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聖君

第三十七章 奇離身世

上集書中,在荊山距石蠍峰不遠的另一峰頭,“芍藥仙子”的疑家之前,斐劍說出自己的身世和母親落葬地點之後,紫衣人縱聲狂笑,轉身舉掌,便朝疑塚劈去。

斐劍十分震驚於對方的動作,但並未加以阻止。

狂飆卷處,土石紛飛,轟隆巨響聲中,墳墓文被夷平。

斐劍冷冷地開口道:

“閣下掌劈此墓,為的是什麽?”

“紫衣人”回過身來,語帶激顫的道:

“既是假的,就應當毀去。”

“是真是假,與閣下何關?”

“紫衣人”目光顯得極其黯淡,頹然道:

“當然……與我無關,我隻是一時氣憤受了騙!”

“什麽,受騙,閣下受誰之騙?”

紫衣人直勾勾地瞪視著斐劍,目中竟然呈露痛苦之色,這使斐劍感到萬分不解,尤其那不近情理的舉止,更令人莫測。

“閣下還沒有答複在下的問話?”

“斐劍,當初‘屠龍劍客司馬宣’得悉業已懷有身孕的妻子,被仇家殘殺毀屍,悲憤欲死,事後收屍埋在此間,想不到這是一個騙局,一個惡毒的陰謀!”

“司馬宣難道連自己妻子的容貌都無法分辨?”

“死者的麵部業已被毀。”

“哦!”

倏然,斐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紫衣人”一再的說司馬宣是“芍藥仙子”的丈夫,那就是自己的父親了,父親於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為什麽反目成仇?母親為什麽避居僻壤?為什麽道命要殺父親?……

“紫衣人”的話可信嗎?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東方霏雯對他的評價,和他曆次所表現的行為,證明他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武士,說的話是否可靠實在大成問題。

“照閣下這一說,‘屠龍劍客司馬宣’該是在下的父親?”

“紫衣人”痛苦地哼了一聲,道:

“是的!”

斐劍全身一顫,又道:

“閣下於先父是什麽關係?”

“朋友!”

“可是閣下殺了他?”

“他該死,早就該死……”

“什麽意思?”

“他對不起自己的妻兒,他的作為毫無人性。”

“所以閣下不惜以他為餌,誘使‘紅樓主人’於他同歸於盡?”

“斐劍,不要說了……”

“紅樓主人於他是什麽關係?”

“情侶!”

斐劍心頭一陣攪痛,自己竟然有這樣的一個父親,拋妻別戀,別此而論,莫非殺害母親的女人,便是“紅樓主人”?這太有可能了,一個女子,為了要完全獲得一個男人,她是會不擇手段的,然而,雙方都已死亡……

“紫衣人”悠悠的道:

“令堂可曾提到過‘屠龍劍客司馬宣’?”

“有!”

“怎麽說?”

“先母臨死,遺命要我殺他!”

“紫衣人”悚栗的退了一步,道:

“要你殺他?”

“可惜他已死了!”

“不然你真的會殺他?”

斐劍打了一個冷禁,假使在真相未明之前,自己碰上了“屠龍劍客”,毫無疑問的會向他下手,那就成了子殺父的死倫慘劇,母親遺命要殺他,可能有相當理由,但三方麵都已離開人世,這謎底從何揭曉呢?照紫衣人所說,唯一的理由,是母親因被棄又被情敵所殺,才憤而作此遺言,那未免太可怕了。

“閣下說的全是真實?”

“一點不假!”

“不管如何,‘屠龍劍客’是在下的生父,而死在你手,加上師門血仇,在下要殺你,你閣下當無話說吧?”

語音冷酷,充滿了栗人的殺機。

“紫衣人”木呐呐地道:

“你……下手吧!”

這話,又大出斐劍意料之外,對方曾一而再的要殺自己,而此刻卻又說這種話來,難道他對父親“屠龍劍客”內疚於心,抑是“紫衣人,你不準備反抗?”

對方沒有答腔,片刻之後,忽地自語道:

“我還不能死,死不能解決一切……”

斐劍殺機一起便難遏止,十年來,他等待的便是這一天,當下身形一欺,道:

“紫衣人,你死定了,希望你在死前坦白說出‘附骨神針’之謎?”

紫衣人眼中又射厲芒,大聲道:

“你說‘土’‘火’二帝身中‘附骨神針’?”

“不錯!”

“是在與本人交手之時?”

“正是!”

“這可是件稀罕事,本人連‘附骨神針’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詭辯並不能改變在下的決定。”

“附骨神針傳說是‘武林三皇’之末的‘人皇’獨門暗器……”

“人皇業已出家當了和尚,數十年未離修真之處一步。”

“難道他不能有傳人?”

“他沒有傳人!”

“你見過‘人皇’?”

“見過!”

“這就不可思議了……”

斐劍冷森森地哼了一聲道:

“紫衣人,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凶手不假,現在,納命吧!”

“紫衣人”厲聲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

斐劍腳步一挪,咬著牙道: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話聲中,單掌一揚,俊目中神光暴漲,麵上濃厚的殺機,令人不寒而栗。

“慢著!”

一聲嬌脆,來的赫然是神秘美人東方霏雯。

斐劍強忍住收回手掌。

東方霏雯先朝斐劍深情款款地投了一瞥,然後厲聲向“紫衣人”道:

“‘紫衣人’想不到你命這般大,居然不死,乘我外出,殺我手下,焚我‘謫仙秘宮’,今天此刻,我要你還出公道!”

“哈哈哈哈,公道!賤人,想不到你空有一付好皮囊,卻有一個為人不齒的靈魂,集天底下**狠毒辣之大成……”

“你找死!”

厲喝聲中,東方霏雯玉掌雷掃而出。

“紫衣人”霍地拔劍應招,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擊,疊了出來,雙方都使盡絕學招招拚命,出手之間,式式毒辣,招招致命。

東方霏雯以一雙玉掌,對“紫衣人”的罕世劍術,這份功力,真的蓋世未見。

十個照麵之後“紫衣人”先機盡失險象環生。

斐劍的思想,一直在昏亂之中,他竭力鎮定自己。幾經掙紮,才從迷茫中掙脫出來,忘形的狂叫一聲:

“謊言,他說的全不足信!”

他這一吼,使正在拚鬥的雙方,不期的停下手來,東方霏雯關切的道:

“弟弟,你說什麽?”

斐劍憤憤的道:

“我說出自他口中的,全屬無恥謊言!”

“弟弟,本來是如此,我真怕你被他所惑!”

“大姐,讓我來結果他。”

“紫衣人”歇斯底裏地狂聲道:

“賤人,我為你殺人,流血,出賣天良,雙手沾滿血腥……”

“那是你自願的!”

“如果你還有一絲人性,應該停止製造罪孽……”

“紫衣人,死到臨頭,你還滿口胡言。”

“賤人,人可欺天不可欺,天道好還,報應絲毫不爽……”

“納命來!”

東方霏雯厲喝一聲,再度出手,這一掌挾十二成功力而發,其勢足可使風雲變色,狂濤激蕩中,“紫衣人”連退了數步。東方霏雯揉身再進……

“紫衣人”一抖腕,掌中劍幻出了九個新月形芒影,切齒道:

“我與你拚了!”

斐劍見狀,心頭大駭,這分明是一金月劍法’的起手式,記得該盟“巡察總監高寒山”能劃出五個月形劍芒,而“紫衣人”竟能幻出九個月,他何以也能使這“金月劍法”呢?若他與“金月盟”有何淵源,又不可能,數日前在‘謫仙秘宮’之外的峰頭,他曾毀了四名“金月使者。”

心念未已,“紫衣人”劍挾朵朵月形芒影,以駭電奔雷之勢,罩身襲向了東方霏雯,勢道之強,令人咋舌。玄奧詭跨,世無其匹。

東方霏雯似乎不敢輕擰其鋒,抽身暴退,這退身之勢,快如電花石火,但也妙漫絕倫,斐劍下意識地心頭一蕩。

她這一退,卻退到了斐劍身側。

“紫衣人”挺劍再進。

斐劍怒哼一聲,一指彈了出去。

“嗆!”

“紫衣人”手中劍被指風射斷,不由駭然止住身形,目光中盡是驚震之色。

東方霏雯的粉靨也不由為之一變。

這是他近日參悟的一式指法,叫做“魁星射鬥”,載於後半本“天樞寶笈”,連他自己也感意外,想不到這一指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如果射中人身,豈不應指而斃。

“紫衣人”目光連連閃動之後,厲聲道:

“東方霏雯,我警告你,中止你的罪孽。”

孽字出口,人已電彈而起.如一縷淡煙般逸去。

東方霏雯嬌斥一聲:

“那裏走”閃身追了下去。

斐劍想不到紫衣人會遁走,倒是怔了一怔,心念疾轉,自己何不從側方迂回截,如讓他逃脫,今後要找他恐怕很難了。

心念之中,從側方疾瀉落峰,然後反兜過去。

焉知,他這一著弄巧反拙,不但截不到“紫衣人”連東方霏雯的蹤影都看不到了,不由大是懊喪,搜索了村近一周,依然一無所見。

考慮了片刻之後,決定到石碣峰後的斷岩下,碰碰帥姐方靜嫻,如果碰不上,隻好去赴尹一凡的約會了。

於是,他食了些自備幹糧,然後向石碣峰方向奔去。

到了石碣峰下,他辨明了方向,從右邊穀底統去。

怪石峻峨,古木遮天,這是沒有人跡的原始地帶。

費了機極大的力氣,才到了峰後壁腳,他的目的,隻是希望碰見師姐方靜嫻,紫衣人依然活著,根本也就沒有什麽可查的了。

由下上望,千刃俏壁直衝雲霄,他想不透“紫衣人”被迫下斷岩而能不死的道理。

既然碰不上麵,他隻有回頭出山。

他想,雙方錯過的可能性不大,自己雖因參悟“天樞寶笈”未完部份而耽誤了五六天,但方靜嫻回巫山一去一來所費的時日也差不多。

極有可能,碧目老者向“殺人王”索仇,她自然無法抽身事外,後果,實在難料,如果沒有尹一凡之約,自己可以跑一趟巫山,查個究竟。

方靜嫻是師門唯一後人,如發生什麽不測,的確是件遺恨的事。

他聯想及方靜嫻為了切心報仇,甘願被“殺人王”抓毀容貌,投人他門下,這份苦心孤旨,實在可以上感鬼神。

想來想去,竟無兩全之策。

他淒惶地再次瞥了那千刃絕壁一眼,正待起身出山……

驀地

一個蒼勁的老人聲音道:

“如果再讓你逃出手去,老夫立即自決!”

斐劍心頭劇震,這原始莽莽絕穀之中,竟然也會出現人蹤,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白發紛披的奇矮老人,站在距自己不及兩丈的地方。

單憑欺近到兩支而不為自己發覺這一點,對方的功力可想而知了。

當下,一抱拳道:

“老前輩如何稱呼?”

奇矮老人眼睛骨碌一陣亂轉,道:

“咦,你小子是誰?”

斐劍這才看出對方雙目已盲,眼珠鼓突。罩了一層白膜,心知對方把自己當成了他心中要找的人,及至聽聲音才覺不對,所以才有這聲“咦”,隨道:

“晚輩斐劍!”

“來此為何?”

“找人!”

“找誰?”

“一個女子。”

瞽目奇矮老人突地發出一陣極難聽,但卻震耳驚心的笑聲,道:“小子、這地方從無人跡,你找什麽女子,分明是鬼話,說,受何人之命而來?”

斐劍冷冷的道:

“晚輩找人是實,並未受任何人之命!”

“你還不說實話?”

“這便是實話!”

“哼!”

冷哼聲中,短而肥的手掌,疾抓而至,使如電閃,手法玄奇,令人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