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

第一三三回 高人

方榮忙道:“你們不要過來,我可是學過很厲害的劍法的。”正想掏出那匕首,忽然想起這匕首已現過身,拿出來怕暴露了身份,忙又道:“不信誰借給我一試。”

餘太平又一掌擊了過來,方榮忙閃至崆峒派弟子身旁,道:“哪位大哥借寶劍一用?”十人都唰唰唰拔劍而出,疾往方榮刺來,方榮忙又閃到了宋惠身旁,道:“好姑娘,借借你的寶劍可以麽?”

宋惠笑道:“好啊,你等著。”說完忽地拔劍而出疾往方榮胸前刺去,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最恨惡人麽?”

方榮斜身避過,餘太平又欺了上來,方榮忙閃到崆峒派一人桌前,道:“為了保命,先借你寶劍一用了。”說完一伸手奪了過來。

那人大驚,被人奪了兵器,那可是從未有過之事,傳出去,顏麵何存?伸爪往方榮麵門抓去。方榮嘿嘿一笑,劍尖往那人胸前刺了下去。眾人一聲尖叫之下,那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方榮忙解釋道:“沒事,力度剛剛夠,隻點了穴而已。”

眾人再一瞧,胸前果然沒血跡,心中都道:“劍法果然厲害。”

餘太平追得正緊,哪理那許多,破魂掌一掌接一掌往方榮襲來,方榮也隻挺劍左點點右刺刺,其實還是避得多。一下整個客棧被餘太平的掌風搗得天翻地覆。餘太平見破魂掌差不多使了個遍竟然還沒傷到方榮分毫,心下也越來越驚,停下道:“獨孤飄雲,算你厲害,我殺不了你,你還是走吧,隻是希望你不要做惡事,與那方榮同流合汙,不然我太平幫與你也將勢不兩立。”

褚萬庭見連餘太平也傷不了他,也不知此人還留有多少,也不願再上前殺他,殺不了丟臉,殺了他也是不給餘太平麵子,道:“如果你能帶了我們去見托你之人,我們將感激不盡。”

方榮將劍還給了那人,道:“隻有他找得到我,我可找不到他。”

餘太平道:“你最好不要再跟蹤我們了。你查來查去,都將是一個結果,那便是方榮所為。你不信大可以問楊女俠、柳女俠和宋女俠。”

宋惠悲道:“我雖不願相信,但確實是方榮勾結魏忠賢。是我親眼所見。”

方榮道:“你親眼所見什麽?”

宋惠道:“見方榮入宮,見錦衣衛殺安和藥鋪之人,見眾錦衣衛對方榮畢恭畢敬,見方榮想輕薄……葉菊,還想殺史女俠,林女俠,殷女俠便是被他害死的。”

方榮怒道:“方榮進宮能說明什麽?便說明他是向魏忠賢通風報信麽?你親耳所聽他們的談話麽?錦衣衛對方榮畢恭畢敬又能說明什麽?假如我是惡人,我對你畢恭畢敬,那你是不是便與我是同流合汙?我要誣陷你還不容易麽?什麽叫輕薄葉菊?救治也算輕薄麽?殷女俠不是方榮害死的,是魏忠賢!”

宋惠驚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誰告訴你的?你是誰?”

方榮才知自己一時衝動了,忙道:“實話告訴你們,我是站在方榮一邊的。我相信方榮是被魏忠賢陷害的。”

宋惠道:“我也希望是被陷害的。那拜托你啦。”

方榮奇道:“拜托我什麽?”

宋惠道:“你不是在查這事麽?希望你能查出方榮被陷害的證據。”

方榮哼一聲道:“你不是希望方榮這樣麽?這樣你便可明目張膽的殺他了。”

宋惠不願與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多說,道:“我怎麽樣不用你管,你做好份內之事便成了。”

餘太平喝道:“你還不走麽?是不是真要我殺了你?”

方榮在原來位置坐下,才道:“餘幫主,與其要我在暗中監視你,不如我明明白白跟著你,這樣不是更好?你也知道我做什麽,我也知道你做什麽。不然隻有我知道你做什麽,你卻不知道我做什麽。”

餘太平被他繞來繞去更怒,道:“看來是你自己找死了?”

這回提刀疾砍了過來,方榮忙也拿起木棍往餘太平點去。餘太平見他後發先製,而且是在自己極難回救之時點出,暗暗心驚,另一支手忙來抓這木棍,那木棍忽地變了向,由點左胸改為點右腹。這回再也讓不開,全身忽地一麻,刀隻砍在了桌子上,便一動也不動了,也是他一時失策,根本想不到這乞丐這麽厲害,現在終於著了他的道。

方榮見其餘人都衝了過來,忙道:“你們不要過來,不然我一不小心傷了餘幫主便不好了。”眾人這才不敢上前。方榮又道:“我這人殺人的功夫沒有,自保的功夫卻學了不少,什麽輕功啊,點穴大法啊,還學了一套劍法,打不過時便逃,非要打時用點穴大法,打也打不過時便用最厲害的劍法,自保足矣。所以我才敢做這不討好的買賣。餘幫主,希望我放了你後,不要再為難在下了吧?”

餘太平哼一聲道:“隻怕我想為難你也沒那個本事吧?”

方榮笑道:“看來餘幫主是答應了。”說完解開了他穴。

餘太平哼一聲,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果然不再為難方榮。宋惠忙道:“餘伯伯,我們不要再理他了,惠兒好想見師伯。”

餘太平馬上和善起來,笑道:“好吧,反正在這裏氣也氣飽了。褚掌門,我們走吧。”

楊羽故意走在最後,當走到方榮旁邊時,用隻有方榮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方榮,我希望你真的是被陷害的,我不希望我心目中的人是個貪圖富貴、濫殺無辜、十惡不赦之人。”

方榮大驚,不敢瞧她,道:“你認出我了?我真的不是那種人。我不知道魏忠賢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我確實是被他陷害的,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魏忠賢的。”

楊羽露出了笑容,道:“我相信你。”說完往前走去。

方榮心中總算有了一點欣慰,叫道:“小二,拿酒來。”藏在遠處的小二忙戰戰兢兢的從櫃台拿了酒過來給方榮,忙又早早閃開去收拾其它桌椅。方榮也懶得理他,自顧喝起來,剛喝了一小瓶,忽然想起自己說起要跟蹤餘太平,那真正的叛徒一定有所警覺,不敢再去報信,想到此,不禁暗罵自己糊塗。

正要離開,一股無比強勁的氣魄客棧外往自己逼來,方榮大驚失色,因為這內力的深厚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好像十個自己也不是他對手,暗道:“怎麽有如此厲害的角色?是來對付我的麽?”

正想間,一五十歲左右之人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方榮,在方榮那一桌坐下了。方榮被他內氣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他明擺著是為自己而來,方榮也從來沒感到這麽害怕過,忙道:“前輩,有什麽事麽?”

那人拿過一瓶酒,一口喝盡後,道:“找你有很重要之事。如果你配合,我是來幫你治傷的,如果你不配合,我是來殺你的。”

方榮心中雖知不妙,一定為刀而來,道:“前輩有話直說,還有,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姓洪,單名一個正字。姓名對我而言已是身外之物,我來是問你一件事的。”

方榮知他是一個厲害的對手,不敢妄為,道:“前輩請問。”

洪正道:“你的內功是誰傳給你的?”

方榮奇怪,不過不是問刀之事,寬下心來,雖覺奇怪,但也照實回答道:“是我師父武王傳給我的。”

洪正道:“我不是問你氣衝九重天,我知你體內有三股不同的內力,一個便是氣衝九重天,還有一個是乾坤混元,我問的是除這兩股外的第三股。”

方榮更驚,想不到他什麽都看得出,對他的敬畏之心更甚,道:“什麽第三股?你說得沒錯,我師父武王確實傳了氣衝九重天給我,我還練了乾坤混元之功,但你說的第三股內力,我不知你說什麽?”

洪正笑道:“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撒謊,你再想想,可有人強行傳了你內功?”

方榮被他這麽一提,驚道:“你……洪義是你什麽人?”

洪正臉色一變,道:“果然不錯,我是他哥哥,他現在在哪裏?”

方榮要是說出洪義早死了,不是找死?忙道:“我不知道。”

洪正如何瞧不出他神色異常,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吐過幾次血劍?”

方榮更驚,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吐過兩次。”

洪正道:“還好你的內功本來不低,所以才吐兩次,你的內力若低點,你與高手較量之時,遇上比你內功高之人,你打一次便會吐一次,不知什麽時候,你便會全身筋脈盡斷而亡了。洪義強行傳你內功之時,他沒想到他其實自己也控製不住體內真氣,再將這霸道的真氣傳入你體內,後果更不堪設想,還好你遇上了一位神醫,可是他也是治標不治根,延長了你一點性命而已。瞧你一片恐懼與迷茫,你好像不知這麽回事?或者那位神醫沒告訴你?”

方榮如實道:“晚輩一點也不知。請前輩指點。”

洪正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麽?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你,看你的表現了。”

方榮心道:“繞來繞去還是想要我的刀。”哼一聲道:“我告訴你了,如何對得起師父,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更何況也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洪正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你以為我是來奪刀的?那你可猜錯了,我來找你,是想問你洪義的去處。”

方榮忙道:“他來無影,去無蹤,我怎麽會知道?前輩不要為難在下了吧。”

洪正忽地怒道:“你當我三歲小孩麽?他將畢生功力傳了給你,隻能說明他一定快要死了。你說,是誰殺的他。能殺他之人,應該比他還厲害,以你的本事,你不替他報仇,我也不怪你,我你也不說麽?”

方榮忙道:“我怎麽知道他怎麽會把內功傳給我,我從那經過,他稀裏糊塗便抓了我把內功傳了給我,然後他便不見了。他是死是活我怎麽知道。”

洪正一拍桌子道:“你騙誰?他傳了你內功後,至少要在原地調養一個時辰。他怎麽可能走?”

方榮忙道:“對了,當時我暈死過去了。當我醒來時什麽人也不見了。”

他這話倒是實話,但洪正這般聽他說明顯是說謊,怒道:“我平生最恨你這般反複無常之人,你再不說實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榮實在想不到半路突然會跳出這麽個程咬金,隻有賴死不認賬,道:“我對天發誓,我當時確實是暈死過去了。不然天打雷劈。”

洪正道:“難道你不顧自己性命了麽?你要知道,你的五髒六腑與筋脈將枯竭,而你,死得將如幹屍一般。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你不說實話,你不用活到那時了。”

方榮罵道:“洪義胡作非為,濫殺無辜,死不足惜。”說完忽地一刀往洪正胸前刺去。他快,想不到洪正更快,一伸手將方榮手腕抓住了,方榮隻覺手如被鐵鉗鉗住一般,既痛又抽不回來,不禁痛得大叫一聲。

洪正道:“洪義為人如何我不管,你隻要說出誰殺了他便成了,不然你的手便廢了。”說完又加了一把力,奪了方榮匕首過來。

洪正見匕首奇怪,更知是寶物,瞧了一陣,見一邊刻著“天為父替天行道”,另一邊刻著“地為母代地施德”,笑道:“這匕首我小時候見過,我還救過東方拜天一命呢,現在應該是他兒子東方齊天當教主了吧。你難道是東方齊天的兒子?”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可沒交情可言,快說。”

方榮想伸另一隻手去攻他,但還未伸手,洪正似乎知道一般,勁力從右手傳到左手,想伸出之手動彈不得,又如被火燒一般難受,無論運多大的內力反抗都如溪入大海一般無影無蹤,對之無任何影響。後來竟是全身動彈不得。

洪正冷笑道:“你不用白費勁了,對你沒一點好處,我還未反擊,且不說我一反擊你非死不可,便是你體內的五道真氣一遇上比它們還強的真氣,非給你搗亂不可,到時便又一口血劍噴出來了。”

方榮早已脹紅了臉,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洪正道:“瞧你模樣,一定知道洪義死因,你不說,休想活著離開這裏。”

方榮喝道:“那你殺了我吧,是我殺了他。”

洪正不怒反笑,道:“你還沒那個本事。”

方榮道:“他傳了我內功,我便殺了他。當時我不知他是傳內功給我,我以為他要殺我,於是我便殺了他。就是這麽簡單。快殺了我吧。”

洪正道:“如此說來,殺洪義之人是你非常親密之人了。你寧願你死也不願他死。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用你來引他出來吧。”

方榮道:“虧你還是武林前輩,做這種事,算什麽好漢?”

洪正道:“我一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何必理會別人眼光,也沒人能理會得了我。我雖不理世上之事,但為了查此事,我對你也是有所了解的。你想在我麵前耍花樣最好想也不要想。不然那公主、司馬飛燕將要受牽連。你明白我的意思麽?你瞧,我算仁慈了吧,不然我直接抓了她們來威脅一下你,你說是不說呢?”說著又把玩起匕首來,道:“你想見血麽?這刀吹毛既斷,在你身上輕輕一劃,應該會切下一塊肉來,這招,我可是跟你學的。”

方榮暗道:“原來他也跟蹤我很久了,真是報應不爽。”哼一聲道:“要殺光要剮請便。”

洪正笑道:“說話怎麽打顫了?”說完將方榮之手拉過來一點,方榮手臂露得更多了,更激起洪正想劃一劃的欲望,將匕首往方榮手臂移去。

方榮忙道:“不要。”

洪正哈哈大笑,放開了他手道:“那你說吧。”

方榮見他放了手,二話不說,忙展開逍遙步法往門外逃去。才走兩步,身子忽地如撞上銅牆鐵壁一般被反彈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原來洪正早已擋在了他麵前。

方榮求道:“前輩,我知道你厲害了,我從沒見過如此厲害之人,你饒了在下吧。”

洪正上前點了方榮穴道。方榮立即動彈不得,暗道:“哪裏出來的怪物,連我移筋錯脈了都點得中。”忙暗暗衝穴,不想一次隻能衝開一點點,要衝開至少要三個時辰,對洪正更怕。

洪正一把將他推到凳子上,道:“饒你不是很簡單麽?不僅能饒你,還能救你一命。”

方榮怎麽能說,道:“他自己死的。我不騙你。沒有人殺他。”

洪正道:“我與洪義感情也不深,但他畢竟是我兄弟,我要帶他回去,你帶我去他的墳地瞧瞧吧。”

方榮這時才知騙來騙去還是繞了回去,帶他去了秘密還是會被暴露,忙為難道:“我還有要事在身,若前輩不急,我以後親自帶他骨灰來見前輩。前輩便在京城多玩一些時日,如何?”

洪正又將匕首現了出來,道:“那你問問這刀如何。”

正在此時,從門外闖進來五十幾人,正是貽風、褚萬庭、程千口、餘太平、峨嵋雙姝、昆侖七子、華山十聖、南海三傑、王氏三兄弟、宋惠等人,此時,連木茂、木佩、鳳王、史梅、林竹、葉菊也在其內,一下將客棧圍得黑壓壓一片。

方榮暗驚,心道:“這次我死定了。”

不過這些人眼光都沒投在他身上,都望向洪正。鳳王首先道:“方榮,你為何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害死了我許多姐妹?”

方榮見她始終瞧著洪正,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他們以為洪正是我,他手中又拿著我匕首,他們又以為我是方榮指使的,現在他們一定以為方榮要殺我滅口,一定是這樣了。”本來要解釋的話語忙咽了下去。

洪正其實也猜到八分,不過他一向隨心所欲,也不解釋,道:“我一向任意而為,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自己高興便好,哪管他是好事還是惡事。”

方榮暗罵道:“你如此損我,不害死我麽?”卻又不敢說自己才是方榮,隻好忍氣吞聲。

鳳王大怒道:“你說什麽?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難道你害死這麽多人,心中還高興麽?”

洪正笑道:“死幾個算什麽,那些官兵死得更多,你們也沒吃多少虧。”

鳳王大怒,欺上前來,一掌往洪正胸前擊去。

洪正微微一笑,道:“你這掌法雖如孔雀開屏,攻擊麵極廣,但這樣力便小了,要打我,不是幫我撓癢癢麽?”果然不還手,也不避開,鳳王一掌接一掌打在了他身上。

鳳王又驚又怒,想不到他厲害到如此地步,接連中了自己十幾掌竟是一點事也沒有。

隻聽餘太平道:“鳳王,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方榮,你何必對他如此客氣?還念什麽舊情?你以為他還念你是姑姑麽?”

鳳王又羞又怒,忽地拔出匕首往洪正身上刺去。洪正哈哈大笑,一伸手握住了鳳王手腕,又將之摟在了懷裏。原來洪正這幾日也瞧了幾次鳳王,心中早對她欽慕,現在又見她這般惹人憐的模樣,再也忍不住,終將她摟在懷中。

鳳王更羞,無奈在他懷中動彈不得,氣得淚也流了下來,道:“方榮,你……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