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736章 文醜的運氣

第736章 文醜的運氣

事實上,袁、曹的中原大戰,從一開始就為天下所矚目。而在興平四年的五月,這個戰場上出現的種種古怪態勢,卻令許多圍觀的策士們胡須捋斷了一地。

先是袁紹旗開得勝,一舉拿下了延津。隨後先鋒進逼白馬城,圍而不攻,意圖圍城打援。可顏良居然莫名其妙地輕軍而出,結果被曹軍抓住機會,在一場遭遇戰中被許褚斬殺。

由此,曹操立刻親率主力離開官渡,進逼白馬,圍攻白馬的淳於瓊和郭圖不得不解除包圍,倉皇東遁。而袁紹的大軍,還安然待在黎陽,不動聲色。雙方這第一回合的落子,都有些飄忽。

從表麵看,是曹軍主力盡出,逼走了來犯的大軍。但隻有少數敏銳之人才注意到,這兩者的先後次序,其實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先是袁紹先鋒解圍而走,然後曹操的主力才不情願地趨向白馬,就像是一頭被人扯著尾巴倒著拽出巢穴的猛虎。

至此,這場大戰才算有些徐徐展開的意味。但這第一回合的交手,究竟是袁紹犧牲顏良亂了曹操陣腳,還是曹操奇兵突出,打消了袁紹氣焰,還都不得而知。

世人唯一得知的,就是在這一場交手之後。漢室這頭沉睡的臥虎,終於在此關鍵時刻有了大動作:漢天子劉協在長安都亭祭天誓師,昭告天下袁紹叛逆不臣,親統漢軍五萬禦駕親征!

這一消息陡然一出,當即令天下為之震動。自討袁術篡逆之後,漢室這兩年一直十分低調。至少,在外人看起來是這樣。可如今這一動作,果然又是預料中翻江倒海的大手筆,鋒銳直指袁紹,讓世人不由暗自揣測:袁家那祖墳到底出了什麽毛病,為何倆兄弟接連如此不幸?

可隨後,世人才又聞聽了曹操將次女曹節送入長安一事。據說曹節嫁妝單是絹帛便有萬匹,所有嫁妝總計起來,足以抵西域小國一年豐饒之產。也由此,天下各地市井的說書人,紛紛又編起了‘陛下與曹操之女二三事’、‘陛下與曹女不得不說的故事’這些版本。

甚至,還有些大膽的說書人,那版本簡直離譜:言天子本欲對袁紹隱忍,結果袁紹不識抬舉,大肆征伐隻為愛子袁尚尋一佳偶,卻不知曹節早已心慕天子。由此,漢天子才忍無可忍,衝冠那個一怒為了紅顏……

當然,對於這些荒誕的說法,身處局中之人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但不管怎麽說,漢室的強力出擊,還是為這片戰場注入最強大的活力。縱然漢室大軍從長安到達官渡,也需半月之久。但本來被動被拖入白馬城的曹軍,聞聽了這個消息後也極為振奮,大有以白馬為據點,將袁紹打回老巢的趨勢。就連岸後的那些冷清的輜重隊,也比平時活躍了不少。

袁紹這一方,當即也有了反應。袁紹下令將郭援的潰敗之部交由高幹統領,繼續在西側防備漢室從並州發來的襲擊。同時,麵對曹操的囂張氣焰,袁紹重整了敗軍,由另一名與顏良齊名的大將文醜率領,南渡黃河,再度與曹操的主力對決。至於中軍大部,袁紹仍未輕動,於黎陽一地總控全局。

一時間,白馬城上烽煙四起,無數良將名臣匯聚。小小的城池上,仿佛蘊聚了無數的風雷,隻待石破天驚的那一刻。

但這些在文醜看來,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袁曹這一場大戰,他起初有些不太在意,但自從顏良陣亡後,他的戰意便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一次出擊,文醜要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將‘河北雙刃’的名頭重拾起來。

所以,渡河之後,他將目標瞄準了曹操的輜重隊。

曹操被拖出了官渡到達了白馬,表麵看的確是對袁軍取得的一次勝利,但除卻曹軍的主力被調動起來之外,便於決戰外。對於袁軍來說的另一個好處,就是他們捕捉戰機的空間大大提升。白馬距離陳留較之官渡遠上不少,戰陣如此被拉長,輜重隊必然破綻重重。尤其這個時候,還是白馬空虛,正需要後方大量補給的時候。

當文醜渡過黃河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本來這時候他應該在此休整一番,等待明日後方袁軍大部隊都渡過黃河。但文醜卻沒有這樣做,他率領著部隊繼續向東開去,希望借助兵貴神速的戰術,送給曹操一個意料不到的驚喜。

一路上,文醜行軍的速度夠不上急行軍,但也絕對不慢。斥候不斷往來馳騁,把四周的情況匯總到文醜這裏來。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之時,文醜終於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一支曹軍的輜重隊在前方四十裏處。

文醜在馬上攤開地圖,用指頭量了量,托住下巴陷入沉思。他與顏良的確都有勇武之名,但實際上,若兩人隻是單單的勇武,絕不可能撐起‘河北雙刃’如此響亮的名頭。最多,也就是有勇無謀郭援那等二流人物。

可就在文醜琢磨究竟要如何打響這渡河第一戰的時候,另一位斥候卻翻身馳來,臉上帶著止不住的驚喜。文醜對這等胸無城府的家夥一向沒有什麽好感,可聽完這斥候的匯報後,他那陰沉也臉色也不由變得激動起來。

“將軍,押運此次輜重的主將,是曹操!”

就是這句話,讓文醜在腦中直接跳過是否進攻這支輜重隊的想法。毫無疑問,現在的問題已經變成要如何漂亮擊敗這支輜重隊了:畢竟,這種事情就好比隻打算釣幾條小魚作羹,卻不料竟釣到了一隻金龜!

這樣的意外之喜,縱然讓滿心仇恨的文醜,亦忍不住那劇烈撞擊他胸膛的狂喜:倘若此番誅殺……不,生擒了曹操,那中原大戰就此便可劃上句號!

“這支輜重隊有多少人?”文醜極力壓住內心的翻騰,開口向後來的斥候問道。

“有民夫五千左右,但卻有一千虎豹騎護送。”

文醜點了點頭,又陷入了沉默不語當中:顯然,這支輜重隊很可能是誘餌。一般押運輜重的,都會選擇步卒護送,用虎豹騎這般步騎混雜行軍的,根本不屬於正常情況。

可問題是,曹操用兵,一項不拘泥古法,他若是創造了這種運送方法,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騎兵押運也有好處,那便是一旦遭遇襲擊,就快速脫離戰場。而假如這支輜重附近還設有一支伏兵的話,完全可以擊反口吃掉來襲的部隊……

想到這裏,文醜的唇邊漸漸浮出了一絲微笑。他大致上已料定,曹操就是想用這等方式,來盡可能地為白馬城輸送輜重。甚至有可能,曹操這次親自押送輜重,就是在檢驗這等押運方式。

不要說曹操為何會甘冒如此風險。亂世早已讓很多東西改變了,以前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可如今漢室天子都要禦駕親征,曹操隻不過押運一次輜重,並不算如何稀奇。

文醜現在唯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抓住這天賜良機,徹底扭轉這一戰局。好在,他的確是有一些辦法的。隨即他揮筆如飛,寫了幾道命令,數名信使飛一般地離開了隊伍,朝著不同方向奔去。

終於,當時間進入午夜時,斥候向文醜匯報,輜重隊就在前方十裏處的一個山坳裏紮營。文醜立刻下令全軍弓上弦、矛摘鉤、盾從背上卸下來,舉在手裏,轉入臨戰狀態。同時馬銜枚,人禁聲,悄悄地逼近宿營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喊殺聲忽然從文醜的後方傳來。戰馬奔馳的聲響,立即踏碎了午夜的寂靜,漫山遍野的喊殺聲隻是剛傳入耳中,隨即文醜的後隊便出現了慘厲的呼叫聲。

一蓬血花在黑夜當中突兀綻放,這一場彼此都算計的遭遇戰,終於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