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放棄，最無奈的愛
氣氛沉默的時候，艾承玄的手機響，接起來聽完，他臉色漸漸難看。
“小雅流產了。”
也不隱瞞，艾承玄直接對沙發裏的兩個女人說。
“什麽？”清清隱然瞪大眸子，不可置信。
“伊叔叔現在非常生氣，一定會對耀宸和大家長施壓的，事情好像越來越難辦了！”
艾承玄摸著下巴，玩世不恭的臉上也氤氳一層凝重的神情。
“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流產了呢？”聽到這個消息，清清覺得心裏像是一麵湖水被人投擲下石子，無法平靜。
李冬眉想了想，“也許這些天發生的事太多，身子一時調整不過來，流產也是有可能的。”
清清的頭疼得越發厲害，紀悠雅的流產與自己有直接關係，她也清楚那個孩子是紀悠雅的所有希望，現在說沒就沒了，清清心裏難免溢出一絲自責。
“別想太多，一切都是命，這些天你也經曆太多了，咱們好好休息幾天，也正好給你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無論是什麽樣的打算，媽陪你！”
拉過女兒的手裹在掌心，李冬眉柔柔的說，那一雙有著太多歲月沉澱痕跡的眼睛裏漫出對現實的無奈和時間的滄桑。
清清看著母親，從她眼瞳深處看到壓抑著太多情緒的自己，而那清晰的影子，依晰透著幾分母親當年的影子。
艾承玄癟著嘴角，當著李冬眉的麵，許多話他不好說，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爭取看看。盡管知道清清不愛自己，盡管知道家裏人沒人會同意，盡管知道她和秋耀宸相愛，盡管知道童童是他們的兒子……
但，他還是想試試！
放棄高傲，放棄名利，放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他可以！
軍區醫院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沒有適合的骨髓，我最多還能活半年。”
走廊外，秋耀宸將自己的身體狀況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來。
其它人聽完，全都像是受到沉重打擊一般一下子垮下肩頭。
“不，不會的，你不會有事……”不敢相信兒子就快離開，艾如蓮衝過去，她蒼白的指尖顫抖著撫上兒子的臉，淚水很快流了下來，“我兒子這麽年青，怎麽會離開我呢？不會不會，我不相信。耀宸，你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你就想和那丫頭好，好了好了，媽答應你，媽就讓你和那丫頭好，媽再也不為難她了，你給我好好活下去，聽見了沒有？給媽好好活下去……”
情緒失控，艾如蓮匍在秋耀宸胸前，號啕大哭。
秋淩風一臉悲痛，自己的父親與兄長全都因為這病離開，如今又是兒子。受不了，他像是被人抽了脊梁，一下子頹廢的坐在椅上。
伊朗軍也沒想到一切會發展成這樣，原先那些責難的話，全都硬生生卡在嗓子間。如果他的病真沒法救，小雅的流產，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相較他們，秋耀宸卻是平靜許多，他輕撫母親的背，“媽，別哭了，也許我沒事，書琛正替我找骨髓，還有希望的！”
艾如蓮哭得嗓子都啞了，幾度的泣不成聲，她搖頭，頭發淩亂的散開，臉上淚水縱橫交錯。
母親淒厲的哭聲像銳利無比的尖刀正剜心窩，秋耀宸眼底也辣一片，如果可以，他又何嚐不想好好活下去。他想每天都看到清清的笑，想每天聽童童用稚嫩的嗓音叫他爹地，想看到母親和家裏所有人對清清好，可那些夢太過美好，越是美好的東西越容易破碎，這輩子，他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媽，如果清清再來，別為難她了，她是個好女孩，真的，我用我的命發誓，清清值得周圍所有人都喜歡她，請你試著接受她，哪怕就這半年，算我求你，好不好？”
“嗯，好，好，媽再也不對她說難聽的話了，媽真的再也不說了，隻要你喜歡的，媽統統都去喜歡……真的真的，媽說真的……”艾如蓮哭得氣都喘不過來，她這麽優秀的兒子就要離開了，叫她這個做媽的如何接受？
如果當初她不阻止兒子和那丫頭，今天的一切都不可能發生。兒子依然可以活得好好的，怪她全怪她啊，是她毀了兒子！
伊朗軍麵色鐵青，但秋耀宸已經病成這個樣，縱然他有再多的話要說，也得全部往肚子裏咽。秋耀宸自然是從他麵色上看出他心中的氣，他輕輕拍著母親後背，扶她在椅子上坐好，這才走去伊朗軍麵前，“爸，我知道我令你失望，也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沒辦法偽裝自己來愛小雅，這麽多年你沒再娶不一樣也是深深愛著你過世的妻子嗎？你應該知道的，除了那個自己愛的女人，其它女人就算再好也沒辦法愛上，因為心裏根本容不下另一個人。你也是這樣的，不是嗎？”
看著麵色憔悴，唇瓣失色的女婿，伊朗軍眉頭微微抖動，不可否認，秋耀宸適才的一席話撞進他心坎裏去了。從一個父親的角度想，他不願意女兒被欺負，受傷害。但換成他，他不也一樣為逝世的太太終身孤獨嗎？
思忖再三，終於，伊朗軍沉沉的歎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掌心重重拍了幾下他肩頭，伊朗軍語氣沉重。
秋耀宸淡淡一笑，“我會努力活下去的，謝謝爸。”
伊朗軍看他一眼，撇開臉，無語再說。
“爸，如果小雅願意，如果我真的隻剩半年時間，餘下的日子我會陪她。但如果你和小雅有另外的想法，我尊重你們的意思。”秋耀宸誠懇開口，如果生命隻剩半年，他不願意讓清清傷心，那就陪著小雅吧，這樣一來清清也會死心。
伊朗軍深深的看他，秋耀宸那雙墨一般濃墨的眼眸裏彌漫著無奈默然和蕭瑟，他的心思，伊朗軍一猜便知。
“你不打算讓你那清清知道你身體的狀況？”
秋耀宸微愣，他亦對上伊朗軍那雙經過歲月洗禮之後沉澱著睿智精銳光芒的眸子，旋即微微一笑，“知道又了怎樣，徒增大家悲傷而已，如果這一關我有命撐過去，我會去找她。如果命該如此，我認了，但我實在不想再讓她為我哭，至少活著的時候，我不想看到。”
“這麽說你願意陪在小雅身邊隻有這半年，半年以後，你還是會去找那伊清清？”
“是，所以我說我尊重你們的意思。”秋耀宸眸光閃也不閃，聲音雖輕，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