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聖君

第二十七章 劍塚驚豔

斐劍一怔神,道:

“老前輩……”

“這是你的造化,別問了!”

黑衣婦人口裏說著,又掌朝斐劍肩頭一按,這一按,重如千鈞,斐劍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覺非”老和尚的一隻手掌,已貼上了“天突”大穴,他明白是一回什麽事了,但不願意也不行,一股熱流,已灌入穴中,如果他不接納,勢必兩相受害。

於是,他斂神內視,運功接納。

熱流滾滾而入,如烈火焚身,頓時汗出如漿。

盞茶工夫之後,熱流突止,但覺全身清爽無比,真元充盈,有飄然欲之勢。

他翻身而起,朝老和尚恭施一劄,激動的道:

“敬謝老前輩厚賜!”

“覺非”老和尚若無其事的道:

“不必言謝,成全你便是了老衲之因,限於根基不同,你無法接受那掌法,隻有變換方式,贈你三十年功力。”

斐劍為之張目咋舌,老和尚在輸出三十年內元之後,麵不改色,這份修為,的確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名列“武林三皇”,實非偶然。

黑衣婦人道:

“我那義女埋骨何處?”

斐劍肅容道:

“絕命岩穀道之外!”

“是你親手埋葬的!”

“是的,晚輩當時誤以為是敝師姐方靜嫻,墓碑上刻的是方靜嫻,尚未更正!”

“好,難為你了,老身把她移葬九宮山。”

“覺非”老和尚合什道:

“少施主,老衲希望能聽到“附骨神針”案的結果?”

斐劍躬身道:

“如晚輩幸而了斷這段公案,當再來奉竭,老前輩如果沒有別的指教,晚輩就此告辭,並請恕唐突之罪!”

“阿彌陀佛,願我佛慈悲,保佑少施主了老袖之因。”

“晚輩告辭!”

斐劍出得廟外,心中仍是亂烘烘的,他驚訝於此次九宮山之行,結果與事前所想象的完全兩樣,還意外的獲得了三十年功力,與破解“劍塚”外圈的“墨石奇陣”

之法,更值得快慰的是證明了凶手仍是十年前的那蒙麵劍客,現在,隻要專心緝凶,師門血仇不愁不能報。

但,使他感到懸心的是下半部“半樞寶笈”竟已落入仇家之手,如果仇人再練成了所載武功,加上“劍塚”所藏神兵,天下其誰與敵,談報仇,豈非是近於奢談……

出了九宮山,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在路邊小店略有憩息,打尖之後,回頭北返,目的地是“絕命岩”。

經過數日奔馳,這一天來到了‘絕命岩”穀道之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無魂女”的墳墓。

斐劍不期然的折到墓前,當初他誤以為“無魂女”便是四師伯“火帝方允中”

的遺孤,師姐方靜嫻,所以碑上刻的是方靜嫻之名,現在事實既已證明不是,碑文就得改過,於是,他用掌削去原有的字跡,改以指書“無魂女之墓”五個大字。

他同情“無魂女”的遭遇,但也深惡她生前的作為。

在墓前小立片刻之後,轉身向一線天穀道奔去。

工夫不大,來到了“劍塚”寒潭之前,此際正當辰已之交,日尚未當取,這形同巨井的寒潭,一片死寂幽坦,顯得有些陰森迫人。

眼望潭對麵靠壁腳的墨石奇陣,與上次來時所見毫無二致,隻是上次群雄畢集,這次是自己孤身一人,相形之下,更顯得神秘而恐怖。

他想,陣中人可能是誰?是猜想中的仇人蒙麵劍客,抑是他的傳人或同路人?

想到無數武林人,被廢功拋出陣外,或被擲入寒潭斃命,不由心泛寒意。

自己雖懂得了出入陣式之法,又平添了三十年功力,但是否是陣中人對手,尚屬疑問?”

然而想到師門血仇,豪氣陡增。

他咬了咬牙,舉步便朝墨石奇陣走去……

一聲斷喝,倏告傳來。

“站住!”

斐劍心頭微微一震,想不到此間還隱得有人,當下止步回身,隻見穀道進口處的岩石後,現出五條人影,當先的是一個錦袍老者,滿麵陰鷲之氣,身後是四名佩劍的黑衣漢子,從對方眼中的灼灼寒芒看來,都是修為有素的高手。

四黑衣漢子現身之後,仍立原地不動,錦袍老者彈身上前,口裏“噫!”了一聲,目光朝斐劍一打量,道:

“閣下敢莫是‘掘墓人’?”

錦袍老者頗為自豪的道:

“老夫‘金月盟’總舵‘神武隊統領王慶侯’!”

“金月盟”三字入耳,斐劍麵色為之一變,聲音更寒的道:

“有何見教?”

“請閣下立刻離開此地!”

“要在下離開?”

“正是!”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老夫是一番好意!”

“哈哈哈哈,奇聞,想不到‘金月盟’竟然會對在下表示好意。”

“神武隊統領王慶侯”老臉微微一變,道:

“掘墓人,不要自作聰明,你且看看地上是什麽?”

斐劍心中一動,定睛望處,隻見一溜黑色粉狀之物,從穀口岩石後一路延伸向墨石奇陣,另一邊,環著水潭,也有一般蜿蜒伸向奇陣的另一邊,細一辯認之下,不由駭然大震,栗聲道:

“炸藥引線?”

“不錯!”

“閣下要炸毀劍塚?”

“正是!”

斐劍心念疾轉,顯然,“金月盟”在無法得到“劍塚”藏珍,而又不甘被別人得手的情況下,企圖毀去這藏珍之所,如果奇陣被炸,本應屬師門的奇珍被毀,可能是師門仇人的陣中人也將喪生,自己的計劃將全部落空,象“屠龍劍客司馬宣”

被炸於石碣峰石窟一樣,師門慘案,將成千古疑案……

奇怪的是自己與“金月盟”仇怨不淺,對方何以要點破使自己湊避?

陣中人身手如此之高,難道任由人在奇陣邊緣堆埋炸藥而不予阻止?

前此不久,與該盟“巡察總監高寒山”和手下狹路相逢。對方竟然沒有尋仇?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

“閣下為什麽要向在下示警?”

“因為有人不願意你喪生!”

斐劍一愣神,道:

“誰?”

王慶侯神秘地一笑道:

“你日後自知!”

“閣下不準備相告?”

“是的,目前來便奉告。”

斐劍橫了橫心道:

“如果在下說不許炸呢?”

王慶侯淡淡地道:

“你阻止不了!”

“要炸毀這奇陣的目的何在?”

“避免武林同道不斷地犧牲!”

“金月盟的存心,真的如此正大嗎?”

“信不信由你!”

“如此,在下鄭重聲明,不許炸!”

“辦得到嗎?”

“無妨試試看?”

場麵頓呈一片緊張。

王慶侯一揚手,高喝一聲:

“引火!”

四黑衣人分別行動,嗤嗤聲中,兩溜黑煙迅快地向墨石奇陣左右燒去。

斐劍肝膽皆炸,彈身撲向右方……

“退下。”

暴喝聲中,王慶侯族身出掌,一道勁風,以駭電奔雷之勢,卷向斐劍,這一擊勢道大得驚人,斐劍彈起的身形,被震落地,一連兩個蹌踉。

眨眼間,引線已延竄出兩丈之外。

斐劍颼地拔出長劍,挾以畢生功力,向王慶侯罩身劈去,他在九宮山獲“人皇”

以“開頂大法”輸以三十年功力,這一全力出擊,其勢實在驚人。

王慶侯側身一閃。

斐劍一彈,飛射五丈之外,舉掌便朝引燃的火頭劈去……

金刃撕風,劍氣迫人,王慶侯連人帶劍,罩身撲至。

斐劍如不應招,非橫屍劍下不可,一個照麵之下,他已察出對方的功力要在“巡察總監高寒山”之上若非自己新增了三十年功力,恐怕走不了三個照麵。念頭隻是閃電般一轉,幾乎出自本能的,收掌出劍,硬封過去。

“鏘!”

栗人的金鐵交鳴聲中,斐劍退了一個大步。

他確實震驚於“金月盟”竟擁有這多震世駭俗的高手。

王慶侯劍出如風,連環三招,把斐劍迫得倒退了兩丈之遙。

引線黑煙,已冒竄到十丈之外,距離奇陣,已不及十丈,另一邊也統延近半。

斐劍雙目盡赤,一招“投鞭斷流”,挾以畢生功力,狂掃而出,在他甫出道時,這一招曾劈了名氣不小的“崆峒三劍”,也曾一招使“金月使者”斷臂伏屍,而現在,功力又增了三十年,威力之強,可想而知。

一擊之下,果然使王慶侯電退八尺。

就在對方一退之下,斐劍身形似魅,射向那延燒將近終點的火頭。

“掘墓人,你想死老夫可還想活呢?”

暴喝聲中,王慶候快得不能再快的身法,如浮光,如掠影,一下趕越斐劍,回身猛攻,劍氣裂空,發出刺耳銳嘯,卷起砂石迸飛激射,他似乎已出盡了全力。

斐劍在對方瘋狂的攻勢之下,節節後退。

眨眼工夫,被迫退了五六丈。

火線已到盡頭,但兩人交搏之處,距奔陣不及十丈,仍在爆炸力範圍之內。

王慶候怪吼一聲,一掠十丈。

斐劍見已無法撲滅,被炸已成定局,絕望與極怒交加之下,竟忘了回避……

王慶候栗喝一聲:

“掘墓人,你真的想死?”

斐劍一看情勢,不由亡魂大冒,彈身電退八丈。

事實,卻大大出人意料之外,火線燃盡,炸藥並沒有爆炸。

如果一切預計的話,別說斐劍,王慶候退身都嫌遲了。

另一邊的火線也已燃盡,同樣,沒有發生爆炸。

這意外,便斐劍緊崩的心弦一馳。

另有一個解釋,陣中人已知陰謀,事先移走或弄濕了炸藥。

王慶候四名手下,不由麵麵相視做聲不得。

斐劍略一思索之後,彈身便向石奇陣撲去……

“站住!”

王慶候大聲喝道,但斐劍充耳不聞,大步直闖。

如果斐劍要破陣,勢非要用“人皇”’所傳的那一式掌法,震毀陣中某些石筍不可,但限於他的內功心法,是習自上半部‘天樞寶笈’,與一般常軌回異,無法發揮那一式掌法的威力,墨石堅如精鋼,一般掌法摧毀,破陣既不可能,隻有按‘人皇’指示的出入陣勢之法入陣了,陣緣,一片水濕,火藥引線至此而斷。

這“反九宮逆五行”之陣,想克之理,與一般常軌正好相反,這就是一般武林中人,無法窺探的奧密所有。

斐劍入陣,連叩三關,毫無異動,但他仍全神戒備,以防陣中人突襲。

轉入第五重門戶,照“人皇”指示,已是陣勢的中心點,仍無異狀。

斐劍停下身來,把‘人皇’的指示默湧了一遍,然後舉步再闖。

越是無聲無息,越發顯得危機迫人。

斐劍感到心頭似壓了塊巨石,覺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又越兩關,眼前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上方,兩個鬥大的古體篆字:

“劍塚!”

斐劍一顆心突地激蕩起來,謎,將要在刹那之間揭曉,唯不知是吉是凶。

望著那漆黑的洞口,陰森,恐怖,神秘,是唯一的感覺。

陣中人何以毫無動靜,莫非他已經挾神兵遠揚,但“金月盟”意圖炸陣失敗,顯然是有人暗弄手腳……

驚在此刻

身側傳來一聲驚“噫!”

斐劍大吃一驚,尚未辯發聲方位,數縷指風,已告如疾箭般猛射而至,從破空之聲,就可體會到指風強勁得駭人聽聞。

在這種情況之下,閃避是萬萬不及,一種功力到了某種程度的高手直覺的應變本能,根本不加思索,身形一塌。

一腳後伸,一足拄地,整個身軀平貼地麵,呈飛燕掠波之勢,距地麵不及五寸。

“嗤!嗤!”指風從兩尺高外的掠過,撞及石筍,發出“波波!”之聲。”

這種指風,如射中“殘穴”,功力再高也得報廢,看來前此被廢去武功,拋出陣外的闖陣高手,多份是栽在這指風下。

指風一過,斐劍翻身而起。

斐劍又是駭然而震,對方竟是個女子,這與原先的推斷,又截然兩樣,一時之間,他愣住了。

人影輕移,到了較光亮之外,赫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絕色女子,眉目如畫,肌膚如凝脂,但稍嫌蒼白,想是久居洞中之故,玉靨上罩著一層濃厚的恐怖殺機。

斐劍是驚上加驚,意外又意外,預料中,對方可能是昔年仇家蒙麵劍客,或是什麽猛驚人物,想不到竟是一個美豔的少女。

陣中,除了她,是否還有別人?

那女子開了口,聲音冷得怕人!

“閣下好身手,竟然能識得這上古奇陣?”

斐劍向前行了數步,走出陣門,到了洞口之外八尺之處,驚疑的道:

“姑娘如何稱呼?”

“護劍人!”

“護劍人!”

“不錯,閣下報名……”

“掘墓人!”

“哼,好狂!”

顯然,這自稱“護劍人”的女子,以為斐劍這外號是有間調侃,這裏是“劍塚”,他叫“掘墓人”,實在太巧合了。

雙方距離拉近,斐劍發覺對方有一種超塵脫俗的氣質,這種氣質,使人見了頓生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她的美,雖然比不上東方霏雯,但空穀幽蘭盛過牡丹,給人的感受是不同的,她,簡直象是一尊神旨的女神,隻能崇敬瞻仰而不容褻瀆。

他幾乎忘了置身何地……

“護劍人”幽幽地再度開了口:

“掘墓人,人自廢功力,出陣去吧!”

斐劍定了定心,冷漠的道:

“姑娘口氣不小?”

“閣下別太自恃,生死隻在你一念之間!”

“聽姑娘口氣,在下的生死似在姑娘掌握之中?”

“一點不錯!”

“姑娘自號,‘護劍人’?”

“我已說過一次!”

“在下此來卻誌有得劍!”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再說一遍,自廢功力,火速離開!”

“姑娘認為在下就憑一句話而回頭嗎?”

“那你是決心埋骨此間的了?”

“隻要姑娘有這能耐!”

“護劍人”冷極的哼了一聲,粉腮上殺氣更濃了。

斐劍心念數轉,道:

“劍塚之中,隻姑娘一個?”

“你管不著!”

“姑娘可肯見示來曆?”

“閣下象是發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