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流離尋岸的花

第32節

同居四個月又十七天了。

這段期間,死在鐵塊拳頭下的人已到了二位數。

距離遊艇的夢想又靠近了一點。

鐵塊常常麵無表情,像一塊鐵。

不管用多少形容詞去描繪鐵,鐵就是鐵,一個樣子。

其餘的都是文學家最擅長的浮濫言辭虛掩假造。

但沒有表情的背後,鐵塊其實擁有非常豐富的情感——小恩如此想象著,也享受著。小恩幻想了很多很多。有太多的不明白,但光是想象就很感動。

例如,鐵塊是一個輾轉受雇於各個國家的傭兵,曾經在很多國家打過仗,在無數次真槍實戰的格鬥中學會了用拳頭殺人的最暴力。

例如,鐵塊是一個失意的武術家,從他拳頭散發出來的猛烈煙硝味就是一種特殊內力的氣味,多年前曾經失手打死過對手,於是無法行走於光明。

例如,鐵塊是一個國防部秘密改造的生化人,在他的體內埋有火藥——所以會有煙硝味。在他的手臂埋入鐵骨——所以鐵塊一拳就能夠將人臉打爛。

她不敢問太多,她小心翼翼與鐵塊的過去保持距離。

就算問,也隻問一點點。

他們的相處裏沒有電視或廣播,唯一有用的電器就是冰箱與熱水瓶。

小恩習慣將冰箱填滿,她愛喝甜膩的飲料,鐵塊除了喝水,頂多喝冰啤酒。

沒有電視跟廣播,生活裏的線條就清晰多了。

然而,這不代表絕對的安靜。

有件事小恩始終很在意。

從隔壁傳來的,那康康重唱張學友的藍雨歌聲一直沒有間斷過。

這沒有什麽不好,但終究是件很奇怪的事……是什麽樣的人,會將音響設定在重複播放同一首歌,經年累月播放呢?再好聽的歌,被這麽重複折磨,也會變得很膩很膩吧?

那張專輯是康康現場演唱錄製的live版本,康康在唱藍雨前,都會說上這麽一段:“接下來我要唱的這首歌,原唱叫Jacky,有一次我唱這首歌給他聽,他說,非常好聽,所以在這張新專輯裏我也收錄了這首歌,張學友的,藍雨……”

歌聲開始,康康的悲情低嗓擁有獨特的穿透力。

隔著一麵牆,鐵塊與小恩不知道被穿透了幾萬次。

“從你買下這裏,那首歌就一直住在隔壁嗎?”小恩雙手撐著牆,兩腿打開。

“嗯。”鐵塊一手扣著她的肩,一手抓著她的腰,挺進。

“我是還好啦,但你聽了這麽久,都聽不膩嗎……嗯……嗯……”

“早膩了。”鐵塊奮力挺進,敲撞著小恩的深處。

“那我們等一下去敲門……嗯……叫他至少換一首好不好?”小恩很辛苦地說。

她的裏麵都被撐飽了,一下子就很酸很酸。

“隔壁沒住人。”鐵塊反抱起小恩,將她丟在**。

對了,他們有了一張貨真價實的床。而不隻是一張萬用的躺椅。

“沒住人……嗯……”小恩像隻浣熊,牢牢抱著鐵塊這樹幹。

“沒住過人,一點活著的聲音也沒。”鐵塊感受著小恩的指甲刮著他的背。

雖然擅長的不盡相同,但殺手的耳朵終究不可小覷。

沒有住人,卻留下永無止盡的歌聲,這背後一定還有什麽故事。

久了,就成了鐵塊與小恩相處時的背景音樂。

比空氣還真實,是聽覺的觸感,是身體久釀的習慣。

“別管了。”鐵塊將頭埋在她的長發裏,抖擻著。

“嗯,不管了。”小恩用全身僅存的力氣抱住他,迎接最後的攻擊。

鐵塊的身上散發出濃烈的煙硝味。

如果愛情有味道。

就是這個氣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