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三章見怪不怪

這一天宏兒正在石寶習練內功,猛然察覺穀外似乎有人的腳步聲,於是收功走出洞外。隻見他雙腿一登,竟然直衝雲霄,半空中橫向跨出五、六步,人已站到崖頂一棵巨鬆的橫枝上,顫巍巍地隨鬆枝上下擺動。

他尋聲向南眺望,對麵山腰的密林中,一個和尚同一個花子,正在向峰頂攀登,看上去兩人已老的不能再老,一路上攀行,一路東張西望,好象在尋找什麽東西。小家夥從落江至今,已有七年沒見同類,看到時自然產生一種親切熟悉之感,腰身一扭,化作一道虛影射向對麵山峰,卻不立即現身見麵,反而綴在後麵,偷看兩人行動。要說小家夥到是很想現身與兩人攀談,無奈他身上除了一塊獸皮遮在腰間,其餘部分完**露,實在不好意思讓人看到,故而才有跟蹤之舉。

走在前麵的老花子,突然轉身發話:“喂,我說‘頂光光’,昨天晚上,你可是真看準了?這一片咱們已經找過了好幾座山,怎麽卻沒見一處象是藏寶物的地方,累得我出了這一身的臭汗。”老花子說著,解開衣襟,找塊青石坐了下來,抓過腰後係著的朱色酒葫蘆,“咕咚、咕咚”喝了兩口,隨後又從懷中掏出半支狗腿,一口肉,一口酒地吃喝起來。

看到老花子的賴象,老和尚也走到一棵大樹跟前,一邊脫『xiashen』上的僧袍,一邊毫不輸口地回敬了幾句:“你這‘吃白飯’,就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也該信得過你那些徒孫,要不就怪你自己貪杯喝醉了。

你看看,我出的汗比你還多呢。“說話中老和尚順手把脫下的僧袍掛在樹枝上,轉身盤腿席地坐下,也拿過身後帶著的水囊和幹糧,開始祭奠五髒廟。老花子吃喝得差不多了,用衣袖一抹嘴,站起身來向峰頂和四周打量了一陣,想起剛才的話茬,“可也是,這一年多來,確實有不少的人,晚上看到這附近山中劍氣衝霄,此事也早已轟傳江湖,可多少人尋找,卻怎麽又沒有一點線索?‘頂光光’,一會咱們查完這座峰,再到江對麵的峰上去看看,要真讓魔仔子們把什麽神兵利器得去,咱們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你吃好了沒……咦?你掛在樹枝上的袍子呢?”

“別又想開我的玩笑,幾十年來,我可領教多了,這套早就不靈……喂?你又搞什麽鬼名堂?快還給……,真不是你幹的?這又怎麽會?”老和尚開始還以為又是老夥計與他開玩笑,可一看老花子臉色變白,神情緊張,隨即也急忙提起全身的功力,一麵戒備,一麵留心察看四周動靜。

查了半天,除了清風樹木,就連鳥兒也不見一隻,四處靜得真有些滲人。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覺心跳越來越快,大有不勝負荷之感。

“喂,‘頂光光’,不是你自己弄鬼嚇唬我吧?從身邊偷走你的東西,當今武林誰能辦到?唔,別是此處有什麽鬼怪,跑出來捉弄咱們?”老花子輕聲說著,情不自禁地轉頭向周圍看了看。

“唔,真還說不定!老衲禮佛數十年,真不敢說沒有鬼神,而且三十多年前,確實親眼見過一條蛇怪,要不是當時跑的快,恐怕早已裹了蛇腹。究竟是不是人,讓我激他一下試試,鬼怪多半不懂,可人卻在乎。”老和尚輕聲說完,立即高聲嗬道:“是誰在和老衲開玩笑,有本事就出來,不然可別怪老衲罵難聽的了。”

片刻後,見仍無動靜,正準備接著罵難聽的,老花卻搶先開了口,“那個魔崽子幹的好事,有種的與你花子爺爺麵對麵地試試看,再不出來,我可要罵你的十八代祖宗了!”

這一回可真有效,樹林內傳出一個稚嫩的嗓音,“趕快住口,衣服是我借來的,小氣死了。”隨後,從二十丈外的樹林中,踢哩蹋啦地走出了一個“小怪物”來,嘴裏還不停地嘀咕著“為老不尊,一點風度也沒有!”

說是“怪物”,一點也不過分。四尺多高的身上,套著一件長有四尺半的寬大灰色僧袍,腰間雖用一段山藤係著,可還有一尺多長拖在地麵上。往上看,一張似嗔還喜的小臉上,劍眉星目,玉麵朱唇,別提有多招人喜歡。從半敞的胸膛和沉穩的跨步中,露出結實雄健的身材,白玉似的肌膚閃閃生光,一層隱隱的光華在內流轉,與常人大是不同。不用說,出來的這位,正是在兩人身後跟來的宏兒。他先在暗中偷聽兩人說話,後來見老和尚脫下長袍掛在樹枝上,心中一動,便乘坐在對麵的老花子不注意時,暗以虛空接引之功將衣服攝了過去。看到兩人吃驚和緊張的樣子,小家夥暗中差點沒有笑破肚皮,他可不知自己所為對兩個人震動有多大,還暗怪兩人大驚小怪,舍不得一件破衣裳。等後來聽了老花子的話,一者怕連累祖先,二者怪老花子罵他“魔崽子”,因此出聲答話,從林中走了出來。

走到老花子和老和尚的跟前,小家夥見兩人緊盯著自己一言不發,以為不肯放過自己,隨即雙手叉腰,小嘴一撇,“衣服是我借來穿的,等以後買了新的還給你們就是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嘛,小題大作,開口就罵人,這大年紀,一點風度也沒有。我現在已經出來了,你們看著辦好了!”真不愧是天縱奇才,一開口就連用了“偷梁換柱,先發製人”兩招,先把“偷”說成是“借”,然後又反將兩人一軍,“還能把我吃了不成!”要說這老花子與老和尚,全非等閑人物。前者為現任丐幫幫主的師父,本名叫鄧公義,江湖尊稱九洲俠丐;後者為少林寺現任掌門的師伯,佛號法明,江湖人稱中嶽笑佛。兩人同是與歐陽老夫子齊名的絕頂高手,小時同鄉近鄰,大時交好義重,如今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今天開始還以為碰上了厲害對頭,宏兒出來後,又被他滿身的靈氣和怪異的著裝給驚呆了。直到小家夥走到麵前開口發話,兩人方才發現失態,也暗歎世間竟然有這樣的良才美質,若非親自碰見,說給誰也不會相信。不由全都動了憐才之念,皆想把小家夥收作自己的衣缽傳人。

此時兩人不僅全沒聽清宏兒剛才的話,甚至把先前發生的怪事也忘了個一幹二淨。彼此對看一眼,同時從目光中讀出了對方的心意,不由得同時著急起來。究竟還是老花子嘴快一些,搶到了先機:“是我把他引出來的!”

老和尚毫不退讓:“他已穿上了老衲的衣服!”

老花子再出奇招:“他的裝束自然屬丐幫弟子!”

老和尚立即回敬:“他的氣質天生就是佛門傳人!”

“他是我的!老花子這回絕不退讓!”

“他是我的!老和尚今天絕不讓人!”

……

兩人隻顧爭吵,也不問問旁邊站著的宏兒是否願意。這也難怪,以他們兩人的地位和聲望,平日多少後輩俊才跪求半天,還得兩人看你順眼時,才能傳個一招半式,要說有人不願做他們的衣缽傳人,那除非是遇見了鬼。然而,他們今天雖然沒有遇見鬼,但卻碰上了比鬼還古怪精靈的宏兒,看來兩個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難免要在陰溝裏翻回船了!

宏兒站在兩人的旁邊,早已弄明白了兩個人的意思,先還覺得好玩,後來心中暗自一動,“他們兩人的武功似乎很厲害,何不借他們驗證一下自己的功夫?對,就這麽辦!”真該打,要是讓老花子與老和尚知道了他的頑皮想法,不氣得吹胡子瞪眼才怪。“喂,兩個老前輩,你們是不是都想收我做徒弟?”

“對啊,小娃娃,你願意跟我還是跟他?”老花子搶先回答,以爭取宏兒的好感。

“我也拿不準到底跟誰好……”眼看到兩人全都神情緊張地等著自己宣判,宏兒不由心中得意,“嗯……,這樣吧,你們兩個比一比,先看看誰的武功厲害。”

兩人聞言先是一喜,可立刻又把眉頭皺成了大疙瘩。

“老和尚與老花子,彼此比了足有六十年,誰也打不過誰。”這一次,卻是老和尚搶先答上了話,真可謂“寸土必爭”。

“那你們的武功都不怎麽樣了,要不為什麽比了六十多年都沒比不出個結果來?”一聽宏兒說他們的武功不行,兩人全都憤憤不平,可彼此對望一眼後,卻又同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老花子腦筋轉得快些,“小娃娃,你可不能小看咱們兩個,如今的少林掌門是他的師侄,丐幫幫主是我的徒弟,這六十年來江湖上已沒有能打過咱們的人了,最多是個平手。今天咱們兩人看上了你,你不選他就得選我,再不就同時做咱們兩個的徒弟,你家住在那裏?我們去和你父母說,不怕他們不同意。象你這樣的良材美質,要是白白糟蹋了實在讓人可惜!”

一見軟的對宏兒不怎麽管用,老花子迫不得已,又搬出了硬的。可無論他是軟是硬,全都難不住古怪精靈的宏兒。“我家住在不遠處的天靈穀,這兩天大人全都進城買東西去了,就剩我一個人看家,帶你們去了也沒用。再者我雖然能感覺到你們不是壞人,可自小沒出過遠門,也不知你們說的是真是假。好在我從大人那裏也學過些功夫,你們可以一邊在這等兩天,一邊把自己拿手的功夫使幾套讓我看看,要是真比我家的強,我就做你們的徒弟,不然就隻能做個忘年之交了。”

小家夥這一番說詞,真可謂鬼話連篇,可僧俗兩個老人卻全都深信不疑,一來他小小年紀,除非家住附近,不然怎會一個人跑到這深山老林來;二來但凡住在山裏的人家,全都會些對付猛獸的功夫,否則一天也住不下去。

尤其被他亦褒亦貶地說得兩人心裏又喜又氣,實在不怎麽舒服,可確實真象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說的話,心裏一氣,也就沒有認真推敲,隻想使些什麽功夫,早些令這未來的徒弟服氣。

兩人對望一眼,相互已有默契,“還是先由我老花子獻醜吧!”說話中,老花子已走出十幾步外,使出了一套丐幫擒拿絕藝尋風百幻手。

隨著老花子騰、閃、扣、拿、打五訣的展開,三丈內草木無風自動,虎虎氣勁震撼山林。轉眼間一百零八式已經使完,收式後定睛一看,小家夥滿臉驚奇,老花子心中不免暗自得意,“小娃娃,夠不夠資格當你師父?”

不問還好,一問差點沒把老花子氣死。

“不就是抓蛇的玩藝嗎?這一套我早就會了,不信我這就練給你看。”小家夥說完,真個在原地把一百零八式尋風百幻手從頭到尾使了一遍,除了不見內勁,一招一式一點不錯,唬得老花子不住嘴地直喊“怪事,怪事!”

看到老花子出師不利,老和尚心裏亦喜亦憂,喜的是自己多了一分希望,憂的是看來小娃娃並不簡單。隨即走入場中,把少林絕藝百步神拳使了出來。隨著老和尚錯身移步,雙拳大開大闔,氣勢雄渾磅礴,拳勁所指,六丈內的草木枝折葉飛……

“小施主,是否還過得去?”先見老花子因發問不當碰了一鼻子灰,老和尚使完後,問的客氣多了,可誰想仍然在劫難逃。

“嗯,你怎麽把我叔叔們平時打柴的功夫使出來了?這個我也早就會了,你看。”小家夥說完後,又真的使了個一式不差,這一下老和尚也愣住了。

此後,一俗一僧又相繼次第交替使出了飛燕無影腳、羅漢十八腿、打狗棍法、達摩劍法四套武功,無奈這些功夫均屬小家夥“已會”之列。

就在老花子又使出降龍十八掌時,老和尚無意扭頭,看到宏兒兩眼直盯著場中,不由心中猛然一動,“別是小娃娃具有過目不忘之能?不然自己和老花子兩個老江湖今天可就栽慘了。”當即用傳聲入密的功夫,暗告老花子在演示招招時,偷偷做些手腳。

果然不出所料,小家夥竟然連錯招“也會”,這下,兩人總算是“明白”了。但也不當麵說破,隨即由老和尚走進場中,即不使拳腳,也不使刀劍和輕功,反而把最難練的達摩罡氣使了出來,再由老花子撿起一塊西瓜大的石塊,驗試威力。

隻聽“砰”的一聲,大石塊被彈出了三丈多遠,滾地裂成幾塊。至此,兩人仍是一言不發地站著,兩雙眼睛緊盯著站在一旁已縐起雙眉的宏兒,內心暗自得意,“看你這個小滑頭,怎麽過此關?”

一見老和尚使出罡氣功夫,小家夥便知已無法繼續掩藏了。尤其先前兩人所演功夫,雖然招式精妙,但威力卻比他自己的差遠了,到不如幹脆由自己演練,讓他們兩人評判!於是小家夥說聲“你們看我的,”

便把自己的“紫雲寶衣”使了出來。

可了不得,地麵上十五丈內的花草,以他為中心,全部成輻射形向外倒去,空氣似乎一下子凝住了。

原來站在十幾步外的老和尚和老花子,隻覺重如泰山的壓力迎麵而來,被逼得一退再退,直到二十丈外方才勉強站住,地麵上留下了兩道尺深的腳印。

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太令人膽寒!兩人此時不僅全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且被震驚得幾乎沒了思維,隻在下意識的支配下,盯著宏兒不住的搖頭,搖頭。

小家夥一見兩人盯著自己,站那裏不住地搖頭,還以為說這套功夫不行,“那麽這一種呢?”隨著話聲又使出了一招似瓜非瓜,似指非指的“穿山指”,就聽“轟”的一聲,竟又把對麵二十丈內的三十幾棵古樹,“指”了個“碎屍萬段”,一塌糊塗。

回頭看,老花子與老和尚不僅頭搖得更快,而且臉色難看,就連嘴也撇起來了。這下小家夥可真急了,一發狠,把剛剛學有小成的馭劍術也使了出來。

就見他伸手從懷內掏出一把近乎透明的小劍,揮臂一甩嗬聲“去”,一道晶芒脫手飛出,疾射百丈外的峰頂,繞頂三匝後又隨一聲“退!”的嗬令重新飛回。此時,方見立在峰頂上的十幾棵古鬆一一碎裂倒地,在峰壑間激蕩起一陣滾雷般的轟鳴。

宏兒正自得意學有所成,沒有白廢功夫,身後卻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急忙轉身查看,不禁被眼前的慘景弄糊塗了,老花子與老和尚全都口溢鮮血,倒地不起。

其實,早在宏兒施展“紫雲寶衣”時,兩人即已身受重傷,隻緣當時受驚過甚,以至未能及時運功自療,爾後又連連受驚,至使體內氣血洶湧走火入魔倒地難起。

“怎麽一下子全都病倒了?看來還不輕。”小家夥心裏嘀咕著,走上前一邊為兩人把脈,一邊使出“賊眼”察看內腑,不一刻,已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讓我先給你們補一下,然後再去找藥。”小家夥邊說邊把兩人扶坐起來,雙掌分按兩人頭頂的“百匯”,立即運出“龍卷風”,吸取四十丈內樹木的精氣灌入兩人體內,等氣血平定真元充沛後這才收功。“你們先自己練,我去找些藥來。”聲落已不見了身影……

“老花子,你怎麽樣了?我怎麽感到功力好象突然增加了一倍還多?”老和尚猛然睜開緊閑著的雙眼,衝著坐在旁邊的老花子問。

“我也一樣,你小聲點,別讓‘小妖怪’聽到了。咱們今天可算是栽到家了,就連老命都差點沒有賠上,不想辦法找回來些,將來還怎麽混。

你看周圍四十丈內的樹木,簡直象是旱了三年似的,這就是我們功力增加的原因,你說‘小妖怪’有多厲害?咱們倆暫時先裝著,看樣子好處還在後麵呢,別作聲,他快回來了。“……

還不到二十息的時間,兩人隻感身邊空氣徵徵一震,耳中已傳來宏兒的聲音,“你們兩個‘老滑頭’,還不快些張開嘴,讓我把大成丹和靈泉石乳喂下去,不然我可要拿回去了。”

兩人一聽大成丹和靈泉石乳,那顧再裝,忙不迭地把嘴張開。宏兒依言一人喂了一顆大成丹和半碗靈泉石乳,“噗哧”一笑說道:“你們說的話,全都被我聽見了,靈藥和石乳算是我的補償。可你們倆為老不尊,在背地裏叫我‘小妖怪’,我也就老大不敬,叫你們‘老狡猾’,今後別想再占我的便易!

你們兩個趕快練功,咱們明天早晨再見。“說到最後一個字,他人已飛出四十丈外去了……

等到兩人坐功醒來,時間果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但覺氣清神朗,功力何止增加了三倍,相對一歎,“阿彌陀佛!常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一點不假,從此老衲再不敢小看天下之仕。”

“可不是,你我枉自做了六十年的‘絕世’高手,而今才真正知道了什麽叫‘絕世’,跟‘小妖怪’一比,簡直連狗屁也不是。自從當年打通任督兩脈,內力一直徘徊不前,要不是碰上了‘小妖怪’,真還不知到什麽時候才能練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如今轉日即得,真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兩人說完站起身,因四周不見宏兒的身影,便各自走動活動手腳。在練輕功時,老花子順手撈回了兩隻山雞,回來後一邊烤花子雞,一邊等候宏兒。

真不愧是當代丐幫幫主的師父,烤雞的身手,果然不同凡俗,香氣直飄十裏之外。就在兩隻山雞已有七、八成熟,老花子伸手準備拿下剝開上些佐料細烤時,架上的兩隻山雞,連帶穿雞的樹枝突然一個大翻身,淩空向峰頂飛去。

老花子風情先是一愣,隨後立即想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當下衝峰頂喊道:“‘小妖怪’,趕快出來,雞還缺道手續,等我弄好後再請你吃。”

隨著一陣“嘻嘻”的笑聲,兩人眼前一花,宏兒已站在麵前,一邊將手中提著的兩隻山雞送還給老花子,一邊笑著道:“你可不準騙我,不然今天的好處沒你的份。”說完,蹲在火邊,細看老花子烤雞,不時還用舌頭舔舔嘴唇。

坐在旁邊無事可做的老和尚,一看宏兒仍是昨天的那身打扮,轉身抓過身後帶著的小包裹,找出一件半長衫,伸手遞了過去,“‘小妖怪’,一會把這件換上,那件袍子太長了,穿著不像樣子。”

就在這時,老花子也把烤好的山雞遞了過來,小家夥一手接雞,一手接衫,左看看,右看看,臉上掛滿了笑,“你們還算會做生意,知道我不會賴賬,看我又給你們帶來什麽了。”隨即一口咬住雞,從懷裏掏出了兩顆已熟透了的長青碧桃。

兩人驚喜地接了過去,三口兩口就送在了肚裏,就地打坐練功吸收。小家夥拿下咬著的雞,“真沒風度,豬八戒吃人參果!”嘴裏嘀咕著,把半長衫放在身旁,坐下來慢慢撕著雞肉,細細地品嚐,等待兩人醒來……

大約過了有一個時辰,僧俗兩人先後醒來,小家夥也剛好把兩隻山雞吃完,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咱們再做筆生意吧。我拿一本《大悲神禪》,換你們藏在裹腿裏的兩本冊子怎麽樣?”

一聽“大悲神禪”四字,老和尚霍地站了起來,看那神情,立刻就要彎腰解裹腿,可惜卻被老花子給拉住了。“這怎麽能行,你要用一本換我們兩本,不是太占便易了嗎?除非你再加上一本,不然我們不換。”

小家夥一看老花子的賴象與老和尚的急象,腦筋一轉計上心頭,“真是‘老狡猾’,你先說說兩本書的名子,也讓我聽一聽,想想看值不值得加碼。我這本可是佛門寶典,你們的要是兩本破書,我還不換呢!”這番話,不但說得老和尚更加急形於色,而且老花子也皺起了眉頭,暗恨自己弄巧成拙,無法下台。

皆因兩人十多年前遊東昆侖時,偶然在一古洞中發現了一具坐斃的骷髏架,手中緊緊地抓著兩本羊皮冊子,打開看時,全是蝌蚪似的甲骨文。兩人雖然不識,但卻知道必非無用之物,故而將骷髏掩埋後,一人分了一本帶在身上,準備將來找到認識這種蝌蚪字的人再譯出來,可一找就是十多年。

今天碰上宏兒,一問兩本書的書名,正好抓住了他們的痛處,幸虧老花子腦筋快,取出羊皮冊子,故做大方地隨手扔給宏兒,“你自己看吧,怕是連字也不認識。”

老和尚不甘人後,也把自己的一本扔給了宏兒,一者想難難宏兒,二者怕宏兒不拿《大悲神禪》與他交換。

宏兒伸手接過,雖然不解兩個“老狡猾”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大方,但見兩本冊子已經到手,不管如何,先看看再說。原來老和尚收藏的一本是《嗤尤天魔經》,老花子的一本是《神蠱仙符經》,皆為紫府密洞藏書中所沒有,心中極為高興。

“你們兩個換不換,這是《大悲神祥》,給你們也驗下貨。”宏兒隨手掏出一本絹冊,扔給了老和尚。

老花子在旁一看,不由著急地喊了起來,“我的一本呢?說什麽你也得給我一本,不然咱們沒完!”

隻聽小家夥“嘻嘻”一笑,“早就知道你最難纏,這是一本《霸王神功》,你看怎麽樣?”隨即又從懷中掏出一本絹冊,扔給了聞聲迎向前來的老花子。

老花子接過打開看時,原來是秦末項羽所著,後被唐初李元霸所得,李元霸死後又由唐王李世民賜給了李靖。內分霸王神力,霸主神鞭和霸王神兵三篇,前者是內功,中者是鞭法,後者為排兵布陣之法。

老和尚所得《大悲神禪》,為燃燈古佛所傳,後由大唐高僧三藏法師帶回中原,內分大悲神功,大悲禪唱,大悲神掌和大悲杖法四篇,皆為佛家不傳之密。

至此,三人可說皆大歡喜,分別將書收藏後,宏兒對山下望了望,突然皺眉說道:“山下有十幾個人,正向這裏走來,看樣子是找你們的,咱們見麵之事請兩位守密,以後咱們江湖上再聚吧。”說完隻聽“嗖”的一聲,已經不見了小家夥的蹤影,兩人想問他姓名都來不及,隻能彼此相對嗟歎。

過了小半個時辰後,果然有十四名丐幫的三代弟子尋來,見麵後全說一無所獲。老花子及老和尚也不說破,率領眾人下山回到奉節城內,囑咐眾人傳訊少林掌門和丐幫幫主,今後密切注意江湖動態。而僧俗兩人卻相攜覓地習練剛得的兩本秘籍上的武功,等他們一年後練成出山時,百變神魔之名,早已轟傳江湖,如日中天。

宏兒回到天靈鬼穀的內洞後,便將新換回的兩本冊子掏出看了起來。紫府洞內雖然藏書甚豐,可早在半年前就被他看遍了,而且其中大部分可以背出,這半年來已無書可讀。象他現在十四五歲的年齡,本就是人生中求知欲最強的時候,何況小家夥聰穎過人,具有過目不忘之能,沒有書看,實在比什麽都難受。

也正因如此,當他運“賊眼”察看兩人傷勢,發現兩人裹腿中藏有書籍時,便決定弄到手看一看。

可老和尚與老花子全不是壞人,既不能搶,也不好偷,最後被他想出用換的方法弄了回來,總算是得償心願。

《嗤尤天魔經》,為遠古魔梟嗤尤所蓍,後不知被何人發現謄於羊皮,裝釘成冊。內分天魔心法、劍法、棍法和掌法、步法、幻影法、陣法等七篇,其中大部與宏兒往日所學大相徑庭,隻天魔心法與宏兒所創“龍卷風”極為相似。

至於《神蠱仙符經》,亦為嗤尤所留,內容以養蠱驅蠱和巫術為主,再有就是降伏和役使鳥獸的方法,其中除巫術可與宏兒所練《廣成靈符》貫通外,其餘的部分皆大反人性常情,極為邪門。

最近一段時間,宏兒因練《廣成靈符》大有所成,並在以神演卦中發現父母親人尚在人間,隻因他功力尚淺不能確知究竟,故而已準備出山尋親。

可如今意外獲得兩本奇書,但覺其中盡是末曾學過的東西,使出來極為好玩有趣,所以暫先將出山尋親的計劃推後,準備等將新的學會並與舊的貫通後再說。

這一決定,不僅使他在穀中多住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而且一出江湖,便贏得了一個百變神魔的名號,這可是他此時所完全沒有想到的。

兩個多月後,宏兒以新參悟的太虛天魔陣,將整個天靈鬼穀封閉,囑令五隻怪物一邊修練,一邊看守家門。而他自己,卻帶了開天神劍和戮魂八劍中的坎、離、震、兌四劍,以及李靖留下的幾種靈藥和作藥引用的幾顆明珠,與兩個裝滿晶果、石乳的玉瓶用一塊獸皮包好背著,一無所知地孤身踏上了尋親之路,步入了激流暗湧,險惡無比的茫茫江湖……

正是由於他的介入,江湖形勢由暗轉明,殺劫紛起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