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九章巫山風雨

天下聞名的巫山十二峰,沿江連錦數十裏,山連山,峰接峰,山山蔥鬱,峰峰峻峭,重重疊疊,參差交錯。其勢本應阻斷長江之激流,無奈偏偏神女多情,於最後關頭留下了一線生機,使得湍急的江水曆盡艱辛曲折,咆哮東去……

二十多年前,出身茅山的靜虛妖道,以其強取豪奪得來的十幾萬不義之財,在朝陽峰上修建了一座三進院的道觀。隨後又自封為觀主,招來三十幾位江湖敗類作門徒,以妖法愚騙山民俗夫,借機收斂錢財。

平日妖道表麵主持法事祭典,道貌岸然,暗中卻養娼蓄妓,花天酒地,無法無天。他與附近的黑道幫會和綠林匪彼此徒相勾結,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隻要有人肯出錢,什麽壞事都敢做。近二十年來,在妖道的主持下,觀中的香火到是極盛,先後加修了兩座跨院和一座後院。本還想在半山再加修一座涼亭,並將上山的路鋪上石板,卻因資金不足,而被耽擱下來。

這次黑龍會出資黃金千兩,明珠八十顆,請老道下山幫助擒拿南天三鳳,正好抓住了他的癢處。本來以為能手到擒來,不想半路裏殺出個宏兒,三鳳未抓到不說,還讓他連栽了兩個跟頭。

想起他師父和三位師叔,這幾天正好在觀落腳,於是急忙趕回觀中,想請幾位師門長輩出麵,為他找回麵子。不想四妖仙竟是為青蛟而來,雖答應他幫忙,卻要等屠蛟奪寶之後,不得已,隻好先忍下一口氣。昨天晚上,妖道跟隨四妖仙藏在岸邊的樹林內,開始還想出手,可後來卻被青蛟威猛的氣勢嚇住了。

等到最後宏兒出手降伏青蛟,並從紫鳳的口中得知現身空中,似神若魔的怪影即是他的對頭,四妖仙警告他,千萬不可再惹此人,否則必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即使四妖仙一起出手,恐怕也救不了他。

妖道聽後,心裏極不是滋味,也暗覺寒心。沒精打彩地隨四妖仙回到觀中,一麵招集手下研究防犯之策,一麵準備三天後,隨四妖仙回茅山本院躲上一陣,等風聲過去後再回來重操舊業。然而,常言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不去找宏兒,可宏兒卻找上了他。

當天傍晚,妖道正在第二進大殿中打坐,突被一陣怪異的聲音驚醒。聲音雖然不高,卻能震憾人的心神。開始時若有若無,如虛似幻,隨後漸真漸強,與山崗鬆濤聲相和,如千軍萬馬,從四麵八方射向觀內,震得門抖窗戰,磚瓦自行崩裂。

靜虛心知有利害對頭找上門,仗著後院有四妖仙坐陣到也不懼。帶著三位親信門徒,走到院中高聲問道:“何方高人來找貧道的麻煩,有話出來咱們當麵講,別盡躲在暗中搗鬼,不然可別怪我罵難聽的了。”

“嘻嘻,別罵,別罵,是你家公子來了。”

一聽這聲音,妖道隻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此處要不是他的窩,非得轉身開溜不可。因為他已辨出,這正是使他連續兩次受挫,心裏又恨又怕的小魔頭──宏兒的聲音。

還未等他想好該怎麽辦,眼前一花,三丈外已現出了宏兒和紫薔的身形,簡直就象魔鬼現形,正望著自己,不懷好意地笑呢。看他那副得意揚揚的那怪樣子,真象是一隻剛抓住兔子的小狐狸,正準備大肆塊朵。此時的妖道如見鬼魅,大腦一片空白,魂都嚇飛了。

看到妖道的鬼樣子,宏兒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但仍然不肯輕易放過他:“咦?你瞪著我幹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我。還不趕快請我們進去,把最好的茶葉泡上兩杯,讓我們好好品嚐品嚐,不然,你可就有罪受了。”聽到宏兒的話,老道總算魂兒歸了竅。可還沒有等他想出該如何應對,站在身邊的三位門徒,已同嗬一聲“小輩找死!”拔出佩劍衝了出去,三道劍光全都刺向宏兒,想攔都攔不住了。

原來,老道的三位門徒,雖然開始亦為宏兒的聲勢和身法所懾,可後來看清來人不過是兩個毛孩子,除了長得俊秀外,再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全都為開始時的心悸大感不值。

這也難怪,一來老道回來後,沒好意思將自己受挫丟臉的事情告訴他們,不知宏兒有什麽利害;二來他們三人立身在靜虛身後,看不到老道的神色,還以為自己的師父不屑答理來人;三來仗著四妖仙此時正好留在觀中,憑什麽人也得買四位師祖們帳。

因而,三人一聽來人對師父出口不遜,當下都想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於是乎不約而同,也不請示老道,拔劍衝出直取宏兒……

一見三位門徒出手,老道心知大事不妙,不管幾人的死活,一聲鬼嘯,驀地風生八步,黑氣旋動,不向前,反向後,閃入大殿之中,帶得燈火亂搖,轉眼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老道的三位門徒,聽到師父的嘯聲,還以為師父要出手給他們助陣,不由衝得更疾更急,人人皆想搶先得手。就在他們衝到宏兒身前約六尺距離的時候,突聽旁邊的紫薔一聲嬌叱,眼前綠光一閃,但覺手中忽地一輕,頭頂一涼,地麵上已傳來三聲清脆的金石撞擊聲。

三人定睛看時,地麵上憑空多了三條劍葉,而自己手中隻握著一個光禿禿的劍柄。再用手一摸頭頂,老天爺,原來頭頂上的發髻已不知飛到那裏去了,要是對方的劍再低上兩寸,三人那裏還有命在?想到可怕處,三人不禁心驚膽寒,手腳發軟,渾身亂戰。

“宏哥,你怎麽讓老道逃走了?”紫薔這才發現老道不見了。

“四周已布下了玄天九宮陣,方圓十裏易進難出,老道要想逃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他有地道能通三十裏以外,不然那怕他藏在地下十丈深,我也照樣能把他找出來。”“那你一定知道他現在躲到那裏去?”

“他剛才借助妖法跑到後麵去了,好象是要搬救兵,很可能是他的師門長輩。

走,咱們到裏麵找他們去,看他們還有些什麽鬼名堂,也好多長些見識。“”妖道的師門長輩是江湖四妖仙,要真有他們四個藏在裏麵,咱們還真得小心一些才好。記得下山時師父告訴我,要是遇上四妖仙,憑我的功夫和綠虹劍,最多隻能夠自保脫身,而無法破他們的妖法。“

“怕什麽,先見識一下再說。要是真的象傳說中那麽厲害,打不過咱們還可以跑,我要是跑起來,恐怕還真沒有幾人能追得上。咦,你快提足內功護身,他們到先找來了。”

宏兒話落,觀後湧起一片黑霧,迅速彌散開來,遮住了滿天的星光和月輝。黑霧中,鬼嘯刺耳,綠火滿天,紫薔的眼中,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奇形猙獰怪物,挾風雷而至。三個燈籠似的巨眼綠焰噴射,巨口一張,慘綠色的火流破空降臨,腥臭味中人欲嘔,眨眼間便向自己頭上罩了過來。

即知對方會用邪術驅使鬼物,紫薔心中並不驚恐,冷叱一聲,身劍合一,快似奔雷,直對綠焰刺去,一下子便沒入了怪物的體內……

罡風激蕩,黑霧翻騰,數道黑虹交叉旋舞,迸射出滿天的雷電,金鐵交擊,鏗鏘聲震耳,耳聽紫薔又是一聲冷吒,綠色劍芒暴射,滿天綠火流光一泄而散,風雷倏斂,怪物無蹤。

綠芒飛退兩丈,重新現出了紫薔的身形,恰好退回到宏兒身邊,櫻唇微張喘息稍急,鬢角掛著幾點汗珠。

對麵,大殿門前,背光站著四個黑影。四支寶劍光華閃爍,周圍飄落一陣陣黑霧,似乎四個仗劍人,全是騰雲駕霧而來。定『xiashen』形而雲霧仍在,充滿了陰森的鬼氣。“小姑娘,你是東昆侖金霞仙子門下。很了不起,竟能抗住我們四人同施的乾坤,但你絕對抗不住裂元。看在你師門的麵上,我們不與你計較。請退後,讓你身邊的小輩出來,我們要看看他憑什麽這麽狂,竟然敢打上門來欺人?”

不知對麵哪一位發話,聲音蒼老陰沉,好似來自九幽地域,一開口便道破了紫薔的師門來曆。

紫薔聞聲,心知對方說的不錯,剛才自己確實已盡了全力。聽口氣,似乎裂元要比乾坤還厲害,恐怕也是真的。盡管她心中仍然有些不服,卻也不敢輕易造次嚐試,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向了宏兒。

打從紫薔動手,宏兒一直在留心觀察對方,此時心裏又不知在想什麽事,竟然有些出神。對方四人久等不見他回話,還以為他內心懼怕,故而更形張狂,還是剛才那個聲音:“小輩,你可是已經駭怕了,不出手也行,向祖師爺每人叩上三個響頭,說不定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大發慈悲,能饒過你一條小命。”

這回宏兒可聽清了,雖然對方口出不遜,可他卻並未放在心上,對身邊的紫薔說道:“原來你雖然元嬰已成,但卻還不會使用,因而一身功力僅能發揮出四成。等我以後傳你使用之法,不僅可以破他們的乾坤,而且比之高十倍的裂元也照樣能破。你先退後休息一會,看我整他們一頓再說,免得他們將來遇上別人時,白白地送了老命。”

說至此處,宏兒轉對殿前的四個黑影說道:“你們四人的功力和法術都還算過得去,尤其難得的是已練成了內丹,雖然質地不純,但也說得過去了。這樣吧,我空手陪你們練練功夫,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鬼名堂。”

什麽話?四個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在他口中竟然變成了“過得去”,尤其是最後幾句,簡直象師父教訓徒弟。四人聽完後,鼻子都給氣歪了,但內心中也暗自驚震,因為宏兒確實看穿了他們的功力,這可是他們近四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事。可要說宏兒真的能破他們的裂元,四人卻又說什麽也不相信。

四人當下不再多言,將一身功力和法術提至極境,黑霧激蕩,鬼嘯刺耳,四把寶劍的尖端晶芒吞吐,四個黑色身影漸漸扭曲隱沒在煙霧中。外人的眼中,此時場中幻化出四尊三、四丈高的金甲巨靈神,巨靈之爪隨劍芒前伸,眨眼之間同時向宏兒集中,破風的尖厲銳嘯驚心動魄。

就在劍芒、爪影及體的瞬間,宏兒身軀亦由實轉虛,化成一個淡淡的紫金色的虛影,隨後任憑四劍穿影而過,在紫薔的悲呼聲中,又被巨靈之爪四分五裂,分成十幾塊崩散開來。

然而,不等紫薔冒死衝近,不等四妖仙的得意狂笑發出聲來,怪事出現了,散落場中的十幾塊殘軀,竟又自動飛聚到一起,重新合而為一,“嘻,嘻,再來,再來!”不是宏兒的聲音還能是誰?

正要撲近的紫薔,見情目瞪口呆地站住了,凝脂般的臉上還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櫻桃小嘴半張著,卻未發出一點聲音。

身在局中的四妖仙,見情驚絕駭絕,但卻不象紫薔一樣傻站著。劍芒爪影閃動,再次將宏兒的身影四分五裂,且比上次更碎更多。隨後四人又掌發雷電、口吐烈焰,連續擊向宏兒散碎在地的碎塊、殘肢。

這次宏兒散碎的身形,竟然不再重新聚合,反而是每一個碎塊,各自變化成一個宏兒,紛紛在那裏拍手跳躍,同聲高興地叫道:“這次不錯,還有更好的嗎?趕快全搬出來。裂元,滅元和毀元,三位一體,別傻站著,快將毀元使出來,讓我再渡一劫玩玩。”

“老天,分身渡劫,元神演形,五五化身!”

四妖仙聞言省過神來,同聲驚呼,神色如狂,不攻宏兒,反而躍身騰空,看樣子是自知不敵準備脫身開溜。就聽宏兒一聲怒叱:“想溜,沒門!”最後一個“門”字出口的同時,已逃出二十多丈的四道黑影,一下子全被無形的罡氣禁錮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進退不得。

宏兒的嗬聲,總算使紫薔清醒過來了,望著二十幾個宏兒的化身,弄不清哪一個是真,該對哪一個身影說話才好。小姑娘覺得十分好玩,當即也不管是什麽場合,嬌笑著喊道:“宏哥,你怎麽變成這麽多了,趕快變回來吧,不然我不知該跟哪一個你說話啦。嘻嘻,真好玩極了,你將來得把這一招教給我。”

“這叫做分身渡劫,是修道人用來渡天劫的最高心法之一,隻有在修成元嬰出體的情況下,才能練這門功夫。以你目前的功力,隻需告訴你法門,即能分成三個,爾後每曆一劫,便可增加一倍,而功力也隨之增加。”

說話間,宏兒的二十幾個身影已自行走到一起,重新合聚為一。隻見他伸手對半空中的四個黑影一招,喝一聲“回來!”刹時間不僅雲開霧散,露出了滿天的星光,而且懸在半空中的四個黑影,也一一落回了原處。

這一回,紫薔看清了四個黑衣人的身形象貌。所謂四妖仙,原來是三男一女四個老年道士。一色的灰色綢衫,象貌到也中看,真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四人身左懸掛著已歸了鞘的寶劍,右側吊著一個老大的黑色乾坤袋。四人滿臉的驚恐,滿眼的不知所措,駭異地望著場中的宏兒,不知他要怎樣對付自己。

“哼,你們玩到半截就想跑,這算什麽,趕快把最好的拿出來保命,不然我可要把你們對付我的方法,用出來對付你們了,看看你們四個是否也經得住。再不,你們就試試我的天心正法,看看能不能讓你們形神俱滅?”宏兒說完,揚手向左側的偏殿一照,但見紫光閃射,整座偏殿隨即灰飛煙滅,隨風四散,而半空中卻無故響起一陣滾滾的殷雷,震得四周地動山搖。

耳聽宏兒說出“天心正法”之名,再看他施展出神功威力,四妖仙的神色,一下子暗了許多,臉上一片死灰,相互對視一眼,長歎一聲,仍舊眼望宏兒不言不語。

宏兒見對方不答理自己的話茬,反而擺出一副甘心受死的樣子,不免心中有氣:“你們以為甘心受死就沒事了嗎?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反正剛才你們也打過我了,我從現在開始數十下,你們如果還不出手,還不把好的東西拿出來,我就把你們倒吊起來。我開始數了,一、二、三、四……”

隨著宏兒叫出一個個數字,四人的神色越來越慘,紫薔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不忍的感覺也越來越強。

她正想為四妖仙說情,卻被別人搶了先,“公子,請看在老邪的麵上,放過他們四人吧。”

隨著話聲,從暗影中走出了三象邪神鄭老邪,邊走邊補充道:“他們與我同列邪門人物,幾十年來交情還算不錯,而且他們的底子我也清楚得很。當初他們師父僅傳下裂元,即不知下落,剛才所用的滅元,是他們近三十年才摸索出來的,而毀元根本還沒沾上邊,你讓他們怎麽能拿得出來。

他們四人雖然好惡不分,率性而為,尤其喜歡以妖法愚弄凡夫俗子,卻沒有什麽大惡。特別是近四十年來,一直閉關潛修,最近才開關出來,不想竟撞上了你,千萬請看在老邪的麵上,放過他們這一回吧。“”哦,原來是這麽回事,你怎麽不早說,這下我可沒得耍了。“宏兒自語般地應著老邪的話,遂又向四妖仙說道:”既然不會毀元,怎麽也不早些說出來?白白地耽誤了時間,還讓我把一座好好的偏殿給弄沒了,這算什麽?“宏兒說完,還把雙手一擺,做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看得紫薔在一旁”咯咯“

地笑了起來。

打從老邪一現身,四妖仙就知今晚的這場大難算是免除了,再看對麵宏兒的怪象,完全還是一個頑皮的孩子,要不是敵對狀態還沒解除,非得也跟著紫薔笑出聲來。盡管如此,態度上已經沒有一點敵意了。

老邪強忍住笑,“我的公子,他們全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你讓他們怎麽說得出口,而且是你找上門來,還把人家的偏殿給拆了,他們又怎麽能放得下麵子,下得了台?”

“這嘛複雜?”老邪的話,聽得宏兒直皺眉頭,望望站在旁邊抿嘴而笑的紫薔,“薔妹,你說該怎麽辦?”

“唔,他們雖然性格古怪,但確實並無大惡。除了袒護門下外,偶爾高興,還會行些小善。具體該怎麽著,你自己看著辦好了。”紫薔對宏兒向她征求意見,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這說明宏兒心中有她,而且沒把她當外人。不過她也懂得維護宏兒,還是讓他自己拿主意。

“邪老,你看該怎麽辦?”宏兒又問老邪。

老邪可不象紫薔想得那麽多:“公子,靜虛放跑了你的仇人,等一會你可以直接找他討公道,先前四個老怪向你攻了不少招,而你後來也整了他們,兩下正好拉平。至於毀了人家偏殿的事,你看著補償他們些什麽就是了。”

世上那有這麽算帳的?老邪分明想讓宏兒給四妖仙些好處,宏兒對此到是心知肚明,礙於老邪的情麵,也不說破,隻在心裏盤算,給些什麽補償才能恰當……

事情發展至此,可說已大出四妖仙的意料之外。回想剛才,簡直象做了一場惡夢。此時四人再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了。

當下由太玄出頭,立掌向宏兒打個問訊說道:“無量天尊!隻要少俠不過於難為劣徒,不計較貧道四人剛才的冒犯,貧道等已經心滿意足了,怎敢再貪圖少俠的補償?鄭老邪與貧道等交情不惡,故而出言偏袒,請少俠千萬莫要放在心上。大家不打不相識,今後可交個朋友,可否一起進屋喝上一杯淡茶,讓貧道等一盡地主之宜?”

老道話落,宏兒已展顏笑道:“能夠說出這番話,說明你是一個懂理的人。隻要懂理,就不會壞到哪裏去。我看這樣吧,我把毀元傳給你們算做補償。

不過,你們絕不能仗之為惡,否則我絕放不過你們四人。另外,我再傳你們培胎、養胎和出嬰的簡便方法,以及我剛才用過的那個分身渡劫。薔妹和邪老一起學,以我的推算不久江湖大劫將起,你們全在劫數之中,能否渡過此關,全看你們平日的修為和功力了。“想到未來劫數,不知有多少人在劫難逃,小家夥不由長歎一聲。

四妖仙先前,還僅僅懾服於宏兒絕世的功力修為,而此時此刻,已被他不記人過,以德報怨,悲天憫人的博大胸懷徹底地折服了。想起自己師兄妹平日的為人處事,以及愛徒的所做所為,不由得羞愧交加,悔恨不已。尤其是太玄,大嗬一聲:“逆徒,還不趕快出來向少俠賠罪,難道還要為師請你出來嗎?”

話音未落,殿門裏麵已走出了靜虛妖道,低頭走到宏兒跟前,就要下跪謝罪。可他此時又怎能跪得下去,早被宏兒發出的罡氣阻住了。

“道長請莫多禮,當年你隻是因為貪財而被人利用,所以才從獄中救出了漢中五霸,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此次登門,隻是想打聽一下他們的去處和落腳點,以便今後再找他們算賬。”

“仙俠不記舊惡,靜虛感激萬分。當年之事,是由黑龍會的銀扇秀士出麵,以千兩黃金請我出麵從巴東獄中救出漢中五霸的。當時聽說他們要往陝南太白山投奔神力天王李鐵雄,如今不知是否還在那裏。

不過事後回想,好象他們也是受人指使。

尤其是救出他們之後,官府並未著力追查此事,由此看來,主使人必然在官府中極有勢力,不然絕難使此事由大化小不了了之。今後仙俠追查時,千萬請多留心。“老道一來感激宏兒寬宏大量,二來暗恨銀扇秀士拖他下水惹來是非,故而將自己所知,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聽完老道的一番話,宏兒真恨不得立即趕往太白山,抓住漢中五霸,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可冷靜地想一想,他還是應當先趕往南京,給外祖父治病要緊。

宏兒當下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對靜虛說道:“謝謝道長的消息和忠告,也請莫要再以仙俠或少俠相稱,如果願交我這個朋友,稱我一聲公子也就是了。”遂轉對眾人,“咱們進屋裏坐,讓我把兩種功法傳給大家,明天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眾人聞言,全都精神振奮,在四妖仙的引導下,一同走入大殿之中,聆記神功心法,就地學習演練,並由宏兒在旁親自指點、糾正,直忙到第二天上午。

眼見眾人已踏上正途,宏兒這才同紫薔和老邪與眾人告別。臨行前,太玄趁宏兒撤消玄天九宮陣之機,還傳了紫薔不少護身的小法術,並送了她兩隻施法用的乾坤袋,把她高興得了不得。

三人剛走不久,神劍一行卻又找上門來,隨行的竟然有老一輩的少林和武當的掌門人──慧劍法本上人和仙劍天虛真人。此二人與神劍司徒老莊主並稱驚世三劍,如今不知因何聚到了一起。

看清對方陣勢,太玄到也不懼,領著三個師弟妹迎出大門。雙方見禮畢,太玄搶先發話道:“眾位要是因逆徒之事,上門來找我們討公道,貧道已罰他麵壁十年,閉關反省,並就教徒不嚴,向司徒老兒道歉。眾位如覺不夠,請劃下道來,我們四兄妹接著就是。

你們驚世三劍雖然名震武林,可四妖仙到也不怕,咱們三劍對四仙,已不是第一次碰麵了,大不了再打上幾千招,恐怕仍然是一個不了之局。再說逆徒雖有諸多不是,但也是受別人利用,真正禍首是下江的黑龍會,逆徒不過貪財收了他們的千兩黃金,因而攪進了這場是非中,究竟如何,你們直說好了。

“太玄的一番話,聽得神劍一行大覺驚詫、奇怪。以四妖仙的性格和為人,怎麽會如此好說話?眾人彼此對望一眼,由神劍出頭發話道:”我等確為令徒靜虛參預謀劫小孫一事而來,既然四位已秉公處理,我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事情就此了結。

另外打聽一下,四位可否知道,當日在場出手傷了犬子三人的那位少年的去向?昨天有人看到他同一少女向這一方向來了,敝友神偷和江南神醫,曾往這條路上找他,一天多來卻沒了下落!“”你如果問的是張公子和黃姑娘,他們已經來過了。正是因為受他們的影響,我們今天才會這麽好說話,如果神醫和神偷真碰上了他,多半不會出什麽事。你們如果要為後輩出頭找他,我勸你們立即回頭,不然哪怕你們的實力增加十倍,到時也一定會灰頭土臉。“

老道說的是實話,可卻有人不愛聽,不願相信。

“聽道友的話,似乎是吃了那小輩的虧?可本真人卻不相信他真有那麽厲害。常言道邪不勝正,有機會碰上,我到真要試試他的道行有多高,能不能接下貧道十招。”天虛真人陰沉地接過了話茬,一開口便刺傷了四妖仙的自尊,而且狂妄地認為宏兒難以接下他十招。

正邪有別,勢不兩立,兩拔人平時就彼此對立,極不融恰,此時天虛老道又出口不遜,聽得四妖仙極為不快,當下全都變了臉色。

“不錯,咱們四人確實栽在張公子手裏了,但卻栽得心服口服,因為他的功力法術全比我們高出千百倍。你如不服氣,盡管去找他試一試,咱們四人拭目以待,到時看誰接不下十招。隻怕到時即使由你師祖張三峰親自出場,其結果也是一樣的,照樣也下不了台。你們如果沒其它的事,恕咱們四兄妹不奉陪了,祝諸位好運!”

太玄說完,轉身帶著自己的人回到觀中,把神劍一行晾在了大門外,如何下得了台?

尤其是見過宏兒的人,皆知太玄所言全是事實。無奈天虛和法本兩人因事耽擱,直到今天上午方才趕到,一聽別人說邪派中又出了一位絕世高手,以往的成見,已使兩人心中大為不快。特別是天虛,聽眾人把宏兒說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心裏更是嫉才妒能,暗自想找機會教訓宏兒。

正因如此,兩人遇見神劍司徒老莊主,一聽他說要到觀找靜虛和宏兒,便自動同行跟了來。不料卻因四妖仙的心境極佳,秉公處置靜虛,一場預料中的惡鬥並未發生,使天虛老道大感英雄無用武之地。及至後來,他又聽太玄推崇宏兒,不由情不自禁,口出狂言,不僅當場氣走了地主四妖仙,而且弄得自己也無法下台。

再看神劍一行,人人皆有責怪之意,天虛心中更是感到不憤。當下運功高頌一聲“無量天尊!”自找台階道:“司徒莊主,既然此處事了,貧道和法本上人就此別過。我們也要回師門去看看,今後咱們江湖上見。”說完,也不等神劍發話,即與法本相攜而去。

他這一去,爾後果然給宏兒和他自己的師門添了不少的麻煩,武當一派,幾乎因他而滅門,此是後話,暫且不說。

“這老道真狂,將來他要是遇見張公子,非碰個一鼻子灰不可。今天的事情全讓他攪壞了,不然準能多打聽些張公子的消息。”一直沒有開口的紫鳳司徒玉瑛,此時憤憤說出了心裏的不滿。

“瑛兒,還不趕快住嘴!”

神劍及時嗬住紫鳳,轉對眾人說道:“咱們也走吧,回去商量一下對付黑龍會和找神醫、神偷的事情。”說完招呼眾人下山而去。

且說宏兒三人趕回樹林時,眾人雖然仍在打坐,可神偷和神醫兩人卻全都換了地方,不在原地,卻陷在陣中。老邪一見大覺奇怪,“公子,他們怎麽跑到陣中去了?”

“邪老,你今後可得在靜定兩字上多下些功夫。他們兩個已先醒過來了,因見咱們不在,故而起來尋找。陷入陣勢後,立即靜下心來,運功護住自身元神,雖然仍舊無法破陣而出,卻能免去耗損功力、體力,這樣可堅持幾個月。

要是在陣中亂闖亂撞,最多超不過十天,若是心動殺機,不用一個對時便就沒命了。你快把他們領出來吧!“宏兒說完,與紫薔兩人雙雙一起走入陣中,老邪把神偷和神醫領了出來。時隔不久,其餘幾人也一一醒了過來。

聽完紫薔和老邪講述昨晚之事,別人還不覺得怎樣,慧兒卻在一旁嚷了起來,“這多可惜呀,那麽熱鬧的事沒趕上不說,而且還少學了不少的東西,你們當時怎麽不叫醒我們一起去?不行,宏哥哥,你得把那些功夫也教給我們,不然我跟你沒完。”

打從她醒來,一發現宏兒變回了本來麵目,小丫頭的一雙秀目,幾乎就沒離開過他,弄不清他此時的麵貌究竟是真是假。等到聽說紫薔和老邪又多學了不少的東西,她心中羨慕之餘,不由脫口而出,眾人雖也同有此心,可除了她,別人誰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傳你們當然可以,隻是以你目前的功力,還不能具體實練,封、蕭、齊、阮四位老哥到是可以試試。”宏兒至此略加思索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再多傳你們三個女的一套五行循法,隻要你們以後自己小心,便沒有什麽人能追上和抓住你們了。”

在他說話時,慧兒先前聽說她目前還不能練,本想插嘴不依,可後來聽到多傳她一套五行循法,這才安靜。隨後,宏兒將各種心法一一傳給眾人後,又依言傳了三個女孩一套五行循法,而此時已是傍晚,故而眾人隻好又在林中多留了一夜。

這一夜,幾位老人,著重將一些江湖門道和規矩說與宏兒,並把近百年來的江湖大事一一說出。尤其是神醫,竟把一些世俗的禮法也告知宏兒,總算是在禮法上給他補了一課。而三個女孩,卻遠遠地躲在一邊,也不知她們在那裏說些什麽,不時還往宏兒這邊偷偷看上幾眼,看情形似乎她們也交上了朋友。

接著,眾人又全都打坐了一會,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臨別時,宏兒將自己乘眾人打坐時,默寫出的《藥師筆錄》和一本《空空玄經》,分別送給了神醫和神偷,前者為李靖所留醫典,後者為空空子所傳空門密藉,正是兩人本行之寶。

正準備登車起程,慧兒卻要與紫薔同行,說是先回家去見父母兄弟,以免家裏人耽心,而紫薔也在一旁幫腔。大概是昨晚兩人有了什麽協議,神偷在一旁也不喝阻,宏兒無法,隻好點頭答應。

因車矯太小,所以一行人趕到巴東後,舍陸就水,雇了一艘客船,栽著車馬,順江而下,直放南京。

沿路除了觀賞兩岸風光景色,宏兒抽空又傳了三男三女不少功夫,眾人究竟得了多少,隻有他(她)們心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