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卸下防備
幾番思考之下，清弦磨磨蹭蹭的將身子轉過來，抬頭望著漣生，“那你今日來是專程找我的？”
“是。”
聽到他這麽幹脆的回答，清弦的臉色一黑再黑，“上回你專程來找我，結果是把我七情給封了，這回來找我，是連帶著把我的六欲也給封上嗎？”
“不是。”漣生手上聚起法術，將他先前放在清弦腦子裏的東西撤掉。
一個激靈的，清弦覺得自己腦子都清醒了起來，熟悉的感覺襲來，清弦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看著他，“你……為什麽？”
漣生自然是要解釋給她聽的，“當時是我沒將事情考慮周全，貿然的把你七情封住，是我不對，望你不要因此記恨我。”
頭回知道他還有這般模樣，清弦也算是開了眼界，愣愣的搖頭，“不……不會的，若你此次過來不是因為此事，那你是為的什麽？”
總算是扯到正題上來，漣生還算欣慰，看來清弦還沒有完全被仇恨蒙蔽雙眼，還是可以把她拉回來的。
“你會從天仙變成小仙，大半原因是因我而起，總是要幫你一把心裏才好過些的。”漣生說的是實話，他會有那心思，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有的。
可這些在清弦眼裏就不是那麽回事，雖說知道這事是不可能避開的話題，但反複的被拿出來提，誰心裏不會煩呢？
清弦手靠在石桌上撐著她的大半身子，“那時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不怨你們任何人，但你們非得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不求你們的任何回報，那樣隻會讓我覺著你們是在可憐我，才處處讓著我。”
明白她又在死胡同裏繞，漣生也懶得再去說這些廢話，“若師傅都不管自己徒弟的話，那這師傅未免做的太不稱職。明日卯時到菡萏殿來找我，勿要遲到。”
“可……”清弦還想再問些什麽，看到漣生的眼神後，又生生忍住，點點頭說：“好吧，我明兒定會準時到的。”
“雲將軍，你可去過神界？”慕桐懶懶的靠在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好不悠哉。
被搶去椅子的雲楚隻能坐在旁邊，硬生生的維持著他魔界第一將軍的名譽，不能在她麵前丟掉。正襟危坐的模樣，看的慕桐忍不住的直憋笑，見他一道眼神掃過來，忙斂去笑容，裝作一副正經樣子。
“神界倒是去過一次，不過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該忘的都忘的差不多，有何事？”雲楚摸不清慕桐的打算，她一下弄這兒一下弄那兒，沒有一點重心，但又莫名的讓他覺著他們是在朝著那個目標前進。
慕桐自己搖著躺椅，許是因為太舒服，眼皮子都開始打起架來，強撐起精神來繼續問道：“那次你去神界是因為什麽？成神？”
“不然還能是什麽呢。”實在是撐不起那個架子，雲楚一下子靠在椅子上，左右是在慕桐麵前，諒她也不會傳出去什麽對他不好的話去。
對於這些慕桐都沒有看見，她現在有些犯困，可有些東西她又還沒問完，這就比較折磨她，半夢半醒的問著：“去神界的法子隻能靠成神嗎？”
“你究竟想問些什麽？”對於她現在這模樣，雲楚
心裏甭提有多氣，占了他的位置這事暫且不提，明明是她找上自己的，結果就是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麽大人物嗎？
稍稍清醒了點的慕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怎麽才能去神界？”
“你什麽時候成神，神界那邊自然有人來接你過去。”雲楚硬逼著自己要冷靜，不能對她痛下毒手，畢竟她還有那麽點用處。
慕桐點點頭，“好，我明白了。讓我再歇會，雲將軍有事兒的話就先去做，等我睡醒還會找你的。”
“你……但願你到時找我是我感興趣的事情，不然你就趁早離開此處吧。”雲楚撂下狠話後，甩袖離開。這些日子她天天吃他的用他的，比那時候玹晟更加惡劣，至少玹晟那會還把自己放在眼裏，可輪到慕桐的時候，她誰的麵子都不給。
絲毫沒把雲楚的情緒放在眼裏，慕桐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做了個不差不好的夢，夢裏的那些人都是她熟悉的麵孔，恰巧他們都還是信任她的，都還站在她這一邊。
但偏偏這些美好被她親手摧毀，每個人都用著不理解的眼神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那麽做，所有的壞事都推到她的頭上去，很是無力啊，又變成這個樣子。
夢中的慕桐笑看著這些在指責她的人，腦子裏在想著她當初為何會認識這麽些人，實在忍不下去，用法術將他們一個個的變走。
剩下的人裏麵還有玹晟，還有漣生，以及那臉上一直帶著笑靜靜看著她的趙無霖。想了許久，終歸是下不去手，轉身離去時，卻感覺到身子在慢慢消失，轉頭看去，隻見一道白光閃過。
被嚇得一下子坐起，慕桐低頭看了看自己尚還存在的身子，心裏頭才算鬆了口氣，還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手上聚起法術準備向旁邊擊去，手腕被人輕巧擒住。慕桐猛地轉頭看過去，除了漣生還能是誰，猛地想要掙開他的手，卻發現他手上的力度越發的緊，像是要將她的手腕給捏斷樣。
“鬆開我。”慕桐瞪著他，結果他理都不理會一聲。不得已之下，慕桐隻得軟下來，臉色不再像剛剛那麽難看，語氣也變得平和的多，“我疼，能鬆開我嗎？”
見他手上力道變鬆，慕桐忙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看見手上那紅的一圈，有些心疼的碰了碰，果然到現在隻有自己對自己好啊。
“你在這裏做什麽？”漣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擺出一副審問她的架勢。
慕桐又靠回到躺椅上，“天下之大，難道還不能有我的容身之處嗎？況且，這是我的私事，神君無權過問吧。”
“你就這麽不把兄長放在眼裏？”漣生反問她。
聽到這兒，慕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兄長？原來你心裏還記著我是你在路上撿來的這事兒，你當時將我撿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發生今天這事兒？”
“不論發生什麽事，都是無法阻止的。”漣生緊抿著雙唇，如今的慕桐變化太大，不再是那個任由他拿捏的小姑娘。
慕桐揉了揉自己被捏的發紅的手腕，“那你今日過來，可不就是想阻止我嗎？”
“你會那麽聽話嗎？
”漣生站在她旁邊，眼神卻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低著頭的慕桐小聲說道：“若你們都信我的話，我自然是聽話的，可你們都當我是個壞人，從來沒人真正相信過我。”
“那玹晟呢，在你眼裏他也不相信你？”漣生負後的手攥緊成拳。
慕桐仰頭看著他，唇角含著笑，“他若是信我的話，為何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我，而是找他曾經的敵人。還有要問的嗎？”
見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個什麽話來，慕桐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們都不必來管我，左右我來這世上是一個人，走的時候也一個人，剛剛好。”
“你想做什麽？”漣生瞬間反應過來，低頭緊盯著她，“尋短見？”
慕桐搖搖頭，“我怎敢啊，不是都說神仙是死不了的嗎，死了還會有轉世，如此循環往複的，死不了死不了。”
越是這樣漣生越不相信她，把她從躺椅上拉起讓她站在那上頭，剛好能和自己平視著，問她：“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你留戀的事情？”
“什麽？玹晟嗎，趙無霖嗎，還是你啊？”慕桐掙開他的手，眉眼間滿是倔強和絕望，語氣裏也頗為嘲諷，“趙無霖無論經過多少轉世，身邊總會有個宣顏跟著他。你呢，此番從神界回來，若我猜的沒錯的話，是要將清弦培養成神一並帶去神界吧，隻因我那事情，你心裏對她存著愧疚，你想要還她的情。還有誰，哦對，玹晟，他可不就是你們手中的棋子，你們叫他往東他敢往西嗎，即便他身懷奇脈，衝破封印，也還是被你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漣生眉頭緊皺，“你從哪聽來的這些消息。”
知道他除了這副模樣就沒了別的樣子，慕桐也不去嘲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漣生神君，啊不，兄長，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兄長。那十多年的時間我不敢忘，你對我的教誨我一直都記在心裏，記在腦子裏。往後啊，你好好做你的神君，將我這種與你毫不相幹的人給忘了吧，清弦仙姬挺好的，若你情願孤身一人的話，那且就當我沒有說過。”
看他還是沒有半分動搖的樣子，慕桐也略有些無趣，將自己的手從他肩上挪開，低頭準備繼續躺回躺椅去，好生的再睡上一覺，把剛剛的事情當成一個夢，一覺醒來什麽都沒了。
正當她滑身準備回躺椅上時，迎接她的不是躺椅，而是變成了一個懷抱。
慕桐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著他，而後反應過來便是極力的掙紮，“你幹嘛呢，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
“桐兒，你是我們付了沉重的代價才救回來的，若實在覺得活著累，是不願麵對這些，就找司命去幫你抹掉所有記憶。不論怎樣都要好好地活著，好嗎？不要去尋短見。”漣生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摟的更緊了些，沒一會就發現她沒再繼續掙紮，漣生想要瞧瞧她怎麽樣，結果發現她把頭埋在自己懷裏，不願意起來。
過了好久，才聽到慕桐的聲音，“你突然對我這麽好，是想讓我像你一樣心存歉疚嗎？”
“你想去做什麽事就去做吧，不必存著歉疚。”漣生猜得到她想做什麽，但也不去阻止她，注定發生的事情，是阻止不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