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

【二十九】打胎不成想死

【精彩不斷,《山城》天天新鮮出爐!水軍要衝關了,大大來支持送鮮花,書友們相互推薦啊,水軍抱拳謝謝www。qb5200。Com!】過了初四,這年也就算過了,商家的要開張,出門的要出門,一切等這初四過後就算開張了。這時秋萍越發感到不安起來。初八這日上午,她留下一張紙條給爸媽,說她到天寶堂林場去了,就離開了家裏。她以前聽人說過,石肚村有一個專治婦科疑難雜症的老中醫,她想老中醫能夠治疑難雜症,肯定有孕婦流產的藥或方子。而且這裏偏僻,沒有熟人,她也不會向老中醫說墮胎藥是自己要的,不怕自己有身孕被傳出去。這石肚村在新安縣的西南,離縣城有二十裏地,地處群山腹地,有一首民謠說:“石肚石肚石頭肚,高山石頭堆門前,溪水流到石肚村,不見蹤影樹無陰。”環境雖是險惡,但這裏人丁興旺,石肚村竟有一千多戶人家。也不知道這裏大多數的人靠什麽生活,但傳說這裏千年來一直都是避亂的世外桃源。專治婦科病和兒童疳積病的老中醫名聲在外,靠著新安縣附近的幾個縣都有人來到石肚村求醫問藥的,新安縣的婦女們自然知道。

去石肚村的路越往裏走越不好走,道路寬可過一輛牛車,路麵不僅坑坑窪窪,還有許多石子,去的時候上坡多過下坡。秋萍走著去,一路平安無事,到了中午十二點多鍾,才到石肚村。進了石肚村,秋萍逢人便問老中醫家,石肚村的人也熱情,帶著她到老中醫家。老中醫一把年紀,看上去有七八十歲,精神矍鑠。屋裏擺著一張桌椅,老先生就坐在椅上替人搭脈看病。屋裏還有三四個男女等著老先生看病。老先生替一人搭完脈看了那人的舌頭和眼睛,又詢問了病人的一些情況後,便在藥簽上飛快地走筆,寫好後撕下紙拿起看也不看就遞給身邊站著的姑娘,那人年紀不過十四五歲,拿著藥單走到隔壁,秋萍一看,原來隔壁是間藥房。接著老先生說下一個,下一個病人又坐在了老先生的麵前。

等輪到秋萍看的時候,已經有好長一會時間了。秋萍坐下,老先生就開口了,說:“這位姑娘,看你這臉色,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你把手伸過來吧。”

秋萍伸出左手,老先生說:“不對,男左女右。”秋萍收回左手,忙伸出右手放在枕上。

老先生隻搭了秋萍一下脈,說:“姑娘,你身子有了,你是想······”他留下話讓秋萍說。

秋萍說:“醫生,我想不要。”

“哦,明白了。不過我勸姑娘一句話,對你這麽年輕的姑娘,還是少打胎。可要想好了。”

“我已經想好了。”秋萍說的很堅定。

“這是很痛苦的事,萬不得已,我勸姑娘還是留著。”

“醫生,多大的痛苦我都不怕,我能熬得住。”

老中醫見秋萍如此堅決,不再勸她,給她開了藥方: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白醋糊為丸。老先生開了藥方,交給孫女抓藥去,又寫了一張紙藥的吃法,遞給秋萍。秋萍看紙上寫道:黃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心想,這一晚就要服三次藥,她到哪裏去煮藥啊,不能把藥帶回家裏煮,這是絕對不行的。秋萍正想著這個問題,藥已經抓好了,秋萍問了多少錢,付了十二塊錢給老中醫的孫女,老中醫說:“姑娘,看你還沒吃午飯,前麵右轉彎的地方有家飯店,你去吃些飯才回去吧。”

秋萍謝過老中醫出了診所,往他說的飯店走去。進了飯店看沒客人,問老板幾點了,老板說三點半,隻有做麵條了,問她要不要?秋萍說好,就做一碗麵條吧。秋萍想回到家裏已經天黑了,還有這藥要吃,不如在這裏住一個晚上,便又問老板這裏有沒有店住宿,老板說有,等她吃了麵條讓他老婆帶秋萍去旅店住下。

說旅店其實是農村的農家房。石肚村因為常有一些遠地如豐順縣五華縣來的看病客人,看了病天已經黑了,這山裏不如城裏,可以找旅店住下。石肚村人精明,看得出這裏麵有商機,便利用民房改造成旅店,讓遠道來需要過夜的客人住。秋萍要了一間單人房,每晚是五元錢,交了錢,一個年青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帶著秋萍開了房門,讓秋萍進去關了門便離開了。秋萍把藥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床鋪,看著幾包中藥,想自己真是可憐。這一想到自己走到這地步,不覺淚如湧泉,撲在枕頭上傷心痛哭起來。嗚嗚嚶嚶的哭個不停,想雨翔啊雨翔,我真的想你,你可知道我現在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是生不如死啊!有誰知道我的痛苦,有誰知道我的處境?不,不能讓人知道,更不能讓雨翔知道。雨翔心目中的秋萍是個冰清玉潔完美的女孩,她已經不是了,雨翔愛的是以前的那個秋萍,現在的秋萍不值得他愛。她覺得她沒有資格愛雨翔,更沒有資格被雨翔愛。仿佛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一點意義也不存在。沒有愛情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每天隻像是行屍走肉,直到燈枯油盡那一日。這一日的到來,是人生的結局,是人生的落幕,每個人都有這一日,不管早和晚,都有這最後落幕的時候。想到這裏,秋萍真想死,一了百了,也不需要再吃那墮胎藥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走了這麽遠的路,一陣傷心,躺下便昏昏沉沉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看見燈已經亮了,眼前站著個中年婦女,是開這店的老板娘。秋萍急忙朝桌上看去,還好,幾包中藥還在。

“姑娘,醒了?”老板娘問道。

秋萍看看周圍,天好像很黑,問道:“老板娘,幾點了?”

“九點多了。”

秋萍想起老中醫交代藥要在黃昏的時候服一包,這時已經過了,怎麽辦?老板娘似乎知道秋萍的心思,說:“姑娘,有什麽事你先吃飯,然後再辦,好嗎?有需要叔姆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也隻好這樣了,秋萍答應了先吃飯。於是老板娘叫兒子端來熱水給秋萍洗了個臉,再端來熱飯菜讓秋萍吃。菜煎了兩個荷包蛋,還炒了一些青菜,秋萍隻吃了幾口飯,便咽不下去。老板娘一看,說道:“是不是飯菜不合口?”

秋萍搖頭說:“不是,是我吃不下。”

老板娘歎了一口氣,說:“是我也吃不下啊。姑娘,我知道你的難處。這幾包藥,我猜是打胎藥,對不對?”一句話觸動秋萍的心,心裏陣陣悲傷,眼裏噙著淚水。老板娘見秋萍沒說話,繼續說:“你真傻啊,姑娘。不是叔姆多嘴,女人千萬不要吃這東西,吃了以後要後悔的。你想想,你身體好好的,幹嗎要吃這壞東西?你不知道這藥的厲害,好的話出些血,疼幾日也就過了;不好的話,可有生命危險了,大出血,在這山裏,沒人救得了你。再說,吃了這藥,以後想要孩子怎麽辦?流產過的女人,想懷上,不容易保得住。所以,這藥害來害去,都是害女人。”

聽她這麽一說,秋萍方知道這藥的厲害,難怪老中醫叫她要慎重。

老板娘見秋萍不再吃飯,勸秋萍早點休息便退了出去。

秋萍如何睡得著。想這老板娘說打胎藥的厲害,吃也有危險,不吃她又如何回去見人?她想自己實在是沒路可走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橫豎是死,不如現在就死。她早已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心灰意冷。窗外的北風颯颯地響,屋內的秋萍孤單孑影,倍感可憐。她身處這樣的環境,使她更容易產生自尋短見的念頭。她把床單撕下,結成繩,再搬來板凳,然後站在板凳往房梁上掛繩。人一心想著快快死去,仰著頭,她如何掛的著?身體早已偏了重心,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