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

第五章 不留後路(上)

晚十點,開普敦郊外的一幢歐式別墅。(小說~網看小說)

門房外,兩名黑人保安依然剋盡職守地堅守著自己的崗位,院內,一輛黑色的奔馳600停放在客人專用的車位上,顯然,這個別墅今天有客人來訪,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客人,這讓兩名保安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可是,他們都沒有看到,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影,像一隻靈貓一樣,敏捷地在後牆壁上移動著。透過一扇窗戶,黑衣人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窺視點,而且,也是一個絕佳的藏身處,黑衣人很滿意,從背囊中取出一根繩索,很輕巧地往上一扔,打好的活結正好掛住了屋簷上的一塊凸起,繩子的下麵,卻是一個帆布做成的袋狀物體。黑衣人把帶子撐開,輕巧地一騰身,就坐了上去,原來這是張帆布軟椅,坐在上麵,很舒服,有點像秋千。

坐好以後,黑衣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情,先戴上一隻藍牙耳機,再從背囊裏取出一個帶吸盤的微型監聽器,往玻璃上一按,房裏裏的聲音就輕晰地傳到了黑衣人的耳朵裏。黑衣人更滿意了,從背曩裏又取出一個袋子,這不是工作用具,卻是一小袋醃製話梅。黑衣人把話梅放進嘴裏,然後,靠著軟椅背,一邊竊聽,一邊享受著她的零食。

這個黑衣人,正是離開韓星一個人活動的馮倩倩。此時,她正清楚地監視著房內人的一舉一動。

窗戶裏麵,是個小客廳。說小,也有二十多平米,裏麵放著幾張很舒適的布沙發,茶幾,還有一些裝飾物。沙麵的一麵,坐著一個女孩子,穿一身純棉的家居服,手中拿著咖啡杯,慢慢地喝著。可她的臉上並沒有絲毫享受的感覺,眼眶紅腫,寫滿了悲傷和憂鬱,讓倩倩都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這個女孩,正是晶晶。

坐在晶晶對麵的,像是一對年輕夫婦。男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頭短發,穿一身米色的休閑裝,身材健狀,膚色發黑,如果不是亞洲人的臉形和黑色睛黑頭發,光看膚色有點像棕色人種。依偎著他的,是一個年輕少*婦,也是華人,神態安祥,姿態落落大方,很有點書香人家的氣質。這兩個人,男的,是炎黃集團的監事會主席,錢玉成,錢大富的獨子,女的,是他已經結婚了五年的妻子,楚雲兒,南非著名華人醫生楚天明的掌上明珠,原炎黃集團董事會秘書,後來在錢玉成的姐姐錢玉綸的撮合下,辭去了工作,嫁給了時任董事長的錢玉成。

‘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嗎?‘晶晶好像對這事挺關心。聽到第一句話的談論對象似乎是自己,馮倩倩大感異外又異常興奮,雖然耳機的聲音足夠清晰,她還是不自覺地把耳朵豎了起來。

‘基本查清楚了,那個女孩子叫馮倩倩,複旦大學中文係畢業,上海人,海洲市紀委辦公室的文員,實際上是那家夥的跟班秘書。領導人身邊的漂亮女秘書,嗬嗬。‘錢玉成對韓星的稱呼是那家夥,這麽多年,無論是姐姐、晶晶包括董小方他們怎麽說韓星的好,他總是無法釋懷,對韓星依然還有那麽一點點敵意。現在,看著麵前又緊張又悲傷的晶晶,錢玉成心裏有一種莫名的鬱悶。如果不是那小子,晶晶,本來應該是他的妻子的,和他在一起,他絕對不會讓晶晶如此傷心,如此痛苦。

‘小人之心。‘馮倩倩在外麵聽得清楚,這個人的心靈真肮髒,倩倩暗暗鄙夷,如果今天不是有特殊任務,等會非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你別聽他胡說,那女孩子私下裏叫他叔叔呢。‘楚雲兒顯然不滿丈夫帶著點挑撥離間的口氣,伏義直言。

‘玉成哥,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晶晶為韓星辯解了一句,可轉而又問:‘那個女孩子呢,現在還在他身邊嗎?‘這句話讓錢玉成啞然失笑,女人啊,真是矛盾的動物。

‘晶晶,要我說,你何苦這麽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人家辛辛苦苦跑到這裏來,連電話都不接人家一個,是不是太狠心了一點。而且,為了你的病,他七年什麽事都不做,就為了你一個人,要是我,我早就……‘楚雲兒好像有點心軟,在勸晶晶,可最後一句話說得不太恰當,頓時被錢玉成橫了一眼。楚雲雲知道丈夫想的是什麽,反白了錢玉成一眼,嗔道:‘瞎想什麽呐,我這不是舉個例子嘛。‘一句話,又把錢玉成的臉色多雲轉晴了。

‘雲兒姐,您不知道,我不能見他,也不能接他的電話,否則,我會堅持不下去的。‘晶晶才說一句,眼淚就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晶晶不知道,她究竟哪來的那麽多的淚水,這些天基本是以淚洗麵,可淚水還是那麽多。

‘那你就幹脆嫁給他算了,省得整天哭哭啼啼的。‘錢玉成是男人,說話就是幹脆些:‘要我說,那小子雖然有些不地道,可對你還是不錯的,他能舍下一切跑到南非來找你,而且,從他今天在海邊的表現,的確也是條漢子,從這一點,我錢玉成佩服他。何況姐姐又留下話來,讓他做公司的董事長,我看也不是不可以。你放心,他做董事長,我不會跟他過不去。‘錢玉成的這句話在馮倩倩聽來還算順耳,對這個家夥,倩倩總算有了一點點好感。

‘別提海邊的事了,你是怎麽保護人的,好在沒什麽事,萬一有個什麽意外,看你怎麽跟晶晶交待。‘楚雲兒在責怪錢玉成,讓錢玉成很是尷尬,這事,他做得的確是不漂亮。

‘玉成哥,你不知道,他誌不在此,別說是炎黃集團,就是再大的公司,他也不會有興趣的。‘晶晶的論斷非常堅決。

‘那他之前可是為了你放棄了七年。‘楚雲兒插了一句。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這個男人,既然可以為了晶晶放棄了七年的事業,同樣也會為她作出不同的選擇。這個想法,連窗外的倩倩都很認同。

‘對不起,玉成哥,雲雲姐,你們沒和他交往過,真的不了解他。‘這已經是晶晶第三次說出同樣的意思了,連她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正因為他放棄了七年,現在,他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疙瘩,我才更要離開他,不能拖累他。我很清楚,如果不做他那份紀檢的工作,就算他和我在一起,這輩子,終究是不開心的。至於他放棄的那七年,也許連他自己都未必清楚,隻有我知道,那不完全是為了我,更多的,是為了我爸的事。‘晶晶說話的思路漸漸清晰。

‘他和我爸的關係,其實是非常微妙的,這一點,我想沒有任何人比我觀察和思考得更清楚。爸爸對他的態度絕不僅僅是賞識或是因為我的關係,這非常讓人難以理解。比如在我和他的戀愛關係上,雖然爸也曾勸過我離開他,但態度並不堅決,否則,以我爸的性格,我又怎能和他順利地交往?又比如,爸最後跟我說過,其實他早就發現,他是集團最大的威脅,可爸從來都沒有動過要除掉他的念頭,在兩省交界處的撞車事件目的也不是殺人,這絕不是因我和他的兒女情長,爸爸那麽殺伐決斷的人,又怎麽會把這樣的事放在心上?還比如,最後關頭,他也是因為想成全我們而準備打死安永江,卻被我稀裏糊塗地攔下來,結果被安永江殺害。我昏迷了七年,可能很多事對你們來說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在我看來好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這段時間,我一直有一種感覺,爸爸對他,似乎比對我還要好,我和爸爸在一起,一年加起來都沒有他們兩個人一次說得多,好像他才是爸爸的親生骨肉、才是他生命的延續一樣。‘晶晶一口氣說下來,窗外的倩倩和屋裏的兩個人都很吃驚,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