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237章 小將李嚴

第237章 小將李嚴

縱然是在狹窄的街道當中,西涼鐵騎也永遠不會失去他們凶悍的本色。即便低矮的房簷有時都頂倒了馬上的騎士,但三五人成排的西涼騎兵,還是保持著標準地衝鋒陣型,將他們眼前負隅頑抗的敵人盡情絞殺成一團血泥。

生活在涼州那等苦寒之地的漢子,雖然一路從關中來到了這氣候比較溫暖濕潤的關東,但顯現這裏的氣候還軟化不了他們的血勇和剽悍。在敵人麵前,這群西涼鐵騎就是完全不把命當做一回事兒的惡魔。

而麵對著臉自己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對手,任何人在氣勢上都會上來弱上兩分的。

不過,略微出乎劉協意料的是,在西涼鐵騎的衝鋒中,他們不再向往常一般冷漠。而是漸漸變為帶著一絲痛快的微笑盡情殺戮,口中有時甚至高呼著‘漢室萬歲’的壯慷口號——當然,這樣的改變更令敵人心膽俱喪,這樣的微笑和壯呼毫無疑問便是死神的獰笑和咆哮。

劉協當然知道這些改變是為什麽,他的軍功獎賞和撫恤改革,已經初步融入這些兵士的信念當中。

這支縱橫大漢的強軍,若在李傕、郭汜那等粗鄙無知將領領導下,遲早會在一次次的戰鬥當中磨滅人性,成一隻隻噬人的野獸豺狼。

但劉協那一溫情脈脈的軍製改革適時出現,便讓他們在保留了悍勇無匹的剽厲作風之外,對戰爭有了更深切別樣的理解,使得他們不至於在殺戮中徹底迷失方向,沉淪墮落為職業惡魔。

也因此,劉協才可以欣慰地看到,對於那些已經放下手中武器跪地投降的敵軍,西涼鐵騎罕見地勒動他們的馬韁,避免了如之前那樣讓戰馬直接踩踏著他們屍體繼續奔驟的凶殘。

可當目光投在城內戰場的另一處時,劉協的額頭就好像不由自主滴落了幾條黑線:那一處徐晃帶領的虎賁南軍,真的是在打仗嗎?!

相對於西涼鐵騎的凶悍和冷酷,徐晃所率領的虎賁南軍,簡直就向一大群專業攪屎棍!

同樣麵對著那些死硬的頑抗分子,虎賁南軍沒有一個上前衝鋒的。尤其大將徐晃,更是笑嗬嗬地看著那些躊躇不前的敵軍,目光慈祥地就跟丈母娘看未來女婿一般!

然後,劉協便聽到,徐晃身後的那些虎賁南軍一個個好以整暇地對著敵軍亂喊著什麽。

“兄弟,都是大漢人,至於這麽動刀動槍地傷了和氣嗎?”

“兄弟們,還在跟著袁術那個蠢貨混啊,趕緊跟著哥哥吃香喝辣吧,跟著咱陛下混,正正經經的漢軍將士,一天吃三頓飯管飽不說,還有賞賜,我陳小二都攢夠娶媳婦的錢了!”

“嘿嘿,兄弟,就想這樣稀裏糊塗地死在這裏?我張老三告訴你們,你們死得根本不值!我戰死了,陛下替我養老婆孩子,還讓我兒子上太學,讀書識字!你們跟著袁術有啥盼頭兒?別冤死了讓別人睡你們婆娘,揍你們的娃!”

“三個,崩跟他們廢話,袁術在兗州都已經大敗了,他們還執迷不悟叛亂大漢,死了都要得背一輩子叛賊的名頭,婆娘孩子都沒臉給他們上墳!”

“咦,你不是前天溜出城來要報效大漢的宛城兵士嗎?快點動手,砍了麵前這些禍害咱宛城的王八蛋!”

“別別,兄弟,先別暴露,等我們衝上去的時候,你再反水,咱們徐將軍肯定保你個屯長當當!”

好家夥,七嘴八舌,亂喊一氣,還淨往人家心窩裏最擔心的事兒上喊。這喊著喊著,麵前的敵軍就不對勁兒了,先是警惕地對著袍澤亂瞧,然後就是好像想通了什麽,丟了兵刃就往漢軍這方麵跑,嘴裏還喊著“我願棄暗投明啊,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啊!”

於是,劉協額頭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條。看著徐晃這支專業攪屎棍雖然進軍緩慢,但人卻越滾越多,且讓新加入的袁軍當勸降先鋒,更加一帆風順之後,劉協突然不知自己心裏到底是何滋味:自己過早地將徐晃收入麾下,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

毫無疑問,一個將領的性格就是一支軍隊的性格。馬超手下的叟兵最驕傲勇猛、徐榮手下的精銳最剛毅穩重、張繡的西涼鐵騎最冷漠無情,而徐晃的虎賁南軍,卻最逗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劉協明知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但他還是忍不住哀歎:曆史上那位千裏馳援、威風凜凜的五子良將徐晃,究竟跑哪裏去了?

算了,天意不可違,由他去吧。反正隻是掃尾階段,徐晃偶爾這樣不著調一回,也是可以理解的。

華夏民族自誕生之日的持殳而戰打起到現在,已經打出了一套固定的流程。尤其在攻城戰進行到掃尾階段時,那流程更是簡單。

一般而言,敵軍攻破城門便已宣布城池的陷落。進入到巷戰後,除非是你死我活的仇戰,剩下的就是做做樣子的比劃了。到了這個地步,進攻方攻陷城池府衙或抓住斬殺守城的大將,戰役便徹底宣告結束。

劉協估摸著,在西涼鐵騎這樣勢如破竹的衝擊和徐晃這種近乎無賴的勸降下,再需要一炷香的時候,就可以結束整場戰役。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城內當中的變故頻頻陡升。

先是在府衙那處真的爆發了內訌,一員小將率領著幾百人,高喊著朝退守府衙的橋蕤中軍衝擊而去。

“殺!隨我將這些禍害宛城的王八蛋趕出宛城!”

劉協眼睛登時眯了起來,對於這種情況,他當然樂見其成,但問題是,他清楚看到那員小將的手下兵士根本不是什麽正規軍,前麵一些人還好一些,至少穿著鄉勇的服飾,還拿著長槍大刀等兵刃。

但後麵的人一眼便看出就是完成的百姓,他們手中殺傷力最大的武器不過一把殺豬刀,其他人就真的是在持殳而戰了!

殳,是士大夫美名其曰的一種兵器。‘持殳而戰’這詞兒聽起來似乎也很豪放壯烈,充滿了文人式的憤慨色彩。但實際上,殳這東西其實就是一根兒木頭棒子,是春秋時候老祖宗學會冶銅技術後就拋棄的家夥。

拿著這樣落後的武器去衝擊橋蕤的大軍,劉協真不知該說那名小將是英勇還是魯莽。要知道,困獸猶鬥,雖然整個宛城戰局已定,但保不準橋蕤那些人在被逼無路後,會爆發出怎樣的凶性!

“速去傳令,讓徐晃別慢吞吞在那裏賣萌了,趕緊前去營救那些鄉勇!”劉協有些急了,抓住身邊一個傳令便吩咐道。

可就在那個傳令還沒有跑下角樓的時候,劉協卻發現自己看差眼了。

那名小將似乎有著不輕的作戰經驗,率領著鄉勇正衝一個極為刁鑽的線路衝入橋蕤的中軍。就如一把鈍刀硬砍在了一條蛇的七寸之上,雖然沒將蛇頭斬下,但卻命中要害,令急欲退入府衙負隅頑抗的橋蕤兵士的士氣瞬間為之氣餒,登時散亂起來。

尤其那員小將,長槍舞處,如銀蛇翻滾,雖然沒有馬超那般暴烈霸氣,卻絲毫不下張繡的冷酷絕情。小將左衝右突,每次出擊都往敵軍正欲結陣的方向而去,人馬一到,銀槍一掃,那些還未來得及組好攻守小陣的敵軍,便隨之煙消雲散。

那些橋蕤的近衛竟無人是他的對手,反倒是橋蕤大吼著揮舞著大刀想要阻住那員小將時。小將微微一頓,猛然一勒馬韁,隨後身子靈活地貼在馬腹側,陡然一槍刺出,正如毒蛇探洞,鋒利的槍頭精準無誤地刺入橋蕤的胸口當中。

再之後,小將猛然收槍,橋蕤的胸口便多了一個洞,汩汩地鮮血仿佛如不要命一般噴灑出來。接著小將銀槍一劃,橋蕤的首級便被那小將抄在槍上。

“敵將已被我李正方梟首,爾等還不速速歸順漢室?!”小將揚馬縱槍一招,頓時將整個戰場的光彩都吸引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