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夜
董家。
韓珍拉著女兒的手，欲言又止，隻是不住地歎氣，她舍不得啊。
盡管當初青禾剛剛回宮的時候，她是一直希望可以把她的親事定下來的，今年青禾就已經滿了十八了，這放在太京城，除了守孝的，也沒什麽人還沒定親了，如今，這心裏這麽久這麽酸呢。
秦舒兒也是心裏難受，但好在也算是明白，衝董青禾擺了擺手，讓她先出去，待會兒再說。
行了一禮，董青禾慢慢退了出去，一直到離開了正院，才向著後麵聽荷居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紛紛行禮，看著她的眼光有些複雜。
大小姐這些年不在府裏麵，不說外麵的人，他們是肯定的，畢竟大小姐不能不出現啊。
董家的風景很好，可以說是處處皆景，雖說因為明日的大婚，早就已經處處是紅色了，但今兒看上去還是格外美麗。
董青禾努力張望，希望能夠把這些都記進腦海裏麵，畢竟，這裏才是她的家啊。
今日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明日就是大典，她就是皇後了。
一步步向前方走去，人生的道理似乎就在腳下。
以後呢，當了皇後，她又要如何，一個人躲在角落裏麵？
好好幫著皇帝治理後宮？
幹政，做一位太後一樣的人物？
不，都不行。
她是董家的大小姐啊，被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
董青禾慢慢走在路上，清風拂麵，遇上的人都低身行禮，他們手裏麵都拿著東西，這是明日要用的，有些是明日招待人的，有些是明日一路出來要布置經過的地方的。
因著她馬上就是皇後，整個董家都變了，再也不會是那個純淨的董大善人家。
到了聽荷居，裏麵四位師傅都已經在了，裴念也在。
“過來。”歐陽若心疼地招呼她，一把抱在懷裏，很是心疼。
“怎麽了？”董青禾笑著詢問她，很是輕鬆的樣子。
“盡管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江湖中人，也明白你的不容易，自古，皇後就沒有一個容易的。”
沒錯，自古以來的皇後，要麽早早被人鬥死，要麽就孤獨地過了下來，有的如同當今太後，甚至插手朝政，也算是到了頂峰，可是，她真的容易嗎？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歐陽若一直覺得比起太京城，董青禾更像是他們江湖中人的女兒，一樣的明媚嬌俏，淡然於人士，生性高潔。
隻是，青禾終究還是董家的女兒，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
“師傅哪裏小小的了，明明是大大的。”董青禾開心地笑了，開始打趣歐陽若。
“你呀。”歐陽若不滿地笑著推了推她。
“一切小心。”葛禹隻能這麽叮嚀了，該說的早就已經說了。
“是。”
董青禾點頭，雙手搭在腰間行禮。
明心蘭也很是不樂意，她的好徒弟，這麽就要給皇帝做媳婦，那些人成天爭著皇帝的寵愛，說什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她就不明白了，用生命去爭取一個男人微不足道的愛，真的那麽重要嗎？
明心蘭是信奉一雙人的，這也是很多江湖中女俠的信奉，她絕對不容許蒼諾有其他女人，即便是有人“聽”說也不行，簡直是霸道到了極點，偏偏蒼諾就喜歡她。
她再不明白朝廷也知道皇宮裏麵不是你想怎樣就要怎樣的，至少，皇帝絕對是要有三宮六院的。
這就更覺得自家徒弟可憐了。
又看著眼前的小徒弟，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兩個徒弟都被皇帝給騙走了，好生可憐。
“青禾，裴念。”
她的兩個好徒弟啊，還真是讓人傷心。
“師傅。”裴念立刻彎下腰，她對明心蘭也是感情很深的。
董青禾也望過來，沒有說話，手指頭合在一起不斷地絞著。
她這是心裏很亂的表現。
“罷了，我相信你們。”明心蘭一隻手攬著裴念，眼睛看著董青禾，寫滿了相信。
她相信自己的兩個徒弟。
董青禾笑了，不錯，她也相信她的師傅們。
至少，她還有師傅們，還有家人。
“今兒你事多，先回去。”歐陽若摸了摸她的頭發，叮囑她。
“不急。”董青禾搖頭，撲在歐陽若懷裏麵久久不願意起來，她是真的不願意起來啊。
董青禾在這裏撒嬌，裴念忍不住笑了，明心蘭把她也抱住：“笑什麽，你不也是這樣的。”
這兩個女孩子，明心蘭不知道她們日後會怎樣，隻能說，希望安好。
不，她們自己可以生活得很好。
竺曉居。
董青禾回來的時候，韓珍正在給她收拾衣服。
“娘。”
董青禾進來，韓珍轉過頭，沒有麵對她，董青禾在一刹那見到，韓珍的眼眶是紅的。
這都是，舍不得她啊。
她又何德何能，有這麽多人疼她。
韓珍轉過來，“回來了，來看看這衣服合不合身，這些都是之後幾天的衣服，都備好了。”
畢竟是皇後，怎麽能不事先把一切都準備好。
“好。”
董青禾果真聽話地去裏麵換衣服，一套又一套，都是喜慶的紅色，大紅色，畢竟這是隻有正室才能穿的衣服。
看得韓珍是一陣哀切，她的小女兒啊，這就是別人家的了。
“日後在宮裏別怕，別忘了，你是董家的女兒，無論有什麽，我們都能幫你擔下來，放開了。”
韓珍這是怕她受欺負呢。
董青禾笑了笑，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不錯，她是董青禾啊，“我知道，我是董家的女兒。”
不就是後宮，有什麽好怕的，當初祖父祖母能把整個國家撐起來，父親他們也能打理好這麽大的一個董家，難道她連一個皇帝的後院都處理不好？
那又有什麽好怕的，沒有抱有期望，她所做的，都是她想做的事。
董青禾這下子可算是開竅了，坐了下來，同韓珍商量：“今兒晚上有哪些人來啊？”
今兒是董青禾在家裏麵吃的最後一頓了，必然不會就那麽幾個人。
“周大師要來，烏海也要來，其餘就是你師傅們和我們了。”韓珍輕聲道，原本知道董青禾事的人不多，也不能有其他人見到他的四位師傅。
“嗯。”
董青禾點頭，這就已經夠了，至於其他的，還是算了。
晚上，董家開了一場宴會，可以說是真的是一場散夥宴。
董家的人，由竹亦、秋葦、裴念陪著董青禾進宮，這四個人今兒吃了，明兒就得進宮了。
周大師也是滿懷感慨，看著董青禾，歎了又歎，這麽好的一個小姑娘。
董青禾倒是一直笑著，仿佛同她無關似的，她有那麽多的嫁妝，厚實的娘家，又是進宮去做國母的，甚至為了她進宮，太後還把皇宮清空了，還要怎樣才行。
董青禾覺著自己知足了，既然已經是事實了，那就這樣好了，總要過下去。
身為大夫，董青禾對於男女身體的事再清楚不過，自然是不需要有人再來教導的，晚上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麵，楞楞地不知該做什麽。
推開門出來，門外院子裏，艾雨帶著其他小丫鬟正圍著小桌子，上麵堆滿了東西，周圍都是紅紅的燈籠，倒是也分外靜謐。
“大小姐。”
艾雨帶著人起來給她行禮，她們其實是在守著的，夏國的規矩，女子出嫁之前，原本應該是親姐妹一起守著她的，隻是董青禾沒有姐妹，秋葦同裴念、竹亦她們明兒還得陪她進宮，哪裏來的時間陪她，也就隻好艾雨帶著竺曉居的人守著了。
“困了就去歇著，我倒是不興這些。”董青禾輕聲道，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不在乎這個。
“我們不困，都在為小姐祈福呢。”艾雨指了指旁邊的那些燈籠的小樹，上麵掛著一些紅色的紙條，這些都是這群丫頭白日裏折騰出來的，晚上依然在為她祈禱。
“辛苦你們了。”
董青禾點頭微笑，確實是辛苦她們了。
“大小姐，您自己多注意，我們都守著這兒。”艾雨見董青禾坐了下來，自己也坐在一邊，語氣中，難免都是擔憂。
“無事的。”
董青禾搖頭，不管別人，她是不擔心的。隻要董家還在，太後還要依仗董家，她就隻會高高在上，若是太後不需要董家或者有什麽另外的想法，隻怕她就得有其他做法了。
“明兒事多，還請小姐早些歇息。”艾雨低聲道。
董青禾點頭，這是自然要的，她也該歇息了，隻是真的睡不著啊。
總歸明兒的事她都已經記穩了，出不了差錯。
艾雨又同她說了幾句，加上旁邊其他人也開口問了幾句，董青禾這才回去。
晚上，董青禾一夜無眠，她睡不著，長這麽大，她其實很少失眠，多的是自己不願意睡。
董青禾其實是真的有些不願意進宮，她愛的，是江湖中的快意恩仇。
不管她樂不樂意，次日，艾雨和竹亦依舊到點的時候親自把她叫了起來。
今兒，一大早，董青禾的竺曉居裏麵就滿滿的都是人，四位師傅、烏海、董千未夫婦、董城朔夫婦和董青度都在，不一會兒就連昨夜被灌了很多酒的周大師也來了，笑著罵了董千未幾句，可不是就是他灌的酒。
韓珍與秦舒兒親自動手打扮董青禾，幾個男人坐在外麵說話，歐陽若與明心蘭在一邊看著她們給董青禾梳妝打扮。
其實今兒董家的人都是要緊的，都是眾人注意的，隻是為了董青禾，她們也隻是早早起來畫了一個淡妝就過來了。
幾個人一邊快速地給她打扮，一邊還囑咐她時日後行事一定要小心。
最後，歐陽若才囑咐她：“實在不行一定要記得裝病。”
沒錯，這就是歐陽若教給徒弟的招數，裝病，董家大小姐的病是人盡皆知的，而且沒有誰敢說能把她治好，故此，一個玩藥的行家裝病，再好不過。
何況，宮裏麵的太醫、禦醫分為兩撥，一邊是順安堂和保和堂的大夫提上去的，一邊是一些醫藥世家這樣的明醫。
董青禾是董家的人，也就是順安堂的人，同樣，她會信任的人是誰也一目了然。
今兒是一個好日子，所有的百姓都很開心，覺著董家大小姐也應該是好。
“這是董大小姐出嫁，也算是我們有幸了。”
可不是，居然我們們能遇到哎，這可真是榮幸。
“不錯，董家大小姐還是皇後，還這就夠了。”
董家的口碑是極為發的，這個似乎也多的是要來圍觀的。
“董家大小姐這是真的等出來了。”有人在那裏感慨。
可不是麽，當年，董家大小姐生死未卜，多麽危險啊，如今呢，反而成了國母。
這可是所有人的母親，他們一起的國母。
董家。
最後時間了，所有人又一一過來叮囑她，一起等著皇室裏麵的人。
這一次，皇家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其他人來了，更是不會是楚琛親自來。
楚琛是什麽人，皇帝，堂堂大夏的帝王，怎麽會在娶親的時候親自去。
盡管是這樣，依然攔不住人們的想法，可謂是萬人空巷。
可不是，別的不說，就說帝後大婚的事，這可不常常發生，是注定了要載入手冊中了。
人們別的不會，反正今兒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還不如出來看看，開開眼界。
這可是好事情，也是好消息。
他們在外麵，或許隻是想錯了，董大小姐不是被逼的。
可以說，剛開始，是有不少人等著看笑話的。
有些人以為這隻是一個幌子，畢竟董青禾的身體，說白了，就不適合嫁人。
一個從生下來開始就不是為了其他喝的忙碌，一個這麽體弱的人，怎麽能夠承受得起整個國家的重量，怎麽能夠好好地做皇後。
可以說，她生孩子是所有人不放心的，萬一生下一個像她那樣的，可就不湊熱鬧了。
董青禾的病，永遠是一根刺。
除此之外，還其他的，比如董青禾是董家的人，董家的人，同當時的權貴世家都不怎麽聯姻，更何況是皇家，皇帝了。
可以說，不用問，全天下人都知道董家不樂意，不想把女兒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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