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二十三章再現江湖

神劍盟密秘進京的第四天,正趕上清明節,日頭一落山,尋常百姓便家家閉戶,深恐諾鬼上門。黑暗中,神劍盟與昆侖派近八十位名宿高手,分批密秘出城,會齊後分成三隊,沿路迅速南下,徑奔位於北京西南的房山縣。

亥時左右,人馬來到房山城外,與紫薔和慧兒帶的兩隊皇家禦林軍會合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縣城西南的一座高山,封鎖了所有進山的道路。

這座山,為太行山的一條支脈巔峰,山勢陡峭險峻,除了五條小路貫通上下,其餘盡是壁立的懸崖,常人根本無法通行。山上林木極為繁茂,雜草叢生,處身其中,即使是大白天,稍一不留神,也會迷失方向,黑夜之中更是寸步難行,隨時都有掉進深壑的危險。

稍事休息,兩派高手各自分成兩路,分別由神劍、三鳳、青虛和幻虛帶領,分頭沿小路向上搜索,官兵分隊在後跟進。紫薔、慧兒、老邪和晁洪等宏兒身邊的人,自成一路,沿東南小路向上搜索,各路彼此間定有聯係暗號,於子時同時展開行動。

這時,宏兒仍然混在昆侖派中,與解冰一起被編在幻虛一隊,因他“不會”武功,所以被安排在隊後,身後是一小隊官兵。要說幻虛這一隊,人員成份最雜,除了昆侖派高手,還有楊成帶的六名得力捕快,以及前來助拳的五名江湖同道,算宏兒在內,共有三十二人。人數雖然不少,可實力卻數這隊最弱,真正能派上用場的好手,怎麽算也超過十二人,也正因如此,他們分擔的是風險最小的後山小路。他們的左鄰,是老莊主神劍所帶人馬,相距約有六裏,右鄰是青虛所帶人馬,相距約有四裏。

上行了小半個時辰,在前開道的唐清波和楊成,已與對方的暗樁動上了手,霎時間警哨頻傳,號炮四起,山前山後到處都是喊殺聲。

一聽前麵打了起來,解冰興奮地對宏兒道:“洪哥,前麵打起來了,咱們快去看看。”說完,拉著宏兒擠到了前麵。

前麵打鬥場外,雙方已燃起了火把,火光映照中,唐清波與楊成,正分別與一名黑衣人交手,唐、楊二人雖略占上風,可急切間也奈何不了對方。場外,那邊隻有三、四名黑衣大漢觀陣戒備,神色緊張,而這邊幻虛等三十餘人,個個全都袖手旁,皆無上前助戰之意。

看清形勢,宏兒暗自皺眉,對解冰道:“咱們是來抓盜賊的,幹嘛不大夥一起上,要是耽擱了時間,讓壞人頭子借機逃走了,大家不是白來了嗎?”

宏兒的話,聲音高了些,連前麵的幻虛也聽見了,不由心中一動,暗道“此話大是有理!”,當即令鐵手俠和玉真道姑出手加入戰圈,其餘之人同時包向對方場外觀戰的黑衣人,形勢急轉直下。

眼看攔路之敵即將就擒,宏兒大是開心,轉目四顧,無意間,發現有一名同來的捕快,不象別人上前助陣,反而乘亂溜向場外的樹林。遂故做不解地拉拉身旁的解冰,“冰兒,那名捕快怕死,正往樹林裏溜呢。”

“咦,他是楊成的手下,叫什麽劉子超,平時兩眼色眯眯的,總愛往我和三師姐身邊湊,最不是個東西。走,咱們盯著他,看他有什麽鬼名堂。”小丫頭說著,拉起宏兒,沿著劉子超溜走的方向,一路跟了下去。

從劉子超的行動看,他對本山地勢極熟,先橫出半裏後,順著一條山溝斜插而上,不久便叉上了登山的小路,沿路直趨峰頂。轉過一道小山梁,有人在暗中盤道:“合字?”“密字六號。拆字?”

“原來是老劉,我是王風揚。這兩年,你他媽的在京裏可享福了,那象兄弟們在這裏守山。”姓王的說著,已從暗中走了出來。

“享的屁福,一天到晚提心吊膽,一旦暴露了身份,他媽的什麽都得玩完。”

“那至於那麽玄,對了,山下是怎麽回事?”

“還問呢,人家打上門來了,你們還一點也不知道。現在誰主事,快帶我去晉見,情況有些不太妙。”

“你怕什麽,目前太上護法正在山上,有什麽人,能接下他老人家的一招半式,盡管放心好了。走,我帶你上去。”兩人邊走邊說,順路而行,全沒注意自己身後,跟來了解冰和宏兒。

沿路又經過三道哨卡,最後在峰頂一處斷崖前停住,借著星光,隱約可見斷崖距地約一丈高的地方,有一個九尺方圓的天然洞穴,洞內黑漆漆的,不知深有幾許。

兩人與守洞之人對過暗語,姓王的報告道:“請向裏麵傳,密字六號請見太上,有要事報告。”

“太上剛剛與兩位貴賓出去了,走的是前山,目前洞內隻有桑護法在。”“真不巧,那就報請晉見桑護法好了。”

“請稍等,這就給你們通報。”

不大一會的功夫,兩人被守洞人接了進去。隨後跟來的宏兒,與解冰藏在一顆大樹上,暗自運功搜聽洞內的動靜。

“小劉,你怎麽跑回來了,可是有什麽要事?”聽這說話的聲音,正是色魔的師弟桑巴。

“回桑老,我是和昆侖派及神劍盟的人一起來的。他們這次行動極為隱密,直到出了北京城,方才知道具體目標,再想傳信,已經來不及了。”

“怎麽,神劍盟的人馬也來了?”

“不僅有神劍盟的人,還有禦林軍的兩個百人隊,全是十中選一的精兵。對方這次行動,是經過細至策劃的,一流以上的高手足有四十多人,大部分人都帶了強弓和利箭,這不是,我還帶了一付呢。”

“唔,是有些不大對頭。小劉,你先回去,免得他們對你起疑。王風揚還有你們幾個,趕快守住水洞洞口,一旦發現形勢不對,立即把黃金推到暗河裏去,等將來沒事時再回來撈。”

一聽他們要把黃金推進暗河,宏兒可不能再等了。對身邊的解冰說聲“你在這躲好,我先去收拾他們,一會就回來。”話落人已衝進洞口,順手點住四名守洞的暗哨,以及恰好出洞的劉子超,閃身衝進洞內。樹上的解冰,一把沒有拉住宏兒,轉眼見他衝進了洞內,不由又驚又怕,一顆芳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洞內不時傳出兵刃的落地聲、受傷及濱死的慘叫聲,還有幾聲婦女的驚呼,不久洞內靜了下來。

解冰正想下樹,洞內已傳出宏兒的聲音:“冰兒,洞裏已經沒事了,你快進來幫個忙。”

解冰聞言,欣喜若狂,下樹直奔山洞。

等她衝進黑漆漆的洞口,這才發現裏麵原來有一個之字形的折彎,擋住了洞內的光線,轉過折彎之後,小丫頭滿臉驚異地愣住了。呈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府,垂吊的鍾乳與色彩斑斕的石壁,在燭光的映照下現出絢麗的華彩,配上地麵各色精雕細刻的人工設施和錦緞裝飾,大內皇宮亦顯不如。

然而,在這美侖美煥的洞府裏,此時卻橫七豎八地擺著十幾具屍體,其中大多數已看不出人形,象是一堆堆無骨的血肉,四濺的血跡中,零散著幾件變了形的兵刃,泛射著冷光。

解冰也曾見過高樓華廈、雕欄玉砌,可如此精美的場所和設施,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她也曾見過殺人流血、碎屍骷髏,可這般恐怖景象,卻是今世頭次遇見。兩種極端景象的交繪、反襯,產生出怪異的視覺,令人倍感驚恐、畏懼,即使是老江湖,也不免魂飛膽落,更何況解冰這剛滿十四歲的小姑娘。

宏兒由一處套洞內起出,見情關心地問:“冰妹,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敘服?”

解冰聞言,終於靈魂歸殼,“洪哥哥,這些人可是你殺的?太可怕了!”說著,一頭撲進了宏兒的懷中。

“別駭怕,這些人全都該殺。來,跟我到裏麵,你一看就知道了,他們不是人,是該殺的畜牲。”

跟著宏兒,解冰來到一處套洞的門口,往裏一看,小丫頭頓時秀眉直立,銀牙緊咬,氣憤地喊道:“這些家夥真的全不是人,全都該殺!”

洞內,二十幾名麵色焦黃,渾身的青年婦女,看年紀,最老的不到三十歲,最小的還未滿十三歲,躲在洞內角落的火盆旁,彼此抱成一堆,瑟瑟發抖,輕聲抽泣。洞內正中央,一張寬大精製的繡**,成大字形綁著一名年約十六,麵目姣秀,渾身,昏迷不省的少女。床邊一張專供渲**的蛟皮春凳上,同樣也綁著一名少女,與前者象貌相似,年紀略長,看情形,多半是姐妹倆,剛被賊人掠來,還未遭受強暴。

解冰越看越氣,身後卻傳來宏兒的話聲:“冰妹,別光傻看,還不趕快救人,不然我自己動手了。”

小姑娘臉上一紅,驚呼一聲“你別進來!”,趕緊上前救人。她手忙腳亂地解下兩人一看,還算好,隻是被點了昏穴,穴解人醒,從床下搜出兩人的衣服,分別給兩人穿上,再找時,那裏還有。

她這裏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洞口恰好又傳來了宏兒的聲音:“冰妹,接著,衣服來了。”

隨著話音,從洞口飛進兩個包裹,解冰接住打開,一看全是些寬大的男裝,雖不合身,總勝於沒有,當下分發給眾人,等她們全都穿好後,這才吩咐道:“你們先在洞內找些值錢的東西,等會官軍一到,自會送你們回家。注意,千萬別到處亂跑,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小丫頭說完,自己轉身出洞,發現宏兒正站在洞中細聽什麽,當即好奇地問道:“洪哥哥,你在聽什麽?可是洞中還有賊人?”

“洞裏的賊人,大多已被我打死了,隻桑巴幾人被點了穴道,是專門留的活口。剛才我在聽洞外的動靜,咱們的人全都上來了,目前正在外麵與賊夥拚鬥。走,咱們到洞口看看去。”

外麵的情況,果然如宏兒所說。距洞口約五百步的一片空地上,雙方正在對陣狠拚,如火如荼。

鬥場中,紫薔手舞綠虹短劍,獨鬥一名彩衣老人,彼此難分高下;旁邊,慧兒和老邪雙鬥一名黑衣老人,亦是平手之局。另一邊,神劍盟的南天三劍和三鳳,六支寶劍排成劍陣,困著一名白衣老人狠拚,僅僅略微占些上風。

再往外,老莊主神劍獨鬥色魔,晁洪與天麒合鬥一個黑衣人,青虛和幻虛合鬥一個紅色怪物,神醫和神偷合鬥一個灰色怪物,鐵手俠和玉真道姑分別與對方一名好手狠拚,這幾拔也全是相持之局。鬥場外,對方有二十幾名黑衣人列陣戒備,這邊卻有五十多人,二百名禦林軍精兵,在遠處包圍了整個鬥場,幾十支燃燒的火把,將鬥場內外照得通明,亮如白晝。

在通往洞口的小道上,鬼見愁唐清波和神眼楊成,正帶著四名捕快,舉著兩支火把,慢慢向山洞這邊搜來。

“咦,怎麽精怪也懂武功,竟然還挺厲害,讓我給它一箭試試,看它到底是什麽東西變的。”

宏兒嘴裏說著,彎腰解下劉子超的弓箭,借直腰之勢已彎弓搭箭,略一瞄準,即放手射出。弦震如雷嗚,箭去如閃電,五百步距離,眨眼即至,隨著一聲慘叫,圍鬥青虛和幻虛的紅色怪物被狼牙箭釘在十步外的大樹上。

解冰見狀,雀躍歡呼道:“好啊,洪哥的神箭真準。對了,等一下,洞內有張鐵胎弓,我去給你拿來。”說著已掉頭跑進洞內找弓去了。

宏兒到真聽話,順手把弓扔在地上,低頭看見昏迷不醒的劉子超,不由心中來氣,罵聲“狗東西,留你何用。”抬腿將人踢飛出去。

就在這時,唐、楊二人恰好帶著手下趕到,一見飛出的人影身著捕快裝,唐清波飛身將人接住,驚呼道:“是劉子超,已經沒有救了!”

要說這劉子超,平時最會見機行事,討好上司,深得唐楊兩人的寵信,尤其是楊成,更是青睞有加,走到那都帶著。此時聽說他已沒救,再看傷人的是傻乎乎的田洪,聯想到宏兒兩次讓他大失麵子,頓時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破口怒罵道:“好個野雜種,竟敢打死官府的人,想是活膩了,楊爺這就來收拾你!”

他這邊正待上前,取宏兒之命為手下報仇,那邊宏兒已隔空揮掌,就聽“叭”

的一聲,楊成被淩空抽出三丈,滾倒在地,掙紮難起。

唐清波及四名捕快正感驚震,不知所措,耳中已傳來宏兒陰冷話聲:“狗嘴以後給我放幹淨些,要不是看在官家的麵上,你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眾人聞言,定睛細看宏兒,老天!他的臉竟在變,由黑醜之貌變成了俊秀無比,氣質隨之由俾微變成無比的威嚴高貴,不等眾捕快驚呼出聲,陰冷的話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對唐清波而言:“唐總捕,洞內有皇庫失盜的黃金,以及被賊人掠來的二十幾名年輕婦女。失盜的黃金,由你帶人搬出,移交給禦林軍押運回京,你們到此就算消了案,兩件國寶由我負責追回。對洞中的婦女,不要為難,由你派人一一送回各家,如果再有差錯,到時唯你二人是問。趕……,該死,哪裏走!”眾人但覺眼前一花,哪裏還有人影。

原來,宏兒說話中,突然發現鬥場中騰起一蓬紅霧,場中隨之大亂,幾道身影乘機向西南方向逸去,料知必是賊首脫逃,話沒說完,即騰空急追。由於他最後臨去的喝喊中,不覺已帶有少許內力,所說又沒頭沒腦,唐、楊等人還以為是指他們,全被嚇傻了,半晌才綬過勁來。

“老天!他到底是誰?”唐清波驚呼,不寒而栗。

“洪哥哥,跟誰生氣哪?”隨著話音,洞裏跑出了少女解冰,手裏拿著一張鐵胎弓,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名身著男裝,手提利劍,象貌相似的少女。

原來解冰返洞,恰遇被縛的兩名少女恢複過來,正在尋找兵刃,這時一見解冰,忙謝救命之恩。彼此交談才知二女果是姐妹倆,姐姐名叫李紅梅,妹妹名叫李紅燕,皆為滄州名武師鐵臂快刀李常玉的女兒,會家傳武功。三天前到房山探親,聞聽附近常有少女失蹤,激起俠義之心,主動追查,今天下午在山下與色魔相遇,失手被擒。要不是正遇黃沙帝尊和玄冰帝尊來訪,色魔脫不開身,緊接著宏兒進洞,二女今生恐怕已無法做人了。

她們洞內幾句話的功夫,外麵已發生了不少事,等解冰聽到宏兒喝聲出來,宏兒已經離去。

“咦,冰兒,你怎麽也在這?”

“三師叔,你們也來了。我是和洪哥跟蹤劉子超來到這的,姓劉的是對方派過來的奸細。對了,我洪哥呢?”

一聽這話,唐清波等人暗自叫糟,因不知宏兒為何騰空而去,還以為是因楊成先頭的衝撞,唐清波隻好硬著頭皮答道:“他走了,大概與我們有些誤會,剛才……”他細述剛才的事,解冰隻聽了頭幾句,淚珠便已滾下了粉腮,抽泣道:“洪哥被氣跑了,不要冰兒了,洪哥、洪哥,冰兒這就找你去!”說著就要去尋找,卻被唐清波一把拉住了。

大家正不知該如何勸說解冰,青虛和幻虛因宏兒為他們解了圍,恰好沿路找到此處,一聽是平時最痛愛的徒孫女在哭,老遠便已發話:“乖冰兒,不要哭,是誰欺負你了,跟師祖說,讓老道去找他算賬。”

“師祖,……”解冰哭著撲進青虛真人的懷中,“我的洪哥被氣跑了,不要冰兒了,嗚嗚……”

“清波,怎麽回事?”

事已至此,唐清波隻好又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聽得青虛和幻虛眉頭亂跳,不等唐清波把話說完,青虛便驚疑地急聲問:“怎麽,田洪會武,還是高手?”

不等唐清波回答,解冰搶先發了言:“怎麽不會,洞裏的賊人,全是洪哥一人打死的,他把桑老魔也抓住了,就在洞裏。對了,剛才圍攻你們的紅色怪物,也是被洪哥一箭射死的,冰兒進洞給他找鐵胎弓,出來時他卻被、被氣走了。”

“老天,他到底是誰?竟能在百丈之外,射穿一隻血狐的心!”這回是青虛喊老天。

“怎麽,師父,圍攻您和師叔的,竟是一隻血狐?”唐清波驚問。

“不錯,正是一隻通靈血狐。不過,在血狐的身上,附有品花帝尊的第三元神,圍攻神醫和神偷的,是一隻金眼雕,上麵附有黃沙帝尊的第三元神。這種附有第三元神的通靈動物,能發揮出主人三分之二的功力,連我和你師叔都傷不了它們,而田洪卻能在百丈外射穿,你想,他的功力該有多深。”

師徒的對話,連解冰都在細心聽,唯有楊成一人,不知在想些什麽,隻聽他嘴裏不住地默叨著“箭射百丈、箭射百丈,箭射……唉呀,唐兄,箭射百丈,田洪會不會是新、新……”到底新什麽,他已沒膽往下說了。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唐清波卻已明白了,冷汗隨之滾下了額頭。憂慮地道:“想想他臨行前的話,除了他,還能會是誰?”

“清波,你們說田洪究竟是誰?”

“回師父,我們說的是今年的新科雙狀元,欽封的天下巡查使。就在前天,聖上傳詔天下,巡查使代天巡視各地,對四品以下官員,可以先斬後湊。”

“哦,有關這位新科狀元,我到也聽人說過。對了,他叫什麽名字?”

“隻記得姓張,叫什麽……”

“回總爺,小人記得好象是上天下宏。”一名捕快從旁提醒。

“天宏、田洪,……”青虛反複念了兩遍,方才如釋重負地說道:“清波,看來你們猜對了,不然的話,我還以為是新出道的百變神魔呢。”

他到是如釋重負,輕鬆而言,可唐、楊等人的心,卻差點沒從嘴裏蹦出來,想想先前親目所睹的變化,想想江湖有關百變神魔和天道盟的傳說,再回想一下公主身邊所帶的幾個超等高手,冷氣由腳跟直躥頭頂。

“師父,徒兒等恐怕……”

“你們什麽也不用怕,隻要不亂猜亂說就可平安。”

打斷他話的,竟然是紫薔。

原來,在宏兒箭穿血狐後,品花帝尊等人,大概已知今晚之戰有敗無勝,隨即使出壓底法寶金仙散,也就是宏兒所看見的紅霧,乘紫薔等避讓之機,向西南方向逃去。等迷霧散盡,紫薔等人這才發現敵人已經逃走,想追已是不及,隻好也向這邊搜來,遠遠便聽到幾人的對話,為免暴露宏兒的真實身份,這才接過話茬。

唐、楊二人及四名捕快,長期混跡官場,那會聽不出紫薔話中之意,立即上前行禮謝道:“俾職等謝過公主,今後但有所命,定當赴湯蹈火。”

“不用客氣,隻要你們心裏明白就好。”紫薔穩住了幾人,轉對青虛問道:“前輩,大家怎麽不進洞,裏麵可是還有敵人?”

“因為徒孫解冰和少年田洪的事擔擱了,聽解冰說,裏麵敵人到有不少,隻是能動的已經全死了,活著的已經不能動,就等咱們進去善後呢。”青虛答的到也風趣。

紫薔聞言已知就理,轉眼看見臉上仍帶淚珠,正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解冰,“你可是解冰妹妹?”

“小妹正是解冰,公主姐姐好。”

“果然是國色天香,我見尤憐,難怪他……”紫薔說著一半突然頓住,走到解冰的跟前,拉起她的手,一邊上下仔細打量,一邊柔聲問:“妹妹為何落淚,可是受了欺負?”

“不是受欺負,是洪哥走了,不要冰兒了。”小丫頭說著,眼淚又滾了下來。

“別著急,走個田洪算什麽,姐姐今後可以幫你找個更好的。”紫薔成心逗她。

“小妹不要更好的,隻要洪哥。就是到天涯海角,小妹也要找到他。除了一個洪哥,別的小妹都不要。”

“好啦,快別落淚了,姐姐幫你找他就是,這事包在姐姐身上。你今後可願意跟著姐姐?”

兩人的對話,聲音雖小,可青虛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尤其剛才紫薔打斷唐清波的話時,他已確認田洪就是張天宏的化身,這時一聽紫薔話中有話地問解冰,深恐徒孫錯過這唯一的良機,在旁對解冰道:“冰兒,還不趕快謝過公主。隻要你今後跟著公主,一定能找到田洪。”

解冰可不象青虛老於世故,心裏雖然也覺得今後應當跟著紫薔,直覺感到跟著紫一定能找到洪哥,可卻說不出所以然,再說終究兩人還是初次見麵嘛。遂即一邊摸淚,一邊有些不大放心證對:“公主姐姐,冰兒今後就跟著你好了,你千萬不能哄我,不然我會非常恨你的。”

一看她如此天真無邪,紫薔心裏更覺憐愛,當即誠懇地保證道:“姐姐絕不騙你。”見她點頭相信,方拉起她的左手,轉身招呼大家進洞查看。

眾人一進洞,與先前解冰的感受相同,全都到吸了一口冷氣,均覺自己手腳發涼,幸好有解冰走動引導,方才各自收回了魂,暗道難怪宏兒名號中有個魔字,下手果然狠竦。等他們進入內洞,看到四壁的**壁畫、洞內的各種專供渲**的設施、被掠婦女的慘狀,這才理解宏兒當時的心情,反覺自己殺得太少,下手時太過仁慈了。

當下由幾名老輩高手名宿領頭,眾人開始分散搜索,除在後洞找到了皇庫丟失的黃金,還搜出了不少的金銀細軟、珠寶玉器等髒物,估計價值在十萬兩白銀以上。

對於搜到的贓物,由紫薔做主,分給參加此次行動的高手每人百兩,被掠婦女每人五十兩,兩隊禦林軍各兩千兩,其餘充公。

等眾人將一應物品搬出洞外,打發走被掠婦女,天色已近黎明時分,為免此洞再為賊人所用,一把火將留置洞內的笨重物品點燃,將把個天然仙宮般的洞府,燒成了破磚窯,眾人押著繳獲的金銀物品,凱旋而歸。

在路經房山縣城時,人馬在縣衙休息了一會,雇了三十幾輛大車,加派兩隊官兵護送,浩浩蕩蕩起程回京。

人馬開走約兩個時辰後,從縣衙後門中,又零星走出了不少人,開始所行方向雖然不同,可出城後全都繞道轉向西南,分散進入太行山區,明眼人可以看出,這些人不僅全是武林中人,而且盡是一流高手。原來,神劍盟和昆侖派的高手,並未押送金銀回京,而是以移花接木之計,潛藏於縣衙之中,待大隊人馬離開走遠,外人已不注意時才分散潛出,隱蔽西進,進行第二步計劃。

這一戰,是宏兒整個計劃中的第一步,以奪回黃金、擒獲老魔師徒為目標,並以此釜底抽薪、先聲奪人。其實早在兩天前,宏兒靠楚雲的消息,即已知道黃金的藏處,以及品花帝尊的行止,隻等黑龍會主力西進,老魔師徒即將起程時才發動。按當初所料,此戰本可擒獲老魔師徒,不想恰好黃沙帝尊和玄冰帝尊來訪,幫了品花的大忙,加之宏兒和紫薔經驗不足,以至老魔脫逃。即是如此,正道這邊仍屬大獲全勝,不但奪回了黃金,大挫對方銳氣,而且摸清了彼此的實力,軍心大振。

十幾股西進的行列中,紫薔、慧兒、解冰和三鳳六女自成一隊,她們走的是紫荊關這條路。在她們前邊約兩裏的距離,是老邪、晁洪、天麒、德寬,以及冰兒的二師哥李玉祥、三師姐許玉琦、四師姐王娟和李紅梅、李紅燕姐妹。李家姐妹是自願參加的,一來她們要找賊人報仇,二來見這邊有不少武藝高強,年紀相仿的男女少俠,有心結識,並借此為江湖正義做點事。

看著兩側連綿不絕的高山,自小生長在大平原的李家姐妹,覺得一切都很新奇,遂纏住了天麒,不住地問這問那,問個沒完沒了,大概是因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年齡與二女相仿,而且說話斯文和氣的緣故吧。卻不知,張天麒本身,也是初次離家行道,對所見的一切比她們更新奇,偏偏他又不願在二女麵前示弱,仗著腦筋轉得快,一張嘴巴能說會道,就過去跟老夫子學得的一點東西,順嘴胡編亂侃。一來在這拔人中,他與二女年齡最小,二來是天宏的哥哥,所以盡管話中漏洞百出,鬼話連篇,卻沒人糾正他,大家都隻在肚裏笑,全當聽笑話。

“二公子,這條路你最熟,前麵可有歇腳的地方,今晚大家在那休息?”由於天麒剛才自吹熟悉此路,李紅燕故而有此一問。別人聞言,全都暗自發笑,心道那壺不開提那壺,這回看你小子怎麽回答?

“前麵不遠就有地方,到時你一看就知道了。對了,你們滄州離海近,你們姐妹可坐過海船?”他到是會說,先打個馬虎眼,再用提問扭轉話題。

李紅燕那知他的心機,見問即答:“我和姐姐都沒坐過海船,不過我們倆都會水,還相當不錯呢,姐姐一口氣可在水中潛遊一百多丈。二公子,你也會水嗎?”

“當然會了,行走江湖,不會水還行。自從那年我們在江麵上遇敵,丟了宏弟,一到南京,師父便開始教我們水功,等遇見河時,咱們比比看誰遊得快。”

“要比賽,我才不怕呢,不過咱們得賭點什麽,這樣比賽起來才有意思。不過,賭點什麽呢?這樣吧,要是你比輸了,就教我和姐姐一套武功,要是我們輸了,就給你做上一頓好吃的,姐姐做得飯特別好吃。”

“不行,不行,這樣不公平,我太吃虧了,再得加些才行。”天麒連連搖頭。

“再加些什麽呢?要錢你不缺,要珠寶我們沒有,要武功你比我們還高出幾倍,不行就由我和姐姐給你做上一身新衣服吧。”

“一身新衣服……”天麒嘴裏念叨著,想起紫薔和慧兒曾給宏弟做過一身,宏弟平時最愛穿,素瑤曾借此笑話自己不如宏弟,這麽大了衣服還得媽媽和姐姐給做,如今有這機會正好可回去堵妹妹的嘴。

想到得意處,頓時眉開眼笑地說道:“好吧,就賭做衣服,不過得做上兩身,這樣彼此才不吃虧。”

“好,一頓飯外加兩身衣服,就這麽說定了。來,咱們打過手掌,免得你以後反悔。”

眼看兩人打過手掌,一直沒出聲的李紅梅,這才從旁邊發話問道:“二公子,你想吃些什麽?兩身衣服給你做成什麽樣式?你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早些準備。”

“菜嘛,就你們最拿手的做好了,至於衣服,喏,樣子就按前麵那個少年穿的,不過料子要好一些。”

眾人隨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麵不遠處,有一名頭戴竹笠,身著粗布短裝,肩挑柴擔的少年,正步履輕鬆,迎著斜照的太陽,沿路緩緩向西而行,與崎嶇山路、巍峨峰巒彼此相映構成一幅極其自然的畫卷。大家開始全都認為他這出身豪門的公子哥,即以兩身衣服換武功,必然要求很高,最低也不會次於他身上穿的籃緞公子裝,萬沒想到,他所要的竟是平常百姓幹活時穿的短裝,於是一個個表情怪異,全不知該如何評價他才是。

“怎麽了,是不是不太好做?不行就改成一身吧。”天麒見眾人表情怪異,還以為自己的要求過高了。

老邪想起初遇宏兒的事,感觸地說:“二公子不愧是我家公子的兄長。記得初遇我家公子那一天,我雖買了不少衣服,可他選來選去,選的竟是粗布短裝。無獨有偶,今天二公子竟也看中粗布短裝。過去聽人說,田園羨富貴,富貴慕田園,自在福中不知福,偏向無中尋愁苦,如今看來,真還有些道理。”

老邪說話中腳下無意間加快了步伐,眾人心裏回味著老邪的番話,緊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