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撕碎逃避的借口
第13章 撕碎逃避的借口
其實我心裏知道這些事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隻是今天發生這麽多事，每一個真相都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範圍。
我寧願不知道真相，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恨著蘇豪，我從心底希望媽媽的死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這樣我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逃避這個世界。
“你以為我是在同情你嗎？我是在同情那個我未曾謀麵的母親。”男人扔掉了手中的煙蒂，打斷了我的話，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臉上依舊帶著我看不懂的笑意，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隻能呆呆地望著他，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我永遠也穿不起的黑色襯衣，像我在電視劇裏見過的那些男主角，更像我幻想過的我自己。
“因為她生了一個沒用的兒子。”
如同一盆冷水迎頭潑下，徹底將我從渾噩中澆醒，為什麽？因為我沒有用，我不能去恨蘇豪，不能恨他沒有照顧好我媽媽，因為那個該站出來保護媽媽的人，是我。
這麽多年一直是媽媽在為我遮風擋雨，我無法想象當年還是一個小姑娘的媽媽為了我，心中充滿了怎樣的勇氣，這麽多年她為了我，獨自一人麵對著全世界的惡意。
我不知道我躲在葉老師家做著天下太平的春秋大夢時，媽媽一個人在家遭遇了什麽，正如這麽多年我每一次躲在她的身後，都看不見她麵對是怎樣的敵意。
是啊，我原本應該站在她身邊，不，應該站在她身前，但現在，就在剛才，我還想著要如何去逃避這個世界。
男人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我，背對我看向我來的方向，我突然看懂了他所有的憐憫與笑意，那是強者看弱者的神情，而我，就是那個低到塵埃裏的，弱者。
天邊泛起一絲白光，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一輛紅色跑車停在了路邊，即使我看不懂它的牌子，也知道它很貴，一股濃鬱的酒氣襲來，我看見男人皺了皺眉，拉開了駕駛座的門，將方向盤前那個一頭火紅長發的男人踹到副駕駛，又看著他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我知道那輛跑車上沒有我的座位，也沒有妄想過他會帶我回去，隻是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再看過我一眼，我看著他的背影，盡管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心底卻湧出一股莫名的衝動，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我頂著塵土朝著來時的方向走著，昨天我走這條路時，滿心隻想著找一個沒人的角落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現在不一樣了，我必須活下去。
那個男人說的對，我不能讓媽媽這麽多年遭受的苦，就為了我這樣一個廢物。
他撕碎了我所有逃避的借口，我抱著裝著媽媽日記的書包，像是抱著我全部的世界，我突然明白了媽媽的話，不管真相有多殘忍，不管這個世界有多殘酷，我必須去麵對，因為我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人，我承載著媽媽全部的希望。
清晨的冷風吹在我的臉上，我的思緒從來沒有如此清醒，我要去找蘇彤，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讓她告訴我，我不在家的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走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這讓我有些後悔昨天離開的時候沒有從蘇家帶些錢。
不過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靠自己，就不再花蘇家一分錢，至於媽媽辛苦賺的，那是她的遺產，我不想也不能去動。
我在校門口猶豫著，還有一節課就放學了，我現在進去一定會被門衛交給教務處，也不知道昨天“地中海”有沒有去教務處告我的狀，但是如果等到放學後再進去，我就很難找到蘇彤了。
我圍著學校繞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狗洞”，王宇凡他們就經常從這裏鑽出去玩，以前盡管我成績不是最好的，但也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好學生，沒想到這些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我竟然也淪為和他們一樣。
我一邊想著有的沒的，一邊鑽過了“狗洞”，也許是接近放學並沒有撞見他們，轉過高三的教學樓就是我們教學樓了，我鬆了一口氣。
“你是哪個班的，上課時間不在教室裏？”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我頭皮一陣發麻，停下了腳步，這個聲音是所有學生的噩夢，我哆哆嗦嗦地轉過去，正是教務處主任，我不記得她叫什麽了，我們平日裏都是叫她的外號“母老虎”。
“那個……老師好，我……我出來上廁所。”我小聲地說著，這話一說完我就想打自己，教學樓裏每層都有廁所，我現在可是站在教學樓外麵，逃學就算了還說謊，還不如直接承認我遲到了，盡管遲到的時間有點長。
“周陽？”她看見我似乎很驚訝，這讓我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地中海”真的告訴校長要他開除我了，隻是看她的臉色，好像隻是驚訝並不生氣，我有點疑惑。
“你不是請假了嗎？”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說謊，竟然還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汗毛立刻豎了起來，整個人僵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母親的事，葉老師都和我說了，也幫你請了幾天假，畢竟你還小，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不願意看見，你也別太難過了，好好學習，有什麽困難就和我們說……”
聽到這些話，我眼眶有些濕潤，葉姐姐又一次救了我，當然我也感動於眼前這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她兒子和我一個年級，所以她看我的神情多出了些媽媽的感覺。
“嗯……謝謝老師關心。”我不知道她姓什麽，隻能用老師來代替，其實平日裏她盡管很凶，對學生還是很關心的，我以後再也不叫她“母老虎”了。
“你快回教室吧，心裏難過下課就找同學聊聊天，別一個人在學校裏瞎逛，既然來了，課還是要聽的。”她對著我笑了笑，轉身進了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