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584章 入壽春

第584章 入壽春

世事,從來都是不順心如意的。假如隻是靖安曹和刺天曹,劉協也就不會將錦衣衛大半的精銳,都派到壽春了。

“什麽,你說江東孫策那裏也組織起了一支諜報機構?!”端木正朔此時已經深恨劉協的英明了。他不僅看出了這位梁習很厲害,甚至連壽春這裏龍盤虎踞、暗潮洶湧都料到了。

端木正朔敢賭咒發誓,自己的身份決然沒有在靖安曹那裏暴露。那麽眼前這位一臉文秀氣息的梁習能夠知道自己是錦衣衛,就是他潛伏這段時間自己的發現了。

此時端木正朔和梁習正坐在一輛馬車當中,作為劉勳獻給袁術的賀禮駛向壽春。說兩人是賀禮一點都不為過,因為隨著他們兩人一同入壽春的,還有大批的金珠寶玉——而這些金珠寶玉,明顯就是劉勳送給袁術的新年大禮。

這樣的狀況並不會讓兩人感到恥辱,相反,有價值才會被人利用。假如一個優秀的間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隻能當一個斥候了。嗯……斥候當然也是軍中的特種兵了,但對於端木正朔這種高級特務來說,他顯然還要高級一些。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兩人被塞入這輛馬車後,梁習和端木正朔就都十分默契又意味深長地對視起來,其含情脈脈,似乎都快趕上郎情妾意了。若不是梁習最先開口大煞了風景,端木正朔覺得自己還能再深情一些。

兩位間諜對視,其氣勢絲毫不亞陣前大將的蓄力一擊。梁習這一擊過後,端木正朔隻是閉了閉眼,隨後也就開始了反擊。他告知自己也知道了梁習的身份,並且還說出了靖安曹另有密間一事。

曹操早在兗州之時便說出袁術稱帝一事,那端木正朔自然沒有理由相信,曹操在大半年後隻弄來一個梁習。這一擊對梁習可以說是很致命的,畢竟相對應的,梁習還沒有發現另一位錦衣衛洛霖也潛伏在廬江。

所以,接下來,梁習便又說出了壽春城中,不僅有刺天曹的存在。更還有一股新興的暗間組織,排除其他可能後,梁習判斷那支暗間組織,應該就是江東孫策留下來的。並且,他還猜測這支間諜的首領,就是孫策的結義兄弟周瑜。

“孫策在江東不過初展拳腳,他想圖謀揚州牙口還有些不太夠。”端木正朔給這支間諜組織定了性,但同時又免不了一陣頭疼:目前錦衣衛和靖安曹的目標是相同的,刺天曹到底是何用意還不清楚,現在又多了一支孫策的密間,讓整個壽春就如一鍋亂粥,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這種狀況,讓端木正朔第一次對袁術的無能感到痛恨。在漢室、袁紹和曹操這三方早就興起間諜戰的老牌勢力當中,他們對付間諜向來都是內緊外鬆。表麵上三家都放縱人員流動,但對自家的勢力集團卻嚴防死守,所以這三家勢力的間諜滲透也最為困難。

可袁術明知道如今情報戰已經是股潮流了,他采取的應對方略卻實在粗鄙無能,與三家正好相反。袁術認為那些間諜既然都是從外麵混進來的,那就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這就導致那些間諜隻要有合適的契機,就能輕而易舉地混過那些鄙陋的兵士,甚至最簡單塞上一把銅錢就能蒙混過關。而如端木正朔和梁習這樣的,都已經快混到袁術的身邊了,袁術卻還以為萬無一失。

“端木醫正不必擔憂,昔楚王問鼎,在德不在力。袁術無德於江淮之民,更無德於漢之士人。他此番又這等不知進退,窮兵黷武,已為天下之矢。刺天曹和孫策那支密間,縱然不會支持我等,也不會刻意拆穿你我身份。故此,他們在或不在,與我們其實並無太大關係。”

梁習拍了拍端木正朔肩膀,這番話,讓端木正朔絲毫感覺不出梁習隻是一個密間,而是一位精達事機的謀臣。不由自主地,端木正朔便向梁習繼續問道:“那依閣下之言,至壽春後,我等又該如何圖謀?”

梁習緩緩一笑,似世外高人:“順勢而為罷了,此乃家國大事,我等或可從中做些手腳,但若袁術還有幾分理智,那一切便皆無望。”

“理智?”端木正朔雙目微微一凜,無論讓人亢奮還是頹糜,他都可借藥石之功。而倘若人天長日久不是亢奮就是頹糜,那他就算還想清醒,恐怕都很難了。

更何況,袁術可沒有對應的間諜係統,他根本不知道梁習曾經就是駱俊的主薄。隻要梁習日後得了袁術信任,必然會搖唇鼓舌慫恿袁術去作死。屆時再配合他端木正朔的藥物之功,不怕袁術不往圈套裏鑽。

不錯,端木正朔這時已然猜出了梁習想讓自己對袁術下藥,而他也知道以後梁習一定會蠱惑袁術。高手對決,講究地就是這麽一點就透,什麽都說出來,反而沒什麽意思了。

就在這閑談的幾日,壽春城已遙遙在望。進入壽春城的時候,端木正朔和梁習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步行,用的理由也都一模一樣:坐車時間長了憋悶,出來透透氣。

倆人真是的意圖,不過想親眼看一看壽春的人文而已。雖然他們都從同伴那裏得到了不少壽春的情報,但紙麵上的東西,總不如他們親身經曆來得真切。

壽春不算什麽戰略要衝之地,但絕對是大會戰對壘的地方。這裏膏腴之地,水清草肥,自戰國楚考烈王迫於秦入侵,便東遷都於此,稱郢都。秦代設九江郡治於此,漢高帝時屬淮南國,後還稱九江郡。

今日陽光很是明媚,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總讓人心醉神馳,抬頭北顧有著著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傳奇的八公山,山水相映,在這春寒料峭的天氣裏別有一番景色。

“端木醫正,前麵那湖便是芍陂,原本春秋時楚國令尹公叔敖修建的大水庫,引淠入白芍亭東成湖,可灌田萬頃。其方圓百裏,水道便利,發展至今便成了南北商貿往來的要津。公叔敖此舉鍾天地之愛,收九澤之利,以殷潤國家,家富人喜,不愧為當時一代令尹。”梁習舉手遙指芍陂向端木正朔說道,其博覽群書之智,讓端木正朔再度遺憾這人當個間諜實在太屈才了。

不過,既然梁習都開口了,端木正朔怎麽也得對應一下。這不是個人的榮辱,而是事關錦衣衛的逼格。故此,端木正朔沉吟了許久,才歎息道:“寶刃在手,也得看何人使用。若如梁兄得寶刃畢竟蕩滌奸邪,成就一片朗朗乾坤。可若奸徒在手,恐怕寶刃都欲自折於天下。”

話音剛落,梁習便看到一隊兵士橫衝直撞闖入芍陂的石堤旁,接著便是一片橫征暴斂的景象。手無寸鐵的百姓被兵士毒打鎖拿,剩下的商販則避之如虎,可見這種事兒已然不是第一次發生。

袁術豢養妻妾侍女成百上千,過著窮奢極侈的生活,又慣用大筆錢財賞賜將領,因此對金錢需求量極大。他所到之處,向來狂征暴斂,無限製搜刮盤剝,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現在守著芍陂這樣一個巨大的財源,仍舊不知悔改,上行下效,恐怕不出幾年,這座城池就要被袁術給折騰完了。

“當年在荊州時,南陽戶口百萬,都禁不起袁賊窮折騰,百姓不堪苛政,人口紛紛外流,因此勢力迅速衰敗。如今兵敗至壽春仍死不悔改,四世三公之名被他如此辱沒,當真天下一害也!”

“何止死不悔改,恐怕還變本加厲了……”端木正朔伸手又一指,梁習伸眼一瞧,原來幾個流浪兒為爭奪一隻別人啃過後丟棄的果子,廝打成了一團,個個鼻青臉腫,鮮血長流。可這些孩子卻連連悶聲呼叫都不出聲,足見這樣的日子他們早已麻木。

再放眼整個看似繁榮的壽春,這樣的流浪兒簡直尋常可見,一個個在春寒料峭的時節裏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四肢就像是幹枯的竹棍一般。他們成天在川流的人群中鑽來鑽去,為了獲得一點殘羹剩飯而拚命掙紮。

可這些,不過才是壽春之殤的一角而已。梁習甚至發現,他在整個壽春城中就看不到一個豆蔻年紀的女子!還有一些匆匆而過的臉龐,麵上不是愁困、就是凶狠、要麽幹脆就是絕望。

這是一個肮髒醜陋的世界,梁習一時血填胸臆,恨不得想有一把神火,將這個城池裏的所有不祥邪氣都燒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