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12 情敵決鬥

“李勃然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今天我就和你了斷。”不知何時來到的陸琛,像一頭發了狂的猛獸,不顧一切地衝下柏油路向李勃然殺去。

李勃然一骨碌爬了起來,順手拽起蕭紫玉。“你想幹什麽?”他的心突然有點慌亂,嘴卻故作平靜地喝問,可一瞥見陸琛手裏的刀子,他裝出來的平靜忽然真的平靜了,而且平靜得近乎冷靜。

“決鬥。我要和你決鬥。”陸琛瘋狂地嚎叫完,大力扔給李勃然一把尖刀。

兩把尖刀一模一樣,都半尺來長,都鑲著黑色的木柄。看來,他為決鬥作了充分的準備。

李勃然沒有去撿尖刀,沉著臉申斥道:“我說過,我不玩這種愚蠢遊戲。”

五官扭曲的陸琛,點點李勃然冷酷地說:“今天不由你不玩。”說完就凶神惡煞一般逼了上去。

蕭紫玉回過神,同時也嚇得麵白唇青,渾身亂戰,不顧一切地撲向陸琛,她驚恐地大叫:“不要這樣陸琛,你不能幹蠢事呀?”

陸琛一掌把蕭紫玉推了個跟頭,痛心疾首地對她吼:“走開。這是男人之間的事,不要你管。”

李勃然飛跑過去扶起蕭紫玉,憤怒的臉孔一片青白,厲聲怒喝:“你太衝動了。扔了那把刀子,咱們好好談談。”把蕭紫玉推向一邊,他快速打量一眼周圍的環境,慢慢移動腳步向對自己有利的地形走去。

大過年的,人和車都休息了,不過初五,柏油路上是很難見到汽車的。雖然偶有行人經過,可在冷颼颼的寒氣包圍中,也隻顧低頭邁步趕路了,那有心思東張西望地賣呆兒呢,何況李勃然三人所處的位子離柏油路有二三十米遠,地勢還比柏油路要低下去很多,路邊除了大樹還有小樹,隻有特意去看才能看見緩衝下去的山腰上有人。

小山坡上原來茂密的樹木被砍伐得十之去九,孤孤單單的幾棵大樹,這兒一棵那兒一棵的,陪伴著稀稀拉拉,露著樹尖的小樹。一尺多高的木樁倒有不少,隻是被厚厚的積雪掩埋,一眼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小雪包。

此刻,被仇恨燒昏了頭的陸琛,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了,隻管拚命地揮舞著刀子。“……你穩重。什麽東西?就會背後搞鬼。你以為不接刀子就能平安了嗎?告訴你休想。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他狂暴地喊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像餓瘋了的豹子,手中的刀子刀刀都衝著對方的要害處猛紮猛刺。

陸琛的凶狠讓李勃然暗暗害怕,但他盡量不表露出來,一邊機敏地躲避著來勢洶洶的刀子,一邊不住地說著話,試圖緩解對方的戾氣。

蕭紫玉完全蒙了,驚恐萬狀地喊著陸琛,一次又一次地撲上去阻擋,可每一次不是被陸琛甩了個跟頭,就是被隱藏在積雪中的樹樁絆倒。“……陸琛住手,求你住手。你這是犯法呀。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殺他,要殺就殺了我吧。……”她驚心掉膽地求著,跟頭把式地在兩個男人中間阻攔著。

李勃然身上鐵灰色呢子大衣已經被劃出了三道大口子,如果有一刀紮實,他可能就倒在了雪地上,幸虧他還算機敏,除了盡力躲閃嗖嗖捅來的刀子,還能伺機向周圍掃上一眼——他在找尋可以抵擋刀子的木棍,可惜,不管粗棍細棍一律都被積雪蓋住了。焦急中,他不得不抓起一塊塊雪扔過去,雖然不能把陸琛咋的,可也能短暫地擾亂他的攻擊,多少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突然,他看見**步遠處,有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頭朝下插在雪裏,他立即衝了過去,不料,一隻樹樁絆住了他的腳,高大的身軀砰然倒下,沒等他爬起來,緊追而至的陸琛便獰笑著狠狠紮下了刀子。

一聲慘叫之後一切都停止了,半臥著的陸琛沒動,倒在雪地裏的李勃然也沒動,趴在李勃然身上的蕭紫玉更沒動。

大地似乎呆住了,山野仿佛凝固了,剛才還拚命搖動的樹梢也靜靜地默立了,一切好像都被剛剛那凶狠的一刀給嚇住了。

驚醒過來的李勃然快速爬了起來,剛要抱起趴在雪地上的蕭紫玉,倏地,他看見了陸琛手中帶血的刀子,他的頭轟地響了一下,急忙搜查她的身子,驀地,他看見了她米白色呢子大衣的後腰上有一條一寸多長的口子,口子的周圍還掛著星星點點的血跡。他的腦子有一刹那的空白,接著眼前一花,身子差點趴在她的身上。

“天——哪!你這個混蛋,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呀?”他驚恐萬狀地喊叫,不管不顧地要掀開蕭紫玉的衣服查看。

陸琛完全傻住,手無力鬆開,那把沾著蕭紫玉血跡的刀子瞬間便淹沒在了雪裏。

蕭紫玉飛快用手摁住口子,又費力翻了個身,衝著李勃然硬擠了個笑容,“沒事的。不要緊的。”

李勃然嚇壞了,堅持要看蕭紫玉的傷,“快讓我看看,到底傷在哪了?聽話,快把手拿開。”說著就伸手去搬動她的身子。

蕭紫玉擔心李勃然看見傷口會幹出過激的事,於是使出全身之力抵擋他的手。“看啥看,沒事呀。讓我躺會兒,別動我。”

突然,李勃然看見了雪地上的血,立刻大力搬側過蕭紫玉的身子,拽開她按著傷處的手,接著他驚恐大叫:“我的天哪?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遇事不亂的男人,此刻完全蒙了,一邊用手按住那個飛速往出浸血的部位,一邊魂飛魄散地亂叫。

陸琛臉色煞白,腮上肌肉一陣陣**,跪爬到蕭紫玉跟前,他傻傻地看著她大衣上大片的血花,和李勃然沾著鮮血的雙手,他渾身開始簌簌發抖。

臉色慘白的蕭紫玉,眉毛不住地抖著,睫毛急促地眨著,哆哆嗦嗦放平自己的身體,然後用帶血的手抓住陸琛的手,用另隻手握住李勃然滿是鮮血的手,艱難但堅決地將兩隻冰涼顫抖的手扣在了一起之後,她有氣無力地說:“一切都會好的。陸琛,沒事。不用擔心。勃然,這隻是一個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出來的,與任何人無關。你一定要記住,聽到沒有?”

“不——!我去自首。老天!我一定瘋了。”明白自己幹了什麽,陸琛痛悔地嚎叫一聲,接著瘋狂地捶擊幾下積雪,起身要走。

“不能去。如果你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更不會跟你說話了。”蕭紫玉及時拽著陸琛的褲腳,艱辛而堅決地說。

站起來的陸琛撲通跪倒,抖著手握住蕭紫玉帶血的手——他沒有握過她的手,七年間一次也沒有握過,其實他連做夢都想握握她的手啊,此刻他終於如願,萬料不到會是這樣握到的。他的心燒灼般的疼痛起來,淚水也滴滴答答地掉在兩隻握在一起的手上。

突然,李勃然不叫了,臉色鐵青,呼吸加粗,怒不可遏地迫視一眼陸琛,然後他回身去胡嚕積雪尋找那把刀子。

陸琛忽然明白李勃然要幹啥,立刻鬆開蕭紫玉的手也去扒拉積雪——他想自己找到那把刀,然後雙手遞給李勃然讓他快點結果了自己。

李勃然誤會了,以為陸琛找刀子是為了對付他,痛恨和惡毒一起卷上心頭,抬腳他狠狠把陸琛踹了個仰八叉。陸琛不出聲,起來繼續尋找刀子。

那把刀子落下的位子,蕭紫玉翻身後正好壓住,她自己沒感覺,兩個男人沒想到,所以他們誰也不會找到它——這也許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否則就會有更凶險的事發生了。

兩個男人都瘋了似的撥拉著雪,蕭紫玉恍然明白他們要幹什麽,恐懼一下子就取代了後腰上的疼痛。她不顧一切地往起爬,這一爬立刻扭動了傷口,疼痛頃刻加重,她立即借故大聲地呻吟起來。兩個男人雙雙停住手,一邊一個撲到她身邊,她不等他們說話,立即捉住兩個人的手,喘著粗氣,焦急地說:“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隻是小傷而已,隻有一點點疼罷了。”

李勃然瞥了眼雪裏和蕭紫玉身上的血,心如刀割,握住她的手,他眼裏含著淚,痛苦地看著她不住地搖頭。

蕭紫玉使勁點了下頭。“真的沒事。你怎麽不信我?勃然,請你聽我說,一定要製止陸琛去幹傻事。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恨你,永遠也不理你了。還有,你不許恨他,否則,咱們就一刀,兩斷。我說話,是算數的。哎——喲!你咋還,還傻呆著?難道,難道你,不想,要,一個,活,的,新……”她越說聲越小,沒等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李勃然驀地跳了起來,抱起蕭紫玉,邊朝柏油路跑邊衝著陸琛咆哮,“你他媽的快跟我走。你若敢去分局,我就宰了你。”

陸琛雙眼發直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跟著李勃然上了柏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