男人將她疼進骨子裏， 攬進胸膛柔聲安撫；
其二：男人煩不勝煩，別說安慰，不罵她就算不錯了。
清清看向門邊，果然見秋耀宸長眉緊擰，一雙眸子雖然透亮，卻燦若寒星的將那幽幽冷光定格在米小樂身上。
煩了，他煩身邊這個哭泣的女人了！
說不竊喜是騙人的，可清清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米小樂跟了他四年，對他的習性與愛好或多或少都會有所了解，沒理由就因為踩了囡囡一腳就這樣減分數的哭泣鬧脾氣。
這其中一定令有隱情！
清清沒有頭緒，她那抬起來的手，本是想安撫米小樂的，可這會兒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清清正無措，他不急不緩走進，修長的身子立在床畔，一雙潑墨般濃黑的眼直直盯著米小樂柔美的側麵輪廓，有幾分涼涼的森然冷意。
“別哭了！”
他低沉的聲音一出口，連清清的心都跟著起了些顫栗。
他這是安慰人還是凶人？
覺得他是在亂上添亂，清清寒冷眸光甩他臉上，忍不住嬌斥一句，“你語氣就不能柔和點？硬綁綁的像塊石頭！”
高挺的鼻梁微微一皺，他睇了清清一眼，方才軟了幾分又說，“好了別哭了，就那點事至於哭成這樣嗎？”
清清覺得他的態度還算成，可誰知米小樂反而越哭越猛，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清清無奈，覺得頭隱隱作痛起來。不自覺地，清清抬手，她半眯著眼，宛如玉石雕琢般的指尖揉按鬢角。
窗台上有徐徐的風，吹動那柔軟的潔白花瓣，撥弄床畔垂落的流蘇邊，在雪色紗縵上撩起一層一層微小漣漪。秋耀宸的目光落在清清身上，隻見她黑色的發絲在空中掠起短短的一道弧線，無奈中怒意盎然的模樣，到也多了幾分生動風情。
“小樂，你究竟哭什麽呀？”其實清清真的很想甩手走人，她根本不想留下來伺候情緒陰雨綿綿的米小樂。可追究起來，米小樂確實也是因為她那重重的一腳才開始流下淚來，所以清清頭痛無奈煩躁加惱火，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此時此刻，她也想哭了。
米小樂卻不理她，她重重的抽泣一聲，手臂橫在臉上胡亂的抹，轉頭，一雙水潤紅腫的眼睛瞬也瞬釘在秋耀宸臉上，“本來我不想說，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可你為什麽偏偏挑今天和我說那些話？我沒有親人，從四年前你問我要不要跟你走的那刻起我就把你當成我人生最後的依靠，對我來說，你，我，囡囡，我們根本不能分開，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分開……”
清清愣住，秋耀宸亦然，他們都沒想到今天這日子對米小樂來說是個刻骨銘心的災難日！
清清沉靜的眸子裏漸漸泛起一絲心憐，而秋耀宸原本那冷若寒潭的眸子彌漫出的又是深深淺淺的歉意，因為就在剛才，清清回來之前，他和米小樂攤牌了。
隻是沒想到今天這個日子，對米小樂有那麽沉痛的回憶，他這樣的刺激她，是否過分了些？
四年下來相處的浮影像默片在秋耀宸眼前閃過，這刻，秋耀宸的心中滋生某種強烈的情愫。
自責，殘忍，後悔……
米小樂哭得像個淚人兒，眼淚順著尖巧的下頜嘀吧嘀吧直往下落。
她雙肩抽泣的抖動著，或許因為往事太過殘忍恐懼，她整個身子亦在瑟瑟發抖。
秋耀宸往前幾步，長長的溢了口氣，伸手，正想攬過她的時候米小樂卻在這時化為主動，她飛快的展開雙臂，像是撬也撬不動般的箍在他勁瘦的腰身上，“耀宸，除了你我真是什麽都沒有，你和囡囡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失去誰我都活不下去的……嗚……耀宸……”
清清尷尬的坐一邊，米小樂的哭聲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更像某種從靈魂深處發酵出來的譴責的聲音。
哭聲清脆尖利，吞噬了清清。
清清抬眼，他也正看著自己，清清飛快的垂下眼簾，覺得餘下的應該是他們的二人世界，自己是格格格不入的存在。清清站起身，悄聲說了一句，“我回學校去了，你……”
咬了咬嫣紅的唇，盡管那句話說出來是那麽的難，可清清僅僅隻是停頓半秒，便就閉著眼睛脫口而出，“好好照顧她，接下來的時間我要準備考試，就不和你聯係了。”
說完清清便轉身，沒有看到身後那記蔓延淒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