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184章 曹操對漢室的矛盾感情

第184章 曹操對漢室的矛盾感情

可以說,曹操對漢室的感情,毫無疑問是很複雜矛盾的。

他自幼便不喜愛儒家的經學,能夠看得進去的書,除卻兵法之外,便是法家改革求存的典籍。曹操的行動和性格,決定了他是位傾向法家的一位政治家。所以,對於漢室朝廷,他雖然一往情深,但他希望的,是漢室變法求存,重新回歸武帝時繁盛恢宏的大漢王朝時代。

畢竟,曹操隻是一位生活在漢末的一位政治家,麵對漢末的種種亂象,他能夠找到的方法隻有前代法家的著作改革之法。在這一點上,他的確不如劉協,他跳不出曆史的窠臼,不能以縱看曆史的角度來看待這個時代。

而這點,其實就是曹操對漢室一往情深的根本原因。畢竟無論怎麽說,他的理念和抱負,隻能寄托在漢室的一朝幡然悔悟之上。

但隨著他曹操之前對漢室一次次的失望以及如今逐漸的成長,他的心思開始發生了慢慢了變化。尤其當他一屁股坐到了兗州牧這個位置上的時候,眼見他可以運用自己的努力,從而將自己的抱負施展在兗州這片大地上時。他對於漢室朝廷的突然出現的一絲改變,便有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抵觸。

荀攸和皇甫堅壽這次的到訪,一反之前漢室隻會虛大作勢、華而不實的作派。當兩人用條條理理、深入淺出地手段開始用政治名義來壓製他的時候,他心中的動搖便越發猛烈……以及,還摻雜著一絲絲難以言述的恐懼。

是的,這種恐懼,曹操根本說不出來。但從長安朝廷從知道鮑信這個人,並且還用一首壯誌激昂的吊文,將自己的追掉誓師大會一舉扭轉成向漢室盡忠的動員會後。曹操內心的恐懼便開始萌發——什麽時候,朝廷對關東一帶的局勢,已經可以這般洞若觀火、纖毫畢現且掌控得步步為營起來?

不過,總的說起來,雖然漢室這一次的動作十分出乎曹操的意外。但做事從未不循規蹈矩的曹操,不認為這一次小小的考驗就能將自己輕易擊倒。

如今,掌握著兗州最精銳戰力的,還是他曹操。在這個亂世,曹操早就看清楚,軍權才是決定話語權的保障。即便此刻荀攸宣達出詔命,但他曹操仍舊可以陽奉陰違。甚至,悄悄動些手腳搞掉那位前來繼任的兗州牧,也不過翻手之間的小事兒。

不錯,曹操此時眼露殺機的緣故,就是因為兗州牧一事。

關東不比關中,關中那些閉塞的士大夫,極少主動打探關東的動向。但關東這些群雄,卻借著絲絲縷縷的門脈關係,時刻盯著關中的動態和局勢。而曹操從關中那裏得到的消息,就是王允對於兗州一事,已經作出了決斷。

他任命了一位名叫金尚的人來接任兗州牧。

這個金尚金元休曹操是知道的,金尚乃京兆誌士,素有賢名。與韋甫休、第五文休合稱京兆三休,書法堪稱一絕。

當然,這種人在曹操眼中,不過是注定要是亂世淘汰的傳統士人罷了。即便他從西京拿著天子詔書而來,曹操若是讓他一不小心死在了對戰黃巾的戰場上,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刀槍無眼,上一任劉岱,不就是這樣死的嗎?

可就在曹操一切計議已定,眼中的殺機逐漸隱退深埋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到了一旁含笑不語的荀攸,雖然荀攸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友善,但曹操卻恍然之間,從荀攸那刀鋒一閃的眼角處,看到了一絲戲謔。

曹操不認為自己眼花了,雖然荀攸眼角的那一絲戲謔同樣一閃而逝,幾乎與自己眼中的殺機一同消失。但曹操斷定,荀攸看出了自己的想法——當然,自己也看出了荀攸的不屑。

或許,彼此英雄,大抵都是這般默契。

隻是,曹操突然有些氣餒。因為他肯定荀攸知曉了自己的心思,但自己卻未看出荀攸為何譏笑自己。

不過,很快曹操就明白了。

“天下崩亂,民不聊生。典軍校尉曹操,討逆有功,品性嚴方,朕特拜曹操為兗州牧,務使保民一方,戮力輔佐漢室重光,切切。”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當荀攸讀完在這份詔書的時候,曹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番話與其說是冊封詔書,不如說是一位少年天子對一位漢室忠臣的囑咐拜托更為恰當。其中滿懷的熾烈請求,一時仿佛一團火,立時燒得曹操麵紅耳赤。

這封詔書宣讀出來,曹操明白為何荀攸會對自己有些不恥了。甚至,連曹操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小人。

直當荀攸宣讀完這篇詔書後,曹操才將漢臣來訪之事回想了一番,發現漢室果真對他曹操深恩厚戴,不僅絲毫沒有提他私自動亂一事,反而真心實意請求拜托自己這位臣子,與漢室一同努力……

這還是之前那種隻會虛而不實撫慰的朝廷,還是昏庸不堪、無能至極的漢室?

曹操直覺遭到了重大的打擊,一時令他怔立了當場,都忘了接旨謝恩。

還是荀彧看到了這一幕,悄悄扯動了一下曹操的衣袍,曹操這才如夢方醒,對著那封詔書俯下身子,雙臂前伸,深深一拜道:“臣曹操拜謝皇恩,今生必定恪守臣子之道,戮力報效漢室!”

直到此時,官方的禮儀才告一段落。荀攸看到深深跪拜在地上的曹操,仍舊一臉含笑。直至好一會兒,曹操才俯身而起後,荀攸才走向曹操麵前,敘起了私誼道:“曹將軍,昔日同為幕府賓客,當初攸便認為曹君非池中之物。想不到自雒陽一別後,我等再次相見,您已經貴為兩千石的州牧大員了。”

“慚愧,慚愧……”曹操這時還未從羞愧當中走出,誰也不知道他這兩聲慚愧是自謙還是向荀攸致歉。

不過,荀攸此時任務圓滿完成,有心情同曹操訴說閑話,但曹操這時卻已忘了身在靈堂,對關中一事大感興趣,急不可耐向荀攸問道:“公達,不怕你笑話,先前聞聽你說兗州牧三字,操心甚不安。聽聞司徒大人已命金元休為兗州牧,怎麽這詔命上?……”

曹操主動說出他知道司徒王允製文上任命金尚一事,且當著在場眾人說出來,表明了不將他荀攸和皇甫堅壽當外人。這樣的舉動,很是取得了荀攸和皇甫堅壽的好感。不待荀攸回話,皇甫堅壽又插口道:

“曹將軍,不,如今該稱曹使君了……您說的那些,都是老黃曆了。司徒王允剛有餘而柔不足,如今已經上表致仕。此封詔書,乃是陛下親筆所改。陛下對曹使君,可是極盡褒讚之言啊。”

曹操這時候也看出來了,天子派荀攸和皇甫堅壽為主副使,也是有用意的。有些話,荀攸不好意思多講,但皇甫堅壽便不同,他父親皇甫嵩與王允不怎麽能尿到一個壺裏,所以,有些話,皇甫堅壽卻可以毫無顧忌說出來。

故而,曹操也找到了突破口,轉而向皇甫堅壽作了一揖,道:“想必,其中也有皇甫老將軍的美言之故吧?”

聽聞曹操說起皇甫嵩,皇甫堅壽的臉色一下黯淡起來:“家父在長安一役中勞心費力,已臥病休養。陛下褒讚曹使君一事,家父有心無力,並未向陛下提及多少曹使君當初征討黃巾之功。”

皇甫堅壽說到這些,曹操才猛然想起,早先自己得到的消息,是李傕郭汜叛軍反攻長安不克。這個消息,當初還令曹操大吃一驚。在他看來,長安宿將唯有皇甫嵩、朱儁、盧植三人,可都垂垂老矣,更兼王允把持朝政,在一旁掣肘,而長安守兵良莠不齊,根本不可能是十萬鐵騎的對手。

如今,荀攸、皇甫堅壽二人在場,曹操正好找到了當事人,忍不住便想探聽一番其中原委。

幸好,曹操手下那些謀士,早就知道了曹操的德行。戲誌才聽聞了詔命之後,對荀攸和皇甫堅壽也極有好感,上前拉住了曹操道:“使君,此處乃鮑大人靈堂,多有不便。不若將二位使臣引入府中,好生款待敘舊才是正理。”

曹操聞言,又默默看了鮑信靈位一眼,深深一鞠後,才帶著荀攸、皇甫堅壽二人離去。

ps:感謝弁襲君、囧曉鬼、越、隱於火星、香姐、老道的打賞,雲閱的舞台尚未走上正軌,隱秋也是那種人來瘋的寫手,這段時間寫的也比較憊懶。沒想到朋友們還是如此給力,在此拜謝大家了,感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