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686章 袁紹的玩火之計

第686章 袁紹的玩火之計

“陛下,這不過袁本初故布疑陣罷了。”身為劉協頭一號軍事參謀的荀攸,看到劉協那個動作後,臉上的笑意如輕刀薄刃一樣銳不可擋:“袁譚若為一狼,則曹孟德乃當世猛虎,自古隻有驅虎吞狼之計,哪有驅狼吞虎一說?若言袁本初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知什麽貨色,那他這河北第一人也太過浪得虛名了。”

荀攸話畢,一旁的魯肅也不甘寂寞:“陛下,再過幾日便為秦時歲首的十月。十月過後,天寒地凍,燕趙操弩的兵士拉不動硬弦,幽州歸順而來的騎兵缺乏草料。冬季發兵曆來為兵家大忌,袁本初不可能不懂。之所以有如此舉動,恐醉翁之意不在酒。”

劉協點了點頭,正想讚歎魯肅能將‘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句話活學活用的時候,陳宮也忍不住開口道:“陛下,青徐一帶一片坦途,唯有泰山一郡山勢巍峨,易守難攻。倘若袁譚發兵徐州,必然要先伐泰山。山路崎嶇難進,對於輜重運輸又是一項極大的考驗。袁本初若不是還有何妙策,隻為征伐曹孟德,當真愚蠢至極。”

“臣也附議,”鍾繇眉目緊鎖,亦然有所思忖:“陛下,袁本初此人雖野心頗大,卻也乃深沉大度之人。他又出自四世三公之望族,所行手法皆大開大闔,他若真心惱怒曹孟德,最正常的方式應當是待河北之地局勢平緩、兵甲良備之後,以泰山壓頂之勢與曹孟德決戰。而此番卻一反常態,隻是令其子小打小鬧,恐乃袁本初障眼之法。”

可以說,目前這幾位的分析都與紙上談兵無異,但事實上,他們的分析都不無道理。為君者,不一定要多謀,但卻要善斷,要能集眾人所長而為已所用。

劉協靜靜聽著自己這些心腹將此事分析個透徹,心中不由暗暗點頭。事實上,他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直覺上便感到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可經曆了這些謀士用難以置信的洞察力分析了一遍後,他便對此事有了更清楚的認識:袁紹這家夥,鐵定在搞什麽幺蛾子。說不定,這背後又有董白那個小妖女在作祟。

所以,劉協對這幾位的分析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態度,進而將荊州江夏黃祖那裏的兵俑又向揚州那裏推移了一分:“若是再加上荊州劉表令黃祖移兵駐防三江口這則消息,諸位可有何高見?”

董昭半眯著眼睛,頗有幾分賈詡老狐狸的風範,開口問道:“不知此次荊州劉表借用的乃何種理由?”

“防備江東孫策之世仇。”劉協這時的笑容當中多了幾分落寞。

他不得不承認,江東雙璧的結合,真是絲毫不亞於劉備得諸葛亮。在漢室平靜的三個多月時間,南方一地卻讓孫策和周瑜再度大放異彩。

自廬江宴會之後,得到不少錢糧補充的孫策野望驟然增大,而他身邊的周瑜,則為孫策的野望指對了正確的地方:孫策南方還有會稽郡在王朗的手中,嚴白虎等豪強也還在抵抗。

橫掃江東的孫策此時已然有三萬餘大軍,就連騎兵也有三千餘眾。又有漢室明漢將軍的正統旗號,自不忿臥榻之處還有他人酣睡。麵對嚴白虎這等草寇,孫策隻橫槍立馬言道:“嚴白虎等群盜,非有大誌,此成禽耳。”隨後,孫策引兵渡過浙江,屠東冶,鐵血的手腕兒當真令他如攻打雞禽般攻破了嚴白虎等人。

同年八月,孫策引兵渡過錢塘江,直逼會稽。會稽功曹虞翻勸太守王朗暫避孫策的鋒芒,王朗不聽,發在固陵阻擊孫策。孫策幾次從水上發動進攻,均未能奏效。孫策的叔父孫靜獻策,建議聲東擊西,從查瀆進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孫策依計,夜裏一麵到處點燃火把,迷惑、牽製正麵之敵,一麵分出兵馬悄悄從查瀆出擊。王朗出於意外,大驚,派周昕率兵倉猝迎戰,孫策斬殺周昕,**。王朗敗潰,帶虞翻乘船逃到東冶。孫策鼓勇追擊,王朗、虞翻投降。

至此,孫策軍勢大盛。隨後他一腔野望非但如季節一般走到蕭瑟的深秋,反而勃勃待發,更熱烈洶湧。周瑜以會稽郡之南產出甚少、瘴癘橫行,山越土族難服王化之故,建議孫策放棄繼續難進,轉而西進荊州,以報父仇之名,借道豫章郡。

之後的事件,便脫離了曆史的既定軌跡。此時揚州刺史劉繇已然病故,揚州一帶再無孫策對手。而本應是劉繇舊部反抗孫策的太史慈,在劉協的授意下,非但沒有阻止孫策的西進,反而送了一封信至即將卸任豫章太守諸葛玄那裏。

而豫章郡這裏三個人,隨後便對孫策的假道伐虢大開綠燈。因為這三人,一位是諸葛亮的叔父諸葛玄,一位是諸葛亮的兄長諸葛瑾,而另一位就是即將接任的豫章太守華歆。

這三人對於用兵軍略之事泛泛,但對於天下大勢卻看得十分清楚。三人明確看出了漢室欲在江東一地扶持孫策之意,故而商議之後,便整理衣冠歡迎其到來。孫策也知此三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故此待以上賓之禮——但無論兩方相處如何融洽,這鵲巢鳩占之事已成定局。

對於這樣的結果,劉協表示自己無話可說。毫無疑問,漢室很可能因此失去了三位英才,但就如政治向來就是妥協的藝術一般,劉協為了加快漢室一統的步伐,便不得不做出如此讓步。

由此,當深秋的寒意終於籠罩興平三年的時候,南方的孫策已然成為了坐擁吳郡、會稽、豫章的一方諸侯。這樣的勢力,自然令與孫策有著殺父之仇的劉表惶惶不安,於是才有了令江夏太守黃祖移兵駐防的動作。

“倘若泛泛來看,劉表此番動作不過正常的應對之舉,並無太多不妥之處。”董昭聽罷劉協的解釋後,從寬大的袖袍當中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指,點在了三江口這個渡口要津道:“不過,三江口此地卻北扼廬江、南控豫章,乃戰略要地。偏偏如今廬江屬漢、而豫章歸孫,劉表此舉說是防備孫策,卻也不能不說沒有其他用意……”

劉協最喜歡的,就是賈詡和董昭這樣的人,說話從來都隻說一半兒。這樣的談話就猶如智力遊戲一般讓人著迷,然而,在座的謀臣皆非庸才,董昭的話雖不清不楚,但他們卻都同時明白了董昭什麽意思。

劉表是和孫策世仇不假,但隔江互鬥之勢還未成定局。而劉表跟袁紹之間的盟約,絲毫不亞於袁曹,並且相比起曹操的叛逆而言,劉表還是屬於比較聽話的一類。此番他令黃祖屯重兵至三江口這麽**的戰略要津,若說隻是為了單防孫策,而不是聽了袁紹之言對漢室有所圖謀,在座之人都是不會信的。

不過,劉表這樣的舉動看似精妙,但實則雞肋。莫說劉表如今表麵還臣服漢室,就是真的有膽趁機攻伐新歸漢室的廬江一地,那劉協家養的那位勇猛冠世的孫策,也決然不會沒有任何動作的。所以說,劉表這次的舉動,基本上跟袁紹讓袁譚攻伐曹操一樣,都屬於讓人摸不清頭腦的粗劣計謀。

但一項蹩腳的計謀可以說失算,可接連兩項就不可能會是巧合了。袁紹如此費盡心機地轉移漢室的注意力,看來的確是想要在明年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來一次大動作了。再聯係到甄宓這時又不清不楚地混入了漢室,劉協越發覺得袁紹的圖謀不會小。

“袁紹既然如此不甘寂寞,我等應如何應對?”想想袁紹這東一錘子、西一榔頭的折騰,劉協驀然感到有些頭疼。畢竟,跟一隻龐然巨物鬥心眼兒,就是如此累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是敵人凶猛一擊的時候。

可荀攸對於此事卻顯得雲淡風輕,撫須反問劉協道:“陛下可覺漢室部署又何漏洞?”

“尚未發現。”

“那陛下是覺得袁紹一旦有所動作,漢室會毫無反擊之力?”

“自然不會。”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先自亂了陣腳?”荀攸這時終於再度笑了起來,指著袁紹的兩處圖謀說道:“依微臣之見,此舉說不定正是袁紹對漢室毫無辦法,才一時心血**弄出幾處疑雲而已,看似全盤皆有謀劃,實則處處無用,甚至還有玩火的嫌疑。陛下,須知一動不如一靜……”

被荀攸這麽一解釋,劉協猛然便感到腦中一片清明,再看袁紹這兩處的把戲,的確覺得有些狗急跳牆的意味。而再度回首看向徐州一帶時,甚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錯,袁紹看似胸有成竹,卻也太過自大了。這兩處舉措雖然引起了漢室的注意,但更多卻是讓某些人感到了威脅。想必不用我等出手,明年之時也會有新的變故發生。待袁紹引火燒身的時候,朕倒想看看,他的錦囊妙計是否能讓他翻轉整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