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紅燭染淚
睫羽輕顫，秦鳳翎緩緩的睜開雙眼，入目的是滿眼的喜色。固執的轉頭偏眸，鮮紅鮮紅的燭火不安的跳動著。視線漸漸的清晰開來，久久望著滿屋的紅，一雙如星辰的眸子慢慢地染上了水霧。
耳畔忽然傳來鑼鼓喧囂熱鬧的喜悅聲，戲子咿呀的唱奏聲不絕於耳。瞬間，一顆心瞬間冰冷跌落在無底的深淵。
她明白自己中毒不是空穴來風，毫無目的的。方小嵐在自己耳畔低聲呢喃的怨恨仍然清晰的記在腦海中。
清風拂過，才感覺臉上微涼，思緒混沌的秦鳳翎意識漸漸清晰，在不知不覺中秦鳳翎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月滿西樓，墨染傾城，惟有情字最傷人。愛或不愛，似乎此時此刻在她的麵前變成了一場可怕的鬧劇。不管是慕卓然也好，還是程洛鴻也罷，終究剩下的隻有自己孤孤單單的走下去。沒有誰的鼓勵，沒有誰的祝福，淒淒慘慘嗎？不，她秦鳳翎還沒有達到讓人憐憫的地步。
所有的跌宕起伏在這一刻終於靜止，一雙如星辰般耀眼的雙眸此時暗淡無關。耳畔縈繞的熱鬧喧囂消弭了，眼前浮現的杯觥交錯的畫麵消失。秦鳳翎的世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不悲不喜。
費力的坐在床榻上，秦鳳翎抱著自己的雙膝，將頭深深的埋了進去。
夜風寒，拂動她單薄的衣角。清冷的月光如銀紗將她無聲的包裹起來，拉長秦鳳翎孤寂的身影。
瑞金的燭台傳來嗶啵的燃燭聲，火焰不安地跳動著，滿屋的喜色被明亮的燭火映得，顯得越發的刺目。有人喜，有人優，有人怨。
喜得自然是如願以償的方小嵐，此時的她一身火紅嫁衣安靜的坐在床榻上。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腦海中不斷的閃現著喜娘給她講過的床弟之事，想到此，她原本喜色的臉越加的嬌紅。然而，那一雙白皙的手緊張的攥起，透露著她是怎麽的緊張。
這一刻不知道在方小嵐的夢中上演過多少幕。如今今夜，程大哥，我終於成為你的妻子。多少年來，我默默的守護在你的身旁。看著你不顧一切的愛著另一個女人。我的心再痛，可是依舊笑著扮演你的配角。
而如今，她終於他生命裏的主角。屬於她的，她不會再讓它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
何謂夢？隻是一些人異想天開的想法罷了。方小嵐萬萬沒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已經激怒了程洛鴻。若不是她對公主下毒，要不是他沒有解藥，他怎麽會答應她的脅迫。
喜帕下一張精美絕倫的嬌顏上綻放著一抹甜蜜的笑容。黯然了滿屋的紅，方小嵐的心紊亂的跳動著，美目漫過所有美好的畫卷。
一襲火紅喜袍的程洛鴻身姿卓越，俊顏冷峭，眼底的陰鶩顯然與這熱鬧的場麵格格不入。程洛鴻冷眼的看著賓朋滿座的熱鬧場麵，俊朗的麵容上越是染上一層厚厚的寒冰。身上散發著讓人敬而遠之的氣息，生生嚇跑了前來祝賀的將士。
一雙浩瀚的眸底深處寫滿了濃鬱的厭惡，滿堂的喜色深
深的觸碰程洛鴻的底線，寬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起。
方小嵐？
竟敢對她最愛的女人，若不是她要刷手段下毒。或許，今夜拜堂成親的便是他與公主。他絕不會輕易饒恕方小嵐，就算她如願以償的嫁給自己又如何。
他有千百種手段，定能讓她生不如死。
“程將軍，來……來……陪我們喝一杯！”那男子滿身酒氣，說話時顯然有些含糊不清。
濃眉緊皺，程洛鴻眼中閃出一道駭人的寒光，直直的射向醉酒的男人。
背後冒著冷汗，男人頓時酒氣全無，訕訕的賠笑，然後悄聲的離開。
“鴻，既然不願意娶她，你又何必？”語氣中充滿了不解，楚央一襲白衣勝雪踱步來到他的麵前，輕聲的詢問道。
“我待她如親兄妹一般，她竟然對鳳翎下了毒。”輕聲的歎了一口氣，程洛鴻幽幽的淹沒在喧鬧的夜色中。
“什麽？此事當真，她真給公主下毒！”語氣中不難分辨其中的怒意，楚央的眸中怒意縱生。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那麽善解人意的小嵐竟然也會為愛衝昏了頭腦，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央，此時不能聲張出去！”目光的懇求與堅定，讓楚央不得不答應他。
“知道了。可是，你和公主……”楚央見他的眸光微暗，他還是不小心碰觸程洛鴻的痛處。但，又不得不為自己的好友擔憂。
“車道山前必有路！傳令下去，以後不必對方小嵐客氣！”冷冷的聲音令楚央一顫，似乎他從未見過程洛鴻如此大動肝火。
夜幕越來越深，越來越沉，熱鬧的府邸漸漸地陷入了沉寂之中。
“吱……”
房門突然開了，冷風夾雜著微涼的水汽湧來，掀動了方小嵐的喜帕。猛地一驚，方小嵐心底隱隱的帶著幾分的雀躍，還有一絲絲的緊張，整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她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心又安靜下來。
“全部出去！”低沉暗啞的嗓音透著冷意，婢女懼怕的退出了房間。
房門再次被闔上，燭火不安的跳動了幾下。光影交錯，方小嵐僵直的身子漸漸的柔和下來。
程洛鴻站在房門中央，帶著寒霜的雙眸掃著滿屋的紅，鼻尖發出一聲重重的哼聲。
方小嵐垂著的眸，恰巧看到她邁動的著靠近的步伐，心跳加速，臉上緋紅。屋內很靜，靜的能聽見燭火燃燒的聲音，和兩人喘息的聲音。
程洛鴻走至床畔，鼻尖湧進些許清幽的香氣。眉頭緊蹙雙眸微眯。伸出手一把撩起方小嵐頭上的喜帕。
燭火突然撲來，方小嵐似乎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
看著她膚若凝脂的空穀若蘭嬌羞的模樣，程洛鴻的眼底布上一層寒冰，抓著喜帕的手力度不由的加大。
若不是眼前的女人，如不是她使詐，他怎麽會娶她。
如今，看她一眼都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般。
方小嵐感覺他的目光冰冷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視線落在那張俊美如斯的容顏，猛然的怔住，那寒冷的眸光似一把利劍要將她穿透。
程洛鴻看著她變化的表情，劍眉微挑，嘴角浮起不屑的弧度：“難道你以為我娶了你，就會愛上你嗎？”
輕咬唇瓣，他的一句話將她無情的打入萬丈深淵，方小嵐眼中大霧彌漫，眼淚驟然滑落。
“程大哥……你會愛上我的……一定會愛上我的……”沙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方小嵐無助的望著他，滿眼的期盼。
方小嵐想在程洛鴻的眼中找出一絲的溫柔，可是他的眼中隻有濃濃的恨意，她顫動的伸出手，想要碰觸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
眉頭經促，程洛鴻的表情有些不耐煩，見到她伸過來的手，他無情的撥開了，眼中帶著不屑。
方小嵐一怔，不可置信的望著程洛鴻，渴望在他的如浩瀚的雙眸中找出自己的影子。
可是，觸碰他眼底的冰冷與怒火，心狠狠的被刺了一般，汩汩的流著鮮血，卻感覺不到疼痛。
程洛鴻忽然伸出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用一種近乎冰冷的語氣：“若這是你想要的，你的目的達到。愛上你，是世間最為可笑的。”
程洛鴻靠地極近，唇畔邪獰的笑容深深的映在方小嵐的眼簾。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摯愛。即使是痛，隻要留在他的身旁就好，終有一天他會在上自己。
但是他眼神陌生的令她害怕，方小嵐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中炸開。即便他近在眼前，卻早已經咫尺天涯了。
程洛鴻的表情越加的不耐煩，摩擦著她臉頰的嬌嫩的肌膚，語氣冰冷至極：“方小嵐，從今以後你我再無半分情分！”
再無半分情分！再無半分情分！這句話在她的腦海之中久久的飄蕩。
這句話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刺痛了方小嵐的心。有些東西忽然在她的腦海轟然炸開，方小嵐眼中盈滿了淚水，嬌顏上早已經再無半分笑意，眼底迸射出寒冬臘月的涼意。
程洛鴻倏地放開擒住她下巴的手，翩然的轉身離去，留給方小嵐決絕的背影。
淚水絕了堤，方小嵐張了張嘴，想要喚住他。可是千言萬語到了唇邊，卻隻剩下淒楚的無言。她要怎麽說，怎麽做才能證明她愛他勝過一切。她要怎麽做，才能清楚的讓他明白，這顆心隻為他跳動。
方小嵐眼底的淚水打轉，緩緩地流下，視線落在敞開的房門上。
紅燭流下紅色的眼淚，方小嵐晶瑩的淚水浸透了紅色的衣襟，暈染成暗紅。雙手緊緊的攥起，心底蔓延著無休止的疼痛，似條條蔓藤糾纏著她。
程洛鴻為什麽你要對我這般的殘忍？難道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這些都不足以你愛上我嗎？
那個秦鳳翎到底有什麽好的，竟讓你如此這般對待。
方小嵐的眼底迸發出一抹狠毒，此時的她看上去是那麽的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