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27章 今夜你會不會來?

第27章 今夜你會不會來?

“有些人不吃點虧,根本不知尊重為何。更不會知道,還有一種人,是自己即便擁有莫大的權勢也招惹不得的,更遑論,自己還根本沒有那等權勢,完全隻是仗著父親的威勢,狐假虎威。”劉協微微一笑,殺人後的淡漠,讓他表現地剛才仿佛隻是踩死了七隻螞蟻。以至於麵對董白說著這番話時,不知不覺便帶上了一種上位者的冷然和傲氣。

鍾繇站在一旁,目光閃動,不知在想著什麽。無論作為飽受仁義教化的士人,還是他本身恪守法度的廷尉正,按說都要對劉協剛才的作法予以阻止。可奇怪的是,他可以浩然強硬與蠻橫的董白對恃,卻偏偏對劉協這等血腥的手段保持了沉默。

而心中已經微微有些不知是何滋味的王越,這時再望著七人的屍首,卻好像決定好了什麽。他縱橫草莽,見過不少比眼前更慘烈的情景。可一想到劉協剛才殺人殺得那般舉重若輕,談笑間即斬殺七人,他便忍不住猜想這需要何等的果決與毅定。

唯有董白瞬間被怒氣衝翻了頭腦,她不喜文墨,卻也聽得出劉協口中的指桑罵槐。眼見這少年殺完這些人便要帶著自己的獒犬離去,當即高聲喝道:“我董白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敢在我麵前如此囂張,更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羞辱於我。小賊,納命來!”

一聲言罷,董白已催動戰馬朝著劉協奔去,那把名貴的彎刀在她手中轉了個半圈,已經調整到最佳的下劈姿勢。可在她之前的劉協似乎恍然不覺一般,仍舊不緊不慢將自己的後背露給董白向前走著!

馬上的董白看到這一幕,原本如秋水一般的眼瞳中陡然燃起一抹有如實質的羞惱火焰,她敢保證,自己今天受到的侮辱比她整整十五年的總和還要多,還要令她發狂!這種惱怒的感覺已經足以掩蓋她的理智,讓她用手中的彎刀來宣泄。

因為她不相信,這長安城中,還有她父親擺不平的世家子弟。

戰馬的馬蹄飛快擊打著路麵,隻在她腦中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便已經拉近了她與劉協之間的距離。這時那六條獒犬已經反應過來,正在猶豫著是否朝她撲過來。但董白卻絲毫不將這六條獒犬放在眼裏,因為她相信身下這匹從父親府邸馬廄中牽出來的戰馬,再配上自己精湛的騎術,絕對可以在那六條獒犬撲上來之前,一刀砍下那可惡少年的腦袋!

然而,就當閃身躲過一條獒犬撲擊,並將右手中的彎刀高舉至空中之時。她突然感覺到側麵升起一道淩厲的殺氣,稍現即逝卻令她熟悉。董白反應極快,她知道那名劍士不敢傷她性命,所以直接選擇忽略了那道殺氣,反而奮力催馬向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劉協衝去。

在她的預料中,那名劍士或許會阻住自己的彎刀,卻不可能阻住這戰馬的衝勢。那個可惡的少年瘦小身軀,斷然挨不了這匹強健戰馬的一撞。雖然腦袋拋天的情景很好看,但被戰馬踩踏至此卻也不失一個不錯的泄憤結局。

可惜,她還是沒有低估了王越的實力,就在她催馬加速的一瞬,手裏的彎刀已經化作一道流星,朝著民房的某一個角落飛去。“鐺”的一聲金屬相撞,彎刀被王越長劍上的巧勁彈飛,斜斜沒入一堵土牆之上。而就在董白幻想著戰馬鐵蹄踏擊那少年後背之時,卻突然聽到戰馬一聲哀鳴,身體陡然一個失重,狠狠從戰馬背上跌了下來。

這一下董白毫無防備,摔得十分狼狽,手臂和肩胛都磨出了血跡。可當她終於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俏麗的臉龐已經被憤怒扭曲成猙獰之狀:“你這個賤卒,竟然敢傷我坐騎?!”

王越的麵前,那匹剛才還迅猛奔襲的戰馬這時已經痛苦倒在了地上,它的兩支前腿被王越那抹快劍齊齊斬斷,在強大的慣性前轟然匍倒,發出陣陣令人耳悸的哀鳴。而在它前方隻有一步的地方,就是那個讓董白恨不得挫骨揚灰的少年,已緩緩轉過身用一種厭惡且鄙夷的神色望著自己。

“若是之前,我還會為你憐憫,還會感歎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劉協看著自己眼前的董白,第一次深刻感覺著一個擁有不錯容貌卻狠毒無比女人帶給自己的淡淡絕望,任由那絲說不出的難過纏繞自己的心變得更加冷硬。待這種冷硬開始令他慢慢接受後,他突然笑了:“不過,現在我卻要感謝你,因為在我最無知的時候,你便給我上了一堂意義非凡的課,使得我以後不會輕易對好看的女人產生信賴。”

董白陡然之下又欲爆發,可不知為何,當她一聽到劉協這番話和那雙與年紀完全不相符的明眸時,卻不知為何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心虛。她知道自己讓這個少年失望甚至厭惡了,但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意這個令自己也很氣憤的少年情緒,為何自己好像還期望得到他的認可?

這一悵然令董白的氣勢猛然消謝,而當她再度反應過來欲出口辯斥時,卻隻看到了劉協淡然歸去的瘦小身影。她愣愣望著劉協漸行漸遠的衣袍,好似回想起今日匪夷所思的一切。她當然還可以選擇追將上去與劉協糾纏不休,但坐在地上愣愣張了張嘴後,卻任由劉協離去。

而待她終於決定回到能讓自己感到熟悉和舒適的府邸時,卻發現那個存在感一直不很強的廷尉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讓衛隊收拾好大街上的屍首,也悄然離開了這裏。

‘我不會放過你的。’董白最後看著劉協消失的拐角,自言自語說了這麽一句。雖然她還沒有決定下次會怎樣麵對那個少年,但她卻隱隱有種很強烈的預感,自己與這個少年,不會隻有這一麵之緣。

當劉協牽著那匹照夜白回到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正頭疼如何能讓王越順利混入皇宮,可想不到王越卻似乎看出了劉協的困擾,主動開口道:“陛下但行無妨,臣隨後便可潛入宣室。”

劉協聞言又是微微一歎,雖然他已經對漢室的暗弱有了初步認識,但聽到王越這樣說,心中不免還是惴惴不悅:天下江山的腦核、腹心機要的皇宮,其防備已經鬆懈到可以任由一名草莽豪雄隨意潛入。這豈不是說,假如有必要,董卓完全可以派一支強兵輕易處置了他?

終於混到宣室殿,冷壽光已經急得來回踱步。看到劉協終於回來,不等看清劉協身上略微淩亂的衣袍,小跑著上前慌忙說道:“陛下,您可嚇死小人了,今日那荀攸誦讀了陛下詔書後,各大外臣下朝後紛紛前來求見,得知陛下龍體抱恙不見任何人之後,均一副麵色慘然的樣子。甚至有大臣還欲自刎逼陛下相見,若不是小人苦心相勸言您服了藥正在安睡,恐怕那些人真的會……陛下,您這傷是?……是何人傷了您,小人罪該萬死!”

看著冷壽光望著自己脖頸處那道鞭痕,駭得魂飛魄散的模樣,劉協卻一臉不以為意,擺手道:“別什麽萬死萬死的,你的命隻有一條,並且已經去了一半兒。朕身邊正卻貼心體己的人,你若是死了,還有誰能給朕打掩護?”

“啊?!……陛下,您以後還要出宮?您殺了小人吧,下次您就是再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了。”冷壽光急忙跪地求饒,真正讓劉協見識到了磕頭如搗蒜。不過,可惜的是,冷壽光已經感受到劉協對他的寵信,樣子做的倒是很足,但一連串頭磕下來,還不如早上在禦園那一個頭磕的實在。

“行了,別惺惺作戲了,朕以後自然還是要出去的,但是就要看今晚董卓的表現了。”劉協前半句還溫言和氣,但說到後來,便忍不住輕輕摸起了自己脖頸處的鞭痕,眼神轉冷:“這一鞭子,可不是那麽輕易白挨的!”

而冷壽光這次再沒貼心感受劉協的王霸之氣,隻是一臉哀怨和糾結:“那個屠夫今夜會來?……怪不得,身為太師的他,今天一日也未來探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