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693章 越纛者,雖遠必誅!

第693章 越纛者,雖遠必誅!

初春時節,晉陽古城的百姓們紛紛開始了勞作,雖然還沒有到耕種的季節,但他們都扛起了農具,翻耕著田裏的泥土。還有一些健婦挑著扁擔,將家畜的糞便倒入田中——這種施肥手法是他們之前種地從未實行過的,但關中的商人往來,將關中一帶高超的農業耕種技術傳播到了這裏。

並州的老百姓並不傻,不過種地之前多費一把子力氣而已,這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而當有一家因此而耕種,畝產翻了將近兩倍後。這種施肥耕種的方法,便迅速傳遍了整個並州大地。

天氣逐漸轉暖,一些垂髫童子也跑到田間跟父親一起。年紀小些的,就在田邊嬉戲,年紀大些的,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但那眼神兒,卻總是忍不住往那片嬉戲孩童地方瞅。父母或叱喝兩聲,或者幹脆放任貪玩的孩子也去嬉戲,一片祥和的情景,似乎讓陽光都忍不住眷顧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

突然,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奔馳而過,打破了田間的祥和氣氛。

不過,大多數老百姓並沒有在意,還以為他們隻是外出遊獵的人。並州這這裏尚武,春天又是萬物複蘇的季節,出現一些紈絝並不奇怪。然而,還是有幾位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們分明看見這些騎著馬的人裝扮十分異樣。

緊接著,晉陽城中便發生了一係列變化:先是城中的鑼聲漫天響起,田間的百姓全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拖著農具便跑回了城中。隨後,城門緊緊關閉起來,入城的百姓必須證明自己的身份才能進入。再之後,就是城樓上駐防的官兵成倍增加。

那些城樓上的官兵嚴肅凝重,同時,街頭巷尾都傳出了異族入侵的消息,紛亂說著大軍馬上就要襲來這裏了。

終於,到了第三天中午,情況開始變得嚴峻。晉陽城駐防的士兵發現遠處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隱約出現許多小黑點,不多時一片騎兵的輪廓逐漸分明,士兵立刻向守城將官稟報了這一情況。當守城將官急匆匆帶著兩位大員登上城樓時,眼前的情形讓兩人不由吃了一驚:黑壓壓的兵馬,如潮水般已經湧到了城邊!

人上一千無邊無沿,人上一萬徹地連天!而這些士兵都是一樣的裝束——不著兜鍪、裘皮為鎧、坐騎驏馬、彎刀持弓!

“果然,這些該死的鮮卑一族,還是來了!”壺壽從未見過步度根,但卻十分篤定這支就是鮮卑部隊。首先,這些騎兵都頂著光禿禿的腦門兒,隻在耳朵或腦後的位置,留著幾綹小辮。有些領軍的頭領,還在胸前掛滿了金銀飾品。這十足鮮卑一族的打扮,與匈奴異族披發的傳統十分迥異。

另外,他之所以百分百確定這一條的緣故,便是他身邊還站立著漢庭剛委派過來的上黨太守——這位杜畿大人明確告訴他,匈奴舊部正被漢室扶持的劉豹一族逼迫得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再有餘力劫掠並州。

可是,即便確定了來犯之敵,對於眼前的局勢仍舊沒有半點用。壺壽焦急地轉向杜畿,幾乎是責問一般吼道:“我已經將並州交付與了漢室,你也信誓旦旦保證並州安然無恙,此刻難道你便這般一言不發?!”

壺壽雙目赤紅,看樣子恨不得生撕了杜畿。可杜畿卻一臉雲淡風輕,隻是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嘀咕了一句:“也是時候,該到了啊……”

話音剛落,壺壽身邊便跑了一名傳令,急匆匆說道:“大人,又有軍隊來了!”

“啊?……”壺壽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城樓上:眼前鮮卑異族足有兩萬餘人,可晉陽城中不過兩千常駐兵馬,寡眾懸殊。要是再有敵軍,整個晉陽城恐怕立刻就要玉石俱焚了!

杜畿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麵色也變得十分古怪,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可是敵軍?”

“不是,是漢軍,是我們的援軍啊!”傳令激動地快要蹦起來了,高興呼道:“多少年了,咱終於有援軍,有靠山了!州牧大人,您這次的決定,實在太英明偉大了!”

“我認得你!”壺壽這時候終於看清這傳令,就是上一次嚇自己一跳的那家夥。他一屁股從地上蹦起來,抬手就給了這傳令一巴掌:“小兔崽子!老夫都一夜白頭了,你還不肯放過老夫,非要把老夫嚇死才罷休啊是不是!還愣著幹什麽,速速打開城門,迎援軍入城啊!”

“不急。”杜畿這時伸手攔住了壺壽,臉色仍舊平淡:“此乃兵危戰凶之時,不可妄開城門。若來者真是徐榮將軍,必然會知我心意,事後我等再請罪不成。若是有心之人偽裝援軍,一旦城門開啟,則萬劫不複!”

“誰能偽裝漢……”壺壽下意識地開口,但隨即就想到了自己剛拒絕袁紹,立刻便發生鮮卑入城之事。不由之間,也想起了袁軍的確有勢力冒充漢軍之事。這一時,他對於杜畿這等持重之論,大為敬服:“老夫不知兵情凶險,幾誤大事。”隨後,他將身上兵符掏出,遞給杜畿道:“此間軍事,全由杜畿將軍全權統轄!”

杜畿看著那塊虎符,並未伸手:“軍事一途,屬下不及徐榮將軍身經百戰。州牧大人若是有心,還是待此事過後,交由徐榮將軍不遲。”

壺壽再一次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徐榮乃漢室的中郎將,漢室天子令其至此,自然是要他統管所有軍事的。自己卻不長眼睛將虎符交予杜畿,這不是挑撥兩人關係,同時也給自己找不自在嘛。於是,壺壽趕緊尷尬開口道:“自該如此,自該如此……”

說罷這話,慚愧的壺壽望著一片鎮定從容的杜畿,忽然又有些自卑:這位杜畿大敵當前,做事仍舊不亂一絲一毫,真乃柱石之才。倘若並州早交予此人手中,是不是便不會出現這等異族入侵之禍?

人比人,氣死人啊,自己這些年,當真為並州百姓造福了嗎?

不過,這些愧疚悲傷閃過之後,壺壽又忍不住高興輕鬆起來:不管怎麽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自己這一次,總算做對了一次選擇!

就在壺壽胡思亂想這些的時候,城外忽然又響起了一陣馬蹄之聲。放眼望下,隻見從南麵繞行來了一支部隊。當前五百騎兵如龍乘風,席卷刮過戰場,看那氣勢,似乎竟然要以五百騎衝擊兩萬鮮卑軍陣一般。

鮮卑一族大軍剛至,尚未叩關道明來意,正是等待大軍匯聚的時機。這樣時候衝擊敵陣,的確乃最好時機,也最容易令對手軍心動搖。五百漢軍忽然如天兵降臨,那無畏狂猛的氣勢,登時令鮮卑大軍陣腳開始鬆動。

可五百騎兵對付兩萬餘鮮卑大軍,雖然勇氣可嘉,但用腳跟想也知道那是飛蛾投火之舉。正待壺壽忍不住開口呼喊的時候,卻不料那五百騎兵又如雄鷹盤旋一般,在鮮卑大軍前掠了一圈,又回到了晉陽的城門之下。

如此一來,鮮卑大軍的前沿頓時顯出一道半弧狀的缺口,那些紛紛策動戰馬後退的鮮卑勇士,登時感到自己受到了屈辱。尤其領軍大將,更是怒氣勃發,為自己先前下意識的舉動感到羞愧!

可就在他們準備給漢軍一點顏色瞧瞧的時候,才發現了這支騎兵的用意:原來此刻晉陽城外又轉來一支大軍,那些兵士都乃步卒,人數有三千餘眾。他們頭頂殷紅如血的纓簪,身上鐵製的盔甲在陽光下晃出刺目的光芒。這一支步卒步履沉穩地走向先前騎兵為他們爭取到的戰地,頓時依照盾、矛、弓等兵種排列成一支對付騎兵的標準陣型。

朔風吹過,蕩起一地的塵煙。

漢軍前首那麽威武不凡的大將,似乎並未受這股朔風的影響。隻是在朔風過後,微微擺了擺手。

立時,一名漢室騎兵驟馬而出,手持一杆掩卷著旗幟的大纛衝入兩陣中央。這小將紫膛方臉,氣勢威嚴,猛然一揪馬韁,立刻令戰馬前蹄騰空,發出一陣高亢的嘶鳴。最終隨著馬蹄重重落地的時候,人們才看清,他手中的大纛也已深**入了那堅硬的泥土當中。

令人心悸的朔風再度揚起,大纛上的旗幟也終於迎風飄展:猩紅的旗麵上,一條猙獰霸氣的巨龍似乎要破旗而出,而龍的腹心之處,乃是用篆體寫就的一個‘漢’字!

“漢天子有令,越此大纛者……”魏延緩緩轉向那些鮮卑大軍,炯炯有神的雙眼視兩萬之眾如無物:“為漢室不死不休之敵。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