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59章 給朕笑一個

第59章 給朕笑一個

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將近半年的劉協,不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這期間,他雖然出出入入、與朝政保持著若即若即的關係,但在平時生活中,對於這個時代的探尋,卻從未有過終止。

憑借著成.人的思想和過人的領悟力,劉協早已可以輕鬆自如應付那些侍中的策論。而在他們平日談話的潛移默化中,劉協對於這個時代的文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首纏綿悱惻的歌曲,是漢順哀兩帝時、太史令張衡所做的《四愁詩》——不錯,就是那位曆史書上發明了渾天儀的哥們兒。後人往往深掘古代的科技發明,給這位哥們兒冠上了發明家、天文學家的名頭,但孰不知,在真正的曆史上,太史令張衡,首要的身份隻是一位士大夫。

《四愁詩》雖是張衡這位男子所作,但確確實實乃至柔之詩。張衡目睹東漢朝政日壞,天下凋敝。自己雖有濟世之誌,希望能以其才能報效君主,卻又憂懼群小用讒,因而鬱鬱的情懷,通過這《四愁詩》盡情流露出來。從情感角度出發,的確有癡怨女子(張衡)期待高富帥男子(漢室)回心轉意的味道。

巧合的是,此時歌吟者正是一名女子,她嗓音中那絲說不出的奇特悲涼嫵媚,便猶如少女潔白修長的手指、柔柔的眸光,更像纏著彩練的腰肢,有蛇一樣舞動的輕盈。劉協縱然身在山雨欲來的憂慮中,亦猛然禁不住被歌聲吸引,唏噓不已,神思飄搖……

“……我所思兮在雁門,欲往從之雪雰雰。側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

歌聲婉轉起伏,又如一條蕭瑟悲涼的秋路,指引著劉協情不自禁踏入,尋找著路的源頭。而當他終於看到那百花凋敝卻不失勃勃再生的庭院後,就在這庭院水畔,看到了那位靈動又令人哀憐的少女。

縱然在明媚的陽光下,少女鵝圓形的臉龐上仍舊白瑩如皎玉,烏溜溜的眼珠子卻像幽處閃亮的星子,但又有著讓人癡想的嫵媚煙波。五官精致到無一處不妥的地步,以至於劉協根本再無心觀瞧她俯坐在水畔時那顧盼生輝的搖曳身姿。

經曆了前世逆天的整容、化妝、美圖三大神器的荼毒,劉協原本以為今生不會再看到原生態的絕世美女。縱然董白以著獨特混血的美讓劉協相信這世上還有真正的美女,但直到看到這位少女,劉協才恍然明白了何為‘驚為天人’那刹那間衝入心扉的震撼和欣悅。

的確,女子的美,真的不在於形貌,而在於形貌之上謹守的娟秀修養,才能讓時間一瞬間定格,成為另一個人心底不破的夢。

就在沉浸在對這位少女的神韻時,劉協根本不知道耳邊的歌聲什麽時候已戛然而止。隨後他能知道的,就是一隻潔白、纖細的手,攏在了另一隻同樣無雙的柔夷之上。少女微微屈膝,低頭向劉協說道:“臣妾伏壽,見過陛下。適才閑暇一曲,不想驚擾了陛下神思,臣妾之罪也。”

“伏,伏壽?……”劉協呐呐重複著這個名字,恍惚之間,似乎看到那些枝葉都凋敝的樹木,盡數開出了絢麗多彩的花朵。濃濃的春意頓時溢滿整座庭院,仿佛沐身於夢中天堂。

伏壽,徐州琅邪郡東武縣人。琅邪伏氏,乃經學世家,其顯赫名聲一直可以上溯到漢文帝時代的伏勝。伏湛更是幫光武帝劉秀打天下的元勳之臣。如今伏湛的七世孫伏完,娶了孝桓皇帝的陽安長公主,乃正牌的國之嬌客。而伏氏一族自伏湛之後又向來恬淡,幾代子孫閉門讀書懶問世事,對朝局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被人喻為“伏不鬥”。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一條,是這個伏壽將來的身份——漢獻帝之後!

劉協實在想不到,就在自己苦心積慮為扳倒董卓憂心不已的時候,竟然會在這個毫無防備的時間裏,突然遇到了這位與自己日後攜手一生的人。雖然這個過程一點都不驚險曲折、甚至還有些平淡,可就是那一絲平淡到恬靜的溫馨感,讓劉協一瞬間便做下了決定:這妞兒,小爺我要定了!

“陛,陛下,伏貴人等您回話呢。”恍惚也不知道有多少時間,劉協才聽到耳邊有冷壽光在聒噪,條件反射下劉協就想讓冷壽光閉嘴。但突然反應過來後,才趕緊肅斂神容,對伏壽一拂手道:“免禮。”

漢代是個極重禮儀的時代,縱然身為天子,若無事讓臣子執禮半晌,那也是很失禮的一件事。原本劉協以為,伏壽會對此有些慍怒,但看伏壽那一如之前的恬淡,劉協便知那良好的寬容修養,卻有著讓人更加愧疚不已的力量。

不過,開局雖然不太順利,但劉協還是心中大定的。畢竟,剛才冷壽光已經說了,伏壽已為掖庭貴人……是的,劉協今日溜達到的這個地方,就是傳說中的後宮。

在東漢,後宮製度簡樸,隻有皇後、貴人、美人、宮人、采女五個等級。從廣義角度上來講,這些後宮女子都是劉協的媳婦兒,但真正以後會與劉協相伴的,便是皇後、貴人和美人這三類人。

也就是說,雖然劉協不知道伏壽什麽時候稀裏糊塗進入掖庭的,但實際情況下,伏壽已然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了。至於說離婚?嗬嗬,平民百姓倒是有這一說,但那也大多是夫家休妻。而到了皇宮,就算劉協不想要伏壽了,伏壽有的,也隻是被打入冷宮的待遇……

從這一點來說,漢代的確是男尊女卑、踐踏女權的時代。不過,對於劉協這個男人來說……啊,這就是最好的時代!

可惜,就在劉協剛剛美上天時,他卻不經意看到了伏壽眼中那一抹失望之情。雖然伏壽隱藏的很深,但卻逃不過劉協的火眼金睛。而就是這一瞬,劉協突然才想到,縱然自己能得到伏壽的人,可得不到她的心,那有名無實的婚姻,該是怎樣的悲涼淒慘?

禮製再苛酷、男女再不平等,可伏壽終究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有靈的人,不是一件物品。劉協自認不是什麽解語花,卻也不願做那焚琴煮鶴,將生活過成混日子的那種俗人。

那這小妮子是在失望什麽呢?

劉協頓時拋開之前一切國家大事,轉而男女情長起來。幸好伏壽如今隻不過豆蔻十四的少女,心思太容易猜了。劉協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原委。

中國的女性,往往有著一種另男人汗顏的驕傲品質。一個原本文靜的女子,若是嫁了一個懦弱無能的丈夫,那她婚後絕大部分就會強勢地撐起一個家。如今漢室凋敝、山河分崩,而伏壽又是身在經學宿儒世家、貴為漢室皇親。縱然家族性格再恬淡,亦然不會想就此看著漢室日落西山、走向滅亡的。更何況,現在已是漢室之人的伏壽。

這一點,劉協不必回憶伏壽日後的剛烈所為,單憑伏壽閑暇之餘會吟唱起張衡的《四愁詩》,便可道出她此時心中幽怨。

自己這位皇後,看來還是那種外柔內剛、可堪大事的賢內助啊……一想到這些,劉協不免對伏壽的喜愛又多了幾分。在這十二歲青春身體的驅動下。他望著伏壽那端莊嫻靜卻隱忍著心中幽怨的臉,不由升起了調戲之心,上前一步道:“伏貴人,既已入掖庭,便是天家之人,你可知你將來的責任?”

“臣妾當侍奉天子,為陛下分憂解難,須臾不敢或忘。”伏壽淡淡回道,對劉協這等浮浪的表現,已愈發疏遠起來。

“分憂解難,治國安邦,此乃朝堂眾臣之職。你的責任,就是讓朕開心,懂嗎?”劉協嘻嘻笑道,猶嫌自己不討人厭一般,更加大膽道:“來,先給朕笑一個。”

“陛下!少年戒之於色!”想不到伏壽聽到劉協這番話,再也保持不住嫻靜的外表,氣怒作聲道:“陛下何談後宮之人,隻是誘哄陛下開心之人?呂後、馬後、鄧後,哪個不是撐起了漢家江山?”

“哦?”劉協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抓住伏壽口中的語病,故意曲解道:“如此說來,你是不滿意隻當這貴人,已有心覬覦皇後之位了?”

伏壽突聽劉協這冷言,花容失色,頓時跪拜在地:“陛下,臣妾一時失言,萬望陛下恕罪。”

“行啊,那就先給朕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