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魔族領主 第一章 三葉草聯合會
第十五集魔族領主第一章三葉草聯合會
“到了？”
“到了，先生。”
拉法萎靡地把視線落在豪華飛車的窗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座直入雲天的巍然大雪山，然後才是雪林和冰岩錯落的古堡群落。
在這短暫的兩天中，他又一次來到這裏。他仍記得，多年前首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他還是個一文不名的小人物。
然而，離開這裏之後，他由巴郎家族的大管家，一舉爬升到政治舞台的核心集團，不久，蘇菲這名豪門美女就成了他的妻子，就像做夢一樣。
一直到三十多個地球時前，他仍舊以為自己在夢中，在那個深沉的夢裏他可以呼風喚雨，至少在萊卡星的哥特拉斯城能呼風喚雨。
高登這個名字，到兩年前他才首次知道，但兩年後的今天，這個人的名字已經伴隨著沙星人、蟲族、撒旦等種種的惡名和傳奇，根植在他的腦海當中，並且牽動他的命運。
拉法擔心目前脆弱的聯盟臨時政府，一旦遭到強大外力的摧毀，他將何去何從，是否會被重新打回原形？
撒旦爆發後，拉法每天都在做著這樣的猜想，脾氣開始暴躁，人也開始恍惚起來，以至於沒有發現他的摯愛，已經開始脫離了他的人生軌跡。
高登這個傳奇噩夢人物，就這麽神奇地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就在一場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交際宴會上，一巴掌讓他與過往的所有一切告別。
夢終歸要醒來，他還是小人物，至少在裏德斯古堡麵前是這樣。
拉法戰戰兢兢地回來了，也許這一次他帶來的東西，真的可以讓他踏向一個前所未有的夢境，喝更名貴的酒，睡更美的女人，不，一定要比蘇菲更尊貴……
“先生，裏德斯堡的管家溫德爾先生來了。”
拉法踩著像棉花一樣的步子走進古堡，沐浴更衣，通過詳細到基因密碼的多重身分檢測後，走進一層層通道，最後走進一間漆黑的傳送房間，然後跌落到一群飽經滄桑、睥睨蒼生的大人物麵前。
“我說，我覺得今天應該下一場雪，我們很久沒有享受圍著壁爐的溫馨感覺了，糟老頭子們，聽到了嗎？”
“康德長老大人，這會增加財政支出，今年已經嚴重超出預算了，有百分之三十的家族代表在抗議了。”
“文明的前進總是需要巨大的付出，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夠仁慈了。”
“溫德爾，我的阿拉漢最近生下一頭小純種馬，我需要增加一名營養師，我允許你裁減掉我的年度旅遊開支。”
“今年還有年度旅遊開支嗎？該死的撒旦，該死的蟲族，我們必須待在這個清淨到讓我們厭煩的世界。”
“孟菲斯長老，我早建議您養一些寵物，當然，如果您的潔癖沒有那麽嚴重的話。”
“溫德爾，總有一天我會撕爛你這小子的嘴！”
“溫德爾，別管那個老小子，也許你給他送幾個美女仆人，他才會快樂起來，哦，上帝保佑他的副衝動神經還能使用。”
“格非，我要跟你決鬥！就在這裏，所有人作證，我的拳頭會讓你記得，三百年前我是一名偉大的拳手！”
“我看，我們還是比狗拉雪橇更有趣，喔，已經在開始飄雪花了，我說，為什麽不敬業點，我還看得見那邊的太陽……
“溫德爾，我必須表揚你，今晚要準備一桶男人喝的伏爾加，女人喝的朗姆酒，也許今天是誰的生日，我們得搞個象樣點的宴會。”
“諸位大人，拉法先生已經到很久了。”
對於管家溫德爾的提醒，一群在城堡超大露台上曬太陽的老頭子們，似乎集體耳朵失聰了。
雖然他們沒有再集體嬉鬧，卻沒有人去看那個可憐的秘書長一眼，仍舊三兩聚首，說著自己的話題。
拉法小心翼翼收回對這個天堂的貪婪依戀，這裏的空氣清新得讓人幾乎要永恒沉醉下去。
他知道，這裏並不屬於光明星係，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地方，任何星際地圖和坐標都找不到的，是一個他不明白的所在。
“好了，先生們，我們該談點正經話題，比如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寄生人，還有那個惹是生非的外來人。”
擊掌聲響起，說話的是一名滿臉刀刻皺褶、目光銳利、有著一頭銀色亂發的老人。
他叫阿拉岡，是“三葉草聯合會”的三個副會長之一，主管聯合會的外務和情報，是裏德斯中最有說話權的人物。
“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撒旦沒有擊潰他們，區區寄生人倒讓他們坐不住了。”有人感歎說。
“不，恐怕你們當中沒幾個仔細看過情報——聯盟政府崩潰了，我們可以隨時組建一個新的，但二代寄生人會侵蝕我們的根基，侵蝕我們的中下層民眾。
“我們會變成聾子、啞巴，最後會被他們包圍到身邊，麵臨直接的威脅。”格非長老說。
“那些蠢材懂什麽！隻有撒旦才是真正的威脅，寄生人隻是擾亂我們視線的奇兵！隻是我不明白所謂的異人族到底打著什麽算盤，若非那些目光短淺的家夥死命反對，我寧可丟一通反物質炸彈，摧毀隔離區！”
擔負“三葉草”刑律的審判長老孟菲斯的嗓門很大，驚得左近一幹人等直皺眉頭。
“老夥計們，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二代寄生人，如果處理不好，整個聯盟都會崩潰。”
阿拉岡揚著手中的文件，再次擊掌。
“副會長大人，我看過全部的資料，這套檢測二代寄生人的技術，是來自那個危險的年輕人，這裏麵似乎有很多值得玩味的東西，不是嗎？”
康德長老眯著眼睛，舒服地在藤椅上換了個躺姿，瞥了瞥角落，“白石，你說呢？”
“為什麽不聽聽拉法先生的看法？”角落裏，一名兩鬢染霜、氣質卓然的老人合上手中的書籍，站了起來。
“他的妻子不幸遇難，也許會有更深的感觸，我們這些老東西都是油鹽不進、懷疑一切的老頑固，有時候也需要年輕人的衝勁。”
拉法扭過頭去，受寵若驚地發現，為他說話的是一名擁有古典東方人氣質的老人。
這名老人身上有一股發乎天然的超凡學者氣質，溫文儒雅，舉手投足都有著讓人如沐春風之感。
“是的，白教授。”拉法幾乎不用確認就知道對方的身分——裏德斯中央研究院院長。
這位院長還同時擔任長老職位，這樣一個有著深不可測人脈和背景的大人物，在裏德斯是少數幾個可以堪稱巨頭的人物。
“首先，我們必須確認一點，在白沙莊園所發生的一切，目前仍舊屬於封鎖狀態嗎？”阿拉岡副會長顯然對拉法並不信任。
“是的，副會長大人。”拉法埋首說。
“好吧，我也對那個年輕人很好奇。相比二代寄生人，我對他更有興趣。”阿拉岡擺擺手，示意拉法繼續。
拉法微微抬頭，發現無數道目光正注視著他，底氣有些不足，“我必須發誓，我從未出賣過組織，真的，我發誓……”
大露台上的三十多名老人一陣輕聲哄笑，似乎拉法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背叛‘三葉草’，所有加入‘三葉草’的人，都在入會那天簽訂了靈魂契約，服從‘三葉草’，尊重‘三葉草’，背叛者必將接受靈魂審判。
“也許你有聽說過‘裏德斯特別療養院’，那裏每年都會有幾百名植物人入住，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分嗎？
“他們就是背叛‘三葉草’的人，哪怕是‘三葉草’的周邊組織，我們也不容許叛徒的存在。順便一提，特別療養院真正的存在意義，就是活體研究……”
審判長老哈哈大笑。對他來說，最有樂趣的事，莫過於對後輩講述“三葉草”的神秘審判，哪怕是重複無數次，他仍舊樂此不疲。
“是、是的，孟菲斯大人。”拉法低頭謙卑地說，冰冷的雪花灑落在他頭發稀疏的腦門上，有說不出的狼狽。
“那個年輕人操縱了一切，他操辦那個宴會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通過你，打開‘三葉草’的大門，是這樣嗎？”白教授微笑著問道。
“是的，白教授。”拉法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的問題，原來在這些大人物的眼中根本就無足輕重，忍不住有些失落。
“那麽你認為，那個年輕人的真正目的呢？”白教授又問。
拉法呼了口氣，斟酌著字句，“他自抵達光明星係以來，遭遇到極大阻力，不知道他從哪裏知道聯合會的存在，我想，他是試圖通過二代寄生人事件，向組織示好。”
“有情報表明，他最近跟暗黑聖堂走得很近，在那邊的某些人，對我們並不過於陌生。”阿拉岡點頭說，見到大多數人都同意他的觀點，隨即露出一絲不屑之意。
他環顧周遭，問：“現在，告訴我，先生們，我們需要領情嗎？”
“見他娘的鬼去，一個剛斷奶的小子還沒有資格跟我們談判！”孟菲斯拍案大叫。
“諸位呢？”阿拉岡似乎有些鬆了口氣，問向其它人。
“這個幸運的年輕人遭受的挫折太少一些，‘三葉草’一向拒絕被打上幼稚和莽撞的標簽，我們應該繼續觀望，對付蟲族是我們當前最大的課題。”康德長老如是說。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他提供的這點小玩意不怎麽有價值，但我們目前沒有必要跟他火並。”格非長老發表了一點不同看法。
“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可錯失，夥計們。”一名鷹目勾鼻、眉毛雪白、麵孔堅硬的瘦挺老人，出現在露台後方的陰影處。
“格裏菲斯副會長大人，別老兜圈子，你到底想說什麽？”審判長老孟菲斯聲音如雷。
“我是說，這是扼殺一個潛在大敵的機會，這個年輕人的成長速度極其可怕。可以預見，他將對聯盟的秩序造成巨大威脅，而現在，就是根除他的最好機會。”
格裏菲斯穿著一身古老的黑袍，看上去有些像魔幻電影裏的法師。
他擔任“三葉草”的內政執行官，也是內政長老，可以說權傾裏德斯，地位僅次於“三葉草”最神秘的會長大人。
“格裏菲斯，你有什麽計劃嗎？”阿拉岡副會長似乎有些動心了。
“他既然知道裏德斯，那麽他一定對這裏很有興趣，他們的祖先有句話叫什麽來著，請……”
“請君入甕。”白教授補充了格裏菲斯的話。
“對，就是這個意思，失去了他，那支艦隊就會一朝崩潰。”格裏菲斯拍拍手，似乎一切在他眼中都那樣簡單。
“格裏菲斯，你真是個卑賤的家夥。”孟菲斯拍拍屁股，轉身大步走人，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會場一下清冷下來。
“看來需要一場表決。”阿拉岡望望離去的孟菲斯，又望望角落裏沉思的白教授。
“未必。”
格裏菲斯否定阿拉岡的提議，目光一轉，“白教授，難道你沒有看法嗎？”
白教授再次合上手中的書，緩緩說：“元素神的研究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也許過不了許久，我們就可以擁有一具看上去年輕一些的身體。
“那可以增強我們對宇宙的感知和領悟，原力火種雖然強大，卻不是人類唯一的出路。”
“哦，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跟火種正麵對抗的力量，看來這個目標不太遠了。”
格裏菲斯臉上的笑意不似作假，話鋒再轉，麵對一直在等他解釋的阿拉岡，“我這次來，是為傳達會長大人密令的。”
“密令？”大露台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格裏菲斯的目光落到拉法身上，“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稍後會有命令給你，現在出去。”
“是的，格裏菲斯副會長大人。”拉法在裏德斯管家溫德爾的指引下，退了出去。
“船長，聽到了嗎？原來你早就是別人的眼中釘了，哈哈！”
大副在拉法的靈魂中埋下了一絲意識，於是拉法的所見、所聽、所講，都在大副的監控之中。
就算是“三葉草聯合會”這樣神秘而強大的組織，也完全想不到會有人擁有這樣詭秘的手段。
他們可以輕易從一具肉體中找到奈米級的微小竊聽器，卻沒想到有人會把竊聽器藏在靈魂中。
“為什麽那個白教授，我有點眼熟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高登並沒有在意大副的戲謔。
“船長，我必須承認我們大大低估了這個三葉草，他們居然掌握一種僅次於亞空間，但在某些方麵卻比亞空間更有價值的穩固半次元空間。
“他們不需要藉由水晶點陣壓縮空間，也不需要源源不斷的立方礦，來維持空間的多維結構。”
“這是什麽意思？”高登從中聽出大副的謹慎。
“這應該是一種半次元空間，一種自然存在於無盡次元宇宙中的空間，有大有小。有的隻能短暫存在，有的卻擁有穩定的結構。
“有的隻有彈丸那麽大，有的稍作改造後，甚至可以移民。這有點像人類神話傳說中的天堂，或者仙界，又或者淨土之類的地方。”
“你既然知道這種手段，為什麽還耗費巨額資源製造水晶城市？神話號的日常開銷快趕上一顆殖民星了！”高登大怒。
大副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不到，高登沒有表示對這種技術的驚歎，反而斤斤計較於其它的事。
“船長，你或許不明白，宇宙存在的半次元空間，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都是非穩定，也不適合人類遷移的。
“三葉草也許是走了什麽大運，又或者掌握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手段，得到這個半次元空間。如果是這樣，那個叫格裏菲斯的家夥，也許並非大言不慚。”
高登被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三葉草這頭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嗎？”
“不管摸得還是摸不得，大副都摸定了。大副在那裏發現一些很有趣的東西，對我們極有價值，甚至可以大大加速我們的計劃。船長，有沒有興趣陪大副冒一次險？”
“你不是真的讓我去闖他們的鴻門宴吧？”高登一驚。
“當然不。”
“你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進去？”高登再驚。
雖然他對這個叫裏德斯的半次元空間，也是充滿興趣，但他卻缺乏像大副那樣勢在必得的熱情。
最近高登也開始愛惜自己的小命了，畢竟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
“雖然比起亞空間，半次元空間更難以滲透十倍，但是隻要有拉法這個活坐標，我們就有辦法。”
大副對自己充滿自信，“隻要再給大副一點時間，就可以完全掌握這個半次元空間的時空頻率，要在無限次元中尋找到它，並非不可能。”
“好吧！你講的我不懂，不過我同意這次行動。一不做二不休，三葉草的最高首腦都表態了，我還能有什麽選擇？”
高登咬了咬牙，道：“不是朋友，便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