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自由落地

24 夢見北極光中

24,夢見北極光(中)

是去,還是不去?

這個問題糾結了童悅好幾天,還沒得出結論時,她已站在青台火車站的六號站台上,手裏捏著一張青台開往上海的火車票。

她已經有一年多沒去上海了。

除了票價漲了十多元,站台沒變,列車的車次也沒變,車廂的座椅椅罩依然是藍色棉布,上麵覆著白色構花布巾,列車員隻有在售賣小物品時才會露一下笑臉。

這趟車是快車,沿途沒有幾個站點停靠。她喜歡濱江站,那個站挨著長江,出了站就是濱江長江大橋,側過身子,從窗外看到江水在下麵滔滔翻滾,沿岸綠樹成蔭。

過了江,氣溫比青台就會高出幾度了。然後再有兩個小時,就到上海了。

這時,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心也會加速,手在膝蓋上搓來搓去,臉紅紅的。

今日,心情沒有了往日的雀躍,相反,有些灰暗。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單獨去見彥傑了。她之所以決定冒著有可能被葉少寧撞見的風險來上海,是因為她想正式地和心裏麵的彥傑道個別。

他在她心裏呆得太久、太久,她不會把他撥除,但是要深埋到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不再啟封的角落。

就在今天早晨,她開車送葉少寧去機場,他和一行老總們一塊坐飛機去上海。

她沒有陪他去候機室,就在機場外麵讓他下了車。

兩人剛結婚,正是最甜蜜時,葉少寧把她抱在懷裏,吻了又吻,手不安份地在衣服裏麵鑽來鑽去,恨不得將她揉成個團帶在行李中一塊帶走。

她柔順地任由他折騰,心中不由地生出幾許羞慚。這羞慚讓她回應他更多的溫柔和嬌媚。

“十點,給我電話。”他不舍地鬆開她。

“為什麽你不打給我?”她臉紅地扣上被他解下的衣扣。

“那幫老總們去了十裏洋場,還不好好地找樂子。晚上十點肯定泡在夜店裏,你來電話,我就可以找個借口走人。”他又吻了她吻剛剛給他咬紅的唇瓣,“抽空上網、上街看看婚紗的樣子,領證是領證,婚禮還沒辦呢!我倆都不是閑人,這些事都得我們自己抽出時間理一理。”

“不需要太隆重,隻要舉行個儀式就可以了。”

她已帶他回去見過童大兵和錢燕。

他和童大兵坐在客廳裏聊天,她在廚房裏幫錢燕準備茶點。童大兵的笑聲不時地飄進廚房,錢燕朝外麵看看,歎道:“站在我們家的角度,攤上這一女婿,真是賺了。但想想人家養兒子的,心裏麵怎麽會不發酸呢?兒子教得這麽好,事業又做得大,結果一聲不吭地結了婚,難怪要跑我家來鬧。換我,怕是鬧得要更凶。小悅,你日後過了門,可要待婆婆孝順點,不然太對不起人家了。”

點心是在外麵買的杏仁酥,有心形的,有圓形的,想擺整齊很難,她索xing不管了,就那麽端出去。

葉少寧喝了茶,還陪童大兵下了盤棋,在她那窄小的**小睡了會,最後吃了晚飯才走。

童大兵和錢燕把他們一直送到車邊,一再地讓葉少寧有空就過來吃飯。

童悅看看爸爸笑彎的眼角,知道他心底裏對她的那一絲怨懟應煙消雲散了。

葉家那邊按兵不動,不知是不是蘇曉岑夫婦的功勞。

但葉少寧沒再帶她回葉家,獨自回去過一趟,晚上十一點回來的,什麽也沒提。

她不知道,羅佳英第一次沒給蘇曉岑的麵子。

“你是站在說話不腰疼,飽漢不知餓漢饑。要是你家小楓葉嫁北京城一個開出租車的、送快餐的,你願意嗎?你現在肯定說肯,因為沒可能呀,小楓葉嫁了個新聞主播,開兩會時,專門給你鏡頭,瞧你嘴咧得多大。要是少寧找個新聞女主播,我也能擺出一幅慈眉善目的樣。可是他找了個二十八歲的老姑娘,媽媽還跟別的男人跑了,你讓我怎麽能不氣?”羅佳英捶著心口,對著蘇曉岑是吼聲如雷。

清官難斷家務事,麵對什麽也聽不進去的羅佳英,青台市委書記蘇曉岑也沒轍。

葉少寧請叔叔、嬸嬸先回去,這事還是他來和羅佳英溝通。

“媽媽,你是在bi我做個不孝子。一個三十一歲的男人,連喜歡什麽樣的人都不能作主,這還是個男人麽?長這麽大,我很少拂逆你,其實我不是沒有想法的,隻是想讓你開心。當初我想學醫,你說搞建築好找工作,我依了你。畢業後,你找嬸嬸,讓我進泰華工作,我是想和同學去北京的,可你想要我留在青台,我最終也依了你。我為什麽要和童悅先斬後奏,你想過沒有?媽媽,不要讓小濤的事再重演了。”

羅佳英震愕地看著葉少寧。

“你知道我喜歡小濤,可你說小濤離過婚,配不上我。你看到了,小濤嫁的男人遠勝於我,她現在非常非常的幸福。你心裏麵有沒懊悔過?童悅的媽媽怎樣和童悅有什麽關係?父母能選擇嗎?童悅潔身自好二十八年錯在哪裏?你都沒和她相處過,不知她有多好,就將她三振出局,公平麽?媽媽,我希望你能接受童悅,如果不能接受,那麽我就和童悅住在外麵吧!”

說完,葉少寧就走了。

這個局麵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下了決心,不管怎樣都不讓步。在書香公園裏他買了一套公寓作為兩人的婚房。荷塘月色這邊的公寓太小,離實中也遠,不方便童悅上下班。

“怎麽能不隆重呢?一輩子就一次,我可是想好好地炫耀我豔福有多好,娶了這麽美麗的妻子。”

“油嘴滑舌。”童悅嬌嗔地睨了他一眼,推著他下車,不要讓人家老總們久等。

他捏了捏她的粉頰,“我的真心話。小區治安非常好,一個人在家不要怕。記住想我。”

“就不想。”

她看著他消失在候機廳的玻璃門裏,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婚姻守恒定律是忠誠。

她沒有對他說實話,但請原諒她的欺騙,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上海站到了。

順著人流下車,外麵華燈初上,霓虹閃爍。依然人流如海,地下通道的櫥窗總是花團錦簇,賣奶茶的小店前的客人最多。她連著下了幾級台階,再下一層,就是地鐵站的入口,她從錢包裏拿出交通卡。這還是彥傑為她辦的,她一直都留著。一進去就是個小書店,彥傑在這裏給她買過一本《大長今》,那時李英愛演的大長今風糜全國,那本書放在書店最著目的位置,現在上麵放的是一本《成均館緋聞》,也是一部很火的韓劇。

韓國風,真是勢不可擋!

第四個廣告欄下麵的長椅,是她和彥傑約定的地方。

以前,上麵是老徐做的某護膚廣告,現在換成範爺一身外星人裝扮的手機廣告。

“小悅!”彥傑脖子都扭酸了,看到她,笑著接過她的包,“路上還好嗎?”

“嗯!車挺快的。”接到他遞過來的原味奶茶,裏麵的珍珠圓子特多,一定是彥傑向人家額外要的。她喜歡奶茶裏的珍珠圓子。

列車卷起大風駛進站台,人群往車門擁去。

他將手輕輕搭在她腰間,以防她被後麵的人撞著。下班高峰已過,車上人不太多,他們在靠車門的地方找了兩個座位。

“晚上是在外麵吃還是回家做?”他問她。

她吸了一口奶茶,溫溫的,非常好喝。“哥,我住酒店吧!”此時非彼時,她是葉少寧的妻子,彥傑也是有女友的男人,兩人是兄妹,卻毫無血緣,不管有沒有人看見,她都應恪守原則。

彥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揉揉她的頭發,“小悅真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其實,我已經替你定好酒店。”

雖然是她要求的,但聽到彥傑這麽一說,心還是被刺了一下,沒有緣由的。

酒店離地鐵不遠,隻要走個十多分鍾,離彥傑的公寓也不算遠,如果他還住在那套小公寓的話。

她微微有點訝異的是,酒店是五星級的,豪華又不失雅致。

“把包送上去就下來,我帶你去吃飯。”彥傑站在大堂內,把房卡遞給她。

有服務生過來替她拎包,領著她走向電梯。電梯是觀景電梯,她看到東方明珠璀璨的燈光照映下,黃浦江有如一條七彩的絲帶。

她洗了把臉就下來了。

再次失去呼吸,彥傑原來有開車過來,銀色的雷克薩斯就停在酒店外,她咬咬唇看著彥傑。

“放心,那不是我偷的。”彥傑替她打開車門。

“哥,是你向人家借的?”

“你小瞧我?”彥傑俊眉一擰,“是我的車,出門談生意,沒輛車不方便。”

她半信半疑地上了車,一年多之前,彥傑每天都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公車才去公司。“哥,現在紅酒銷售得很不錯嗎?”

彥傑筆直地看著前方,輕輕嗯了一聲。

車經過一個高檔小區,彥傑朝裏瞟了一眼,“我現在住這裏。”

小區裏多是花園洋房型的,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位置還這麽好,這房子的價錢已不是她能想像的。前不久,彥傑還在為買房回青如找人貸款,這才幾天,就如同搶劫了一家銀行似的。

她想,彥傑的生意可能是做大了。

也好,喬可欣以後就不要在狹窄的小廚房裏做飯,不要用手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