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112章 馬兄,你懂的

第112章 馬兄,你懂的

徐晃跟龐德終於打完了,兩人大笑著步入茶肆,大聲喊著讓老板弄些水過來,徐晃還特意吩咐不用煮茶。兩個大男人對著一對兒海碗咣咣咣喝得跟牛飲水一樣,好像剛才的打生打死跟玩兒似的。

劉協瞅眼瞥了兩人一眼,見徐晃眼眶明顯烏青了,龐德也好不到哪裏,頭上那一綹小辮好像被徐晃薅了一段兒。又見兩人此時一副親兄熱弟的模樣,忍不住哀怨歎息:哎,他們這種糙男人,就是沒心沒肺啊。哪像我們女……不是,哪像朕這樣憂國憂民的皇帝,整天還得算心眼兒,呃…不是,整天還要謀略家國,這壓力重啊!

不過,說到正事兒,就是馬超入長安一事。劉協真的有些犯難,目前他掌握的情況,隻知道馬超跟王允有那麽一些勾結,但兩人究竟勾搭到了什麽地步,是已經打算鑽被窩睡覺,還隻是王允拋個媚眼兒迷得涼州羌胡五迷三道,劉協一概不知。

不過,這點事兒也根本難不住他,他緩緩撓了撓脖頸那處已經根本看不到鞭痕的地方,眯著眼睛慢慢說道:“馬兄,非是今日我們尋你有何指教,此事還需問你自己,你來長安究竟想要什麽?”

伏壽看到劉協剛才那個動作,一雙明媚如秋水的眼睛頓時很小心地彎成了月牙般的形狀。隨後扭頭看向那位帥得沒有天理的馬超,果然發現馬超一下變得很疑惑,不明白劉協的意思。

劉協不待馬超開口,又敲了敲桌麵,沉聲道:“馬兄可曾想過,這漢人與羌胡之間的恩怨,百年未解。朝廷昏庸,向來不體恤方外之人的困苦,隻一味欺淩鎮壓他們所認為的戎狄蠻夷……馬兄不必顧忌,你我均不是朝堂之人,此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再無他人知曉。隻是,馬兄不覺得王允突然召爾等入長安圖謀大事,很是蹊蹺嗎?”

馬超微微一愣,他倒沒想這麽多。可劉協這麽說,似乎又頗為在理,忍不住開口道:“不是說董賊已然伏誅,朝廷不日便會大赦天下?我父當初也是漢室忠臣,隻因為那涼州刺史部下任用奸佞,倒行逆施,才逼得阿爸…我父不得不投了韓遂軍中,此番我等入長安,便是要結交一番朝中大臣,以求有個清白之身。”

劉協冷冷一笑,沒回答這個問題,又繼續說道:“如此說來,馬兄已聽聞朝堂大事,如今王司徒錄尚書事,代理朝政,權勢一時無兩?”馬超皺眉道:“超的確聞聽王司徒巧設連環計,逼得董賊丟盔棄甲逃離長安,被天子所誅之事。如此蓋世功業,被漢室委以重任也未嚐不可。”

劉協道:“事情的確是這樣,可馬兄或許還不知道。王司徒獨掌大權之後,率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清除董賊餘黨,對於恪忠職守的徐榮將軍以及隻在朝堂上歎息了一聲的蔡大人,便要誅殺以明朝廷之誌。更甚者,對於關外涼州諸部,王司徒連一張赦令都未提及……”

後麵的話,劉協沒有多說,可馬超臉上已是一片寂然。他不期然地皺了好看的眉頭,陷入了思考。王允對於最亟待解決的關外涼州諸部都未曾提及,卻迫不及待召他們入長安。這等古怪反常的決定,殆不可解,於是馬超把目光投向劉協,等他揭秘。

劉協徐徐起身,右手向外一點,似乎遙指某處:“若是我記得不錯,當初韓遂在朝中,還曾在拜謁過司徒大人。兩人據說相談甚歡,也就是在此之時,韓遂拜見當時的大將軍何進,不得重用之後,再度返回了涼州?”

“此事發生時,超不過一懵懂少年。不過,韓遂的確是在返涼州之後被叛賊劫持,從此卻因緣際會,成了鐵羌盟中說一不二的實權者。”馬超已經被劉協繞暈了,隻會順著劉協的話往下說。

劉協的指頭一敲桌麵:“不錯!可馬兄不覺得,此等樁樁件件之事加在一起,不是太奇妙了嗎?”他負手在堂下來回踱著步子,不時伸展右臂,用力揮舞,馬超隻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手勢。

“王司徒老謀深算,更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要以一人之力鼎立漢室大局,又不想與董賊舊部有所瓜葛。僅憑呂布手下那兩萬並州狼騎,能成嗎?如今的長安城已在風口浪尖之上,他王允若想長安還能屹立不倒,便隻能將後方的涼州作為大本營,如此方能成就他的大事!”

劉協這麽一分剖,馬超忍不住問道:“那楊賢弟所謂大事,究竟是什麽?”

劉協把茶碗舉起來,一下將其中茶水潑在地上,抬眼掃過馬超:“王司徒的真正用意,正在馬兄身上。他搞這麽一出,先不動聲色地將爾等誑入長安城中,屆時內有呂布驍勇之將震喝,外有曾經的門下之徒韓遂勸誘,馬兄自忖令尊為人,該當何為?”

馬超聽到這一句,俊白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他太清楚馬騰的為人了,假如事情真的如劉協說得那般,那他父親隻會交出手中兵權任由王允處置。如此一來,他父親那等忠正耿直之人,一旦失去了手中兵權,隻會成為王允、韓遂腳下的奠基石,甚至落得一個徐榮、蔡邕的下場也說不定。

於是,馬超再一次慎重問道:“楊賢弟,茲事體大,你可確定麽?”

劉協道:“雖無明證,但除了這個解釋之外,馬兄可還能想出其他之事?”馬超瞪大了眼睛,促聲道:“你是說……”劉協淡淡道:“若是朝廷真的要大赦天下,寬宥涼州之人,那王司徒為何要用私信召爾等入長安,以朝堂的詔書聖旨不是顯得誠心一些?他這樣做,明擺著不想讓朝廷背上一個誑騙忠臣的罪名,好方便他辦事嘍。”

“辦什麽事?”馬超沉不住氣,雖然心中已有了猜想,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劉協冷笑一聲,什麽也沒說,把潑光了茶水的杯子擲到地上,“啪”地摔了個粉碎。

馬超的心頓時也隨著那破裂的茶碗一樣驚動了起來,之前他還想著長安正處於混沌不明之時,正是他們大有可為的時候。可現在聞聽這位‘楊賢弟’的解釋,才發覺自己這等久居塞外的武將,跟朝堂上那些職業玩心眼兒的宿臣比起來,實在小巫見大巫了。更想不到,這其間之事竟也逃不了韓遂的算計。

一時間,馬超的臉色陰翳如黑雲,都快能滴出水一般。

而劉協注視著內心翻江倒海的馬超,心情卻異常平靜。

他剛才的那些推斷,若是細細想想,都是牽強附會、不成道理。但他知道,馬韓兩人之間的聯盟,根本貌合神離而已。韓遂的手段太過陰毒,早就使得聞聽他名之人不由自主便起了防範的心思。馬超更是對韓遂先入為主,所以,劉協故意最後提起韓遂,隻用一些虛而不實的言論,不斷把不相幹的論據往韓遂身上引,馬超自然會補白出他們最想聽到的結論。

其實若馬超仔細想想,當初韓遂什麽身份,王允又是什麽身份?就可知王允跟韓遂根本不可能尿到一壺。王允厭惡董賊舊部,可更厭惡韓遂這等禍亂三輔多年的亂賊。兩人之間縱然真的有過言談,也早就因各居其位而分道揚鑣。這些淺顯道理本來一想就通的,可馬超為劉協言語蠱惑,竟無一時無法醒悟。

不過,最後收官之際,馬超還是問到了重點:“楊賢弟,你我今日一見如故。不過,之前卻也是素未謀麵,令尊也是漢室忠臣,隻是不知楊賢弟為何特意與愚兄解惑?”

劉協一時有些語塞,不過看到楊修手中的蠱壺之後,就遊刃有餘了許多。他一把搶過楊修手中的蠱壺,搖了個震天響:“馬兄,你說賭莊的老板下台了,新換的老板就不想兌現之前賭徒的債務,這道理說得通嗎?家父與王司徒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想天下亂動兵戈。馬兄,這些,你懂的。”

馬超俊秀的眉頭再一次皺起,隨即釋然,向劉協躬身一禮。可不待他開口,就見劉協猛然揭開了蠱壺,眉飛色舞地大叫了一聲:“哈哈哈,三個六,豹子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