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坦誠相待
樂小汐確實很震撼，為那個癡愛卻不得善終的女人，為那個癡愛卻不能與愛人相守一生的男人，為那個因為利益而不得不跟一個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結婚。
豪門大宅大抵都是這樣的，男女的結合往往隻注重利益化，而非感情。
樂小汐聽過不少類似的故事，也知道豪門大宅裏的齷齪事多不勝數。
因為利益結合的男女，有多少能在婚後產生愛從而相伴一生，大都同床異夢終生不得所愛，更多的是男放在外麵花天酒地，女方在家中以淚洗麵。
多少人羨慕豪門的奢侈生活，卻看不到豪門之中的辛酸事。
樂小汐沉默的時間越長，江老爺子越控製不住自己亂想。
他奢望被寬恕，奢望被諒解，但是任何一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很難對他有任何好感，他在努力策劃得到雷老爺子的原諒，而樂小汐身為他的同伴，他亦迫切的希望樂小汐能夠諒解他的所作所為，最起碼，給他一點憐惜。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不管是高興也好，痛苦也罷，他總是迫切的希望能有別人的陪伴、理解。
江老爺子當年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也確實讓江氏起死回生，甚至坐上了全世界前100名優秀企業的地位，但那件事所帶來的一係列的後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此刻的江老爺子，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能掌控別人未來的江董事，而是一個滿懷愧疚、期待被原諒的垂暮老人。
樂小汐眼角餘光瞥見他忐忑不安的神情，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罷了，雷綰姝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當事人的孩子都跟雷綰姝逝去時的年齡一般大，時隔這麽多年，那些怨、那些恨難道要讓兩位垂暮之年的老人帶到棺材裏嗎？
“江爺爺，您別難過，雖然爺爺並沒有接受您的道歉，但是看得出來爺爺並非真的生氣。如果他真的生氣肯定連我一塊帶走了，讓我跟您劃清界限什麽的。”
江老爺子一聽，眼神一亮，再想想，確實如此。
依著雷倔頭那個性格，如果他真的生氣，在第一次警告他的時候就大打出手了，即便當時忍住不出手，時候也絕對會秋後算賬的，沒錯，他就是那麽小心眼，睚眥必報。
“是吧？”樂小汐瞅見他亮晶晶的眼神，覺得好笑，繼續道：“雷老爺爺做事向來都很有目的性，您看，他把我留下來未必不是為了讓我開導您，讓您再接再厲呢！”
江老爺子一拍手，還真是這個樣子。
見他恢複了精神，樂小汐也鬆了口氣。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雷老爺子怎麽想的，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猜想，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雷老爺子似乎也有跟江老爺子和好的打算，隻不過他的性子太別扭，生氣了這麽多年，突然讓他放下成見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大概也在找台階下。
多少年前的恩怨，想必
雷老爺子也不想帶著遺憾進棺材的。
樂小汐的切入點很關鍵，很好的阻止了江老爺子胡思亂想下去。
其實這本是很好理解的，奈何江老爺子自己鑽進了死胡同。
“我真心不覺得您跟爺爺的過往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每個回憶都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最值得珍藏的，不管是好的回憶還是壞的回憶。在一定程度上，江爺爺您其實跟我真的很像。”樂小汐抿著唇淺笑，就像在江爺爺的記憶裏他總是糗事連連的那一個一樣，她基本遵循了江老爺子的風格。
“媽媽說我小時候調皮搗蛋總是能把自己繞進去，比如說總喜歡在滿是洗衣粉泡泡的大盆子裏玩，最後總是一頭栽進去，要麽就是喜歡屁顛屁顛跟在媽媽身後，一不小心就撞在媽媽腿上，反而把自己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事情現在想想都覺得很丟臉，可是再仔細回憶卻又覺得很溫暖，因為那些回憶都是跟最重要的人一起創造的。”說道媽媽，樂小汐就有些想回家，樂媽媽的病情不容樂觀，雖然有雷勁琛專門為她配備的頂級醫療團隊。
她想送樂媽媽到最好的心髒專業的國家找技術最好的專家為她治療，而這一切都需要錢。
其實樂小汐有打算先將樂媽媽送到國外做手術，錢先讓雷勁琛墊上，等她任務完成之後交易所得的錢再給他，可是醫生說樂媽媽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動手術，最好先調養調養，於是這件事隻能耽擱下來了。
回憶起樂媽媽，樂小汐眉眼間全是幸福，連看的江老爺子都覺得心髒暖暖的。
兩人胡天海底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反正兩人都很愉快就是了。
“小汐，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可愛，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你就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我曾經一直很期望自己的孫女就像你這樣，活潑可愛，會撒嬌賣萌，可是小雅從小受到的就是貴族教育，要求笑不露齒嫻熟端莊，越發像個老古董，反而沒有你這樣親切生動。”
第一次遇見樂小汐，他就有那種感覺，總覺得那種笑眯眯的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而且樂小汐的言行舉止跟他期望中的孫女一模一樣。
所以在發生江雅瓏的事情之後，他希望能跟之後，他第一個找到了樂小汐，仿佛潛意識裏他就覺得樂小汐會幫助他。
樂小汐一愣，江老爺子竟然把她跟江雅瓏比，甚至還找出了她比江雅瓏優秀的地方，可愛？可愛有什麽用，可憐沒人愛麽。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與江雅瓏比，她骨子裏自卑。
江雅瓏從小接受貴族教育，高高在上，是所有人都仰望、愛慕的對象，就像雷勁琛，還不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就算不夠親切，但江爺爺對她比對自己的性命更真愛，甚至說出如果配型成功，就會捐獻骨髓這樣的話，雖然江老爺子可能某些地方理解錯誤，但並不妨礙他愛的表達。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豐厚的家世、秀美的容
貌、良好的教養，有疼她愛她的親人，有對她矢誌不渝的愛人，天之嬌女，非她莫屬。
而她呢，一隻隻敢埋著脖子的醜小鴨，不敢奢望有一天會變成白天鵝，從來不敢奢望。
她是貧民窟裏出來的孩子，吃的是粗茶淡飯，受的是義務教育，沒有人教她該怎樣說話、怎樣吃飯、怎樣與人交往，還未畢業就被趕出了學校，在小作坊裏混飯吃，甚至用第一次騙錢。
如果江雅瓏是渾身閃閃發光的明星，她就是隻能仰望明星的沙粒，沒有任何可比性。
一想到這裏，樂小汐就無比沮喪，她跟江雅瓏完全就沒有可比性，然而她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結果不言而喻。
樂小汐的失落是從內裏散發出來的，一時間，低氣壓席卷周邊的空氣。
江老爺子敏銳的察覺到了樂小汐的低落，但他並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看來，樂小汐的樂觀就像是從骨髓裏長出來的一樣，再大的困難也無法打擊到她，如果連她都無法從那種低落裏逃出來，無論他說什麽都沒有什麽用吧。
剛剛活絡的氣氛因為樂小汐的失落一下doww了下來。
江老爺子有心找些開心的話題，又覺得自己畢竟與樂小汐有很大的代溝，或許說出來的話不僅不能讓樂小汐開心起來，隻會徒增笑話，於是隻能悻悻然放棄。
眼看著樂小汐的低落一直延續下去，江老爺子急了，慌不擇言地道：“萬一小雅真的確診了，而我跟她配型成功卻把老命丟在手術台上，不知道雷倔頭會不會在他的葬禮上有些觸動。”
平心而論，如果有別的辦法，他不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去檢驗雷老爺子到底會不會原諒他，隻是眼看著江雅瓏的確診結果要出來了，如果在這期間雷老爺子還無法原諒他，他也沒有法子。
在江雅瓏結果確診的當天，他就準備飛回國內。
如果結果是壞的，他就自己躺上手術台，用自己的命換自己孫女的命，怎麽都覺得值了，唯獨雷綰姝的事情，是他心裏的一個疙瘩。他期望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跟雷老爺子放下一切恩怨與成見。
樂小汐也從自己的情緒裏脫離了出來，聽到江老爺子這麽說，隨口安慰道：“一定會的，人的一生短暫又充滿了不確定性，最清醒的時候，大概是在生命到來跟離去的時候，到來時，雖然什麽也不懂，但是一接觸到這個世界，那種欣喜、那種茫然都從哭聲裏釋放了出來，離去時，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結束，在生死麵前，所有的齟齬與恩怨都微不足道。”
江老爺子對她的安慰很有感觸，就像現在，他已經覺得那些微不足道，所以他才丟下臉麵求得雷老爺子的原諒。
兩人又是一番感慨，人在生死麵前顯得那麽渺小，而生死卻又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是很多事情，在生死麵前卻能被淡化。
突然同時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對視一眼：對了，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