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不負轉流年

第1493章 別害怕,會沒事的

第1493章 別害怕,會沒事的

她的視線裏,郭旗風一步一步走遠,決絕如他,絲毫不曾回頭。

“為什麽?”她忍不住朝著他大喊,“到底為什麽?”

男人沒有回頭,更沒有回答,決絕的沒有留下任何一絲改變的可能。

淚眼迷蒙,眼淚大顆大顆從眼睛裏落下,若這是取舍,她懂了,前途、利益、名譽,的確比男女間的情愛更重要。

郭千鶯身子晃了晃,坐到了樓梯上,看著玄關的門打開又關上,從此沒了聲息。

電梯裏。

男人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背上青筋直跳,手心裏指印的痕跡斑斑,青紫交加,他無言的垂眸,複又將雙手插進了褲袋裏。

從上午等到晚上,又從黑夜等到白天,郭旗風始終沒有回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時間一轉就過去了一周,郭旗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郭千鶯頹了兩天才打起精神重新上學和工作,她也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情有點過火了,大概打破了老鐵樹的忍耐力,因此才做的這樣絕。

他不回來,她自己泡在家裏也沒有意思,郭千鶯開始抱著電腦泡學校的圖書館。

中規中矩的大學生裝扮,格子襯衫加淺色包腿褲,清純玲瓏,每次去都少不得引人側目,隻可惜,每每有人前來要求同坐,郭千鶯都會冷著臉說一句,“這裏有人了。”

“這裏……”

“有人了?”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熟悉又溫潤,郭千鶯不由抬頭,這才發現竟然是秦子樾,頓時有點尷尬。

不過,秦子樾很快打破了這種尷尬。

“最近很忙?”

“還好。”她笑了笑,然而,神色上的疲憊出賣了她。

秦子樾指了指眼睛的位置,小聲說:“有黑眼圈了,女孩子不要太拚。”

她再次笑笑,其實,她的黑眼圈並不是忙導致的,而是晚上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郭旗風,他在哪裏,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

想著這些,她便睡不著。

郭千鶯歎了口氣,她第一次見到郭旗風其實並不是在郭家,而是她八歲那年,父母攜她出遊,回程的路上是父親開車,母親坐在副駕上,而她就坐在父親後麵的安全座椅上。

當時的天已經黑了,因為急著回家,父親的車速較快,而轉彎的時候忽然衝下了主路險些翻進下麵的河裏,車身翻滾的過程中,父母重傷,而她因為身上綁了多條安全帶而受傷較輕。

隻是,等到回過神來時,漆黑的車廂裏,父親和母親再無聲息,她連聲呼喊,可鼻息間隻剩下血腥的味道。

就在那樣一個時刻,一個人費盡力氣拉開了車子的門將她抱了出來。

那個人,就是季良辰。

父親和母親身受重傷,因為搶救無效而死亡。

在那之後,她過了一段混亂的日子,三餐無人理,衣服無人洗,她知道,她沒有爸爸媽媽了。

她知道,她從那一刻起就應該叫做孤兒。

聽著那些親戚評估她家的房子、財產,最後隻肯爭財產,卻不願意收養她,她害怕,她惶恐,她獨自縮在衣櫃的角落裏,不敢去看,不敢去聽。

可耳畔,始終有一道聲音在不斷回響,“別害怕,會沒事的。”

後來,程英忽然出現說要帶她去郭家,八歲的她不想被送福利院,隻得選擇了當時唯一肯收養她的程英。

可是,直到他那次回來,她才知道,原來,她的表姑程英竟然是他的繼母。

她改了姓,改了名,入了郭家,做了他的妹妹,殊不知,若她早知道程英是他的繼母,她寧願進福利院也不要進郭家。

至今,她仍記得被送上救護車之前,那個抱過自己的大哥哥滿身汗水的鹹濕的味道,和那一句響徹耳畔的,“別害怕,會沒事的。”

迄今為止,似乎那時她聽到郭旗風最溫和的一句話。

“千千,千千?”秦子樾連叫了她兩聲,郭千鶯才回過神來。

秦子樾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哦,沒有。”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天黑了。”

“是啊。”秦子樾有點不解其意。

南江的天氣較為炎熱,每天天黑的也比較晚,至少要到七點半之後了,沒想到她今天在圖書館呆了這麽久。

她起身開始收拾東西,秦子樾也跟著起身,“要回家?”

郭千鶯點點頭,其實,天黑之後,她不太喜歡在外麵逗留,前一段時間是為了找郭旗風,現在她找不著,隻能自己先回去。

“我送你吧。”秦子樾又說。

郭千鶯看了看外麵尚未亮起的路燈,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了。”

秦子樾微微一笑,搶著幫她提包,不過這次郭千鶯拒絕了。

去圖書管理員裏將郭千鶯選好的書借了,兩人一道出了圖書館。

圖書館也是S大新建的,距離校區有一部分距離還沒有建設完全,路燈經常時亮時不亮。

一路上,秦子樾表現的並沒有很積極,從容的談吐顯示著他的素質和不凡的出身,走到還在施工的區域時,秦子樾甚至貼心的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不斷提醒她地上的雜物。

兩人速度不快也不慢,走到S大外的公交站時花了二十多分鍾,正好一輛車過來,郭千鶯搖搖手朝他道別,謝過他的好意,就頭也不回的登上了公交車。

家中依舊是一片黑暗,房間裏空蕩蕩的,安靜的嚇人,郭千鶯幹脆放了首音樂,走進廚房準備嚐試著做一些飯菜。

李宗盛滄邁的聲音在唱,“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百轉千折它將我圍繞,有人問我你究竟是那裏好,這麽多年我還忘不了,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郭千鶯聽著不由歎了口氣,古人都道相思苦,可好歹有人隻是異地相戀難忍相思,可她,現在連郭旗風到底是對自己有意思,礙於身份不能表達,還是他對自己毫無感覺,都搞不清楚。

正這樣想著,在音樂的間奏裏,忽然聽到門聲一響,她忍不住探出頭朝外望過去,那站在門口換鞋的男人不是郭旗風又是誰?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