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回 鬧鬼

眾人一瞧，正是木茂，後麵跟著貽風與宋鬆。木佩羞紅了臉道：“爹爹，你怎麽這樣說女兒呀？爹爹，你瞧誰來啦。”

木茂笑道：“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來了。”

方榮忙跪下拜道：“弟子方榮拜見掌門太師父，拜見木前輩，拜見宋前輩。”

貽風忙扶起道：“你不必多禮。你能來，貧道是萬分高興的。想不到貽元將你也請來了，這是貧道萬料不到的啊。”

方榮忙道：“弟子作為武當一份子，武當有事，弟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貽風歎氣道：“真是慚愧。方榮，你安心在這住下。宋師弟已跟我說了你的事。貧道還有要事在身，便由宋師弟、木賢弟陪你吧。貧道先走了。”說完馬上離去。

方榮還沒反應過來，貽風已離去，心道：“掌門不願見我了麽？他一向待我很好的。”

宋鬆瞧出他的心思，道：“方榮，我們來之時，白無常又來換搗亂。又殺了一人而去。掌門師兄不得不回去了。唉，因為這些事，別派之人對掌門師兄已頗有微詞。”

方榮不禁往黃麒、唐簫、嶽儒瞧去。黃麒道：“我們與貽風道長一同誅三鬼，我們與貽風掌門一般的。難道我們便不覺慚愧麽？”

這時菜正好盛上來，眾人忙坐下吃飯。飯畢，宋鬆也要向方榮告別，木茂忙也向方榮告別，又說些有事去慈化寺找他們之言，最後木茂拉了木佩走。三人忙也離去。

等他們都走了，方榮道：“花妹，我們是否還應該住在這裏？”

花語婕道：“為什麽不住？我們住哪裏不一樣麽？而且又不要我們出錢，不住也辜負了宋前輩對我們的好意。”

方榮笑道：“說得也是。有住白不住。”

花語婕哭笑不得，隻得瞪他一眼不再說話。到得晚間，二人各自回房睡了。

到得半夜，忽聽得外麵淒淒慘慘老人的哭聲，又似乎是小孩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裏聽來好不恐怖。方榮正有些害怕，忽聽得門外花語婕顫聲道：“方哥哥，你睡了麽？”

方榮聽到她的聲音，心中才不那麽害怕了，道：“沒有，你有什麽事麽？”

花語婕推門而入，又關緊了門道：“我害怕。外麵有鬼哭。”

方榮忙道：“不要怕，這八成了三鬼鬧的。”

這時又聽到門外嘈雜之聲，原來客人都被嚇醒了。隻聽得一人罵道：“掌櫃的，這是怎麽回事？”

又聽得一人慌張道：“客官，我們也不知什麽孤魂野鬼鬧的，這在以前可從來沒有過的。”

那人又罵道：“什麽，真的鬧鬼？這裏怎麽還能住人，我們馬上走。”

又聽得一女子道：“不要出去，不要出去，我怕。”

那人又罵道：“真是娘們，不出去就不出去。回房睡覺了，活人都不怕，還怕死鬼麽？”

經他這麽說，客棧一下又靜了下來，隻聽到外麵那哭聲了，眾人心中有鬼，這哭聲更詭異了，一會如老人泣，一會如小孩泣，一會如婦女泣，一會如相隔甚遠，一會又如近在眼前，聽了真讓人心整個涼絲絲的。

花語婕緊緊握住方榮手道：“方哥哥，我怕。我可以和你一起睡麽？”

方榮一下呆住了，心中的恐懼反而沒有了，道：“花妹，你說什麽？”

花語婕顫聲道：“我要與你睡同一間房，我一個人睡害怕。”

方榮忙道：“嗯，反正我們是要成親的。”

花語婕回過神來，又羞又氣，罵道：“你……我睡**，你在桌子上趴一晚上吧。”說著鑽到了**。

方榮倒想不到她有這麽一麵，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忽地又一聲奪人心魄的哭聲傳來，方榮打了個冷顫，也想鑽到**去，瞧見了花語婕，忙道：“花妹，你不是說你不怕鬼的麽？”

花語婕忙道：“總之你不許離開這房間。我當然不怕了，以前沒有這種事嘛，可是現在遇到了，心中總有些怕的嘛。方哥哥，今晚你可不許離開我。”

方榮心道：“我也不敢出去呢。一定是三鬼搞的鬼，對，是他們搞的，我為什麽要害怕呢？豈不被他們笑話，以後我怎麽當他們教主？”忙道：“放心吧。打死我也不出去。”不過心中不害怕了。

花語婕點點頭，忽道：“我知道了，方哥哥也怕。膽小鬼。”

方榮挺胸道：“男子漢大丈夫豈會怕鬼，我陽氣重，才不怕呢，你陰氣重，小心它來找你。”

花語婕一聽這話，馬上從**跳了起來，撲入方榮懷中，哭道：“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

忽然外麵又傳來陰森森的聲音道：“我死得好慘，還我的頭來。”

花語婕一聲尖叫，摟得方榮更緊了。方榮忙也摟住她道：“花妹，不要怕，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人在裝神弄鬼。”

花語婕忙掙開了他，紅了臉道：“我也知道，可是聽到真的很害怕。”胸脯還是起伏不定。

方榮忙笑著安慰道：“你想想，我們殺了多少人，要是他們都變成鬼來找我們報仇，我們還能活到現在麽？還有人敢殺人麽？所以鬼怪之說全是假的。”

花語婕本來不那麽怕了，又被他這麽一說，又害怕起來，道：“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總之你不許離開我。”

方榮笑道：“真是奇哉怪也，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妹怎麽怕起鬼來？”

花語婕伸拳在他胸前捶打道：“你還說，你還說。”

方榮忙道：“我不說了。我去把鬼抓來。”

花語婕更驚，忙摟住了他道：“不許去。不許離開我。”

方榮道：“我想到一個辦法，以前瑩兒不睡，我便點她的昏睡穴，你要不要試試？”

花語婕點點頭道：“嗯，不過我睡著後你也不許離開我，更不許……更不許……”說著已是滿臉通紅，卻是說不下去。

方榮忙點點頭，伸手點了她昏睡穴。花語婕馬上昏睡過去。方榮忙將她扶到**，瞧著她沉睡模樣，恨不得親上一口，但答應了她，又不敢親她，隻呆呆地瞧著她臉。

忽地一群鬼哭，方榮被嚇了一跳，冷汗出了一身，心道：“雖知是假，但這黑黑靜靜的夜，如何讓人不害怕，現在隻剩我一個人，早知不讓花妹睡著了。”

接著又一陣鬼叫傳來，近在咫尺，便如在耳邊哭一般。方榮驚道：“千裏傳音？我明白了。”知道這不過是武林高手的伎倆，多半真是三鬼所為，心中再也不怕，走到桌旁，趴在上麵睡下了。

才睡一會，忽覺有人在窗戶外麵，由遠而近往自己而來，方榮暗哼一聲，輕輕走到窗邊，忽地打開窗戶，本想嚇那所謂的鬼一跳，不想把自己可嚇到了，隻見一人懸在空中，身上滿是血，披頭散發，如吊死鬼一般往自己飄來。方榮倒吸一口涼氣，口中如塞了什麽一般，想叫卻是叫不出來，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那鬼快到窗戶時忽然停了下來，隻在空中懸著，漸漸抬起頭來，方榮全身一僵，想逃也逃不動了，隻見一張蒼白無比的臉，口、鼻、眼都流著血，而眼睛更是黑洞洞的沒眼珠，口中露出兩枚獠牙，這不是鬼是什麽？方榮想叫救命，卻是口不由心，隻呆呆地瞧著鬼，連移開也是不敢了。

那鬼忽然開口道：“方榮，我等得你好苦，你終於來了，我帶你一起走吧？”

方榮大驚，想不到他叫了自己名字，那自己不是定死無疑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躍而起，往門外跑去。

忽聽得那鬼又道：“你跑了，我隻有帶你的娘子花語婕走了。”

方榮一怔，回過身來，跌倒在地，忙道：“我跟你去。我怎麽跟你走？”

那鬼冷森森地道：“跟著我來便成了。”說著轉過身，慢慢飄去。

方榮一怔，卻見了那鬼頭上的細絲，一下明白過來，原來真是在裝神弄鬼，剛才被嚇住，根本沒注意他頭上是懸著細絲的，當然若換作平常人根本瞧不見，更何況是晚上，不禁又怒又氣，取了匕首出來，將懸在屋頂的細絲斬斷了。那往遠處飄去的鬼果然失了重心落在了地上。那鬼輕功不錯，穩穩落到地上，不過不敢久留，往林中逃去。

方榮本來想追，好好教訓這裝神弄鬼之人，但想到不能離開花語婕，忙回到床邊。見她還安然無事，籲一口氣，心道：“真丟臉，還好你沒看到。”過了許久也不再聽到鬼哭，方榮忙關上窗，在床邊睡著了。

到得第二日，醒來時發現花語婕已睜開眼瞧著自己，方榮忙道：“不好意思。”忙要站起來時，才發現自己手握著她的手，更是窘得不知所措。

花語婕忙笑道：“你不是說我們是要成親的麽？而且……其實……是我先握著你的手的。”

方榮心中一陣甜蜜，忙道：“花妹，我們起床吃飯吧。”

花語婕點點頭，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方榮笑道：“這可是我的房間，你的行李在你房間呢。”

花語婕羞紅了臉罵道：“下流胚子。”說著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中。

方榮自己洗漱一番往客廳而去。櫃台前卻站滿了人，都是因為昨晚聽到鬼哭的聲音要求退房的。掌櫃的真是欲哭無淚。方榮也懶得解釋，關自己什麽事呢？

一會花語婕也走了出去，見了道：“方哥哥，我們也走吧？”

方榮道：“走什麽？你不是說有住白不住麽？”

花語婕道：“我怕。”

方榮道：“怕什麽？有我呢，你瞧，過了一個晚上，不是什麽事也沒有麽？”

花語婕道：“我以前可從來沒遇到這樣的事。”

方榮忙道：“那都是人在裝神弄鬼。不信我帶你去瞧瞧。”說著拉了花語婕到房間，然後躍上屋頂，找到了一截斷絲。

花語婕也躍了上來，道：“這細絲能說明什麽？”

方榮道：“昨晚你睡了後，那裝神弄鬼之人便來找我了。他整個人懸在空中，靠的就是這堅硬無比的細絲。這細絲一端綁在屋頂，一端綁在另一頭，他便吊著這細絲來嚇我。不過也不知他什麽時候綁上去的，一定是我們不在之時，不然以我的本事，豈會不知？我一發現了這一點，拿了我的匕首出來，輕輕一揮，這細絲便斷了，於是那所謂的鬼便唏哩嘩啦掉在了地上。”

花語婕道：“真的麽？”

方榮點點頭道：“不然我豈會還在這裏，他要真是鬼，我不被他嚇死了？”

花語婕笑道：“你開始一定被他嚇倒了。”

方榮紅了臉道：“要是你，隻怕……好啦，我們下去吃飯吧。”

花語婕忙跟著他下了屋頂到了客廳，坐下道：“經你這麽一說，我一點也不怕了。”

方榮道：“不過裝神弄鬼的可不隻一個，而且他們好像是為我而來。他們指名道姓的要我跟了他們去。”

花語婕惑道：“昨晚我睡著後還發生了這許多事？不過我想一定是像你說的這些人是三鬼而為。他們想見見你也不足為奇。”

方榮道：“算了，也不知他們今晚還會不會來。”

花語婕哼一聲道：“他們要敢來，管他們是不是三鬼四鬼，昨晚把我嚇成那樣，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方榮笑道：“還好有他們，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原來也不是什麽也不怕的啊。”

花語婕嗔道：“你要敢告訴別人，我先給你好看。”

方榮忙住口吃飯。花語婕又道：“方哥哥，吃了飯，我們去逛街吧，我要買些東西。”

方榮道：“好是好，但是萬一掌門太師父有事找我怎麽辦？”

花語婕生氣道：“不去就不去，我一個人去罷了。”

方榮為難道：“花妹，你不要生氣，你這不是為難我麽？”

花語婕道：“這麽說你不是一點自由也沒有啦？那你如何救三鬼？等著貽風掌門他們跑來告訴你說，‘方少俠，我們已經找到三鬼且把他們殺了，你也去瞧瞧吧。’麽？”

方榮道：“好，我陪你去。不過要盡快回來。”

花語婕道：“算了，我一個人去吧。”

方榮忙道：“那你小心些。”花語婕哼一聲，往外走去。方榮歎口氣，心道：“我怎麽樣討好你，你都是生氣的。”坐了一會，忙叫小二送了酒自飲自酌起來。

又過一會，木佩走了進來，道：“方少俠，花妹妹呢？”

方榮見了她，心中也十分高興，道：“她上街買些東西去了。你怎麽來了？”

木佩笑道：“反正也無聊，那無惡不作的三鬼又找不到，而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定也無聊，所以我來找你聊聊天。”

方榮笑道：“今天那三位怎麽沒跟來？”

木佩羞道：“方少俠，你不要取笑我啦。我才不喜歡他們呢，他們武功還不如我呢，我要找一個武功比我厲害的……呀，我怎麽跟你說這些？”

方榮笑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不如你，你與他們比過麽？說不定他們故意讓著你的呢？”

木佩忙道：“方少俠，不許你再說這事了。呀，方少俠，你怎麽喝酒？”

方榮奇道：“我為什麽不能喝酒？男子本來是要會喝酒的。”

木佩道：“我知道，可是喝酒分幾種呀，你這樣可不算喝酒。喝酒的話應該是與親朋好友之間開心地喝酒，你這般可不算喝酒。方少俠，你一定有許多不開心的事吧，所以你才喝酒？”

方榮忙笑道：“胡說八道。我是在練酒量而已。”

木佩嗔道：“才不信你呢。”

方榮隻得不再喝酒，道：“木姑娘，你能告訴我誅三鬼的一共多少人麽？”

木佩道：“其實各門各派幾乎都來了人，不過都是來了一個兩個，隻是與貽風掌門交情好，或與三鬼有深仇大恨的門派來的人才多些。不過有方少俠來啦，隻要三鬼行蹤一露，那不是手到擒來麽？”

方榮忙笑道：“我哪有那麽大本事？”

忽聽得一人哼聲道：“那是當然，手下敗將能有多大本事？”說著黃麒、唐簫、嶽儒走了進來。三人對方榮都是怒目而視。

方榮忙道：“原來是三位大俠。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唐簫道：“這又不是你家，我來便來，走便走，要你遠迎什麽？”

方榮真是無奈之極，隻得不再說話。

木佩怒道：“你們三個怎麽這麽說話的？”

嶽儒忙道：“木師妹，你為什麽一個人來找他？你不知道他是個惡賊麽？跟他在一起不知有多危險麽？他占著貽風掌門護著他，他更是囂張跋扈，不將所有人都放在眼裏。”

木佩氣道：“你才認識他幾天，你就知道他是這種人了麽？”

嶽儒道：“且不說江湖傳言如何，單從昨日之事便知他為人了。”

方榮笑道：“那是當然，不然我豈會被你們名門正派追殺得走投無路？”

黃麒道：“想不到你還敢來。方榮，今日，我便是要為民除害才來的。”

方榮哼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殺我了？”

黃麒拔劍而出道：“不錯。”

木佩忙攔住道：“黃麒，你要幹什麽？你給我回去。”

黃麒道：“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木佩氣道：“好吧，你想死，你去死好了。”說完往外走去。三人想去追，但瞧著方榮，都沒有動。

方榮又喝一口酒道：“你們誰先殺我？還是一起殺我？”

黃麒一劍刺上前，道：“再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方榮側身避過，伸指一夾，夾住了劍身，手腕一轉，劍應聲而斷。

黃麒大驚失色，因為這劍不是平常劍，這可是寶劍，想不到被他這麽輕輕一折便斷了。一下怔在了那裏。

嶽儒一聲長嘯，軒轅劍如泰山壓頂往方榮頭頂劈來。方榮還是沒動，將黃麒斷劍一橫，擋住了這一劈。左手又一點，嶽儒手一麻，劍已在方榮手中。三人哪裏知道他竟能這般輕描淡寫便勝了自己？

方榮摸著軒轅劍笑道：“當日聚英莊三兄弟的劍一身珠光寶氣，不知值多少錢呢，其實這劍才值錢呢，叫什麽？”

嶽儒又氣又怒，道：“軒轅。”

方榮哦一聲道：“黃大俠，你的劍呢？”

黃麒哼一聲道：“斷也斷了，還提它做什麽？斷劍之恩，將來定會報答。”

方榮笑道：“我事先又不知是寶劍，要是知道，我定不會折斷了，完好無損的至少多值幾個錢。嶽大俠，你說你這劍值多少銀兩？”

嶽儒得意地笑道：“此乃無價之寶。”

方榮大喜道：“那你買不起了？算了，我賣給買得起的人吧。”

嶽儒怒道：“你說什麽？”

方榮笑道：“算了，賣嵩山派一個麵子，你要想要回這劍，拿它個百八兩百白銀來換吧。”

嶽儒大怒，提掌疾往方榮頭頂擊來，方榮將劍一豎，嶽儒要再拍上來，劍非插透他掌心不可。嶽儒急急收回道：“方榮，你待怎地？”

方榮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們，你們想怎麽樣？俗語說得真是好，人比鬼難纏。怪不得別人不怕鬼而怕人呢。”頓了頓，將軒轅劍還給了嶽儒道：“我告訴你們，司馬屍我不怕，魏忠賢我不怕，什麽邪王秘王我都不怕，我豈會怕你們？你們最好不要逼我，逼得我殺了你們可不好了。馬上給我滾。”

三人是見識了他的武功了的，心中雖恨之入骨，但也隻得無奈地走了出去。方榮不禁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