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十二章風起雲湧

當夜下了一場細雨,使炎熱的六朝古都,一下子涼爽了許多,憑添無限媚力,更使遊人心醉。

按照老相爺的安排,吃過早飯,除了齊、阮兩位因有事要辦、晁洪要練霸王神功而不能參加,宏兒等四人再加上王家的五個少年,男騎馬、女乘車,開始遊覽城內外的風景名勝,以及散布各處的六朝古跡。車馬在城內轉了一圈後,行出城門馳往秦淮河畔。

六朝金粉誇古都,無邊風月話秦淮。

明代的秦淮河畔,是江南風月的精華所在,正所謂佳麗竟豔,香風十裏,畫舫毗鄰,笙歌不輟。尤其是到了夜晚,華燈並舉,如山似海,明滅閃爍,蔚為壯觀,再加上鮮花美女,歌舞笙簫,引得那些王孫公子,巨賈富商,文人騷客,江湖浪人,武林大家,不惜千金買笑,把秦淮風月襯得美輪美奐,金碧輝煌。

宏兒一行到來的時候,正是秦淮河最安靜的階段。雖然少了那萬點燈火、巧笑倩兮的美女、蕩洋水麵的酒香笙歌,但是一字停泊在河中,長有數裏的各色畫舫,來往穿梭其中的擺渡小船,平如鏡麵的河水,配上岸邊隨風輕搖的垂柳,到也別有一番情趣。他們剛剛下馬出轎,四周的小商小販已圍了上來,甚至還有拉客的老鴇,等到他們看清,麵對的是一群金童玉女般的少年時,不由自愧身濁,又自動退到了一旁。

宏兒流覽了一下河上的景色,“寬哥,這裏真清雅,難怪那麽有名,咱們……”

“轟……”

小家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四周的哄笑聲給打斷了,他不知是怎麽一回事,看看不僅四周圍的人在笑,自己身邊的人也在笑,男人們在暢懷大笑,女人們掩口羞笑,大家都在望著自己笑。他疑惑地撓撓小腦袋,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並沒什麽可令人發笑的,“寬哥,為什麽你們全笑開了?趕快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他的動作配上問話,引得眾人笑聲更大了。

“宏、宏……弟,嘿、嘿、嘿……,這秦、秦、秦淮河並不、不是因、因為清雅而……出名,是因為……,是因為……”這回德寬可笑不出來了,反而變成了一臉的苦色。因為什麽而出名,他心裏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卻想不出該怎麽給純潔的表弟解釋。

他這裏正感到話難出口時,旁邊已有人自願代勞。

“小白癡,大爺來告訴你。這秦淮河不是因清雅而出的名,而是因有漂亮娘們可玩。”一個驢叫似的聲音,突然傳入眾人之耳。

尋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個身高七尺,滿臉橫肉,上穿青色繡花綢衫,下著黑絲燈籠褲,左臂摟著一個粉頭,右手搖把折扇的家夥。

一見眾人都在看他,這家夥不知已經大禍臨頭,反而更加囂張了,“凡是到這來的男女,全是來尋找樂子的。你們幾個男的,雖然老老少少的不頂什麽用,可帶來的小娘們卻都是一流的。怎麽樣,咱們換……哎呀,唔,唔,呸,呸,是哪一個兔仔子暗算大……哎,哎喲……”這家夥正說的得意,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塊石子,打落他兩顆門牙後,衝進了嘴裏。吐出石子和門牙,正在發橫,又是一塊石子,不僅正好打中他的鼻子,而且還嵌進了肉裏,難怪他說不出話來,給誰受得了?

原來,慧兒跟隨宏兒這段時間,學了不少新東西,早想找機會試試身手,如今碰上這不長眼的家夥,出言辱及宏哥哥,正是天賜良機。小妮子就地取材,暗中用腳尖挑起一塊石子,射落了他的兩顆門牙,隨後見他還敢發橫,這才又給他補了一下。

看到那家夥受報,圍觀的群眾雖然不敢叫好,臉上卻露出了欣喜之色。就在這時,一艘快船靠岸,從上麵跳下十幾名暢胸露懷的地痞,咋呼著圍了過來。領頭的一個長得五大三粗,邊走邊喊“老大,誰惹你了?讓兄弟把他撕碎。竟膽敢在咱們南京雙虎頭上動土,簡直膽大包天。”

“國(我)被暗算了,快把這些人都抓鬼(回)去,非找出是水(誰)幹的不可。”一聽來了幫手,那家夥頓時來了精神,也走風漏氣地咋呼開了。

可惜他鼻涕拉塌地沒看清楚,在圍上來的自家兄弟身後,跟來了幾個最不願見的人,竟然還在想美事,“兄弟們,下手輕一些,千萬別傷了那幾個小妞,等回……”

他的話沒說完,即被一聲“住口!”的怒喝打斷了,人群中擠出本府人稱“鬼見愁”的楊捕頭,以及四名幹練的捕快,擋住了地痞們的去路。

這位楊捕頭先對德寬抱拳一禮,道聲“公子怒罪!這裏的事交給下官處理好了。”這才轉對正向外溜的地痞喝道:“都給我站住!龐氏兄弟,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找知府公子的麻煩。趕快給我跪下賠罪,不然先剝了你們的皮,再弄進大牢去等死!”

俗話說的好,“一物降一物,蘆水點豆腐”,剛才還趾高氣昂的一群地痞,此時卻如同老鼠見了貓,想橫不敢橫,欲溜沒膽溜,沒奈何,由龐氏兄弟領頭,跪在地上向德寬賠罪道:“小的們有眼無珠,得罪了王公子,萬望您老人家怒罪,饒過這一回。小的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這裏給您叩頭了。”

說完真的磕了三個頭。看到他們擺出的那付可憐象,德寬真還有些不忍,一邊揮手一邊說道:“記住自己的話,趕快回家去吧。”眼看他們一哄而散,轉對楊捕頭謝道:“不是你們趕來,真不知要被他們鬧到什麽時候,我代表大家謝謝諸位了。”隨即抱拳一禮。

“公子太多禮了!”楊捕頭還禮不迭,“讓這夥流氓擾了公子的遊興,本是楊某失職,怎敢再當公子道謝,到是公子可還要去別處走走?”一見德寬點頭,討好地接著說道:“從昨天下午開始,不知從那來了不少的江湖人,城內外都不大安寧,公子可要公差隨行以防再生意外?”

“不必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要是真出了大婁子,哪可就麻煩了。”德寬應著,等他帶著人離開後,轉問宏兒:“宏弟,咱們下一站去哪?”

“給幾個無賴一鬧,真讓人掃興,這裏別轉了,改去玄武湖看看,哪裏大概清靜些,然後就回家,免得再碰上晦氣事。”他到是想省事,可是事來了,誰又躲得過?

一行人來到玄武湖,果然比秦淮河清靜。巔巒起伏,綿延百裏的青山,宛如一條巨大的蒼龍,濱江縱臥,垂目稍息,以便來日再行騰空。

座落於山前的玄武湖,恰似銜在龍口的明珠,湖水清澈,山影依稀,山水一色,輝映成趣。湖邊百花爭豔,姹紫嫣紅,婆娑蕩洋,繽紛絡繹,綠柳扶送青風,石徑宛延幽冥,漫步其中,心曠神怡。

看清此處風光,宏兒一下子來了精神,興高彩烈地對眾人說道:“這地方真不錯,大概在山裏住貫了,就喜歡自然景色,到了人多的鬧市反而頭痛。走,咱們沿湖邊上山去,從上麵往下看最清楚,我順便也找些藥。”

他說上山,有誰會反對?一行人安頓好車馬,帶著食物和隨身物品,開始慢步登山。

“宏弟,你要用藥,為何不到城裏的藥鋪買,反而要上山自己找?”王倩芳好奇地問。“城裏藥鋪賣的,都是些采摘日久的陳貨,其中的日月精氣早散光了。我要的正是花草所吸收的日月精氣,隻有從活著的花草上才能取到。”

“宏哥,可是要做百花露和百草魂?”紫薔想起救治慧兒的事,從旁邊輕聲問。

“你猜對啦。先前我見慧妹懲治龐老大時,功力長得很快,多少與她服過百花露和百草魂有關,所以想給寬哥他們五人也補補。”

“你把製法教給我們,大家一起幹可以快些,再說以後誰要用時,自己提煉即可,你也能省些事。”

小妮子想學不說,偏要拉上大家,還說出一大堆理由。

“不是我不願教大家,提煉的方法說來簡單,其實很複雜,其中涉及……”宏兒耐心地解釋著,石徑在眾人的腳下慢慢向後退縮……

下午時分,眾人正準備覓路返回,半山腰的樹林裏,突然傳出一陣兵刃的撞擊聲和雜亂的吆喝聲。

眾人彼此交換一下眼色,由宏兒打頭,尋聲搜了過去。

在山腰樹林中的一塊空地上,一籃一黑兩波蒙麵人,彼此劍撥弩張地對峙著。大概是因各有二十幾人,實力相當,所以采用單打獨鬥的方式決勝負。宏兒等人到達時,雙方正從中間往回抬傷員,看情形,剛才的一場拚鬥中,兩邊都沒占便易。

看清場中形勢,宏兒讓紫薔和德寬等人藏好,然後獨自一人走了出來……

看見樹林中走出個少年書生,雙方全沒在意,到是籃衣蒙麵人的首領好心,“小兄弟,趕快離開,不然一會將有殺身之禍。”聽他說話的聲音,年紀約在三十左右。

沒等宏兒回答,樹林裏已有人搶了先。

“咦?你可是二哥?我是七妹紫薔,你怎麽跑到這裏和人打起架來了?”紫薔說著走了出來。

“嘿,真的是七妹。沒錯,我正是你二哥。”籃衣人說著,順手把蒙麵巾拉了下來。

嘿,好個富貴公子,三十一、二的年紀,長方臉形,濃眉大眼下鼻正口方,一頭漆黑的長發用一條寶籃色絲帶紮在頭頂,中間嵌著一塊碧綠的翡翠。身著籃色長衫,腰上紮一條寶籃色絲絛,襯出修長而魁武的身材,整個人俊俏中不失英挺。唯一的缺點是下唇較薄,眼神轉動過於靈活,顯得個性不定,在大是大非上難以把握自己。

一見真是二哥,紫薔拉著宏兒走了過去,“二哥,對方都是些什麽人,你們幹嘛要在這打鬥?”

“他們是玄天教的,誣賴我們挑了他們的南京分壇,昨天竟然下書約我們來此決鬥。你二哥可是怕事的,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今後不反了天才怪。”說到這,似乎想起了什麽,“對了,七妹,這位可是宏兄弟?”

“正是小弟,這裏見過二哥。”宏兒說著抱拳一禮。

“自家兄弟,無需多禮。”二哥抱拳回禮,“我叫黃高煦,你剛才隨七妹叫我二哥,這很好,聽來很親切。”他自報黃高煦,姓雖假,名卻真,為成祖第二子朱高煦。

高煦轉對紫薔道:“我上午已見過齊祿和阮平,知道了巫山發生的事。你和宏弟來的正是時候,對方的實力,要比我當初料想的強出不少,剛才派出手下二號,竟然沒勝。現在有你們兩個加入,我可就放心多了。一會……”

他們這邊隻顧自家低聲交談,沒注意對方領頭之人,在看見朱高煦的象貌後,神色顯得極為激動,正自在那裏咬牙切齒,這時突然厲聲發話道:“原來竟是你們兄妹,我真找對人了,既使你們沒挑我的南京分壇,今天也絕對放不過你們!來吧,趕快進行第二場,咱們兩個也好早些了斷,不死不休!”

“咦,你是誰?怎麽竟然會認得我?咱們什麽時候結的仇?”朱高煦疑惑地問。

“不僅是你,就連你父親和全家有些什麽人,我全都一清二楚。至於我是誰,怎麽結的仇,等會在我殺你時一定告訴你,現在你隻需知道我是玄天教主就夠了。”為首的黑衣蒙麵人轉對本陣一腰佩金刀的黑衣人:“馬護法,你去挑戰。”

“一號,這場由你出麵。”眼看手下一號隨令而動,撥劍步入場中,朱高煦這才轉對宏兒和紫薔解釋道:“雙方原先約定,以五場單打獨挑決勝負,敗的一方從此退出南京。如今看來又有變化,恐怕是……,快看!……”

原來,就在他這幾句話的功夫裏,一號已與對方的馬護法對上了。雙方也不答話,一聲暴吼,輪刀揮劍齊向前衝,刹時間寒光滿天,金芒倏閃,勁氣狂吹,劍嘯懾人心魄,刀嗚剌耳驚魂。

兩人都以攻還攻,以快打快,刀沉劍利,雷光石火似的在一個照麵間,各自攻出五招以上,危機間不容發,生死隻在呼吸之瞬間。雙方雖然交換五招之多,卻無兵刃撞擊聲傳出。

雙方場外之人,看得張口結舌,倒吸冷氣。

場中兩人這時已互換了方位,神情冷莫,須發皆張。

“原來是鳳翅金刀馬飛騰,今天你將馬失前蹄。”一號沉聲發話。

“我也認出你是邪劍柴方成,別在口頭在稱能,再來,看是你成還是我騰!”馬護法毫不示弱。

“再來!……”

“來了!……”

“錚、錚、錚……”金嗚震耳,雙方這回是硬碰硬,不帶一點花巧,皆想以深厚的內力取勝。

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場中兩人已力搏百招,彼此皆衣袂零落,氣喘汗淋,勁道漸衰,看看已到了生死關頭。

邪劍發結丟掉三分之一,金刀右臂劃了一道血槽,兩人彼此相距一丈,眼中充血緊盯著對方。

邪劍的劍尖直指對方眉心,沉重地邁進一步,一字一吐說道:“我下麵這招‘神出鬼沒’,很少有人接得住,現在看你的了。著!”

聲到劍出,無數銀芒飛射,耳聽“嘶”的一聲,兩人又換了方位,彼此相對,不發一語。

這一回,邪劍的左袖多了一條長有五寸的裂逢,血跡正在滲出;金刀的右胸多了一個劍洞,湧出的鮮血迅速染濕了衣襟。

“我沒接住,你贏了。”馬飛騰艱難地說完,向後慢慢地倒了下去……

直到看見對方倒下,邪劍柴方成這才鬆口氣,運指點住左臂傷口四周的穴道,慢慢轉身走回本陣,這一場他雖然贏了,但是贏的並不輕鬆。

玄天教主令人抬回鳳翅金刀,並未因輸了這一場而急燥或不安,立即吩咐屬下救治馬飛騰,隨即又轉對自己身旁的蒙麵人說道:“展長老,這一陣該你上場了。”

“老夫尊令!”聽聲音,展長老最少也有六十歲。

“這一陣誰願出陣?”朱高煦回顧本陣問。

“屬下三號請命。”一個手握雙鉤的大漢隨聲出列。

“對方似非等閑人物,你要小心些,不行就撤回來,千萬別硬撐!”朱高煦輕聲叮囑。

“屬下曉得。”三號抱拳一躬,轉身進場。

朱高煦雖然料準對方出場的不是等閑人物,卻估錯兩者藝業的差距。

兩人剛一照麵,耳聽展長老曆喝一聲“小輩去吧!”場外眾人隻覺眼前寒光一閃,血雨紛飛中,三號已摔出二丈多遠。

展長老站在原地,除了兩眼射出懾人心魄的殺氣,兩臂依舊自然下垂,雙手空空,不見兵刃。

再看落在二丈外的三號,咽喉裂開,氣息已絕,連一聲呼叫也未及出口,分明是刀中要害,一擊斃命。

“刀魔展進!”這邊隊中,不知是誰驚呼出聲。

“環宇九魔中的刀魔展進,看來毒魔沙覺也必在對方陣中。展進、沙覺一向是焦不離孟,這可怎麽好?我這回真是太大意了些,能與之對敵的好手全都沒帶來。”一發現刀魔和毒魔在對方陣中,朱高煦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也難怪,刀魔和毒魔同列環宇九魔,全是與九州飛雲同代的魔派頂尖高手,平常一個都難見,而此時敵方陣中卻有兩人,朱高煦怎麽還能沉得住氣。這也怪齊、阮二人,見他時按成祖的吩咐,隻告知宏兒醫術超絕,治好了成祖的固疾,而沒有說明宏兒是百變神魔,甚至連紫薔的功力比原來提高了好幾倍的事也沒說。

朱高煦思前想後,一咬牙,果斷地說道:“罷了!七妹,一會我帶這些人上去纏住他們,你和宏弟兩個趕快回城裏搬救兵,你們準備好,看我……”

“且慢,二哥,對方場上的這個,可是不好對付?”宏兒聽著不對頭,打斷了他的話。

要說先前兩場打鬥,別人看來罡風銳利,石破天驚,凶險萬分,可在宏兒和紫薔的眼中,卻是太平常,太一般了,所以全沒在意。尤其是宏兒,隻顧在旁研究招式,全忘了此時場中雙方正在生死相拚,及至三號被殺,才意識到已經出了人命,暗中奇怪,這三號為何不用雙鉤去封擋對方藏在右袖中的短刀。

此時耳聽朱高煦語帶悲壯,這才發話訊問。

“對呀,二哥,你怎麽象是末日到了似的,這老頭沒有什麽了不起的,讓我來收拾他,不行時還有宏哥呢。”紫薔也從一旁加了進來,說完轉身走進場中。

朱高煦一聽紫薔不知天高地厚,要下場去鬥老魔,急得伸手想拉她回來,卻拉空了,神情一愣。

場上,紫薔已與刀魔照了麵。

“你這老魔,果然心毒手狠,今天本姑娘替你從江湖除名。”紫薔話落,撥出了綠虹劍。

見對方出陣的是一個小姑娘,老魔先未在意,等看到對方用的是綠虹劍,這才神情一悚。

“原來你是金霞仙子門下的九天玉女,難怪知是老夫還敢出頭。我見過你在三峽鬥蛟的身手,今天咱們有得好鬥,看究竟是誰從江湖……,看掌!”

這老魔好陰險,好不要臉,竟然借說話之機,暗聚全身功力,突然發掌偷襲,想在一招間毀了對手。

可惜的是,他暗聚功力的舉動,早被紫薔看破,已經有所準備,待其發掌突襲,憤然揮掌迎上。

就在兩人手掌相距一尺就要碰上時,兩股氣勁已撞擊在一起,耳聽“轟”的一聲,如同半空中炸了個暴雷,地麵上的塵土石砟猛然向四周飛射。

五丈之外,列陣對峙的雙方人馬,全被激射的勁氣逼得站不住腳,一起向後退去。

“七妹,你可沒事?”朱高煦急聲問。

“我沒事。”塵土迷蒙中,傳出紫薔的聲音。隨即又聽她冷叱一聲“老魔,你也接我一劍。著!”

塵埃中隨聲暴射出一道綠芒,耳聽“錚、錚、錚”幾聲金鐵交嗚,略一頓,一白一綠兩道寒芒開始四處閃射,蕩起的塵土漸漸飄散。

眾人終於看清了場內的情形,不由全都大吃一驚。

這時的場上,紫薔一身白色衫裙點塵未沾,手中的綠虹劍上下翻飛,逼得老魔繞場閃避,占盡了優勢。

轉看老魔,好慘!不僅零落的衣袂上沾滿了塵土,而且被劃了十幾條裂逢,由內沁出的血跡清晰可見。再往上看,蒙麵的黑巾早不知飛哪去了,露出一張幹癟的醜臉,上麵掛著幾條蚯虯似的汗漬,灰白色的頭發披散著,一雙鼠目中滿是驚懼。手中提著他的成名兵刃銀霜刀,瘋狂地封架著射來的綠芒,全無還手之力。

“怎麽可能?就是東昆侖的金霞仙子,也隻比這老魔稍高一籌,而七妹自己竟單人隻劍把他殺得一敗塗地。”朱高煦自言自語。

他這裏不解,其他人更是不解。

場上的情形,不容人多思究竟,救人要緊。

“沙長老,你快去幫展長老一把,他支持不住了。”玄天教主急聲對身邊的黑衣人下令。

黑衣人聞令而動,撥出插在後腰的一對判官筆,兩步跨進場中,招出“圍魏救趙”,從側後急襲紫薔。

“這些老魔真不要臉,我得上去幫七妹。”朱高煦見情心急,憤然撥劍欲動。

“二哥,你別急,薔妹應付得了。不信你快看,就是再加上一個老魔,薔妹她照樣也能應付下來,絕對不會出什麽問題。”宏兒拉住躍然欲動的朱高煦,免得他冒然上去,掃了紫薔的興致。

場上的形勢,正如宏兒所言。

毒魔沙覺,從側後偷襲紫薔,撲了一個空,幾乎與對麵的刀魔進撞在一起,隨後也被紫薔的劍勢罩在了圈內。

麵對兩個老魔,紫薔全然不懼,一改剛才的打法,展開絕世輕功,左掌右劍交替攻敵,以“鵠鶿奪蝮”的功夫將兩個老魔困在中間,寸步難行。

這時的刀魔和毒魔,各自盡展所學,妄想衝出紫薔劍芒掌影的包圍,改變站在中間被動挨打的局麵。

可兩人連衝幾次,不僅沒有突出去,反被紫薔乘機縮小了包圍圈,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

眨眼間,兩人已分別挨了紫薔一紀重掌,差點沒被打得吐出血來,動作隨即不再靈活。

“老沙,先別管我,快上絕活!”展進情急而呼,意思讓毒魔快點用毒功對付紫薔。

“我早用上了,她身上帶有克毒之物。哎喲……”沙覺答話一不留神,左肩又挨了一掌。

毒魔的毒功,確實非同小可,雖然對紫薔和宏兒不起作用,可場外的其他人卻受不了。隨著打鬥的罡風勁氣飄飛而出的些微毒粉,不但使朱高煦的手下中了毒,玄天教的手下亦在劫中。

“咕咚”、“咕咚”,重物倒地聲連響,這邊除了宏兒一人,包括朱高煦在內全倒了,那邊更是一個不剩。

“薔妹,別再逗他們玩了,找解藥救人要緊。”宏兒說話中,已用以神役罡的功夫將兩個老魔禁錮在當地。

“這麽好的靶子,剛練出一點名堂,你就來掃興,往後得賠我一場。”紫薔說著,運指點住兩人的穴道,伸手摘下毒魔的百寶囊,倒出一大堆的東西,看著滿地的瓶瓶罐罐,卻不知那一個裏麵裝的是解藥。

“老魔,快說,那一個是解藥?”紫薔喝問。

“老夫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到不如大家一起死的痛快。”老魔的答話形硬實軟。

“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那一個是解藥,呶,這一個瓶裏裝的就是。”正在地上檢驗瓶罐的宏兒嘴裏說著,從地上拾起一個白玉小瓶,示意給老魔看。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絕不可能。”老魔驚疑地問。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隻要你把雙方所中的毒解了,我保證放你們離開就是了。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不要想在我的麵前玩花招,趕快去幹活吧,時間已經不多了。”未見他動手,老魔身上的穴道已被他解開了。

“老夫信得過你,你完全可以不給我們一點機會的。請把解藥給我,先救你們的人好了。”他到是識機。

“你比巫山觀的靜虛聰明得多,不愧是高一輩的老江湖,他就因為不識象,使自己多吃了不少的苦頭。”宏兒說完把解藥遞了過去。

“老天!你就是哪位百變神魔,我今天算是幸運的。情放心,我絕不會在你麵前弄鬼,那是自找死路。”老魔誠懇地說完,接過解藥,開始手忙腳亂地救治中毒之人。在宏兒和紫薔幫助下,中毒的人總算是全救了過來。

至於中毒後的事情,在眾人想來,一定是紫薔製住了兩個老魔,以救活眾人為交換條件,這才彼此相安,這是順禮成章的事。

眾人不問,宏兒和紫薔不說,兩個老魔都是混了近百年的江湖油子,皆知象宏兒這種絕世高人,最忌別人泄露自己的行跡,因而也閉口不談。

由於毒性剛解,體力極為虛弱,雙方全無再鬥之力,所以各自帶著本部人馬,急急下山而去。

直等雙方走遠,老邪和德寬等人這才從林中走出,大家說起剛才的事,七嘴八舌地亂成了一團。

“邪老,你們這一輩的高手,目前江湖上到底還有多少人?”宏兒問。

“就我所知,大約還有四十左右,至於那些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麵的,大概也有此數。”老邪思索著回答。

“比你們高一輩的呢?”宏兒又問。

“就目前而言,知名的,隻有薔姑娘的師傅——東昆侖的金霞仙子比我們高半輩,其餘再沒別人了。”

老邪回答得很幹脆。

“這怎麽會?……”

“公子,是這樣的,六十年前,武林中發生一件怪事,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當時各大門派的掌門,以及較有名氣的武林高手,一下子全都失了蹤。其中包括我師父、薔姑娘的師祖、慧姑娘的祖爺,我們查了三十幾年,沒找到任何線索,隻好放手,這事也就成了至今未解的武林懸案。”說到此,老邪覺得宏兒問的有些怪。

“公子,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剛才救人時,我發現十裏外的山頭上,有個身影一閃而過,其功力與薔妹不相上下,隻因急著救人,所以沒追上去查看清楚。”宏兒解釋著。

眾人一邊聊著,一邊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