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41章 王允王司徒也來了

第41章 王允王司徒也來了

少府一職,乃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澤收入和皇室手工業製造,為皇帝的私府。

那位陰修大人倒不是董卓的爪牙,也一心忠於漢室。但問題是,他的前任樊陵實在是個有意思的人。

樊陵當初在擔任京兆尹的時候,還做了一件大好事,他在京兆陽陵縣修建了涇河渠,這條渠被後人稱為——樊公渠。這個水利工程井然有條,是東漢末年貪風日盛的情形下少有的一件造福百姓的工程。就連蔡邕那家夥看到後,也寫下了《樊惠渠歌》讚歎:乃有樊君,作人父母。立我畎畝,黃潦膏凝。

可就在樊陵升任少府之後,這家夥便向命運現實屈服,花錢買官,代替了父親曹嵩擔任了太尉一職,將少府當中的錢財折騰個底兒光。最後被袁紹屠滅宦官時,將他歸為宦官走狗一同處死。

陰修上任後,麵對府庫空空的狀況,自己愁得幾個月都聞不到肉味。加上董卓執政、西涼軍橫行,少府的收入早就被亂軍截斷,陰修就是再世陶朱、呂不韋複生也無力回天。

或許,養上王越幾個遊俠,董卓不會在意。但加上徐晃這二百虎賁,董卓便不可能不懷疑劉協的動機。假若劉協還想將這些民女納入宮中,那董卓完全可能斷了對朝廷的供給,讓劉協困頓不已,最終向董卓屈服。

不是劉協冷血無情,也不是他缺少最基本的憐憫,而是鐵一般的現實,讓他認清,自己真的不能當爛好人!甚至,當他決定收留徐晃這支軍伍的時候,就應該做好獨立養活這支部曲的心理準備。

就在劉協又一次為自己這位漢室天子的窘境感到悲涼之時,遠處的草原上,又緩緩行駛來一輛馬車。劉協仔細看著那輛馬車的規格,眉頭不由又緊緊皺了起來:今天出門,的確沒有看黃曆啊……想不到連番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竟然還會迎來最後這升入雲霄般的高.潮。

朝廷禮製嚴格,什麽官員用什麽車頗有講究。大將軍、三公乘坐的馬車是雙駕皂蓋,朱漆大輪,赤色兩幡,金鹿扶手,熊紋橫木。眼前來的,就是這樣一駕馬車,而且前麵還多了白旄、金鉞之物,代表天子使命和生殺大權。劉協甚至可以想象,任何人坐在那樣的馬車中,一切的煩惱憂愁都會暫時忘記,找到至高無上的權威感。

車輛行駛到距離劉協還有三十步的時候便停了下來,車夫從人十多個肅穆而立。車簾緩緩掀開,走出一位衣冠華貴、胡須飄逸的老者。看到這位老人亦步亦趨向著自己緩緩走來,劉協臉上緊皺的眉頭漸漸被嘴角一絲隱晦的狡黠所替代:果然是日後誅殺了董卓的幕後黑手,這消息靈通的本事兒,可就比一般人強上了太多。

“臣司徒王允叩見陛下!”王允帶著自己的隨從,恭恭敬敬地向劉協施了君臣大禮。這等莊重嚴謹的禮儀,頓時令一旁的兵痞粗人為之側目。就連目中無人的呂布,也微微抬頭麵露異色。

劉協當然不會蠢到跟王允寒暄他為何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微一擺手示意王允免禮後,便開口道:“司徒大人來的正是時候,如今天子蒙塵、漢室傾頹,朕有心解救這些無辜的民女,卻也有心無力,不知司徒大人是否可為國分憂一番?”

“謹遵聖諭。”王允一如刻板的老學究,將劉協的話語視為天命,誠惶誠恐答道:“蒙漢室恩寵,臣產下還有些家田私產,時值秋收,正愁沒有健婦操持。臣多謝陛下.體恤老臣,改日定當向漢室進貢些財錢,以報陛下隆恩。”

劉協微微一愣,不由多看了王允兩眼。通過曆史上的評價,劉協覺得王允應當是那種相當正直、相當剛烈,相當嫉惡如仇的那種人,屬於‘剛棱疾惡、寧折不彎’的老革命分子。可聽了剛才王允這一番異常有水平的對答,他才覺得,曆史實在太過恐怖,曲解、臉譜化了太多的人。

想想也是,一位幾番謀劃董卓,卻直至董卓身死前一刻,都未讓董卓察覺的大.陰謀家。又豈能僅僅隻是那種有性格卻沒頭腦的老糊塗?

“那便有勞司徒了。”劉協微微點頭,轉而帶著徐晃等眾人向皇宮方向離去。

“臣恭送聖上。”王允又一次深深跪拜在地,甚至連頭不敢抬,仿佛在做一件極為鄭重的儀式。直到劉協的身影漸漸離去,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而更令呂布、董白這些人驚異的是,非但王允如此,就是王允的那些隨從,也沒有一個擅自敢抬起頭的。由此,司徒對漢室的赤誠忠心可窺一斑。

劉協和王允的對話,可以說是這一場錯亂紛爭當中最短暫、也最簡單的,可其中不為人言的東西,卻是最多也最耐人尋味的。以至於一旁的呂布已忽略了董白對自己的侮辱,反而微微策動了一下馬韁,想探問一番他這位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煊赫無比的並州老鄉,為何還會對日落西山的漢室這般恭敬。可誰知王允看到呂布的動作,卻極其厭惡傲慢地一拂袖,招呼起自己的從人,接收起那些落難的民女。

若是劉協敢對呂布這般,呂布最多會淡然一笑,不理會漢室天子的矯揉做作。可換作王允這位一國朝廷盡攬手中的重臣,呂布這條真正追逐權力的狼,卻仿佛一下意識到什麽,心虛不已,竟然連向王允打個招呼的勇氣都失去了。隻是對著一臉望著劉協離開方向的董白說道:“渭陽君,不知剛才那一鞭,您是否已經解恨。若不解恨,布在此恭候;若已解恨,請恕布就此告辭。”

“滾!”誰知董白被突然驚醒,猛地蠻橫不已,對著呂布大罵道:“你這條吃裏扒外的野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總有一天,我會讓爺爺殺了你!”

呂布青白的麵色當中不由升起一道深深的憎惡和仇恨,可董白這時仍舊望著那片早已沒有人影的草地,並沒有看到呂布這深藏的怨恨。當然,還有可能,就是她董白即便看到這一幕,亦然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呂布在她心中的地位,隻跟那六條獒犬差不多。

呂布悻悻離去,之後便是董白負氣揚鞭。偌大熱鬧的草原上,隻留下一身重傷的郭汜和那不足千人的西涼兵麵麵相覷。

而在所有可以震喝得住這些西涼惡狼的人都離去後,王允在接收的環節終於迎來了一次小小的麻煩。就在王允也準備回到車中準備離去之時,軍陣中卻猛然爆出了一聲很短促激昂的痛呼。

王允陰沉著臉趕上前去,隻見一名西涼兵雙手捂著褲襠、臉都被憋成了紫色。而在他的麵前,是名臉色慍怒、一身官宦人家裝扮的少女。顯而易見,那個西涼兵在眾人不備的時候,想趁機占一占那少女的便宜,卻想不到這名少女竟然還有功夫在身。

王允仔細端詳了一番這位被數位西涼兵士持刀環立而麵無懼色的少女,隻見她雖衣衫襤褸,但天生麗質,偶然頸間露出那一絲凝脂般的肌膚,竟讓他這等老人都不由為之心馳旌搖。尤其再仔細觀察,少女身上那種含而不露的絕色芳華氣質,竟有璞玉未雕的神韻。王允以多年閱女無數的經驗,也不得不承認,此女隻應天上才有。由此也難怪剛才那個西涼兵,壯著膽子也要冒犯一番了。

“你叫什麽名字?”王允沒有過問其他,隻是對著這位少女問道。

“民女任紅昌。”那女子聞言回道,盈盈一拜之下,盡顯官宦大家才有的禮數。

“好名字啊……”王允頜須輕笑,但隨即臉色一厲,轉頭向身邊一護衛喝道:“韓龍!”

那個名叫韓龍的年輕護衛始終如病虎一般矗立在王允身後,此時一聽王允之言,雙眼當中登時暴起一道寒光,轉身一刀掠過,身形如鬼魅,隨即幾蓬鮮血便飆飛於半空,伴隨著一支支手中還握著環首刀的臂膀。在此之後,那些西涼兵們才發現那韓龍竟然一刀之下,將他們的手臂盡皆斬斷。而剛才那個雙手捂襠的兵士,更是脖頸處少一顆腦袋……

可王允對此便連回頭的欲望都沒有,他隻是看著任紅昌,悠然笑道:“你看來也是大家之人,收作奴婢實在太可惜了。不若便拜我為義父,侍捧我府中的貂蟬冠如何?”

“謝義父。”任紅昌再度盈盈一拜,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貂蟬’這兩字到底代表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