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11章 董卓的發家史(上)

第11章 董卓的發家史(上)

董卓起家發跡的前半段,半分看不到他有一絲亂國專權的影子。甚至,客觀一點評價,當年意氣風發的董卓,是一位比曹操更加懷有報國之念的愛國青年。

董卓是隴西臨兆人,出身於小官僚豪強家庭,父親做過縣尉。隴西屬於東漢邊境,是漢族和羌族等遊牧民族聚居區,民尚習武,董卓在這樣的環境中養成了豪俠習氣。他膂力過人,弓馬嫻熟,又“性粗勇有謀”,便謀求利用自己的長處有所發展。

他年輕的時候,就去羌人聚居區遊曆,熟悉了羌人內部情況。羌人的頭領既畏服其武力,又感其豪俠,紛紛與之結交,董卓在羌人當中形成了很大影響。因此他先是被郡裏召去當個郡吏管理監督盜賊,後來又被涼州刺史召去做了軍事方麵的一個屬官,專門對付四處抄掠的羌胡人,這算是他邁入仕途的第一步。

董卓也不負眾望,在任期間,屢屢大破前來進犯的羌胡人,斬獲千計。因此當時的並州刺史、東漢末年的邊關名將段熲向朝廷的公府舉薦董卓,被司徒種嵩辟為掾(就是司徒府的部門長官,官秩三百石),董卓由此進入了朝廷。

“當初走到那一步的時候,某家欣喜莫名。甚至,還曾猜想著某家不會就以一位邊塞武夫的身份蹉跎下去,就以這最底層的士人小吏身份,在朝廷獲得一步步的升遷。”說到這裏的董卓,醉眼當中閃過一絲自嘲的光芒。

劉協默默點了點頭,將自己帶入董卓的心理曆程當中,感同身受。司徒府當中的一個部門長官,別看它官職不大,得看它的上司是誰,這可是“三公”之一的司徒的下屬,司徒作為朝中最高官員之一,可以舉薦二千石的官員,二千石的官員相當於郡守了,是一方大吏,而且在東漢有很多這樣的先例。因此對於年輕的董卓來講,一個美好的前程似乎就在前方觸手可及。

“後來呢?”雖然已經知道了結局,但劉協忍不住探尋了下去。這一刻,他似乎覺得,世人對這位胖子的評價有些太過武斷。

“後來,某家發現自己隻能做一個武人。”董卓開口再道,一老一少頗有些忘年交的味道。

一六七年,涼州漢陽郡一帶的羌胡反叛,朝廷急需能征善戰的將士,就征召董卓為羽林郎,統管部分羽林軍騎兵駐紮西北邊境,歸邊關名將、中郎將張奐統率。羽林郎同司徒府掾的官秩相同,並沒有提升,但因為如此安排,從此董卓就離開了朝廷,繼續他的武人之路。

張奐素知董卓在涼州的影響,征召他擔任軍司馬(相當於將軍下麵主管軍事的副官,官秩比千石)作為自己的助手。董卓發揮自己勇猛善戰的特點,大破叛軍,殺其首領,斬俘萬餘人,因功拜郎中。以後在邊境同羌胡作戰中,董卓前後百餘戰,立下大功,官職也不斷升遷,先後任廣武縣令(官秩千石)、蜀郡北部都尉(官秩比二千石)、西域戌己校尉(官秩比二千石)。廣武當匈奴邊境、蜀郡當羌人邊境,西域戌己校尉掌管西部各少數民族事務,可以看出朝廷對董卓的任用仍然是把他當作戍守邊疆的武人。直到後來征拜並州刺史、河東太守,成為一方封疆大吏,官秩二千石。

這一段時期,是董卓事業飛速上升的一段時期。假如時局沒有任何動蕩的話,董卓一生的官路可能就會止步於此。然而,不爭氣的東漢政權,又給董卓提供一次機遇。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董卓並沒有把握住。

一八四年,波及整片東漢大地的黃巾之亂如烈火燎原之勢一般燃起,張角等黃巾軍抄掠河北,朝廷派北中郎將盧植帶兵平亂,盧植連戰破敵,六月圍張角等於廣宗城,眼看就可以破城。這時漢靈帝派宦官來視察軍事,向盧植索要賄賂,盧植不肯,於是宦官回去在皇帝麵前誣告盧植,盧植被囚車押回京城,判處比死罪低一等的罪名。

盧植被免官,東漢的另兩位名將皇甫嵩和朱儁又忙於討伐兗州和豫州的黃巾軍,沒有名將可用,朝廷想到了董卓,這家夥在邊境戰爭中屢立戰功,是個會打仗的人,於是任命他為東中郎將代領盧植的軍隊攻打張角。出乎意料的是,董卓這個邊境戰爭的常勝將軍在對黃巾軍的作戰中屢戰屢敗,於是在兩個月後,就被免職,打發他回老家歇著了。

有趣的是,說到這裏之時,董卓臉上非但沒有對朝廷的憤懣之色,反而有些羞赧之意。劉協淺淺笑了一下,虛敬董卓一樽酒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太師不必放在心頭。”

話雖然如此,但劉協也看得出,董卓帶兵打仗的水平其實算不上什麽名將。他在同羌胡的戰爭中能取勝,靠的是在羌胡人中的影響和對敵人情況的熟悉,離開了自己有優勢的邊境地區去打黃巾軍就不行了。黃巾軍基本上是一群烏合之眾,戰鬥力要比羌胡人差很多,董卓卻無法取勝,後來朝廷換了名將皇甫嵩去,從十月打到十一月,隻兩個月就全殲了敵軍。

“陛下無須寬慰某家,縱數古之名將,未嚐沒有敗績。某家輸給黃巾軍,不過是不熟悉中原這些泥腿子的打仗方式而已,他們聚散如沙,攻守如潮,各方之間遙相呼應,往往一場殲潰戰打著打著不知為何就被那些四方趕來的泥腿子包如囊中。”董卓說道此時,憤憤飲了一樽酒,大聲怒道:“某家恨的,是當時的朝廷。兩月之後,某家終於摸清楚了那些泥腿子的套路,可朝廷卻不會再某家一個機會。某家不服!”

劉協聞言周身微微一震,從董卓這時的語氣當中,他清楚聽出了董卓對漢室朝廷的厭惡。想必,就在這個時候,董卓的心理曆程開始發生了改變……

劉協甚至可以想象,這時候回到隴西老家的董卓懷著怎樣一顆不甘的怒心,繼而任由這顆怒心發展成一顆狂妄的野心。同時,再如一頭紅著血眼的野牛一般死死窺伺著下一次機會。

董卓知道,機會還會再出現的。東漢地方豪強的橫征暴斂,漢室對蠻夷的肆意欺淩釀造的禍根,使得近百年來羌胡的反抗就沒有停止過,到東漢末年有愈演愈烈之勢,朝廷平定羌胡叛亂是離不開自己的,征召自己隻是時間問題。

果然,就在當年的十月,北地、隴西、金城三郡羌人發起大規模反抗,燒殺州郡,東漢朝廷忙於剿滅黃巾軍,一直無暇顧及,於是羌人的攻勢越來越猛,到第二年三月的時候,一直打到了三輔地區(長安附近)。東漢朝廷這才慌了神,隻好再度啟動董卓,任命他為中郎將。剛好這時候中原大地的黃巾軍主力已被消滅,於是就把軍隊調到西線,由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帶領征討,董卓任他的副將。

“這一次出山,想必太師心中所想,與當年已然大不相同了吧?”劉協謹慎地問出這一句,並且用飲酒來掩飾自己揣測董卓內心的眼神。甚至,喝完那樽之後,他還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若朕乃太師,定然也已有了自己的盤算……”

“哈哈哈!……”劉協萬萬想不到,麵對這樣**的問題,董卓竟然放聲大笑起來,甚至還頗有深意地看了劉協一眼道:“陛下,你我之間說話幾時這般拘謹了起來?”

未待劉協思索董卓為何會說出這等怪異的話時,董卓便又直言不諱道:“不錯,某家當初在邊塞屢立戰功才熬到並州刺史的位子,卻因討黃巾的一場失敗便被免職,那時某家便認識到,將自己的前程依托給朝廷並不可靠。可靠的是,手中必須有自己的刀!以前某家輾轉各地任職,一直沒有自己的武裝。這次重新執掌兵權,又在自己最有影響的涼州地區,覺得很有必要也有可能建立一支自己的私人部曲了。”

劉協至此已開始靜心屏氣,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董卓之後的話語當中。他迫切想知道,這頭掙脫了枷鎖的野牛,是如何變成成為禍亂大漢魔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