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失望

秦俊的公司即便由江修澤幾人支撐著，也始終沒有逃過被收購的命運，他們幾個剛起步不久的公司，無論如何也抗衡不了慕欣那個在國內外都享有知名度的公司再和其他集團強強聯手，慕晨開車停在秦俊公司的樓底下，看著即將被易主的SBS，拿出手機打電話告訴他這個結果。

電話那邊的秦俊仿佛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很平靜的接受了，要掛電話的時候，慕晨突然問：

“準備回來嗎？”

“暫時沒有打算，北京有你們幾個就夠了，我回去看著那公司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慕晨微微一笑：

“蘇晴懷孕了。”

那邊很長時間沒有回應，幾分鍾之後傳來嘟嘟被切斷電話的聲音，慕晨微微的笑了笑，再次將視線放在SBS的標致上。

這似乎是他這二十幾年的歲月中最挫敗的一次經曆，秦格被捕的事情，慕欣隻要買通一個人就可以坐看好戲，而他卻要話費比慕欣幾百倍，幾千倍的時間和精力去解決這件事情。還有秦俊的這家公司，他們幾個的公司雖然無法和慕欣經營多年的公司相比，但是加起來也可以贏的輕輕鬆鬆，可是偏偏慕欣決然不惜一切代價的姿態聯合其他公司，勢在必得，將SBS公司成功易主。

他在北京城呼風喚雨這麽長的時間，第一次覺得原來還是有很多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他保證過不再讓安若受到一點的傷害，可是曲微的事情，秦格、秦俊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沒有對她造成傷害，這樣的傷害比上的還要難愈合的多，自己夾在一個中間的位置，雖然立場明確，卻也實在疲憊。

點燃一支煙，狠狠的抽了兩口，又因為很久沒抽覺得這種味道陌生的很，降下車窗，扔了出去。

安若傍晚回來公寓拿點東西，在衣帽間正從衣櫃裏取下衣服的時候，背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安若一跳：

“你怎麽回來了？”

她回頭看到慕晨正倚在衣帽間的門口處，眼神比平時迷離的多，看來喝了不少酒：

“你喝酒了。”

慕晨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轉身離開，安若把衣服整理好，走出去，看到落地窗已經被打開，慕晨正站在陽台上，手裏拿著一瓶酒，時不時的喝兩口，橘紅色的陽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圈炫彩奪目的金黃，卻讓安若竟覺出他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疲憊。

慕晨再次將酒遞到自己嘴邊的時候，被身後的人一把奪下：

“別再喝了。”

慕晨微微的蹙了眉，卻乖孩子的選擇聽話，看著安若：

“怎麽還沒走？”

“等一下就回蘇晴那邊。”

慕晨笑了笑：“蘇晴那邊倒像是你的家了。”

安若聽出他話中揶揄的味道，想著他喝醉了，不能和他計較，抿了一下嘴唇：“蘇晴最近妊娠反應很嚴重，秦俊又不在身邊，身邊總要有個人照顧才行。”

“那倒是，蘇晴怎麽說也是你的半個嫂子，你照顧她很應該，那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快點回去吧。”

他麵色平靜，除了眼睛裏血絲明顯以外看不出任何不對勁，說出的話卻讓安若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明明什麽都很清楚，也知道蘇晴需要人照顧，現在說這些話又是在抱怨什麽：

“你最近很累嗎？”

慕晨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轉身躺在陽台那張幾乎是安若專屬的藤椅上，閉上眼睛：

“怎麽會累，舒服的很。”

安若壓下心中想發火的衝動，體諒他最近可能是因為醫院，公司還有秦格疏通關係的事情而壓抑：“如果你有不舒服，我今晚就不過去蘇晴那邊了，給江姨打個電話讓她過去。”

“我很好。”

他幹脆的拒絕，讓安若完全找不到繼續待下去的理由，轉身回到房間，拿起剛才被放置在**的衣服，向門口走去。

“安若。”他又突然出聲，沙啞的聲音讓她狠不下心，轉過身看著已經站在室內的他：“有事嗎？”

“驕傲對你來說，比媽和秦格的前途，秦俊的公司要重要的多是不是？”

安若很想告訴自己聽錯了，可是他普通話標準，字正腔圓，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表情又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她騙不了自己是幻聽，他是真的在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向慕欣低頭那沒什麽。她好像天真的錯以為了什麽，自己斬釘截鐵的跟江惠玲說過，即使慕欣接受慕晨也不會同意，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真的不應該有那種自以為的篤定。

“你是不是想讓我和慕欣低頭道歉？”

慕晨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後悔，曲微，秦格甚至秦俊的事情，的確是因為安若才會發生，可是他不應該忽略驕傲對於安若來說意味著什麽，更不該不去換位思考，如果同樣的事情換到自己身上，自己會不會為了這些事情委曲求全，他們是一種人，自己做不到的，又怎麽去要求別人。

他明明懂得這個道理，更懂她，卻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借著酒勁說了言不由衷的話。

隻是，覆水難收，他看著站在那裏，全身都在緊繃著的安若，想要開口說什麽，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請你安排一個時間吧，我去和她道歉，如果這樣還不能解她心頭之恨，我會直接去警局自首。”她看似平靜無波，卻掩蓋不了眼睛裏明顯的失望，足以將他淹沒。

慕晨蹙著眉頭，卻什麽話都沒有說，看在安若的眼裏不過是對自己說著的話一種全然的默認和讚同，她很想讓笑容看起來有些豔麗的顏色，卻始終逃脫不了苦澀的蔓延：

“這些日子真是麻煩你為我的不懂事奔波了，謝謝你。”

她苦澀的微笑著，疏離的客氣著，真誠的認著錯，慕晨看著這樣的一個自己全然不認識的安若，心猛地一陣絞痛，原來失去了驕傲的她，也失去了她所有的發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