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你媳婦又不聽話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零度(四)

汽車停在了家門口,盛薔薇下車時,手都是麻的。

她的腦子還有點亂。

韓東戈很清楚,她這會兒不言不語的,心裏不知要難受成什麽樣子。

肖蓓鳳見他們夫妻二人出門回來,一個沉默不語,一個表情沉重,忙拽住韓東戈去到旁邊,問他:“好好的,這是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他們兩個人平時好得像是一個人似的,若是真吵架了,必定出了什麽大事。

“沒事,不算吵架。”韓東戈輕描淡寫地回答她道。

“拌嘴了?真的沒事?”肖蓓鳳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正要再問幾句,卻聽丫鬟喚她過去。

“姨太太,老爺說要喝茶。”

肖蓓鳳這才放開了韓東戈,轉身前,還不忘叮囑一句:“她是你的太太,你要讓著她一些。”

韓東戈點一點頭,隨後也上了二樓。

推開房門,裏麵黑漆漆的。盛薔薇沒有點燈,隻是把女兒安安緊緊地抱在懷裏,一動不動地坐著。

安安顯然很不願意,在她的懷裏動來動去,喃喃道:“媽媽……媽媽……”

盛薔薇抱了她一會兒,跟著又將她放開,把她交給吳媽。

韓東戈在旁,一直沉默著。終於,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可以好好談談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盛薔薇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幾年前,在安安出生之前……”

盛薔薇眉心微蹙:“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能一直瞞著我。”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理解的事,說實話,就算是到了現在,我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盛薔薇攥緊雙手:“所以說,現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隻是一個被催眠了的傀儡。”

當年她失去記憶的情景,仍然曆曆在目。

她忘記了一切,連自己的喜好厭惡都不記得了。

韓東戈朝她走了過去,她卻把臉扭到一邊,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一切都是假的。”

韓東戈皺眉看她,扳過她的臉,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不是假的,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咱們的女兒安安也是真的。那些人奪走了你的記憶不假,可你還是你,我看得真真切切。”

盛薔薇聞言,眸光泛起點點的淚光。

“太殘忍了,他們隨時隨地,都會讓我失去這一切。若是我連安安都不記得了,那還不如讓我直接死掉算了。”

她從未這麽害怕過。

眼前,她所擁有的一切,瞬間就會消失不見。沙子城堡……就像是建在海邊的沙子城堡,隻要一個滾滾海浪,就能頃刻間將它夷為平地,不留痕跡地清理掉一切。

韓東戈見她整個人在瑟瑟發抖,張開雙臂,想要抱她入懷。

盛薔薇卻是起身避開:“你不該瞞著我,你不該讓我在危險麵前,措手不及。”

韓東戈垂眸看她,淡淡開口:“是我不對,也是我不好。”

盛薔薇聞言轉身看他,惶惶不安道:“我要怎麽辦?難道我真要躲在這裏一輩子?”

如果不想被他們再動手腳,她似乎隻有躲藏起來,這一條出路。

“最起碼,這裏是安全的。”

盛薔薇微微搖頭:“沒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

之前的翠兒,已經給她提了一個醒兒。

“我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盛薔薇咬緊牙關,忍耐許久,方才說出這句話。

當天夜裏,盛薔薇突然發起了高燒,燒得渾身滾燙,人都有些糊塗了。

肖蓓鳳從未見她病得這麽厲害過,一時有些慌了手腳。好在,醫生和護士來得很及時,給她打了針。

韓東戈坐在沙發椅上,一言不發,麵目凝重。

肖蓓鳳隻覺不太對勁兒,又走過去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不要瞞著我。”

她的語氣裏似有懇求,韓東戈卻是忽然站起:“幫我看著薔薇,我出去一趟。”

現在是淩晨兩點。

他要去哪兒?

肖蓓鳳追在他的身後,根本追不上他。

她輕輕歎息,心中隱隱不安。

韓東戈去了司令部,召集二位副官,讓他們動用一切手段和人員,再次搜查上海地界內,查找一切線索。

他甚至要他們再次印刷,盛立寧的照片和通緝令,他要全城通緝他。

隻要他還在這裏,他就逃不出去。

少帥深夜下令,如此大動幹戈,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分毫。

其實,對於盛立寧的圍捕,從未停止過。隻是這個人,和他背後的組織,實在太過狡猾。

之前,沈玲瓏曾經給過他一個名字,然而,就在韓東戈想要派人找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步步搶在前頭,這實在讓人惱火。

短短幾年的時間裏,顧家安練就了一身混跡街頭的好本事。

隻要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可以摸清楚各個地方的情況。

顧家安從未直接提起“海木青盟”這個名字,他隻是偽裝成落魄的青年學生,想要找個營生的手段。

街頭巷口的那些閑散人員,看似邋裏邋遢,卻常常是消息最靈通的人。

顧家安長得幹幹淨淨,又很斯文,可惜,卻是個殘廢。

他耐著性子,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一份“散工”。

“小夥子,今晚有地方要散工,你也湊個人頭吧。”

顧家安知道什麽是“散工”,說白了就是打手或是打雜的。

因為不是固定的人員,所以一旦出事,也可以查無可查。

海木青盟,這個組織隱藏頗深,但他們盤踞上海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權和錢。

碼頭港口,這些地方,必定有他們的人。

深夜抵達碼頭的船,上麵多半都藏這些黑市上的好貨。

顧家安一連兩天都在做這個,領工錢的時候,別人都是畫個叉,唯有他寫了自己的姓。

那工頭缺了一隻手,卻能識字,不由刮目相看。

“你是哪來的?”

“落魄來的,家道中落,書也讀不成了,所以出來糊口。”

那工頭記住了他,頗有些留意。

剛在半夜卸貨的船幫,並不多,除了海川幫之外,也就隻有青幫了。

可是,這兩天來的船都不是幫中的船。

顧家安也曾打聽過幾句,隻聽同伴們道:“這些貨都是一個姓沈的大老板

的。”

“這位沈老板什麽來頭?”、

“不知道,不過見他這麽有能耐,估計是背後有人吧。”

“什麽人?”

“還能是什麽人,洋人唄,洋鬼子們。”

顧家安在碼頭混了一陣子,終於有了點人脈。

很快,就有件新差事找上門來了。

“這次不是散工,沈先生有一批貨要運出城外,需要找幾個機靈可靠的人。”

顧家安知道,這是個機會。

要偷偷運出城外,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近城中正在戒嚴。

時間是晚上八點,顧家安還有半天的時間,回去送信。

杜知耕一直在等著他的消息。

“看你的樣子,似乎混得不太好。”

顧家安看起來有些邋遢,胡子也沒有刮幹淨。

“今晚那位沈老板要派人送貨出城,我會跟著一起去,若是能見到什麽人的話,那就好了。”

杜知耕眉頭微皺:“這個時候出城,簡直就是找死。”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讓他們順利出去,否則,我就找不到線索了。”

那位姓沈的老板,行事低調,卻又很狡猾。

替他辦事的人,超過三次,大部分就會被換掉。要間隔一段時間,才會再有。

杜知耕聞言看他一眼:“那為什麽你是個例外?”

“我總有我的辦法。”

杜知耕沉吟一下,才道:“你先回去準備,下午三點,街角電話亭,等我的消息。”

想要出城,必須要韓東戈首肯,否則,誰也不出去。

杜知耕撥通了司令部的電話。

韓東戈聽說,晚上會有動靜,立刻問道:“什麽時候行動?”

聽他的語氣,似乎也要一起動手。

“少帥,他們今天隻是運貨而已,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你的手下能找到多少線索?”

韓東戈沒有耐心了,今天之內,他必須要抓到一個關鍵人物。

杜知耕把時間地點全都說了出來。

韓東戈立刻抽調人手準備。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杜知耕隻覺事情有些麻煩了。

今晚就動手的話,他們未必能抓得到真正厲害的角色。

晚上八點,全城戒嚴,所有出城的道路都設有一道道關卡。

盛薔薇大病初愈,有些虛弱,她見韓東戈這麽晚了還要出門去,不免擔心:“什麽要緊的事,非要現在去辦。”

韓東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佩槍,對她道:“有點急事,我非去不可。”

盛薔薇皺眉道:“你不會是又瞞著我什麽事吧?”

“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八點半,顧家安準時來到會和的地點。

沿途他都留下了記號,留給那些一直跟隨的人。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出來吩咐:“你們把宅子裏的東西,全都搬空。”

顧家安留意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注意到在正房裏麵,有個穿著青衫的男子,看著有些可疑。

果然,那管事交代幾句之後,便又重新回到正房,對著那人畢恭畢敬:“先生,最多一個小時,就能裝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