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19 酒醉入套

蕭紫玉住院期間,陸琛總是在無人的時候悄悄地去探望她。可是每次到了醫院,他不是站在她病室的門外,就是停在她病室的窗下,一次也沒敢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怕見到她那寬厚的目光,怕聽到她那毫無怨氣的話語,怕碰到她和那個討厭的人含情脈脈的樣子。他痛恨自己為什麽不扔了那把刀子?就是那把臭刀子,讓他永遠地失去了她。那個人雖然放了他一馬,不僅保住了他的前途也保住了他的名譽,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感激他,反而更加的怨恨他。他倒期盼他來血債血償,就用那把沾著蕭紫玉血跡的刀子剖開他的胸膛給他個痛快,如此他會非常地謝謝www。qb5200。Com他的!

蕭紫玉一天天地痊愈,陸琛卻一天天地頹喪,班也不正經上,除了一根接著一根地吸煙就是用酒精麻醉自己。一天下午,好友張雷打來電話,約他晚上下班去喝酒。有酒喝是好事,如果是兩個人喝,那不僅是好事還是美事了!他欣然答應。下了班便直接到了張雷的家。

張雷兩口子非常的熱情,妻子田淨去炒菜,丈夫張雷去買酒。六個菜很快上了桌,二鍋頭也斟滿了杯子,兩個朋友相對而坐,舉杯同飲。東拉西扯一大陣,張雷話鋒一轉開始勸解好朋友。

“世上的樹有無數棵,你為什麽非要吊死在那棵樹上呢?”

陸琛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想也未想就答:“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

“她就那麽好麽?十步之外淨芳草啊。”

“世上沒有一種語言可以形容出她的好。曾經滄海難為水呀!”說著幹了第四杯酒,銳利的目光中容著肝腸寸斷的影子。

“可惜呀!用不了多久她就是別人的老婆了。”慢慢給他倒酒,故意用話刺激他。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最終還會屬於我的。”抓起酒杯一口喝幹。

“破壞別人的家庭,你可要遭受世俗的唾棄呀。”

“無所謂。為了得到她,我願意承受任何侮辱。”

張雷搖搖頭。“真是死心眼。即使你強求到手,你以為你就會幸福麽?強扭的瓜可不甜哪!老朋友,得放手時就放手吧。既然你這麽鍾情與她,幹嗎不祝福她呢?”

“我做不到。沒有她,我活著也等於死了。”用拳頭使勁地敲著頭,眼淚刷刷流了一臉。

田淨馬上遞過來一條毛巾,張雷立即倒酒,兩口子配合得相當默契。

“來來來,吃菜。從現在起咱不嘮那些煩心事。”張雷忙忙叨叨地給陸琛夾菜,心也忙忙叨叨地想——算計一個心力交瘁的癡情人一定會損壽。可是,表哥的懇求不能不答應,表妹的痛苦不能不排解。陸琛啊陸琛,希望你過了今晚就能把蕭紫玉給忘了。

一瓶二鍋頭很快見了底,第二瓶酒剛剛打開,屋門吧嗒一聲,趙野玫走了進來。

“哎呀,小玫,今晚咋有空兒來了?”田淨放下正織著的毛衣,過去拉住趙野玫噓寒問暖。

趙野玫不自然的眼波,飛快地在陸琛驀然沉下來的臉上掃了一下。“嫂子,有客人哪。”

“哪來的客人,我朋友。你不認識麽,咋不打招呼呢?”張雷半嗔半怪地給趙野玫製造機會。

趙野玫微微忸怩一下,接著笑了笑。

陸琛厭惡地盯著趙野玫,趙野玫衝他點頭他卻像沒看見似的,弄得她的臉呼地紅了。

田淨馬上把趙野玫拉進了小屋。

陸琛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問張雷:“她咋來了?你咋認識她?”

張雷漫不經心地答:“她是我表妹。跟田淨很合得來,常上俺家來玩。”

陸琛就此閉嘴,隻一杯杯地往嘴裏倒酒。十分鍾沒到,他就趴在了桌子上。

張雷把田淨叫出來,兩個人看著陸琛默默站了會兒,然後把他弄到了小屋,放到事先準備好的褥子上,脫去衣服,蓋上被子。出來時,見趙野玫在地中央走來走去,張雷半是懊惱半是不耐地說:“小玫,為了你,表哥把良心和道義都喂了狗。從此以後,我可能會失去這個朋友了,我可就這麽一個好朋友啊!你好自為之吧!”

“小玫,機會隻有這一次,做不做你自己拿主意。我和你表哥去舞廳溜溜腿。”田淨說完,拉著沁著頭的張雷出了門。

趙野玫像作賊似的進了小屋,隨著門在身後輕輕關上,她決定做。小心翼翼又慌亂不安地走上去,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去撫摸陸琛通紅的臉,然後,她果斷地脫衣上了炕。

陸琛穿著漂亮的禮服,挽著盛裝的蕭紫玉走進滿是賓客的禮堂。……交杯酒喝過,新郎新娘被推進了洞房。

趙吉的計劃成功了。

張雷和田淨回來時,趙野玫已經走了。

陸琛在昏昏沉睡,睡相很安詳很疲憊也很滿足。

張雷和田淨互相呆望一會兒,然後心事重重地上了炕。第二天,兩個人早早地起來了,張雷麵沉似水坐在沙發上抽煙,田淨坐在炕沿上低頭沉思。

快七點了,陸琛拉開小屋的門出來,不好意思地衝張雷咧下嘴,“對不起!打擾了一宿。”說完向屋門走去。

“陸琛,你這個混蛋!虧我拿你當朋友,你竟然這麽無恥!你對得起誰呀你?”張雷怒火衝天,指著開門的陸琛大罵。

陸琛慢慢回頭,沉著臉說:“我不是說了對不起了麽?”

田淨呼地抬起頭質問:“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你倒挺會撿便宜呀?”

“喂,我不就是喝多了在你們家睡一宿嘛,幹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句對不起還不行的話,那好,今晚在橋頭飯店我請客賠罪總行了吧?”一場朋友,為了這麽點小事又罵又吵的,真沒意思!

“別裝蒜了,你自己幹的事難道都忘了?想占完便宜拍拍屁股就走人麽?告訴你,辦不到!今兒你不給我個滿意的交代就甭想走出這道門。”張雷凶惡地衝過去,砰地關上陸琛推開的門。

陸琛又氣又恨地喊了起來,“我占了啥便宜了?今天你不給我說清楚,就是讓我走我也不走嘍。”靠在門框上,冷冰冰地看著氣得臉色煞白的張雷亂走。

“嗬!你還來勁了是不?”田淨跳到陸琛跟前,捂捂紮紮地指點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王八蛋你裝啥傻?沒有那彎彎肚子你別吃鐮刀頭哇?喝了兩盅貓尿壯了你的狗膽,把人家大閨女給糟蹋了還死不認賬,你還算人嗎?你說,你讓小玫今後咋有臉出去見人?將來怎麽嫁人?”

仿佛兜頭砸下來一塊大石頭,陸琛完全蒙了。手中的衣服噗地掉在了地上,腿也軟了,舌頭也卷了,翕動了半天嘴唇才哆哆嗦嗦驚駭地問:“你,你是說我把她……”驀地,他想起那個的夢,身子立即由弱至強地戰抖起來,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雙眼呆滯,額頭慢慢爬出許多細密的汗珠。

張雷過去撿起地上的上衣,把傻住的陸琛拽到沙發邊摁坐下,然後一臉悔恨地講了他們兩口子編的瞎話。

“昨晚你喝醉了。北山那麽遠,這兒又有地兒,就沒送你回去。剛把你安頓好,田俠就哭咧咧地來了,說她哥嫂又掐起來了,把電視機都砸了。你想想,大舅哥兩口子在那邊玩命,我這個妹夫哪能不管呢?可你偏偏又醉得離不開人,沒法兒,就讓小玫在這兒看你一會兒。誰知你……咳!我們回來時小玫正在哭,身上的衣服都扯爛了。老弟,對不起你的人是蕭紫玉呀,可你卻拿我表妹來泄憤泄欲?咱哥倆是因為情投意合才交往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你酒後竟幹出這麽缺德的事?你害了一個清白的女孩子,一個姑娘家,把貞操看得比命都重啊,你說該怎麽辦吧?”

陸琛像個木頭人似的,無神的眼珠恍惚地看著張雷一張一合的嘴。

張雷把陸琛數落夠了,然後送他回了家。當著陸清林夫婦的麵,他又把那個瞎話說了一遍。

陸清林像被人抽了記耳光,王文芝也似被人當街捉了贓。兩張滿是風霜的臉,頃刻之間變成豬肝色,兩張沒有血色的嘴紛紛吐著羞愧的語言:“一定會負責。絕不能讓人家姑娘受屈。”

走出陸家大門,張雷忽然像個失去彈性的皮筋,沁著腦袋,拖著後腳跟,仿佛是個去接受死刑的囚犯。

陸清林臉上的紫色演變成了青色,咣當一下躺在了炕上。

王文芝坐在炕沿上,默默地垂淚。

陸琛像個入定的老僧,坐在沙發上呆望著一處。突然,他被震住的思維恢複了正常,從昨晚到現在,一幕幕清晰可見,經過他恐懼的核對,最後他怒不可遏地舉起拳頭砸在了茶幾上——自己被算計了!被相交十多年的朋友算計,這是多麽殘忍的事呀!滿腔憤恨立時化作了行動,他百米衝刺一般出了家門,直奔張雷的家而去。

張雷家的大門二門三門全都開著,仿佛知道陸琛會來,並且為他的到來而清除了所有的障礙。兩口子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坐著的滿麵羞愧,站著的惶恐不安。

陸琛痛心疾首地質問,坐著站著的人都愧疚得無顏以對。惱怒之極的陸琛一把抓起張雷揮拳就打,“王八蛋,你竟然算計我?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這麽坑我!從今天起,我跟你恩斷義絕。你轉告那個賤貨,別想用這麽卑鄙的手段逼我就範。她可是自己上趕著讓我幹的,一切後果就該她自己承擔。不知羞恥的**,世上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要她,你就讓她死了那條心吧。……”他狂怒地喊著罵著,又蹬又踹一陣,在田淨賊呼呼的哭喊中,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張雷的家,邊跑邊惡毒地咒罵著自己。

陸琛沒有回家,他直接奔向了職工浴池。在一池子清水裏,他把自己的身子又洗又泡又搓,足足弄了三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