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

第十五章 開誠布公(下)

想到這裏,有的人甚至產生了這樣一種想法:韓星幹的這事,好像有點傻。(小說~網看小說)

顯然,如果他不把這些材料公布出來,那麽,在海洲,他的能量,絕對可以和許有為並駕齊驅,甚至可以輕易地把許有為也架空。可現在,他這麽幹,興許會得到一點虛名,卻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收獲,這是從現實的角度考慮的。

如果從長遠的角度考慮,也就是考慮到未來的發展,道理也很簡單,韓星作為一個新任的領導幹部,要想再提拔總要有個過程,他剛剛做了副廳級,再提一級,到正廳級,按組織條例要到兩年以後。計劃不如變化快,現在有點政績,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兩年後再考核的時候,組織會更注重他當年的成績而不是曆史。所以,如果是為了以後的仕途考慮,最好的辦法是放長線釣大魚,慢慢來。

韓星現在就像一個富翁,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他在傾刻間把所有的錢花得幹幹淨淨,一貧如洗。花錢,比掙錢容易得多,積累政績也是一樣。這方麵,大家都有心得,他們未必比韓星會掙,卻都感覺韓星不會花。當然,也不能絕對排除韓星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先拋出一部分,搞個開門紅,然後,到關鍵的時候再拋出一部分,可大家很清楚,這不可能,海洲共計也就有四百多名的副處級以上幹部,他一次就辦了五分之一,而且,這五分之一的人裏麵,已經涵蓋了大多數大家所了解的要害部門領導和實權部門人物。

大家都是領導幹部,都明白一些常識。一般來說,有幾類幹部不會貪,或者說不會太貪。第一類是沒權的幹部。市級機關多如牛毛,名目繁多,什麽殘聯、老齡辦,這些單位過日子都靠化緣,把全單位所有的錢都貪了也沒多少;第二類是年輕幹部,像韓星和魏昊這樣的,倒不是說年輕人沒貪念,而是他們大多在政治上有追求、有報負,不會輕易被一些不當利益所動;第三類是新提拔的幹部,凡事總有一個過程,腐化也是一樣,總不能一上任就大撈特撈吧。海洲市委剛剛換屆,新幹部年輕幹部數量很多,再除去沒有權的,剩下的本就不多,如果說,韓星還能再辦一批這樣份量的人物,那就真的像羅賢明所說的那樣了,海洲,就是一個貪官的溫床,鎮海縣裏沒好人了。這應該不可能。

“各位,也許按世俗的觀點不大想得通,我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說老實話,我不想發財,如果想,我可以到南非的炎黃集團去做個職務,我妹妹是董事長,五十億美金是她的,我拿不到,但千八百萬的工資應該不成問題吧;我也不想升官,否則,我不會放棄在中紀委工作的機會到海洲來,即便來了,也不會甘心做七年的宣傳部長;我更不想出名,如果想出名,我就不會換身份了,即便是我在海洲辦了這麽大的案子,也未必就能給我再換來了一個‘反腐衛士’的榮譽稱號。”

韓星在侃侃而談。隨著他表達的越發深入,大家也越來越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難以捉摸,是啊,他不圖名,不圖利,不為權,這都是事實所證明的事。人活著,總得有個追求嗎,這個韓星,他追求的,究竟是什麽?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證明自己有多清高,沒有這個必要,我隻是想跟大家說幾句心裏話。海洲,是個很美麗的地方,而且,也是一個有著無限發展潛力的地方,憑海洲現在的條件和發展勢頭,我們可以預見,十年之後,它有可能趕上現在的大連、青島、寧州甚至是深圳,成全東部沿海的又一個投資熱點、商貿重鎮、旅遊名城。我在海洲生活了七年,對這個地方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這種感情,甚至帶著一種感恩和欠疚。七年來,海洲市給了我平均每年五萬的工資,給了我良好的生活待遇;海洲給了我妹妹最好的醫療條件,而且,我妹妹也終於在海洲得到康複,可是,我為海洲做過什麽沒有?沒有,在海洲,七年來,我一直在索取,卻沒有給海洲一丁點的回報,這對海洲不公平。”

韓星的聲音有點哽咽:“海洲人是善良,寬容的,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鄙視我、唾棄我,反而更加信任我,選我做海洲的紀委書記。如果我還和以前一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我良心不安,我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現在的海洲,在我的眼裏,就像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孩子,如果他健康成長,那麽,他很快就可以成長為一個充滿力量的巨人,可是,他的肌體裏,現在有寄生蟲,這些寄生蟲正在喝他的血,吸他的骨髓,長此以往,這個孩子會毀在這此寄生蟲手裏。我們紀檢部門,就象是一個醫生,我們要幫海洲除掉這些寄生蟲,保證海洲茁壯成長,特別是在我發現了這些寄生蟲以後,如果我不除掉他,那我就對不起海洲兩百萬人民、十二萬黨員對我的信任,我的良心就會受譴責。這就是我想告訴大家的答案,我這樣做,僅僅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安穩一點,很簡單。謝謝。”

會場沉默了,其實,韓星是在回答大家經常要回答的的問題,當官是什麽?大家的回答往往是豪氣幹雲、豪情滿懷的,為了黨,為了人民,為了國家,為了事業,這是,這樣的豪言壯語究竟有幾分是真的,說的人知道,聽的人也知道;韓星今天給了一個答案,僅僅是為了良心,這樣的話法,也許有點上不了台麵,但是,它比起那些上得了台麵的話多了一分真誠,原本應該是最基本的,現在卻變得很難得。

多年前,朱總理給全國的財務人員題了四個字:不做假賬;

今天,韓星用自己的行動給海洲的公務員題了四個字:要說真話。

兩天過去了。

這兩天,海軍營房的辦案點很忙,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在一刻不停地運轉著,一個接一個的案子被突破,一個又一個貪官被批捕起訴,同時又有一批新的官員被牽涉進來。以處級為心,向兩頭延伸,鄉科級的,區管幹部由各區紀委自行查處,市直機關的由單位紀委、監察室查處。但是,沒有人敢懈怠,沒有人敢徇私情,現在的形勢,明朗得很。還有就是海洲案裏麵牽涉到的省直機關和在海洲工作過的副廳級以上幹部,韓星很簡單,把證據查清以後,整理好直接上報省紀委。

宣傳部也很忙。大報小報記者雲集海洲,宣傳部負責統一接待。不過,許有為和韓星達成了共識,對這些記者,不再搞什麽宣傳部統一紮口,根據以往的經驗,紮也紮不住,隨他們怎麽采訪,隨他們怎麽寫,沒有什麽需要藏著掖著的,宣傳部管好他們的吃飯睡覺就行了。

組織部更忙。那麽多的幹部需要免職,包括組織部分管幹部工作的副部長,那麽多新的幹部需要考察任命,組組部門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全部出動,走馬燈一般下基層考察幹部。這一次,憑實績用幹部落實得非常幹脆,非常容易。原因很簡單,現在的海洲,正處在風口浪尖上,沒有人敢送禮,敢跑官買官;現在的海洲,也是個容易沾麻煩的地方,沒有人原意插手海洲的事情,包括在省裏中央做幹部的海洲人,都沒有打電話找海洲領導為自己的親戚說話。許有為對此很滿意,組織部擬提拔的幹部,都是群眾公認的年輕有為的業務骨幹,海洲的處級幹部的平均年齡,這一次降低了兩歲。

許有為每天都和韓星通電話,一方麵詢問他這邊的情況,另一方麵,也給他透露一些外部的消息。據說,省紀委也開始忙起來了,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步至少有三十名副廳級以上幹部要被雙規;兄弟市委也有不少領導給他打電話,問海洲這邊的情況,甚至有的市委書記直接說,他們也準備參照海洲的模式雙規一批,隻等海洲這邊的影響。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來自中央和省委對海洲事件的直接評價,他們想等等上麵的態度。

放下電話,魏昊進來了。“怎麽樣了?”韓星問。

“還有一個案至今沒突破。”魏昊不大興奮得起來。

“怎麽回事?”韓星很奇怪,每個案子都是有證據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市海洋漁業局局長徐國華的案子。我們掌握的證據是,徐國華巨額財產來曆不明。前年,他們在複旦大學附近的一個小區,一次性購買了一整個單元共計十二幢、近八百平米的小套住房對外出租,當時的房價是兩萬一平米方,共耗資一千五百多萬人民幣,徐國華辯稱,他們家中了體育彩票了,我們覺著這是一個笑話。可是,今天上午,徐國華的愛人送來了他們家兩年前的個人所得稅稅票,的確是中了一注兩千萬的特等獎,納稅四百萬元。”

“那他有沒有解釋合法收入為什麽不申報?”韓星追問。

“解釋了,理由是怕樹大招風,招致不法分子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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