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563章 屠殺與慘烈

第563章 屠殺與慘烈

“控——”一名嗓門特別大的傳令官高聲喊道,故意讓那些手足無措的羌胡騎兵們聽見。

無數支弓弦被無數雙手拉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如同無數條逐漸收緊的絞索。此時天氣進入十月,但尚未到隆冬拉不開弓弦的時節。這個時節的寒冷,隻能讓那些堅硬的弓弦,給漢室弓弩手帶來一些拉傷手指的傷害罷了。

可就連這樣的傷害,韓遂發現也被漢軍避免了。那些弓弩兵的手上,都帶著一層皮製的、跟手掌形狀一樣的東西。在微明的天色下,他們就好像手掌驀然寬大了不少一樣,怪異又詭異。

韓遂不傻,他雖然不知道那玩意兒叫做手套,也不知道漢軍怎麽會突發奇想、或者奢侈到可以用牛皮來製造那些東西時,但他卻知道那玩意兒可以很好地保護漢軍弓弩兵的手掌,讓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將弓弦拉至滿弦。

就在韓遂已經漸漸後撤的時候,那些愚蠢的關中盜匪還在上演著鬧劇。李堪猛然拔出大刀,對著漢軍嘶吼道:“兒郎們,給我衝啊,不過數千弓弩手而已。給我衝破敵陣,斬了敵方大將張郃!”

無知者向來無畏,對於不識華夏陣法精妙和危險和異族兵士和盜匪們來說,他們也的確沒有感受到這支軍陣的奇特。他們隻覺得這樣的陣勢確實有些怪異,可能還會難纏一些,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在這些人的認知中,隻要突破了敵軍的陣列,斬殺了敵方大將,那這場仗想輸都不可能。

於是,在英勇而狂熱的氣氛中,他們再度握緊手中的刀,簇擁在一起選擇了一個最愚蠢的方向衝去。

“目標中央,三連射!”那位嗓門極大的傳令官麵色不變,又一次高聲下令道。

敵軍實在太多太擁擠,射手們甚至不用找角度,直接選擇了拋射。數百支箭矢同時飛射而出,在晨曦裏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毒蛇伸出尖利的牙,刺穿羌胡和盜匪的衣袍,深深地咬齧血肉。

那些騎手們霎時人仰馬翻,滿場皆聞噗噗的鑽肉聲。第一輪就把發起衝鋒三千李堪騎兵一半以上的騎兵與坐騎射成了刺蝟,三輪拋射以後,陣前屍橫遍野,再也見不著幾個活人,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哀鳴聲從屍體下傳來,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四野。

可這個時候,後續的羌胡大軍也衝了過來。可不等這些羌胡大軍感歎漢軍弓弩的威力,第二陣密集的射擊便接踵而至,然後是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這種瘋狂的弩箭攻勢宛如雪崩,令鐵羌盟勇士的戰鬥意誌隨著他們的肉.體完全崩潰,濺起一片片猙獰的血花。

李堪不敢置信地看著漢軍那些弩手有序而冷酷地變幻著站位,精確地射殺著鐵羌盟勇士。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隻需要這樣小小的技巧,就可以使得弩箭如浪潮一樣持續不斷。

鐵羌盟勇士們在箭雨的沐浴下顯得茫然失措,他們的衝鋒陣勢被阻斷下來,開始漫無目的地奔跑以及發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猛然抬頭,漢軍的箭雨甚至遮蔽住了剛剛透射蒼穹的陽光,隨著攻擊的密度增大,兩軍陣前的血花竟升騰起一層若有若無的血霧。

這根本不是戰鬥,隻是**裸的屠殺。

然而,鐵羌盟畢竟有著十萬大軍,這樣的人數優勢給他們帶來了很難打消的愚蠢信心。尤其眼下已經榮升為指揮官的李堪,雖然氣急敗壞,但也沒有想過就此收手,他拚命呼吼著:“衝啊,就快衝到陣前啊,給我衝!”

“光讓士兵送死,你躲在這裏算什麽將軍?!”韓遂激烈地叱喝著,那張平時毫無生氣的臉在此時變得猙獰扭曲起來。也由此,沒有人看到這幅猙獰扭曲的背後,韓遂眼中閃露出了一絲殘忍而詭詐的目光。

怒氣快過理智的李堪果然中計,麵對韓遂的叱喝,他根本沒有想到過韓遂才是鐵羌盟的盟主,才應該身先士卒衝殺出去帶動士氣。而是直接踩到了尾巴的動物一般暴怒起來,策馬高吼:“兒郎們,看我大破敵陣!”

韓遂冷冷地看著李堪英勇的背影,他根本不對李堪的行為有半分感激。李堪的戰法他已經看出來,或者說韓遂早就知道李堪隻有那麽一種戰術,那種戰術盛行在這個時代的各個盜匪爭鬥當中,好聽一些叫做‘一鼓作氣’,客觀來講就是一哄而上。這樣的戰術對於同樣水平的盜匪,輸贏全靠運氣,可對付起張郃的鶴翼陣,那完全就是送菜。

但李堪的英勇也的確帶來了一些成果,他伏低著身子,舉著一方木盾幸運地衝入了漢陣之前。可當他扔掉滿是弓箭的木盾後,卻愕然看到了長達兩丈的拒馬槍,更可惡的是,漢軍那些拒馬槍的槍尖上還包裹了鐵皮!

這就是被他們擊潰數次,輜重丟失大半的漢軍嗎?

這個時候,李堪才知道這一切從頭至尾都是騙局,漢軍或許丟棄了一些衣甲和短小的兵刃,但用來此時對付他們的重要拒馬槍和弓弩等物卻從來不曾丟失過!

該死的,這樣明顯的線索,韓遂那個家夥怎麽從來沒有看出來?

不過也是,那個整天躲在營帳中,就連走向營地都皺著眉頭的清高文士,他懂什麽軍機要情!

可不管怎樣,李堪的抱怨在這麽一瞬後也就結束了。怒意勃發的他想用自己的大刀砍斷那些拒馬槍,可他**的戰馬卻似乎不這樣想……也或許,就是這麽一瞬,心思大亂的李堪潛意識下拉動了一下馬韁,使得戰馬誤認為主人要停頓下來。

於是,就在兩軍陣前,李堪完美詮釋了一番什麽叫做‘不作就不會死’。他保持著大刀劈砍的英勇動作,被突然止步的戰馬狠狠拋了出去。在半空當中,他甚至還無意識地擺出了一個極為瀟灑的姿勢。可隻向下望一眼,他就看到一片冷森森又密集如林的粗大槍頭……

“殺…衝啊……”被三支槍頭刺穿了身子的李堪,手腳兀自抽搐著,卻還念念不忘逞著自己的勇武。

“將軍,敵陣已經鬆動了,我們可以反擊了!”漢軍中後方,十三歲的馬岱激動地對著張郃叫了起來。

可張郃隻是一臉漠然地看著眼前的戰勢,數千名鐵羌盟勇士的死亡,在他眼中似乎不過草芥。他的注意力被馬岱打斷,麵色很是不愉,但想到馬超苦心安排讓馬岱躲在陣後的用意,他便耐住性子對馬岱解釋道:“不,這不過剛剛開始。敵軍陣腳的確鬆動了,但還沒有全盤壓上來,隻有到了那個時候,才是我們反擊的時刻!”

戰場不會給馬岱感慨自己還是太年輕急躁,也自然不去理會馬岱或者其他人到底在這時學到了什麽。他們唯一關注的,就是隨著李堪的戰死,剩下那些鐵羌盟首領和關中巨寇們也紛紛發狂了起來,高吼著衝鋒喊道:“殺!斬了張郃替李將軍報仇!”

“控——”那名嗓門極大的傳令官再度發聲,但隨後一支鋒利的弓箭就射中了他的脖頸。一些擁有著騎射技藝的羌族勇士也終於反應過來,開始以牙還牙。

戰鬥到了這時,才終於不再隻是純粹的屠殺,而是有了一絲慘烈的味道。凶悍的羌胡異種,果然有著讓人驚歎的愚蠢及凶悍。

“豎!”一員傳令官倒下,隨即就有另一位接著張郃的命令參上,繼續用高亢的嗓音指揮著漢軍的拒馬槍陣。

前排的漢軍齊齊弓步,用身子最大的力量壓住槍尾的末端。在這個命令當中,他們什麽都不用做,隻保證自己麵前的拒馬槍戳穿尋死的鐵羌盟勇士的身體和坐騎就好。

這時候漢軍已經射出近萬支弓箭,給鐵羌盟也帶來了近六千餘人的死亡,但隨著鐵羌盟大軍的全盤壓上,他們還是狂亂地撞上了漢軍拒馬陣,鋒利的拒馬槍頃刻間便將成百上千名鐵羌盟騎兵連人帶馬刺成對穿,可鐵羌盟騎兵狂野的衝勢也令漢軍的拒馬槍紛紛折斷,在巨大的慣性驅使下,已經喪命的戰馬繼續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漢軍重裝步兵豎起的無比堅固的盾牆,巨大的撞擊聲霎時響徹長空。

“擊!”隨著張郃手中令旗的變幻,傳令官又急速喊出了下一步的作戰命令。

這時弓弩手已經完全撤到了重裝刀盾手的後方,那些壓著拒馬槍的兵士也撿起了地上的長矛,在重裝步兵的配合下,將衝破陣線的漏網之魚一一擊殺。

鮮血、斷肢、敵人臨死前的慘嚎交織起來,瞬間讓這場戰役變得無情而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