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十九章禦賜連理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宏兒即已醒來。凝神一聽,發現兄弟姐妹全已起來正在練功,隨即也穿衣起床,走進府內的花園。這座花園足有二十畝大小,有山有水景色相怡,長廊亭台勾心頭角,花草樹木蔥鬱繁茂,看起來既精巧又雅致。

走到假山跟前,在內習練內功的小妹小弟,恰好收功醒來,一見宏兒,便纏著讓他教功夫。對自己的小妹和小弟,宏兒打心眼裏特別喜歡,看看其他人還未收功,遂對兩人悄聲說道:“你們可願跟我去打些野味?”

素瑤高興地答道:“當然願意去,不過打野味得找有山的地方,離咱們這有四五十裏,怎麽去呢?”

“嚅……,小聲點,我帶你們去。”宏兒說著,左手挽著小妹素瑤,右手抱起小弟天佑,騰空直上五六十丈,略一停頓,向西飛射,轉眼已來到群山的上空,選了一處茂密森林飄然降落。

在他騰空時,素瑤和天佑全被嚇得閉上了眼睛,隨後他破空飛馳所激起的強烈勁風,更使兩小無法睜眼說話,直到覺得腳踏實地,這才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看見果然已置身山林,兩小精神大振,歡呼一聲,咋唬著亂跑亂竄,趕出不少的山雞野兔,三人就手撈了五六隻山雞,隨後一起向山頂跑去。來到山頂,宏兒看看四周的景致不錯,將二小叫到自己跟前,傳了素瑤一套“百花吐納”的內功心法,傳了天佑一套“百草凝霜”的內功心法,幫兩人步上正軌之後,自己也坐在一旁調息行功。

要說這“百花吐納”和“百草凝霜”兩套內功,全是由他自創的“龍卷風”中衍變出來的,隻是針對小弟小妹的性別體質,略作修改而已,兩套心法全可吸收花草樹木的精氣,皆可稱做蓋世絕學。

看看東方已漸漸露出魚肚白,宏兒叫醒小弟和小妹,帶著他們又抓了一隻羚羊,這才讓二小分別抱著自己的雙臂,手拖獵物,重新騰空回城。

這一回,二小可不怕了,眯眼看著腳下的山河向後飛馳,體驗著騰雲駕霧的感覺,要不是怕掉下去,兩人早就手舞足蹈了。

再說家中天祥夫婦和天麒、素華姐弟,運功醒來後不見小弟小妹,立即四下搜尋,找遍了整座花園,仍不見二小的影子。幾人正沒主意,就聽半空中“嘻嘻”一笑,急忙尋聲抬頭,但見從五六十丈的高空,突然落下一個五顏六色的巨大怪物,正對頭頂砸來,嚇得幾人四散躲避。

終是練武之人,膽子比常人大得多,躲避隻是下意識的動作,幾人雙腳一落地,立即轉身發招攻擊怪物,等看清是宏兒和二小時,已來不及收招了。在異口同聲的驚呼中,宏兒輕巧地卸去攻近的勁力,二小則歡呼著衝向大哥天祥,聯手發招搶攻。

天祥一邊閃避,一邊連喊“別鬧、別鬧!”等二小停招,急問宏兒:“宏弟,沒傷著吧?”看到宏兒搖頭,這才擦把冷汗繼續說道:“可真把我嚇壞了,你看,出了一頭的冷汗。”

“可不是,我也嚇出汗來了。”天麒也摸了把汗,轉眼看見地上的獵物,“咦,你們怎麽跑到天上打獵去了,我怎麽不知道天上還有羚羊?”

“誰說天上有羚羊,是三哥帶我和小弟到西山獵的,他還教了我們每人一套功夫呢。”素瑤回答,她平時最愛和二哥鬥嘴。“就這麽一會,你們竟跑了趟西山,還打了這些獵物回來,往返有八十多裏,這怎麽可能?別騙我了,八成是從早集上買回來的,對不對?。”天麒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逗小妹。

“誰騙你,三哥抓的羚羊和山雞都是活的,不信你自己過來看看,真沒見識。”素瑤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一聽獵物是活的,天麒還真有些不信,其他幾人也都不信,等大家走到跟前一看,可不是,那隻羚羊和四隻山雞,正轉動眼珠看人呢,身上既無傷,也未加任何束縛,可就是不能動。

天祥見狀好奇地問:“宏弟,它們怎麽不會動,難道是被你點了穴道?”見宏兒點頭又問:“這些飛禽走獸也有穴道,怎麽從來沒聽人說過?”

“不但飛禽走獸有穴道,就連花草樹木也有穴道,凡是有生命的東西,全都有它們自己的穴道,隻是很少有人研究罷了。”宏兒說著,手指一顆碗口粗的槐樹,又道:“這顆槐樹,不知被誰點住了南枝少陽經,所以南枝上靠西的四個分枝已經有些枯蔫,若不給它解開穴道,兩天後四個小分枝非得枯死不可。”

“宏弟,你能不能指出它被點穴道的位置?”素華在旁著急地問。

“看來是大姐幹的。”宏兒說著走到樹前,指著一個小節包問素華:“可是這裏?”見她點頭,遂又在另一個節包上點了一下說道:“我給它把穴解了,現在是早晨,你們注意看,四個小枝很快就會恢複。”

大家注目細看,不到一刻鍾,四個小枝果然漸漸精神起來,至此方信宏兒所說不假,不由全都吵著要學,等到宏兒答應傳給他們,這才高興地各自回房洗漱。

吃過早飯不久,門房傳進了紫薔和慧兒的拜帖,宏兒急忙迎出。一看門口停了輛四乘轎車,車上繡簾低垂,香風四溢。駕車的是一錦衣大漢,車後跟著一老四少五個護衛。領頭的老者,竟是昨天剛分手的齊祿,看見宏兒,率先離鞍下馬,拱手為禮道:“公子,昨天可還順利!”宏兒還禮道:“托齊老的福,一切都好。”遂令家人取下門檻,將轎車和齊祿等人接進院內。正好天祥和天麒也迎了出來,於是由兄弟兩在前院客廳接待齊祿等人,宏兒自己帶著車馬駛進內院。

車馬剛剛停穩,隨著繡簾翻動,走下紫薔、慧兒和蘭兒三女。此時雖處京城,紫薔並未著宮裝,穿的仍是一身白綢製的衫裙,隻是在三丫發髻上,比平時多帶了枝籃鑽發飾,顯得更加清麗高雅。慧兒今天穿了一身淡黃衫裙,發髻上也比平時多了枝宮製珠花,看起來靈秀嬌巧;蘭兒仍是一身侍女裝,頭上也帶了一枝小珠花。

三女見到宏兒,不由巧笑嫣然,尤其見他此時穿的,仍是三人在泰安為他趕製的那身,心裏更覺甜甜的。宏兒走近三女,興高彩烈地說道:“薔妹、慧妹、蘭兒,你們可來了,真怕你們不來,我代表家人先來迎接,小生這廂有禮。”說著怪模怪樣的彎腰行個禮,把三女全都逗得笑彎了腰。

紫薔笑著提醒道:“宏哥,快別胡鬧了,讓別人看見了笑話。快,你家人都出來,快替我們引見是正經。”

宏兒聞言回頭,果見母親已帶著家裏的女眷和小弟,由內迎了出來,趕忙收斂形跡,為三女引見母親。這時可顯出紫薔的品質了,雖然貴為當朝公主,過去在宮中也見過宏兒之母,可為了宏兒和自己今後,待宏兒引見完,便依普通百姓人家之規,和慧兒一起搶先行禮,嬌聲說道:“侄女紫薔、慧娘,拜見嬸嬸,祝您老健康長壽,闔家歡樂。”

夫人見狀,已知她的心意,急忙還禮:“兩位姑娘快快請起,莫要折煞老身,都是自家人,今後切莫多禮。”說著扶起紫薔、慧兒,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高興,嘴都合不上了。

她這裏隻顧高興,隻顧看個沒完,被看的紫薔和慧兒早已不勝嬌羞,連頭都快低下去了。一旁的素華見狀,悄聲提醒母親:“媽,你把薔妹和慧妹都看羞了,快替我們姐妹引見吧。”

夫人聞言,才發現自己失態,忙笑著對二女道:“兩位姑娘,千萬別見怪,你們實在太讓人痛愛了。

來,我給你們介紹家裏的親人,這位是宏兒的嫂子月娥,這位是宏兒的姐姐素華,這位是宏兒的妹妹素瑤,這位是……“在夫人的介紹下,兩女與宏兒的嫂子和姐妹及小弟彼此見過禮,一同到內宅客廳落坐。侍女端上茶典水果後,夫人笑著對紫薔和慧兒說道:“薔兒、慧兒,這裏都是宏兒的親人,千萬不要客氣,就當是自己家,你們隨便挑著用些。”

夫人話中有話,二女聞言內心且羞且喜,一邊用些茶果,一邊與大家拉起了家常,說來說去,話題總是離不開宏兒。也難怪,在坐的每一位,全與宏兒有關,全都愛宏兒,盡皆因為宏兒的關係才坐到一起的,不去談論宏兒,又去談論誰呢。

為了讓小兒女更隨便些,時隔不久,夫人托故離開,臨走時,把宏兒的嫂子也帶走了。她們婆媳兩個剛走,天佑和素瑤便纏上了紫薔和慧兒,問這問那,問個沒完了,也不知他們的小腦袋裏,怎麽裝了這多的古怪問題,簡直讓二女無法招架。虧有宏兒在旁幫著答了不少,隨後大姐素華過來,說是老夫子等著要教他們功夫,這才把兩個小搗蛋給哄走了,也為宏兒三人解了圍。

待廳中隻乘宏兒,二女終於鬆了一口氣,慧兒感歎:“總算闖過了一關,簡直比在泰山闖關還緊張,宏哥哥,剛才薔姐和我沒失禮吧?”

“一點也沒有。”宏兒肯定地答,順手給二女續上些茶水,又道:“不過,先別高興,中午還有我爸爸那一關呢,俗話說得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們剛才隻見了婆婆,還沒見到公公呢。”他話中有話的逗二女。

慧兒聞言,果然又緊張起來,慌恐地說道:“是啊,還有一關呢,薔姐,這可怎麽好?”

紫薔心中暗笑,打趣地說道:“嘻嘻,慧妹,你可是承認是他的醜媳婦?不然他說醜媳婦要見公婆,你幹嘛要跟著急?我中午所要見的,是義兄的長輩,所以一點也不發愁,更不著急。”

聽了這話,慧兒方才發現上當,又羞又窘地瞪了宏兒一眼,噘起小嘴反駁道:“你這當姐姐的就會取笑我,你難道不想嫁給宏哥哥,昨天我還聽你和義母說,讓我和你一起嫁給宏哥哥,怎麽今天又變了?”她在無意間,順口把紫薔的底給揭了出來。

紫薔正感窘迫,一旁的宏兒已笑著接過了話茬:“就是嘛,還是慧妹最純潔,說話直率坦誠,不象在坐的有些人,說話總是繞圈子。”此時在坐的總共隻有三人,他卻偏要說是“有些人”,豈不是也在繞圈子。

“好啊,你們竟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不行,我得找嬸嬸告狀去。”紫薔說著,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嘻嘻,還沒過門,就要找先婆婆告狀,以後我可是沒好日子過了。嗟呼,世風不古!”宏兒裝模做樣地捶胸歎息。

一聽這話,紫薔那還裝得下去,羞笑著跑過來,輪起粉拳,在他背上狠狠地捶了幾下,這才笑著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小生怎敢欺負七公主!”宏兒隻顧裝出膽怯的樣子逗她,不想也說漏了嘴。

“咦,宏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我外公家就知道的,要不是我外公和爸爸心細,恐怕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好啊,你哪麽早就知道了,竟然一直裝著不知道,快說,有什麽陰謀?”

“哼,還說呢,你們父女倆合夥蒙我一個,結果讓外公和舅舅,把我好笑了一頓,一想起來就讓人生氣,不想今天說漏了嘴,不然我非得找些回來不可,看你們能蒙到什麽時候。”宏兒裝著生氣,也把嘴巴噘得老高老高。

紫薔辨解道:“誰蒙你來,當初父皇帶我微服巡查,為了行動方便,這才用了化名,哪是為了蒙你。

再說父皇把紫龍佩賜給你時,已留下了線索,表明了身份,誰叫你自己不知道玉佩的來曆,反到要怪人家。“說完,也把嘴噘起老高。

看看宏哥,再看看薔姐,慧兒笑著打趣道:“呀,你們釘這麽高的橛子,可是準備開油鋪,掛油瓶子用,可惜太少了點,隻釘了這麽兩個。”

聽了她這話,宏兒和紫薔裝不下去了,全都“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宏兒想起慧兒先前的話,問道:“慧妹,你從那又跑出個義母來,我怎麽不知道?”

紫薔代答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昨天慧妹和我回宮,已被母後收為義女,而且還讓她和我……”說到這,突然臉一紅,閉口不說了。

“哈哈,你不說我也知道了,可是讓你們姐妹兩個,一起嫁給我,對不對?可這又為了什麽?”宏兒既得意,又不解。

“是金霞仙子和神醫的主意,說你功力太深,體質本就異於常人,再加上你自創的龍卷風功夫能自動吸收外界精氣,無論誰嫁給你,都挺不過一年就得沒命。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同時娶好幾房懂武功的妻子,而且還得練會《心經》才行,不然誰肯嫁給你。”慧兒嘴快,揭開了迷底。

“怎會是這樣,我自己怎麽不知道?”宏兒自語著,彎腰對二女深深一禮後,誠懇地說道:“愚兄這裏,先行謝過薔妹和慧妹成全之大德,今後一切全都拜托了。”

紫薔見狀假裝氣道:“哼,慧妹,你看他一聽說能多娶幾房,高興得象什麽似的,要讓他任性而為,以後非得亂套不可!”轉對宏兒續道:“你現在別太高興了,咱們醜話先說在前頭,規定好,不經我們姐妹同意,可不許你在外隨便亂找,不然可別怪我們不理你。”

“謹尊公主閨命,小生定當終身牢記不忘。”宏兒假戲真做,又施一禮。

“嗯,這還差不多。對了,我父皇和母後,準備明天晚上在宮外的薔薇園招見你,說是有不少事要和你談,具體內容我也不大清楚。等到明天晚上,我和慧妹一起來接你過去,到時我家的其他親戚可能也要參加,你可千萬謹慎些,別象平時一樣亂說,免得讓人笑話咱們。”

“怎麽這麽複雜?好吧,我到時一定小心些。對了,你也把宮裏的情況跟我說說,讓我心裏也有個底。”

紫薔聞言,便把宮中的人員情況,擇要告訴了宏兒。原來,成祖膝下現有六子七女,其中正宮嫡出的有當朝太子朱高熾、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和長公主紫華、四公主紫蓮及七公主紫薔。

在六子當中,長子高熾雖封太子,可最得寵的卻是漢王高煦,兄弟兩表麵上和和氣氣,暗地裏各自培植勢力,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此事早已傳聞朝野。要說以成祖之精明賢能,早已發現兩子不和之事,理應斷然處置,無奈太子與漢王皆為嫡出親生,手心手背實在難以取舍,隻好睜隻眼,閉隻眼,假裝不知道罷了。

在七位公主當中,成祖最喜歡的就是紫薔,而目前尚未出嫁的,也隻剩紫薔一人。她在三歲時,即被乃師帶往東昆侖學藝,每年回家在宮中住一個月,直到去年才出師行道。在乃師金霞仙子的細心**下,小丫頭的文才武藝皆已有所成就,在眾多兄弟姐妹中稱最居首,加之數她的年紀最小,平時又不住在宮中,未攪進宮中的明爭暗鬥,所以人緣極好……

時間不知不覺已至中午,張大人下朝回府,分別與紫薔一行見過禮,帶宏兒重出外客廳,與天祥和天麒一起在外設宴招待齊祿等人,與此同時,夫人帶著女眷在內設宴招待二女及蘭兒。飯後不久,紫薔一行告辭回宮不提。

第二天晚飯剛過,紫薔和慧兒乘車來接宏兒,車馬繞過紫禁城東北角,最後停在一座豪華府第前。

宏兒從車窗簾逢中看見,大門扁額上提著“薔薇園”三個大字,好奇地問道:“薔妹,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聖上昨天才賜給薔姐的,聽娘娘說,將來準備做駙馬府用,連薔姐也是第一次來,還不知裏麵的門是朝那開的呢。”同車的慧兒代答。

宏兒聞言感歎道:“不愧是帝王之家,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這麽大的一座府第!”

說話間,馬車駛進大門,至第三進院落停住。三人下車,早已候在院中的齊祿和阮平迎上來,見過禮輕聲道:“聖上和娘娘,正在上房等你們呢,已問了兩遍,趕快進去吧。”

三人聞言不敢怠慢,急步來至上房門前停住,紫薔邊走邊道:“父皇、母後,薔兒及宏哥、慧妹奉旨晉見。”

“你這孩子,這又不是在宮中,那來的那麽多規矩,快和宏兒、慧兒進來。”聽這聲音,正是曾化名黃祖成的明成祖朱棣。

三人奉旨走進房內,在十幾盞燈火的照耀下,但見正中牆壁上,是一巨幅日照麒麟圖,兩側牆壁繪的是飛天,地麵上鋪著紅氈,呈馬蹄形擺著五張紫檀幾桌,以及不少的繡礅。五張幾桌分別由兩對青銅燭台和香爐隔開,正中茶幾兩側,分坐著輕裝簡服的明成祖及皇後,身後,並排站著四名宮女,茶幾之上,擺了不少的水果茶點。

宏兒大禮參拜道:“草民張天宏,叩見聖上及娘娘,祝吾皇萬歲,萬萬歲!祝娘娘千歲,千千歲!”

“宏兒,趕快起來吧。我和皇後所以選在此處,而且身著簡服招見你,就是怕你多禮拘束,結果你偏要來這一套。什麽萬歲不萬歲的,全都是些廢話鬼話,我到是喜歡聽你叫伯伯,既隨便,又親切。對,就這麽辦,以後你暫叫我伯伯、叫皇後伯母,直到有必要更正時再說。快點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兩個多月不見,有些什麽變化。”

等宏兒走到跟前,成祖拉著他的手看了又看,點了點頭說道:“兩個來月不見,你長高了不少,肌膚下的光華流彩更明顯了,看來你的功力又提高了。”

成祖說至此,又轉對皇後道:“紫童,你看這孩子怎麽樣?”

“皇上看中的,那還會有錯。”皇後笑著答應,眼睛可未離開宏兒,正應了一句老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歡,這時的皇後,眼睛笑得隻剩一條逢。隨即令宮女給宏兒和紫薔、慧兒三人搬坐,問寒問曖地拉起了家常。

聊了約有小半個時辰,皇後即以參觀住宅為由,帶紫薔和慧兒離開,以便成祖和宏兒談正事。

送走皇後及二女,成祖屏退侍立的宮女和侍衛,這才鄭重地對宏兒說道:“宏兒,乘她們不在,伯伯和你說幾件正事。第一件,在今天上午,你父托徐王向我求婚,我和皇後已應允,給你和薔兒定了親,隻是由於你們年紀還小,所以得等上一、兩年再成禮;另外,由於你的體質異於常人,因而特許你多娶幾房,有關人選問題,可由你和薔兒、慧兒商議著辦。

第二件,你須參加今年的秋試,而且應力爭奪冠。這一方麵是為了薔兒的顏麵,做給滿朝文武看;另一方麵是伯伯下步交待給你的事,有時須以官方的身份出麵。就你的才能而言,應試奪冠絕不難,難的是你可能不大願意受世俗和官職的羈絆,這事望你能暫時忍耐,算是幫伯伯的忙,等到大事落定之後,我一定還你自由之身。

第三件,也是你下步的主要任務,那就是以你的無敵身手,幫伯伯把江湖穩定下來。伯伯讓你幫著穩定江湖,絕不是讓你把江湖人殺光,把各門派滅掉,而是讓你設法保持江湖均勢。本朝太祖出身江湖,得勢於江湖,由江湖而得天下,所以江湖之事也最為了解。

太祖當年曾私下對我說過,江湖是社會的最底、最不穩定的層麵,尤其黑道人物,全是亡命之徒,既殺不光亦滅不絕,這類人一旦失去依托,烏合成眾,匯涓成流,勢必天下大亂。江湖門派,正是這些人的臨時依托和寄身之所,使彼等由動歸靜,各門派的共存同在,勢均力衡,不僅使江湖由亂歸統,而且可均衡財富,發揮官府無法發揮的效用。

不過,話又說回來,允許江湖門派的存在,也不是無條件的。條件是門派勢力的發展,不得危及朝廷社稷,不得過於凶毒殘暴。這個條件,也就是通常江湖人所說的什麽‘盜亦有道’的‘道’。你們將來行道時,切記循道者存之,失道者亡之,但凡危及你們生命的必須堅決除去,以絕後患,免得遺禍親人,遺禍子孫。譬如,你們進京路上碰到的鄱陽水寇,不僅危及你們的生命,且搶劫貢銀危及朝廷,這一類全應消滅,絕不能手軟。“說到此,成祖沉思一會才又繼續道:”第四件,連我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這件事,主要是對一個特殊的江湖人物……就是你們和煦兒見過的玄天教主,你再把有關他和玄天教的事,細致地跟伯伯說說。“

宏兒把自己所知的一切,細致地向成祖匯報了一遍。當聽說玄天教主的象貌,與漢王朱高煦相象時,成祖自言自語地點頭歎道:“這就是了,看來真被我猜著了,十有真是他,除了他,恐怕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看見宏兒滿臉的疑惑不解,遂即解釋道:“從各方麵的情況看,他十有,是我的侄子允文,也就是被我趕下台的建文帝。對他這個人,與情與理既不能抓,更不能殺,可也不能放任他在江湖上胡做匪為,究竟如何是好,隻有靠你運用智慧,酌情妥善處理了。咳,這本是伯伯的家事,本應由伯伯親自處理,可是常言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使帝王,亦不能脫俗,我兄長隻此一子,與我本是血肉至親,不知為了什麽,就是不能容我,以至同室操戈……

咳,不說這些惱人的事,你到時看著辦好了。

再有就是這座薔薇園,本是伯伯當燕王時密秘建的,一直空著沒用,現在就送給你和薔兒,算是伯伯給你們的一件禮物。此園現由錦衣尉暫時派人把守,園內有地道直通內苑,以後薔兒和慧兒將長住此園,你們要想見我和皇後,可由地道直接進宮。不過,在你們成禮完婚,正式搬入園中居住之前,你來往進出最好能隱蔽些,以免暴露此園的密秘。至於伯伯托你的事,隻你一人知道就行了,從現在起,你可專心準備應付秋試,由伯伯派人打探情況,等到明年開春後,你們再重出江湖辦正事。“隨後,爺倆聊起了武功和江湖上的事。

時隔不久,娘娘帶紫薔和慧兒重新轉了回來,隻稍坐一會,便與成祖起駕回宮。剛成主人的紫薔和慧兒,又領著宏兒轉了起來,參觀自己未來的家。

等宏兒返家,已經是深夜子時,一家人全守在書房等候他的歸來。大人和夫人聽說成祖已經允婚,便不再多問其它,趕快讓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爾後的一段日子,宏兒過得既緊張又充實,每天除了自己參悟鳳紋卣上的新功夫,還得隨老夫子修習文事,準備應付秋試。僅有的一點空餘時間,不是幫助指導小妹和小弟,就是探望紫薔和慧兒,從早到晚,忙裏忙外,虧他聰潁超人,功力深厚,要給別人,早就累扒下了。時間剛進十月,南京的表哥王德寬亦進京應試,本來就熱鬧的張府,變得更熱鬧了,直到……

十月初十這一天,天色剛亮,北京城內的百姓商賈、官宦世家,紛紛傾家而出,扶老攜幼、驅車乘轎,成群結隊地往城外趕,人流由分散的小巷匯聚到大街,形成一條巨大的長龍,沒首於城外的校軍場。

平時少見人影的校軍場,此時旗幟飄揚,鼓角喧天,東、西、北三麵,全由盔甲鮮明的禦林軍列陣把守,僅餘南方一麵,由衙門中的差役列成一線守護,將湧近的群眾攔擋在場外。

這座校軍場,東西長六百丈,南北寬有二百四十丈,北麵搭有一座高三丈,長九丈,寬六丈的校閱台,兩側各有一座高一丈五,長寬與校閱台相同的觀禮台,這三座高台皆由錦衣佩劍的皇家侍衛把守。

在校閱台的前方五丈,有一根高九丈的旗杆,上麵懸掛著一麵代表帝王的黃緞九龍旗,一見這麵旗,連北京的尋常百姓皆知,今天大明皇帝將親臨校場。

然而,今天這裏既不點兵,也不拜將,卻要選拔今年的武科狀元。已有消息傳出,最有希望奪魁的,竟是前天剛剛張榜公布的文科狀元。傳言此人年僅十五歲,長得如同轉世金童,而且已與當朝的七公主定了親,難怪北京城內的居民要傾城而出,誰不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呢。

在人們的等待中,校閱台上終於出現了黃羅傘,說明當朝天子已經就位,比武即將開始。果然,軍陣中一連響起九聲炮響,三軍隨之山呼萬歲,徐王爺尊旨宣讀科考規矩後,宣布武科考試開始。

武科考試不同文科,更不同於江湖比武。試題分文題和武題,前者考的是應試者行軍打仗的兵陣策略,後者考的是應試者的臨陣武藝。由於昨天已考過文試和武試的初選,因而今天參加武試的隻有已通過初試的百名武舉,主要考驗應試者的馬術、箭術和常用兵器。

首先考的是馬術,應試者在監考武官的指導下,依次縱馬跨越各種障礙,不落馬且用時最短者勝。

整百名應試者,除了少數幾人半途落馬外,其餘盡皆順利通過,隻是時間或長或短彼此不同。最後一名登場的,是一白馬白衣少年,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文科狀元出場了,快看哪!”這下可好,本來就不平靜的校軍場,一下子變得更加熱鬧起來,“加油!”的呼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場中的白衣少年不負眾望,人如龍,馬如風,風馳電掣地一氣掠過十六道障礙,沒入對麵的軍陣中。

場外的人隻覺得人馬的動作輕、快、美,隻有少數內行人發現其中大有蹊蹺。

既使是大宛名駒,也不可能跳高三丈,跨步六丈,何況白衣少年騎的隻是一匹中等蒙古駿馬。可是,他們心中雖然覺得奇怪,卻無法說出究竟有什麽不對,因為人馬是在眾目睽睽中飛越而過的,根本不可能使詐作弊,所以隻好在心裏嘀咕了。

其實,隻有白衣少年一人心裏明白,自己剛才不是人騎在馬上奔馳跳躍,而是人提著馬完成各種動作。在他的手中別說是一匹品種不錯的蒙古駿馬,就是一頭快要老死的笨牛,也照樣能比千裏馬跑得快,同樣也能拿第一。

第二場考的是箭術,應試者依次在百步距離上,挽弓三射靶垛,射中靶垛中央紅心多者勝。幾輪下來,近百名應試者中,竟有二十六人三中紅心,於是,場外的眾人開始為白衣少年擔上了心。

白衣少年終於又出場了。進場後,也不知他對監考武官說了些什麽,隻見那武官招上四名隨從,將靶垛向後移了二百步,難道他能射中三百步外的紅心?觀眾見情議論紛紛,百步穿楊已屬神箭手,在三百步外射中杯口大小的紅心,別說見,連聽都沒人聽說過。

隨著白衣少年張弓引箭,全場一下子突然靜了下來,萬眾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耳聽“錚”的一聲弓弦震嗚,箭出如閃電,尖銳的劃空聲震人心弦,沉重的箭垛向後一挫,箭並未留在靶上,而紅心正中一個小洞上,還留有幾片殘羽。

驗箭官猶豫片刻,突然急揮紅旗,發狂地喊道:“神箭穿垛,紅心正中!”四周隨之響起瘋狂的歡呼。

白衣少年從容搭箭,第二支狼牙破空飛去。

這支箭,由原洞射入,但是並未射透箭垛,原來他已先做了手腳,箭頭被他運內家真力,硬將鐵尖變了形。驗箭官站在箭垛前發呆,好半晌方一蹦而起,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著手中的紅旗,尖叫著喊道:“紅心!紅心!連珠穿孔!”

四周響起了山洪般的吼叫,校閱台上一陣**。黃緞傘由台上移下,被一大群人護捅著,向箭垛奔去。他們先看了看留在靶垛上的第二支箭,隨後又在靶垛後五十步的地方,找到了第一支狼牙箭,竟有三分之二沒入堅硬的地麵。

場內外歡呼呐喊聲雷動,軍營中鼓角齊嗚,白衣少年待箭垛前的人群散開,瞄準靶心,“嗖”的一聲又射出了第三支狼牙箭。這一箭,射得與前兩箭不同,箭速慢了許多,在臨近靶垛時,已變得輕飄飄的,正好射在第二支箭的尾端,恰恰將其頂出靶垛,取代了第二箭原來的位置。

這一回,由於箭速極慢,場內場外看得一清二楚,盡皆被他神奇的箭術鎮住了,一個個變得目瞪口呆,半天做聲不得。直到驗箭官狂舞紅旗,報出第三箭頂針中的時,四周掌聲如疾風暴雨,足足響了一刻,要不是有公差拚命攔著,老百姓非得衝進場內不可。

接著下來,是比試兵器,應試者首先使用自己慣用的兵器演練套路功夫,隨後以擊打石板、劈剌木樁決勝。這項驗試,其實比的是應試者的力氣,而非技巧,因為在千軍萬馬的撕殺中,主要靠力氣,其次才是運刃的技巧,如果參戰者沒有力氣,技巧再高也沒用。

不用說,這一回又是白衣少年獲勝。他用的是一支普通鐵槍,演示功夫時,使的是最常見的嶽家槍法,槍法雖常見,可由他使出又自不同,招招嚴密,式式精妙,全無一絲一點破碇。尤其是在他使出最後一式“血染三江紅”時,竟然一槍剌穿了尺厚的石板,隨後又單手運槍,將重有千斤的石板挑飛出十丈外,隻能用“力撥山兮氣蓋世”一句來形容他所表現出的神勇。

看到這,場內場外群情激奮,同聲歡呼,暗中也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大家心裏已知,今年的武科狀元,非這白衣少年莫屬!

果然,時隔不久,徐王爺奉旨當眾宣布詔書,本屆武科狀元,為同屆文科狀元張天宏。欽封張天宏為天下巡查使,銜位從二品,賜第薔薇園。此時的宏兒,真可說是一舉衝天,平步青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