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回 雙哀

花語婕見方榮萬分難過，安慰道：“方哥哥，其實姑姑不是那麽絕情之人，隻是她怕你在那住下後動搖了她的心，而且朱湘在她們手中，朝廷也不感對菊兒妹妹怎麽樣，你放心吧。”

方榮道：“這些我都明白。我在想怎麽救菊兒出來，可是……我的腿成這樣了，真不是時候。”

花語婕無奈道：“方哥哥，既然我們勸不動姑姑以朱湘換回菊兒，那我們等到你的腿好了再去救菊兒出來，好不好？”

方榮急道：“可是，我的腿要好完成沒征兆，要到什麽時候才好得起來？”

花語婕笑道：“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姑姑要用朱湘威脅安寧王什麽呀？姑姑要威脅，自然也要等一個時機成熟的時候呀？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算沒時間讓你的腿好起來，難道還沒時間想個好辦法出來麽？”

方榮喜道：“說得是，反正我傷心難過也沒有用。”

正在此時，忽聽得洪慧的聲音叫道：“方榮，花妹妹，等一下。”

兩人停了下來，方榮道：“慧姐姐，有什麽事麽？”

洪慧道：“你們是要去救菊兒妹妹麽？我也跟你們去吧。”

方榮暗喜，忙道：“慧姐姐，你能告訴我朱湘在哪裏麽？”

洪慧搖搖頭道：“不知道，朱湘是娘親自藏起來的，我們一個也不知。”

方榮歎口氣道：“慧姐姐，那你還是回去吧，我們也不知菊兒妹妹被關在哪兒，我們何從救起？所以我們隻有等姑姑改變主意了。”

洪慧上前來摸了方榮腿道：“你的腿失了知覺了，我跟著爹娘心裏悶死啦，我與花妹妹一起來照顧你吧？”

方榮與花語婕聽了都是大驚，方榮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怎麽能勞煩慧姐姐呢？”

洪慧笑道：“你是怕花妹妹誤會麽？我們可隻有姐弟之情，等爹娘成了親，我們可便是表姐弟了呀？”

花語婕心中確實誤會了，聽她這麽說羞紅了臉道：“慧姐姐，我一個人照顧他便成了，你不知道，他的脾氣沒人受得了，會被他活活氣死的。”

洪慧笑道：“花妹妹怎麽沒被氣死？就當我是保護方榮的吧？方榮的處境我是清楚的。若隻有花妹妹一人，隻怕很難。”

方榮隻怕她是為了她叔叔下落而來，忙道：“慧姐姐心意我心領了，慧姐姐，洪前輩一定需要你呢，姑姑也不能沒有你，現在長樂宮可是非常時期，沒有了你可不行。”

洪慧點點頭道：“那你好好保重，我還以為我可以幫你的呢。那我走啦。”說著訕訕而回。

花語婕嗔道：“她對你可真好。比我好多了。”

方榮道：“花妹，我現在心情不好。”

花語婕氣道：“你以為我心情便好了麽？”

方榮不再說話，隻低著頭。花語婕推著他走了。走著走著，花語婕突然停了下來，方榮也是一驚，忙抬起頭來往前瞧去，方榮本來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內力在麵前，但當他抬起頭來時，讓他瞧見了他意想不到的人，脫口而出道：“宮姐姐？”卻見她跟著一人走進了一家客棧，而此人正是讓方榮感覺到內力之人。方榮忙道：“花妹，快進去瞧瞧怎麽回事。”

花語婕奇道：“宮姐姐怎麽來啦？她怎麽一個人出來了？方哥哥，我們最好還是易了容再進去，我們還不知另一人是什麽人呢。”

方榮其實處處不忘準備易容之物的，也便時時帶在了身上，點點頭，說著方榮從袋中拿出易容之物，道：“我們到角落去易容吧。”

花語婕忙推他到角落，兩人一下都化成另一付模樣，這才走進了那家客棧選了一桌坐下了，正見宮珠娥與那人坐在一桌吃飯。方榮道：“花妹，你知道那人是誰麽？”

花語婕搖搖頭道：“他也易了容，我瞧不出來。”

一會，宮珠娥道：“董伯伯，你說帶我找方郎的，他現在在哪兒呀？”

隻聽那姓董的道：“你的方郎早死啦，還找什麽找？董伯伯帶你去四川，董伯伯一定好好照顧好你。”

宮珠娥道：“我不信，我知道方郎一定沒死，所以我才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而且你沒聽這裏人說麽？方郎根本沒死。”

那董姓之人無奈道：“好好好，吃完飯我馬上帶你找你的方郎。”

方榮與花語婕都是暗驚，此人對宮珠娥如此之好，一定有鬼，方榮更是暗怒，暗道：“他一定是垂涎宮姐姐的美色了，哼，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麽好色。”

宮珠娥喜道：“謝謝董伯伯。”

那董姓之人又道：“珠兒，你那麽喜歡方郎，可是他那麽多娘子，董伯伯幫你將她們都殺了，隻剩下你與方郎好不好？”

宮珠娥大驚，忙搖手道：“不不不，她們也很喜歡方郎，你不要殺她們。方郎最喜歡東方妹妹，你殺了她，方郎一定不開心。我不要你殺人。誰也不殺。”

那人笑道：“你可真是傻丫頭。”

宮珠娥道：“我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所以傻。”

方榮大聲道：“我倒知道方榮在哪。”

宮珠娥一聽大喜，忙跑上前來道：“你快告訴我。”眼中卻已充滿淚光。

方榮一陣感動，笑道：“那你得答應我，從此不再理他。”說著指了那董姓之人。

宮珠娥為難道：“董伯伯對我很好，我不能不理他，求求你告訴方榮在哪裏好麽？”

那姓董之人聽了他的話早已大怒，一閃向前，伸爪便往方榮喉嚨抓來。

宮珠娥忙擋在前麵道：“董伯伯，你不再隨便殺人，而且他知道方郎在哪裏。”

那姓董的哼一聲道：“告訴你，我董斌要殺人，從來沒手軟過。瞧在珠兒的份上，你們最好對我客氣一點。”

花語婕暗驚，忙在方榮耳邊道：“方哥哥，他是秘王。”

方榮大驚，忙笑道：“原來是董前輩，久仰久仰。”

董斌更怒，道：“你在消遣我麽？”說著繞過宮珠娥，伸爪再往方榮喉嚨抓來，不想他快，花語婕也是不慢，一劍刺向前，直點董斌手上孔最穴處。

董斌手一縮，不再相攻，道：“原來是個高手，你師父是誰？”

花語婕道：“堂堂秘王，卻來欺負小孩子，也不怕丟臉麽？”

宮珠娥卻急道：“你們不要打啦，你快告訴我方榮在哪兒？”

方榮向她招手，宮珠娥忙附耳上前。方榮輕聲道：“宮姐姐，我便是方榮。”

宮珠娥大驚，忙離開了他，定定地瞧了方榮一陣，眼淚不覺落了下來，撲入方榮懷中哭道：“方郎，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方榮也流下淚來，道：“宮姐姐，你過得好麽？”

宮珠娥卻笑了起來，道：“好，伯父伯母待我很好。但是我想方郎了，所以偷偷出來找你了，路上有好多人要殺我，還好董伯伯救了我，所以我才來到了這裏。方郎，一路上董伯伯他還教我變臉呢，變臉可真好玩。”說著跑到董斌麵前道：“董伯伯，你快變臉給方郎瞧。”

董斌忽地點了她穴，抱了她往外跑去，花語婕往挺劍往他刺去。董斌伸指一彈，將花語婕劍彈開了，跑出了門外，隻聽他道：“要想救宮珠娥，用四王刀來換。”

花語婕再要去追時，兩人已不見了蹤影。方榮忽地笑道：“真是天意弄人。我天生是害人精。還不如死了呢。”

花語婕大驚，忙上前來道：“方哥哥，你不要這樣，宮姐姐不會有事的，那秘王對宮姐姐很好。”

方榮這才平靜下來，道：“我不應該認識你們，我應該……”

花語婕罵道：“方哥哥，你不要再說傻話了。”

方榮道：“可是我現在怎麽救她們？”

花語婕忙道：“這些事都是急不來的，他們也知是急不來的，所以他們自然會好生待菊兒與宮姐姐的。”

方榮急道：“可是你沒看到剛才那董斌如何對宮姐姐的麽？宮姐姐可不能受他的羞辱。”

花語婕一時也是無言，付了錢推著他急急離去。到了住處，方榮道：“花妹，你到貴州見爹娘吧，去取了刀來。”

花語婕急道：“我不能離開你。”

方榮道：“可是誰人拿刀來換宮姐姐？”

花語婕傷心道：“可是你的腿這樣，誰來照顧你呢？”

方榮忙道：“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我的腿沒有了，不是還有手麽？”

花語婕終於落下淚來，道：“好，我走。”說著到裏麵拿了行李，出來道：“你自己小心。”

方榮也落下淚來，道：“花妹，你不要生氣，我……對了，你見了我爹娘後，找葉伯母或東方叔叔將洪義的骨灰帶來。你路上小心。”

花語婕抹了淚道：“你什麽也不用說了，我明白。”說著不再回頭，躍出牆去。

方榮傷心不已，隻怔怔地瞧著外麵，似乎在等著花語婕回來一般，這般一動不動發呆了一個多時辰，牆外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方榮一驚，心道：“花妹怎麽回來了？”

一會一女子躍了起來，方榮一瞧，不是花語婕，卻是洪慧。洪慧見了方榮喜道：“原來你真的在這裏，可找死我了。”

方榮惑道：“慧姐姐，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洪慧歎口氣道：“花妹妹來找我啦，她哭得真傷心，足見她對你的情意，不過她也沒跟我說怎麽回事。方榮，你是不是與她吵架了？你是不是趕她走了？”

方榮忙道：“沒有沒有，我隻是叫他到貴州拿一樣東西。她大概怕我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才傷心。想不到她叫你來了。慧姐姐。你來這裏做什麽？”

洪慧嗔道：“你明知故問，你以為花妹妹找我是跟我告別麽？她是托我她走的這段時間照顧你。”

方榮忙道：“慧姐姐，真是為難你了。”

洪慧佯怒道：“哼，我巴巴的說要照顧你，你們兩個倒好，把我趕走了，現在卻又來求我了。我真不明白你們心裏想的是什麽。”

方榮道：“慧姐姐，你來照顧我，洪伯伯，姑姑他們知道麽？”

洪慧笑道：“他們當然知道，娘還叫我好好照顧你呢，叫你什麽也別想，安心等著腿好。”

方榮心道：“我能安得下心麽？”道：“是，我現在是吃了睡，睡了吃。”

洪慧道：“方榮，你餓了吧，我給你做飯。”說著找到廚房，見廚房還有花語婕買回來剩下的菜，於是做起飯來。

第二日，方榮想到要找宮珠娥，忙對洪慧言道要出去散心，洪慧自然有求必應，忙推了方榮在街上到處走。

也隻方榮在前麵指點，他說往哪走便往哪走，洪慧見他左瞧右瞧，東張西望，漸漸才明白他在找人，忙問道：“你在找誰？”

方榮道：“找一男一女，女的與你一般年紀。”

洪慧笑道：“她一定很美吧？你把花妹妹氣走了，是不是便是為了好找她？”

方榮羞紅了臉道：“你胡說什麽。她現在很危險，她是被那男子挾持的。”

洪慧驚道：“那男子怎麽一付模樣？”

方榮道：“不知道，他會易容，更會變臉，都不知他真麵目，對了，他是秘王。”

洪慧奇道：“那他與娘是同輩人？”正說間，忽聽得不遠處有打鬥之聲。

二人暗驚，洪慧忙推著方榮往前走去。到得眼前二人更驚，原來是洪正與四大名捕在打鬥。其中霍去霸也在其中，另三人分別是賀功，畢敬，周述。

洪慧急道：“爹爹，你們怎麽打起來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洪正哼一聲道：“我是故意來找他們算賬的。想不到在這裏遇上了他們，真是天作之美。慧兒，快來幫爹爹，幫我一起殺了他們。”

本來洪正功力遠遠在四人之上，但四人有一套銅壁陣法，四人功力能四合而為一，招式又能一分而為四，實是厲害之極，上回方榮也是吃了這陣法之虧。所以雙方隻打個平手。

洪慧想起十大名捕在那絲綢店害死許多姐妹，也是心頭氣憤，聽了父親之言，嬌叱一聲，提掌加入戰團。其時四人已是有些不支，畢竟洪正內力實在太高了，現在又加了洪慧，洪慧也是與洪正一般厲害之人，父女之間也自然與他們四人一般也有默契，局勢一下大變，又過了不過十幾招，洪正見那周述招式慢得一慢，露了破綻，洪正見機不可失，一掌擊了上去，周述避之不及，吐了一口鮮血往飛便飛了出去。

洪正哈哈大笑道：“總算出了一口氣了。”其餘三人都是大驚，但洪正江慧攻得更緊了，三人根本脫不了身。

方榮忙自己推著輪椅上前去，瞧了周述傷勢，暗暗心驚，五髒六腑竟是全碎了，洪正出手太過狠毒，忙不停地輸氣過去，又想著乾坤寶典上的解救之法，忙提掌解救起來。過了一會，卻發現周述身子已然僵硬，呼吸已然沒有，脈搏更是沒有了，大叫道：“你們快停下，周前輩死啦。”

三人聽了大驚，洪正卻是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好。”

洪慧卻是沒想過要殺人的，雖不是她所殺，但也無異於她殺，一下怔住了，洪正卻趁三人呆住之時疾往霍去霸胸前擊去，霍去霸也是避之不開，也如周述一般飛了出去。

畢敬與賀功忙退開去查看霍去霸傷勢。洪正也不再相逼，道：“讓你們說說遺言，等會便輪到你們兩個了。”

霍去霸也是奄奄一息，模糊中見了畢敬與賀功道：“現大明朝內憂外患，隻怕……隻怕……唉，我死了，你們一定鬥不過魏忠賢，你們……你們還是告老還鄉吧。”

洪正上前道：“不用告老還鄉了，他們馬上便可以去見你了。”

三人都不去理他，畢敬道：“大師兄，你不會死的。我們還要看著廷兒與清兒成親呢。”

霍去霸道：“洪大俠，你能放過我二位師弟麽？你已殺了二人，還不夠麽？”

洪正罵道：“不夠不夠，我殺完了十大名捕，再殺司馬屍，再殺魏忠賢。”

方榮怒道：“你真是黑白不分，你為什麽不先殺司馬屍、魏忠賢？”

洪正嘿嘿一笑，忽地伸手往方榮抓來，洪慧忙提掌格開道：“爹，你想連他也殺了麽？”

洪正道：“我不殺他，我要教訓他。哼，十大名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然也不會為朝廷賣命了，更不會與魏忠賢同流合汙了。”

方榮道：“若是作官的都是魏忠賢之流，百姓還有得活麽？”

洪正怒道：“你還敢頂嘴？”

忽聽得畢敬與賀功同聲哭道：“大師兄！”洪正一瞧，霍去霸已然斷氣，不過卻是怎麽也開心不起來，歎口氣道：“你們走吧。”

方榮忙道：“畢老爺，你們捉去的女子在哪裏，能告訴方榮麽？”

畢敬道：“大概在安寧王府。”忽地提掌往洪正小腹擊去。

洪正冷哼一聲，側身閃開，提掌往畢敬頭頂拍去。

方榮大驚，雙手一撐，身子往洪正衝去。方榮壓在了畢敬頭上，洪正之掌一下擊在了方榮背上，一口血劍從方榮口中射出，方榮一下暈了過去。方榮一覺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睜開眼來，原來是洪慧為自己輸入真氣救醒自己。方榮抱之一笑，道：“慧姐姐，畢老爺怎麽了？”

洪正道：“你以為我那一掌是撓癢的麽？你雖不死，他死了。”

洪慧忙道：“你不要聽我爹爹胡說，畢前輩沒事，隻受了輕傷而已。”

方榮再瞧時，四人已然不見，歎口氣道：“他們其實都是好人，救過我命，還一次次地放了我。”

洪正哼一聲道：“他們不說也罷，說說你吧。你雖占了我便宜，不過你最好記得我與你說過的話，你又吐了幾回血劍了？”

方榮暗道：“我死了也好。”道：“慧姐姐，你能與我去救菊兒麽？”

洪慧點點頭。洪正喝道：“我不能讓慧兒冒險。我也去。”

方榮大喜道：“多謝洪前輩。”

洪正哼一聲道：“這沒你的事，你一個廢人，你一邊待著去吧，我與慧兒兩人去便成了。”說著拉了洪慧便走了。

洪慧雖當心方榮，但洪正似乎用了強，洪慧掙之不開，一下丟下方榮一人不管了。

方榮想到霍去霸突然死了，不知朝廷將成什麽樣，畢老爺他們將成什麽樣，想到洪正如洪義一般一意孤行、隨心所欲，不禁當心起鳳王來，又想到他們對自己的好，不禁落下淚來。但想到洪正與洪慧一起去救葉菊，勝算應該是很大的，不禁又高興起來。又想到霍去霸死了，六怪之險是不是自然而解了，又不禁忐忑不安。

眼見天也快黑了，要回家是不可能，忙繼續往前走去，到了一家客棧，又柱了拐杖進去。

剛坐下，隻聽一人輕聲罵道：“京城瘸子可真多。”方榮又驚又喜，原來說話之人正是秘王董斌。

又聽宮珠娥道：“不許你罵方郎也是瘸子，我好不容易見了方郎你又把我帶走了，你真是壞死了。你放了我，我自己去找方郎。”

董斌忙道：“珠兒，等我得償所願，我自然讓你與你的方郎見麵，而且董伯伯答應你，一定讓你的方郎隻愛你一人。”宮珠娥惑道：“什麽隻愛我一人。”董斌笑道：“其她人都死了，他自然隻得隻愛你一人了。珠兒你說好不好？”

宮珠娥紅了臉道：“你真是大惡人，我再也不與你在一起了。”說著起身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