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

第一二五回 重逢

方榮瞧了一陣,基本記下了什麽宮在什麽位置,道:“我們進去後,然後幹什麽?”

刀王道:“有許多事可有可無做,比如見見魏忠賢,見見皇上,或者打探消息,或者去取一樣寶物,或者隻是隨便逛逛,方榮,我知道你想幹什麽,嘿嘿,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去見公主的,我知道公主她住在哪裏。”然後在地圖上一指,道:“在這。慈寧宮。”

方榮臉上一紅,道:“蕭伯伯,不要胡說,公主現在早已忘了我了。我這模樣,她哪裏還認得出我來?我也沒想過要去見公主。”

刀王笑道:“那你可錯了,我進過幾次宮,有一回正好闖到慈寧宮,見到了公主,別提她見到我有多高興了,她以為你也進宮去接她了呢,我一說沒見你,別提她哭得多傷心,還要我帶她出來,我又不知你在哪。可惜我自己一個人也難照顧呢,哪能照顧她那千金之軀?所以沒答應,我隻好答應她常去看她,你不知道,我去一次,他便要我帶她出來一次。可知她對你之心。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娘子……呸,我這不是不幫婕兒麽?你是要娶婕兒的,便不能娶別人了。”

方榮不理他胡說八道,道:“花妹要當百花宮宮主。”不願提這事,忙笑道:“蕭伯伯,誰說你沒有這樣一位娘子?百花仙子不是麽?”

刀王臉上又是劇變,道:“好你個方榮,又要騙我上當。”

方榮小心問道:“蕭伯伯,你與百花仙子前輩怎麽了?”

刀王這回並未生氣,隻歎了口氣,道:“年輕之時,其實我們彼此喜歡著對方,可是她是要當百花宮宮主的,她雖說願意為了我不當宮主,但是她師父很霸道,我為了她好,隻好離開她了。隻怪我沒跟她說清楚,他又誤會了我,說出來你一定不相信,偏生這時又出現一個與她十分相似之人,便是天兒母親蓬萊仙子了。”

方榮奇道:“四弟母親千手觀音周世音?”

刀王道:“正是,那時我又將蓬萊仙子當成百花仙子了。這樣使我不僅與蓬萊仙子有了誤會,我與百花仙子的誤會更深了。我也沒顏麵再見百花仙子了。”

方榮道:“有誤會為何不解釋?”

刀王道:“那時年輕氣盛,以為時間能證明一切,想不到一下都一把老骨頭了。”

方榮笑道:“誰說的,蕭伯伯與百花仙子都年輕著呢。”

刀王忽道:“廢話少說,你與婕兒之事,我剛才可是聽說她也要當百花宮宮主,我知道她是不願意的,所以你要把她搶出來。聽到了麽?”

方榮熱血沸騰,道:“蕭伯伯,你帶我去百花穀。”

刀王忽地笑著拍著方榮肩道:“這事慢慢再說,差點將自己給繞進去了。你知道麽?近日我遇上蓬萊仙子了,她也來了京城。”

方榮道:“她也是來找我的麽?”

刀王道:“我沒與她碰麵,不過偷偷跟著她一陣子,她確實在打聽你的去處。她現在住在狀元樓。”

方榮驚道:“蕭伯伯叫我去找她?”

刀王點點頭道:“我知道她為人,她絕非為了刀而來。”

方榮道:“那你得陪我去。”

刀王忙擺手道:“她又不是找我。不去不去。”

方榮道:“你們不是有誤會麽?正好去解釋。有你坐陣,我可什麽也不怕了。”

刀王道:“你能怕什麽?除了婕兒,沒見你怕過的。”

方榮臉上一紅,道:“那我這就去了?”

刀王道:“越快越好,適當之時順便跟別人說說你要進宮之事。”

方榮道:“好吧,我正好去散散心,喝喝酒。”說完躍牆而出,往狀元樓去。來到狀元樓,好一派繁華之勢,其它客棧關門大吉了,其餘客人都往這擠,尋常客人還不讓進。

方榮走上前,掏出一甸沉甸甸的元寶給那守門之人,那人忙往懷中一藏,笑盈盈地讓方榮進去了。方榮進去一瞧,裏麵江湖俠客一個也沒有,明白這狀元樓雖有後台,但也絕不敢讓攜刀提劍之人進來惹麻煩,所以都不讓進。這客廳中除了富人貴族,更多的是皇宮中人,官兵、錦衣衛居多。

方榮雖未易容,但現在他麵容本大不從前,也沒人能認出他來。方榮尋了一張空桌坐下,環顧了四周,也沒見與百花仙子相似的女子,心道:“她大概在房間裏麵,或者出去了吧。這裏這麽多錦衣衛,等下我正好透點風聲。蕭伯伯真是厲害啊。”忙叫了酒菜上來。

這狀元樓雖大,不過一時,桌子已被占滿。方榮還是一人占了一桌,心道:“能進這裏之人都不是一般人,隻怕有霸道之人要奪我這張桌子。”忙叫來小二,遞了一些碎銀道:“你們這裏可住著一位觀世音菩薩一般的人麽?”

那小二忙笑道:“是啊是啊,至從上次有個叫方榮的來過,我還從沒見過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兒呢。不過她剛出去了,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呢。”

方榮道:“沒你的事了,忙去吧。”

那小二隻以為方榮是那蓬萊仙子愛慕者,心中隻罵方榮什麽人不喜歡,喜歡比自己大幾十歲的人,見他不再問,忙走開了。

正在此時,方榮見一年輕公子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保鏢一般的人,不過方榮看來,其實這公子比那兩人還厲害。那公子一進來,坐在裏麵的錦衣衛、官兵忙都站起,甚是畢恭畢敬。

那公子道:“都坐下吧,沒你們的事。”接著望向方榮,因為這裏以他最與眾不同,富賈不似富賈,紈絝子弟不似紈絝子弟,更不似朝廷之人,倒像是江湖之人,忙上前道:“在下朱延,暫執錦衣衛千戶,敢問公子名諱。”

方榮也不懂什麽職位,道:“在下李遙,不過尋常百姓,進來喝酒罷了。”

朱延笑道:“我瞧李公子氣宇軒昂,不是尋常百姓吧?”

方榮笑道:“好眼力,在下江湖中人,卻也練過幾手護身的功夫。氣宇軒昂不敢當。”

朱延在他對麵坐下,手一握桌沿,內力往方榮推去。方榮知道他想試試自己功力,忙將自己內力收卻,被朱延內力一推,連人帶椅往後倒去,故意摔得好疼模樣,爬起來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朱延以為他不過如此,更以為他是草包,不再客氣,瞧也不瞧上一眼,向後麵兩人使了個眼色,一人走上前來,對方榮道:“我家公子要坐這裏,你另尋一張桌子吧。”

方榮瞧了一下四周,道:“沒空位了。”

那保鏢怒道:“有空位我家公子會坐你的位子,還不快滾,小心老子打斷你狗腿。”

方榮無奈,隻得尋了一處幹淨之處坐在了地上。眾人瞧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方榮不理他們,心道:“等我等到蓬萊仙子後,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這朱延朱公子。”

正在此時,忽聽外麵一如鶯的聲音道:“劍姑姑,你們不要跟著我了好不好?”方榮聽聲音好熟悉。

另一人道:“小姐,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嘛。”

方榮暗驚,這聲音不是劍無血的聲音麽?那剛才的聲音不是司馬飛燕的聲音?暗道:“她難道又逃了出來?我要不要見她?她一定是為了我才逃出來的。”

正想間,司馬飛燕與雙豔已走了進來。方榮還沒想好要不要見她,隻得轉過身去,不瞧她。

那朱延一見了三人,忙站起笑盈盈道:“燕兒,可把你盼來啦。”

司馬飛燕奇道:“我認識你麽?”

朱延忙道:“燕兒忘啦?去年你與令尊去白大人家作客,我便坐在白?白兄的旁邊啊?自從那日見了燕兒後,我便一直想著燕兒了。”

司馬飛燕道:“你便是爺爺,還有劍姑姑與刀姑姑說的朱延?”

朱延忙往雙豔投去感激的眼神,笑道:“正是在下。”

司馬飛燕道:“哼,你與白?稱兄道弟,你也不是什麽好人。”

朱延雖被她奚落,但瞧著她生氣的模樣更是好看,早已魂飛魄散,呆呆道:“燕兒,這裏又贓又臭,到我家去談吧。我爹爹見了燕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司馬飛燕道:“不去。”

身後保鏢怒道:“你把我家公子當什麽人了?”說完便欲上前作打。

劍無血與刀無血馬上將刀劍對了他。朱延更是大怒,一耳光往那保鏢打去,這一打用上了七層力,兩顆門牙被打了下來,血也從口角流了出來。

朱延罵道:“混賬東西,你把司馬姑娘當什麽人了?”忙又對司馬飛燕道:“燕兒別生氣,平常我管教不嚴,他們又狐假虎威慣了,燕兒不要放在心上。”

司馬飛燕哼一聲道:“懶得理你們。沒事我走了。”說完轉身欲走。

雙豔忙攔住,刀無血道:“小姐,我們還沒吃飯呢,我們吃了飯再走吧?”

司馬飛燕道:“氣也氣飽了,哪還吃得下?”

劍無血笑道:“不吃飯,怎麽有力氣幫你找人呀?”

司馬飛燕臉上一紅,道:“好吧。都怪哥哥,明明遇上方哥哥,又讓方哥哥走了。”

朱延怒道:“方榮?這種大逆不道之人要讓我遇上他,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司馬飛燕怒道:“你說什麽?”說著一掌往朱延擊去。

劍無血忙攔住道:“小姐,你不是說不理他們麽?我們當沒聽見便是。”雙豔一向不將任何人瞧在眼裏,所以對之朱延也毫不客氣。

朱延雖是身份不一般,但他怕無血雙豔,更怕屍王司馬屍,更何況他一直希望司馬飛燕成自己妻子,氣也隻往肚裏吞,忽然見了方榮,於是把氣撒在他身上,道:“小子,過來。”

方榮心道:“這時候你瞎叫什麽?”隻裝作沒聽見。

朱延更怒,欺上前去一腳往他頭上踢去。方榮忙站了起來,朱延那一腳踢在了方榮腰上,隻覺踢上了鐵壁上一般,痛得啊地一聲叫起來。方榮不敢回頭,忙往樓上走去。眾人瞧了都暗暗奇怪。

忽聽司馬飛燕哭著喊道:“方哥哥,你為什麽不肯見燕兒?”原來司馬飛燕從背影便已經瞧出方榮來。

方榮一下定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朱延見他停了下來,一掌往他後背擊去。這一掌,與那一腳一般下場,隻因使了全力,手骨反被震斷了,疼得哇哇大叫起來。那兩名保鏢忙上前看傷勢。

在坐的錦衣衛與官兵都往方榮衝來,方榮回過身來,笑道:“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方榮。”

無血雙豔一瞧,不是方榮是誰?司馬飛燕定定地瞧了方榮一陣,掩麵哭起來,道:“你就是方哥哥,你就是方哥哥,你為什麽不認燕兒了?你為什麽每次都這樣?你又要趕我走麽?”

方榮一陣內疚,道:“燕兒,對不起,我正是方榮,你的方哥哥。”

眾人一聽是方榮,忙都停下了腳步,往後退去。司馬飛燕聽了此言,心中大喜,忙跑了上去,方榮忙將她抱在了懷裏。

司馬飛燕哭道:“方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方榮道:“燕兒,這些日子你過得好麽?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出來的?”

司馬飛燕道:“嗯,我恨死爹爹了,他不讓燕兒見你。說除非……除非……”

方榮道:“除非什麽?”

司馬飛燕忙搖搖頭道:“沒什麽,方哥哥,花姐姐走了,便由燕兒來陪你吧。”

方榮摸著她滿是淚痕的俏臉,笑道:“哭成個大花臉可不好看了。”

司馬飛燕忙雙手抹了淚,又將臉擦幹淨了,露出了燦爛地笑容,道:“方哥哥,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燕兒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

方榮笑道:“以後有的是時間,不過現在我要等一個人。”

司馬飛燕道:“等誰?”

方榮道:“來了便知了,我也沒見過。我們下去坐著等吧。”

司馬飛燕幸福地摟住方榮不肯鬆手,方榮隻得摟著司馬飛燕下樓來,雙豔見了二人模樣,心中暗笑,口中卻一本正經打招呼道:“方公子。”

方榮臉不免羞得通紅,司馬飛燕卻毫不在意。現在這裏幾乎全是空位,四人就近尋了一張桌子坐下了。

司馬飛燕又瞧了一陣方榮的臉,道:“方哥哥,你為什麽要變臉?要不是我瞧見你的背影,要不是我瞧見你的眼神,真不敢認出你來。不過你抱著燕兒後,燕兒更加確定是方哥哥啦。”

劍無血笑道:“小姐一點也不知羞起來。”

司馬飛燕又羞又氣,道:“劍姑姑,刀姑姑,你們去找哥哥與嫂子吧,有了方哥哥,誰也傷不了我了。”

雙豔早知在小姐麵前會吃力不討好,也放心得下,忙道:“那我們走了。小姐好好保重,我們找公子來見方公子與小姐。”

方榮本來想要雙豔將司馬飛燕帶走,過幾日再去找她,但想到司馬飛燕一定不肯,要是自己說了出來,不知她會傷心成什麽模樣,忙道:“不用了。我一個人過慣了。還是讓二弟與湄兒好好玩玩吧。我會照顧好燕兒的。”

雙豔笑著哦一聲離去。雙豔一走,司馬飛燕幸福地將頭埋入方榮胸中,道:“方哥哥,我要你答應燕兒,照顧燕兒一輩子。”

方榮忙道:“燕兒,別這樣,這裏這麽多人呢。”

司馬飛燕道:“我不管。方哥哥,你快答應燕兒。”

方榮道:“我說不出口。”

司馬飛燕有些失望,道:“那好吧,等沒人的地方你再答應燕兒。方哥哥,爹娘都好麽?燕兒真想娘親,娘親對燕兒最好了,比燕兒親娘還好。”

方榮笑道:“都好,所有人都好。”

司馬飛燕道:“方哥哥,聽說你受傷了,好些了麽?”

方榮見她還是那麽孩子氣,道:“傻瓜,我不好,能在這裏麽?早躺在**了。”

司馬飛燕本來抱住方榮的手突然用力捏了方榮腰上肉,生氣道:“我知道你怎麽受傷的。”

方榮無奈地苦笑道:“燕兒,你吃醋了?”

司馬飛燕嗔道:“你的醋哪吃得完,才不吃呢。隻要方哥哥也對我好,燕兒便心滿意足了。”

方榮笑道:“從我們認識開始,我不是對你最好麽?”

司馬飛燕忙將方榮摟得更緊了,生怕他不要自己了,道:“才沒有呢,你對燕兒最壞了。你寧願對宮姐姐好,也不肯對燕兒好。我常常想,我要是不是爺爺的孫女該多好。”

方榮甚是感動,想不到司馬飛燕愛他愛處這麽深,道:“胡說八道,我對你們可是都一般地好的,可從來沒因為你是司馬屍的孫女可討厭過你。不然我還能跟你結為兄妹麽?”

司馬飛燕一聽這話大驚失色,拚命搖頭道:“不,燕兒不要做你的妹妹,不要。”

方榮忙笑道:“我是說以前的故事,我知道燕兒的心,將來,我是要娶燕兒的。”

司馬飛燕大喜,喜極而泣,道:“方哥哥,燕兒終於聽到你這話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你待燕兒真好。”

朱延突地哈哈大笑,又恨恨道:“方榮,看你今日往哪裏跑?這裏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方榮不在意,道:“來的不過是些蝦兵蟹將,來再多又怎麽樣?殺雖殺不完,但要想抓住我,卻是白日做夢。”

正說間,一大批武林高手衝了進來。方榮瞧見了許多江湖之人都投靠了朝廷,不僅有黑道中人,連一些正派人士也投靠朝廷了。

朱延道:“給我殺了方榮,重重有賞。”

眾人卻一個也不敢首先衝上前去,隻麵麵相覷,不僅因為方榮,他們突然看到了司馬飛燕,更不敢上前了。有幾個忙向司馬飛燕問安。

司馬飛燕哼一聲,道:“既知是我,還不快滾?明明知道方哥哥是我大哥,你們還敢殺他?”

眾人忙瞧向朱延。朱延罵道:“你們這幫飯桶,我爹爹養你們做什麽?”

江湖中人都知方榮有多厲害,朝廷中人也知道他有多厲害的,連白銘也殺了,連九千歲也被他傷得一個月起不了床,更知他那日在城門一戰,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猶勝趙子龍。可知他有多厲害,要殺自己,不是囊中取物?誰也不願最先送死。

司馬飛燕見他們對方榮怕成這樣,更知其實連爺爺也敬畏他幾分的,而她以前最崇拜最敬畏的也正是爺爺,想不到連爺爺也敬畏之人將是自己夫君,心中幸福無比,道:“方哥哥,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

方榮道:“我不是告訴你了麽?我在等一個人。燕兒,我是要進宮的,連這些人也對付不了,我怎麽進宮啊?”

朱延大驚,道:“大膽狂徒,竟敢闖皇宮,不怕誅九族麽?”

司馬飛燕也擔心道:“方哥哥,你為什麽要進宮呀?皇宮中高手如雲,還是不要去了吧。”

方榮道:“我與蕭伯伯一起去。蕭伯伯對皇宮可熟悉得緊呢,我跟著他,不會有事的。”

司馬飛燕放下心來,道:“我知道了,你是去找公主。”

方榮忙道:“不是。”

司馬飛燕笑道:“我又不吃她的醋。你緊張什麽?是便是。”

方榮道:“我也不知進宮幹什麽,比如見見魏忠賢,見見皇上,順便打探消息,順便取一樣寶物,皇宮中什麽寶物沒有,或者運氣不好,隻能隨便逛逛,然後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