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聖君

第三十四章 碧目老人

斐劍自語中不覺走去,猛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隻見一碧目老者已站立身邊。

對方靜嫻道:

“你師父現在何處,讓他來見老夫。”

“家師已數十年不見外人!”

“但他非見老夫不可!”

“閣下請先示名號?”

“你還不配問。”

斐劍心中早已不快,現在被對方目無餘子的態度再一激,登時心火直冒,冷哼了一聲,接口道:

“閣下好大的架子!”

碧目老人目光一瞟斐劍,陰惻惻的道:

“你小子是誰?”

“掘墓人!”

“粒米之珠,也放光芒,老夫沒空和你說話。”

“在下是粒米之珠,那閣下是朗星皓月的了?”

“對你這小子,可以這麽說!”

斐劍嘿的一聲冷笑道:

“大言不漸,閣下恐不知天下還有羞恥兩字?”

碧目老人眼中碧芒陡盛,厲聲道:

“別迫老夫殺人?”

斐劍的臉容,回複了往常冷酷無情,傲然道:

“就算迫你,義當如何?”

碧目老人腳步一挪,手中斑竹杖在地上叩了兩下,麵上頓現殺機,陰森森的道:

“你找死?”

方靜嫻一欺身道:

“師弟,這是我的事,讓我來解決!”說著轉向碧目老人道:

“閣下要見家師到底為什麽?”

碧國老人勢態淩人的道:

“給我少廢話,你帶路就是!”

“閣下如不說出來曆與用意,恕難以應命!”

“這卻由不得你!”

“恐怕未見得?”

“你想試試?”

“正是這意思!”

碧目老人身形一彈,手中斑竹杖向方靜嫻點了過去,方靜嫻素手一圈,招式尚未發出,碧目老人的竹杖突地中途變勢,由點改為斜齒,角度部位,詭異得令人咋舌。

以方靜嫻的身手,竟然無法封擋,迫得收手後退,栗米之差險被擊中。

斐劍為之心頭一震,這碧目老人的功力,實在高得出奇。

碧國老人嘿嘿一聲怪笑道:

“果然不愧‘殺人王”的傳人,再接老夫一杖!”

竹杖一收一放,再度擊出,這一擊更是詭辣萬分。

方靜嫻毫無還手之力,一閃遲了八尺,衣袖被洞穿了三孔。

斐劍一彈身,站到了方靜嫻的位置,手中劍斜斜下垂,寒聲道:

“在下領教!”

碧目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手中竹杖,徑指斐劍前胸。

斐劍一抖腕,施出了那一招“投鞭斷流。”

“哢!”的一聲暴響,杖劍相交,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碧目老人神色一變,他料不到對方有如此高的修為,斐劍也暗驚對方的內力雄渾,由劍身傳來的暗勁,大得出奇,幾乎使他執劍不牢。

碧目老人大聲道:

“小子,你是何人門下?”

斐劍餘憤未消,以牙還牙的道:

“閣下還不配問我的師承!”

這話答得狂傲絕倫,碧目老人老臉驟呈一片鐵青,暴喝道:

“狂妄!”

竹杖一揮,挾撼山栗獄之勢,向斐劍當頭罩下。

斐劍施出了“天樞寶笈”所載的第二招絕學“滿天星鬥”,以攻應攻。

“波!波!”連震聲中,劍杖在電光石火之間,碰擊了十餘下之多,駭人的反震潛流,使斐劍連退了三個大步。

斐劍心頭大震,他自得到“人皇”輸以三十年內力,又參悟了“天樞寶笈”的三招劍法,功力已非皆比,想不到第二個回合便告失利。看來這碧國老人的身手,要在穀中巨宅白發老嫗郝玫香之上。

碧國老人嘿嘿一笑道:

斐劍雙目盡赤,怒哼一聲,施出了最具威力的一招“掣天一柱。”

劍光閃處,碧目老人暴退五尺,碧眼中盡是駭色。

斐劍內心一陣忐忑,這一招郝玫香無法招架躲閃,而對方竟能安然避開,看來這一戰的後果,並不樂觀。

心念之中,欺身上步,又是一招“擎天一柱”,挾以畢生功力攻了出去。

碧目老人,再退五尺,夷然無損。

斐劍兩次出手無功,不由一窒。

碧目老人電閃飄身,竹杖幻成千百杖影,罩向斐劍,斐劍仍是那一招“擎天一柱”,劍身一圈一豎,碰擊聲中,杖影頓消。幾乎是同一時間,碧國老人左手一揚,射出了五樓指風,疾如飛矢。

近身搏擊,指發即至,斐劍反應再靈敏,也應付不及,何況碧目老人的功力修為,還比他高了一籌。

五處穴道,同時被指風擊中,斐劍身形一個踉蹌,幾乎栽了下去。

換了任何一個高手,在五處穴道受擊的情況下,不死也差不多了,幸而斐劍所習武功,回異常軌,氣血的運行,另出蹊徑,所以不虞受製,劇痛徹骨,眼前金星亂冒。

碧目老人乘勢變勢,竹杖橫掃。

“砰!”挾以一聲悶哼,斐劍被掃飛兩丈之外。

嬌喝聲中,方靜嫻人劍合一,射向碧目老人。

碧目老人杖交左手,右掌疾推,一道如山的勁氣,裂空暴卷。

方靜嫻被震得倒翻回原地。

碧國老人一閃到了斐劍躺身之處,栗聲道:

“小子,老夫隻好殺你了,你是自作自受!”

話聲中,竹杖向斐劍迎頭砸下……

斐劍心膽俱裂,但卻無力反抗,眼睜睜望著竹杖當頭砸落。

方靜嫻厲喝一聲:

“住手!”

碧目老人不期然的收住下擊之勢,陰陰的道:

“怎樣?”

“我帶你去見家師,但你不能傷他!”

“這是兩回事!路麽必須帶,人老夫必須殺!”

“那你便休想要我帶路!”

“事由老夫作主,由不得你!”

“你殺了我也是枉然,家師住處三關九險,如果我功力受損,樣到不了?”

碧國老人目光一連幾轉,冷冷一哼道:

“暫且依你!”說著收杖後退了一步。

斐劍心高氣傲,憋著一口氣,硬掙紮著站起身來,咬牙道:

“在下如果不死,必報此仇,閣下要就動手,以免後悔!”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憑這句話,老夫等你報仇。”

“閣下留個名?”

“不必,你總不會認錯人。”

方靜嫻關切的道:

“師弟,你的傷勢……”

“不要緊!”

“我們隻好暫時分手了,你拿著這個!”

說著,掏出半枚製錢,遞給斐劍,又道:

“雖然效用已失,你還是保存著,算是一個紀念。”

斐劍接了過來,激動的道;

“謝謝師姐!”

碧目老人一瞪眼道:

“小子,你也是‘殺人王’門下?”

“你閣下管不著!”

方靜嫻怕碧國老人再動殺手,忙道:

“閣下我們上路吧!”

碧目老人麵上殺機一現而隱,道:

“小子,下次見麵老夫必殺你。”

斐劍重重地一哼道:

“彼此!彼此!”

方靜嫻不勝依依的道:

“師弟,你先去我們剛才所說的地方查探,我朝這條路來與你會合。”

斐劍知道她所說的是去石碣峰斷岩之下,查探紫衣人生死之事,當下頷首道:

“好的!”

“那我走了!”

“師姐珍重!”

碧目老人隨方靜嫻,落峰而去。

斐劍望著兩人身影,自視線中消失,他無法揣測這碧目老人找‘殺人王’的目的何在,但看情形是尋仇的成份居多。

這一戰,險些送了命,他想到應該覓地潛修,參研“天樞寶笈”最後所載的總解,俾使所學能竟全功。

目光,不期然的轉向遠處的穀口,心頭又是一陣昏亂,不知東方霏雯是否已經回穀,自己既與郝玫香翻了臉,當然不能自行回去,但,對東方霏雯那一份渴欲見麵之情,是拋不下的。

當然,目前最要緊的還是療傷,碧目老人那一杖,幾乎把他的腰背打折,內腑所受的震蕩雖不重,但也不輕。

他選了一個較為隱蔽的位置,正待運功療傷……

驀地

一陣破風之聲傳處,四名黑衣人同時湧現。

斐劍心頭一震,冷眼望著對方,看對方有什麽行動。

四黑衣人乍見斐劍之麵,齊齊麵上一變,互望了一眼,其中之一上前拱手道:

“少俠請了!”

斐劍又是一震,看樣子對方認識自己,當下冷冷地道:

“朋友如何稱呼?”

“金月使者!”

斐劍暗叫一聲音也!“金明盟”與自己結怨已深,狹路相逢,自己傷勢未愈,看來恐應付不了。

也許對方是專為探查東方霏雯的行蹤而來,自己被該總監巡察高寒山及護法“天地雙煞”等近二十高手圍攻,東方霏雯適時而至,追殺對方,不留半個活口,究其實,是為了自己……

但,要來的,終是要來,躲也躲不了。

心念之中,冷聲道:

“有何指教?”

那使者語氣之間,極為平和的道:

“指教不敢,請問那青衣蒙麵女子現在何處?”

斐劍大感意外,對方找的竟是方靜嫻,對自己也無監視之意,而且會找到這峰頭上來,這就令人難以索解了,一怔之後,道:

“朋友要找那青衣蒙麵女子?”

“不錯!”

“為什麽?”

“奉命行事!”

“她走了!”

“走了?”

“是的!”

“少俠可知她的行蹤何處?”

“她是被一個不知名的碧目老人逼走的!”

那使者麵色一變,口裏嘀咕了一聲,眉鋒一皺,道:

“可是一個年約七旬上下,手持斑竹杖的老人?”

“不錯,正是他!”

“哦!是他老人家。”說著,一拱手道:“多承指教!”回身向其餘三個同行的黑衣人一擺手道:

“我們走!”

四人彈身奔離。

斐劍愣在當場中,心疑萬端,困惑不已,照理,“金月使者”該向自己尋仇,但對方卻禮數周到,一字不提,找的卻是師姐方靜嫻,而對那詭秘的碧目老人,稱之為“老人家”,碧國老人是什麽來路呢?

心念未已,不遠突然傳來四聲淒厲的慘號。

斐劍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受害的莫非是那四名“金月使者”?“金月使者”

的身手,在江湖中堪稱千中選一的一流高手,誰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連毀四人?

莫非她是東方霏雯?

心念及此,精神大振,不知那裏來的一股力量,使他渾忘傷痛,舉步奔了過去。

奔出大約五十丈,果見四黑衣人橫屍血泊之中。

是誰下的手?

左右顧盼之下,不見半個人影,奇怪,難道凶手殺人之後遠走了,看來又不可能是東方霏雯所為……

正自思疑之際,隻聽身後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道:

“掘墓人,你的死期到了!”

斐劍心頭狂震,回身之下,不由驚“哦!”出聲,心神皆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登時目瞪口張。

站在身前的,赫然是紫衣人。

紫衣人分明已被東方霏雯迫落斷岩,想不到他仍然活著,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心頭一陣狂亂之後,隨之而起的,是無比的怨毒。

紫衣人,也就是十年前的師門仇人蒙麵劍客,五年前掌劈方靜嫻父女,奪走半本“天樞寶笈”,卻又當禮物送給了東方霏雯,自己又在無意中得到了它,造物主的安排,的確奇妙。

恨,在心頭翻攪,仇,在血液裏奔騰。

“紫衣人,你居然沒有死?”

“你很感意外,是嗎?”

“的確如此!”

“哈哈哈哈,本人死了,誰收抬你小子和那不要臉的**婦?哈哈哈哈……”

撇開血海深仇不談,心上人被罵**婦,是他所無法忍受的,他忘了自己是負傷之人,也忘了對方的功力,隻次於莫測高深的心上人,手中劍一斜,厲聲道:

“紫衣人,口出惡聲,並非武士行徑!”

紫衣人不屑至極的一哼道:

“小子,你不過賤人掌中的玩物而已,也配稱武士……”

斐劍不由氣衝頂門,暴喝一聲;

“住口,紫衣人,我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紫衣人反而大笑道;

“小子,你在做夢!”

“看劍!”

劍勢揮出,但見一陣劇痛攻心,內力不繼,招式到了半途,便告頓住,身形幌了兩幌,一口逆血幾乎奪目而出。

紫衣人冷冷的道;

“小子,你受了傷?”

斐劍麵對血海仇人,卻無能為力,心頭起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這痛楚遠勝於肉體上所感受的。

如果,現在死於紫衣人之手,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紫衣人頓了頓,再次道;

“小子,你怎麽受的傷?”

“你管不著!”

“莫非那賤人在玩弄了你之後,一腳把你踢開了?”

斐劍雙目幾乎滴出血來,咬牙切齒的道:

“你在放屁!”

紫衣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又道:

“小子,你既在此地現身,大概已作了她人幕之賓,你已身受重傷,老夫今日不和你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