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三十四章天香血影

新到的客人,是乘車馬來的。車是豪華的駟乘繡帷輕車,馬是來自口外的大宛名駒,能乘騎這樣車馬的人,必然不同凡響。

門口光線一暗,首先映入眾人眼瞼的,是四個梳雙髻的侍女,十四五歲的年齡,秀氣中流露三分英氣,每人佩一把專供女流使用的兩尺六寸飾劍。

隨後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女,內穿寶藍色輕裝,外罩同色的短披風,腰中也佩著劍,足登鹿皮輕靴。

雖然臉上大部被一條白色絲巾遮住了,但從露在外麵的那雙一泓秋水似的明眸看,準是一個絕色美人。

少女身後跟著兩個玉麵朱唇,身材修偉,穿月白色薄袍的年輕書生。兩人佩劍的姿式與眾不同,掛勾甚低,劍靶高高地伸至左肩下,左手輕挽劍鍔,神色傲悍。“好家夥,也不知今天撞了什麽邪,衝了哪位煞,好象天下武林俊顏全到了,一拔比一拔強,真不知他們要鬧出多大的事來。”柴報應心裏嘀咕,他雖不知這新到的幾個年輕人究竟是何來曆,但從他們比四大世家子弟和賞花公子更盛的氣勢看,來頭絕對小不了。

柴報應不知這幾個年輕人的來曆,在坐的其他武林人也不知道,打從幾人一進店,便在暗自注意。

尤其是那位自命風流的賞花公子,已把目標轉至新到的少女身上,嘴裏低聲與四位同伴商量著,眼神連變,也不知他在打什麽鬼主意。

一見店內已無空桌,少女眉頭輕皺,兩個佩劍書生快步超越,走到布衣少年的桌旁站住,其中一個寒著臉命令道:“窮小子,帶著你的東西,搬到那邊去。

“說著一指紫臉大漢所占的那桌。

布衣少年大概還不知身後站著人,聞言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身後之人,渾身一抖,表情怯怯的,想說什麽又沒敢張口,急忙端起自己的麵條和鹵菜,乖乖轉到紫臉大漢桌上就餐去了。

這邊新到的兩男五女剛剛落坐,正在點酒菜,那邊突然傳來“咕咚”一聲重物落地聲。眾人尋聲注目,竟是坐在右裏角的三個老者之一,坐下的凳子不知因何突然變成木粉,以至老人家一『pigu』坐在了地上,摔得直咧嘴。

別人不知老者為誰,老花子卻認得:“哈哈哈……,我當是誰在打夯,原來竟是鬼盜封平。怎麽,老得連凳子都坐不住了?”

“你俠丐就會胡說,什麽老得坐不住了,是這小子暗算我。”鬼盜惱怒地說著一指紫臉大漢:“小子,為何暗算我老人家,不說清楚咱們沒完!”紫臉大漢不屑地說道:“你要對這位少年幹什麽,自己心裏最清楚,難道還要我給你說出來?”

“我……”鬼盜語塞。

“哈哈哈……,鬼盜,準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老和尚調侃地說:“怎麽,越混越沒出息了,連一個鄉下少年也不放過?”

“胡說,我不跟你們說了……”鬼盜欲辨乏詞,滿臉愧容,凶狠地瞪了紫臉大漢一眼,甩袖出門而去,他是沒臉再坐下去了。

要說這位鬼盜,乃是神偷的叔伯兄弟,一身小巧功夫比神偷略遜,由於從小品質惡劣,偷盜不分對象,不守道義,一連逼死了四個本份的生意人,所以被堂兄逐出家門混跡江湖。以他的身份手段,就是再不濟,也不會平白去偷一個鄉下少年,皆因他發現布衣少年雖然像貌平平,穿著仆素,可身上卻寶氣衝天,這才瞄準機會出手,不想卻被紫臉大漢擺了一道。

一聽小老頭是鬼盜,在坐的江湖人全都留了心,注意上了紫臉大漢和與他同桌的布衣少年。因為大家都清楚,以鬼盜的身份,即不會平白對一個鄉下少年動手,亦不會在吃了虧後輕易一走了之,除非他發現對頭的武功遠高於他。

鬼盜一走,同桌的兩位老者,自然也不好意思多留,喊來小二結算過酒飯賬,起身往外走去。在走過紫臉大漢一桌時,其中一人右手悄然反揮,突被一股剛猛的勁道彈得淩空飛向大門,落地後連滾三匝方才免強站起。

“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竟然敢在這地方使毒!”紫臉大漢破口大罵:“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不然非讓你嚐嚐自己的毒不可!”

“鬼醫,你和鬼盜今天這麽不上道,真給你師兄蕭神醫丟人,還不快走,現的眼還不夠嘛?”眼看鬼醫在另一位老者的摻扶下狼狽而去,老和尚搖頭歎息:“這三個,偏有那樣的兄長、師兄和師弟,真是造化弄人!”被紫臉大漢震出的小老頭,為神醫的師弟鬼醫吳星,摻他走的是鐵口神相的師兄鬼眼任行。神偷、神醫、神相三人為當世的風塵三神,任俠行義救助貧弱,深受讚譽;而鬼盜、鬼醫、鬼眼人稱陰損三鬼,結夥仗技行惡,損人利己,專幹缺德事;三神三鬼雖然技出同門,而品行戴然不同,難怪老和尚要感歎了。

紫臉大漢兩次出手整治三鬼,所表現的武功使在坐的武林人心中懍然,全在心裏琢磨他究竟是何來曆。

門口香風搖動,又進來一個年輕少婦,高挑的身材,細腰、**、肥臀,風情萬種,一張鵝蛋形的嬌顏上,櫻口桃腮柳眉瓊鼻,一雙滴水明眸真有勾魂攝魄之能,從半開的衣領,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

不用說,正是曾在晉陽府王家一現芳蹤,後來被宏兒用法術反製,一路哭泣逃走的那個飛天玉狐楊麗真。

玉狐進來後,腳下蓮步輕飄來到少女桌旁,低聲道:“小姐,剛才我見到陰損三鬼,這三人雖然品行不佳,但藝業各有專精,收過來很有用,是否……”

少女櫻唇輕動,卻沒聲音傳出,看來她多半用的是傳聲入密之術。玉狐的眼神連變,在廳內掃視了一圈後,也轉用傳聲入密與少女交談,最後盯住了坐在鄰桌的紫臉大漢,眼中現出疑惑。

大概是少女有所指示,隻見她近乎誇張地扭著柳腰,堆起一臉的媚笑,轉到紫臉大漢這桌,不請自坐,水汪汪的媚眼緊盯著紫臉大漢,櫻唇輕啟:“這位壯士,眼熟的很,咱們過去是不是在哪見過?”

在她的逼視下,紫臉大漢渾身不自在,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她的目光接觸,窘迫之態一目了然。

“這位姑娘,隻怕是認錯人了。在下過去一直住在河北老家,這次是第一回出門。大概你見過我哥哥,他和我長得差不多少,在神劍盟裏跟著老莊主當差,我這次就是來找他的,沒想到卻碰上了倒黴事,真不知以後該怎麽辦才好……”“大概我過去見過你哥哥。”玉狐眼中疑雲盡釋,臉上的笑意更濃,“壯士怎麽稱呼?如果沒有好去處,我到是可以幫你找份不錯的差事,隻不知你是否願意……”

不等玉狐把話說完,一旁已有人答上了腔。

“楊姑娘,既然有好差事,怎麽不找老朋友,反而找這不解風情的鄉巴佬?

“搭茬的是賞花公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說話中已坐在了玉狐對麵,眼睛斜掃坐在鄰桌的少女。

玉狐聞言雖然不悅,可臉上一點不露,反而把一雙媚眼注定了紫臉大漢,用眼波把自己的意思送了過去。

她這一著果然有效,紫臉大漢當即憤然起身,右手直指賞花公子喝問:“你是什麽東西?油頭粉麵的一副兔爺像,竟敢說咱是鄉巴佬,趕快給太爺滾到一邊去。”出語極為粗俗,爭風的劣態表露無遺。

在自己中意的女性麵前,男人沒有一個願意承認自己是弱者的,為爭風吃酷而血濺五步的事,每天沒有千起也有八百。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要爭出個你死我活,更不用說身懷絕學,個個自認老天第一他第二的武林人物了。

紫臉大漢罵得實在太難聽了,讓平日自許風流的賞花公子如何受得了?一張本來白淨的秀臉,不但被氣得變成了絳紫色,而且扭曲變了形。當下左手猛伸扣向紫臉大漢的右手脈門,右手後發先至烏龍探爪抓向對方中宮,一招兩式快如閃電,誌在立斃對手於眼前。

紫臉大漢早有準備,見勢絲毫不讓,右手金絲纏腕反扣對方左手,同時左手握拳迎擊對方攻至的右爪,也是一招兩式,動作比賞花公子更快。

兩人抓勁拳風中途相遇,“砰”的一聲勁力四射,隔在中間的桌子崩裂癱塌,玉狐閃身飛退,布衣少年倒地滾出,麵條酒菜加上碗碟四散橫飛,那些坐在鄰桌躲避不及的人倒了黴。

再看兩個當事人,紫臉大漢右手扣著賞花公子的左手脈門,左手卡著賞花公子的咽喉要害,而賞花公子半躺在地,右臂如廢舉動無力,臉色鐵青一派痛苦,頭上冷汗如雨。要不是被卡住了咽喉,恐怕早已『shenyin』出聲。

看清形勢,在場的武林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先前紫臉大漢曾出手懲治陰損三鬼,可表現出來的也隻是超一流的身手,所以兩人動手時,眾人盡皆認為,他最多能與賞花公子打成平手。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紫臉大漢竟然能一招製住身為超等高手的賞花,難怪要駭然失色,倒吸冷氣了。

“哼,以你的這點玩意,竟然敢出來獻醜,簡直不把自己當人!你賞花公子今天從江湖除名。”紫臉大漢得理不饒人,出言溪落賞花公子。

“小輩,放開我家公子,有本事衝著咱們兩個來。”說話的是賞花公子的兩個老仆之一,說話時已直起腰,比先前一下高了一頭,聾鍾老態隨之消失。在兩人的身後,站著手握刀劍的花刀和妙劍。

紫臉大漢聞言回頭看見,調侃地道:“嘿,一個小的不行又來兩個老的。放開就放開,接住你們的公子。”就在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同時,單臂用力,將賞花公子淩空拋出,扔向兩個老家夥,隨後象野豹一樣猛撲而上。

他這邊一出手,對方兩個老家夥不接人,反而同時向前搶位,一左一右四掌合聚,迎擊撲到的紫臉大漢。雙方對進瞬即相遇,出招換位全憑本能,人影閃動迅若雷電,沉叱聲與氣流的迸爆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拚鬥的三人還不知如何,鄰近的食客和桌椅先遭秧,紛紛叫罵著躲避不迭,整個酒店全亂了套。

場中陰雷連響,人影三下一分脫出糾纏。紫臉大漢後退兩步紮下馬步,額上略見汗漬,神色依舊,威猛如初;兩個老家夥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喘息聲清晰可聞,雙手不受控製地不住顫鬥,兩雙怪眼中現出了疲態;看來雙方剛才交手,竟然又是紫臉大漢占了上風。

剛才交手時間雖短,可雙方所表現出的武功和智機,卻令場外之人驚心動魄,回味無窮。紫臉大漢出其不意突然將人拋出,意在瓦解對方兩人聯手之勢,搶製先機個個殲敵;兩個老怪經驗老到,把人留給身後的妙劍和花刀去接,自己兩人卻以攻對攻爭取主動。

雙方全失算了,紫臉大漢失算在不如對方經驗老到,未能真個將兩人分散逐個取之;兩個老怪失算在武功身手遠不如對方,兩人同上合擊仍然落在下風。

“好家夥,竟是天雷雙怪。”老花子誇張地道:“看來咱們這些老家夥算是完了,越混越回頭。剛才三鬼沒出息地向一個鄉下伢子伸手,這會天雷雙怪又自貶身價,做一個小輩的家奴隨從,真是世風不古,哀哉痛哉!”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搖搖頭。

由他在旁感歎,場中的人可顧不了許多。

“兩位前輩,咱們一起斃了他。”妙劍說著站到了兩個老怪的左邊,花刀站到了右邊。

麵對四人的弧形包圍,紫臉大漢全然不懼,麵帶冷笑蓄勢待敵,甚至有兵刃也不取用,看來一點也沒把對方放在眼裏。

眼看戰事再起,千鈞一發,眾人眼睛一花,那位後到的少女,已站到了場中,誰也沒看清她是怎麽進來的,真象是憑空幻現出來的。

“你們在幹什麽呀,有什麽了不起的,非得拚個血濺五步不可?看你們,不但攪了大家的食興,連店鋪也搞得不象樣子了。請各位看在我的麵上,就此算了吧。”

這小丫頭真了不得,一陣鶯聲燕語,好似澗底鳴泉,使人聞之如浴春風,鬥誌火氣全消。

一看場中五人神色已緩,小丫頭轉問紫臉大漢:“這位壯士怎麽說,可肯賞麵?”

“姑娘,本人沒什麽可說的。”紫臉大漢說著一指門邊的賞花公子,“事情是他挑起的,你去問他好了。”

少女轉身注目賞花公子,“這位公子……”

“哈哈哈……,既然小姐不願見血腥場麵,本公子不計較就是,店裏的損失本公子包賠。”賞花公子明知己方全無一點取勝把握,正好故做大方,借路下台,“不過,既然我們是衝小姐的麵子罷手,總不能隻看見一條白絲巾吧?再說小姐的尊姓芳名……”

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小子已落如此地步,仍然忘不了一睹少女芳容的事。在他說話時,那位倒地滾到牆角的布衣少年,正顫抖著扶牆緩步走出店門,而少女的右手,也向後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式,一名侍女反而往後麵灶房去了。

“公子的意思小女子非常明白。小女子姓方名婉蓉,因像貌醜陋不甚入目,所以才用絲巾遮麵,公子還是不看為好。”

盡管少女出言懇切,語帶悲音,可身為花絲老手的賞花公子,又如何能信,別說是他不信,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一個相信的。

賞花公子心裏雖然不信,可嘴上卻不說出,反而麵轉正容誠懇說道:“本公子意不在獵色而在認識小姐之人,以便日後對自己和朋友好做交待,望小姐諒情成全。”

紫臉大漢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似乎不願多看兩人磨嘴鬥心,獨自大步出門而去。

“既然公子堅持,小女子隻好在人前現醜了……”少女說著,抬手取下了蒙麵的絲巾。隨著她的水袖垂下,眾人不覺輕輕“啊!”了一聲,不是讚歎,而是失望。皆因他們所見到的既非花容月貌,也不是柳媚桃嬌,竟是出人意外的奇醜不甚。

又青又黃的浮腫臉,掃帚眉,扁鼻子血盆嘴,說多難看有多難看,除了星眸點漆,秋水波澄外,隻有兩耳各垂著一串三粒豆大的三色寶石耳環,在那裏靜靜地微蕩微漾。在眾人的想像中,侍女如花,主人一定更是美豔無雙,萬沒想到竟會其醜若鬼,難怪人人失望了。

看到眾人那既失望,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少女笑了,血盆嘴一咧道:“閣下,看清沒有,可是非常好看?”

賞花公子失望之餘,內心覺得說不出的惡心,聞言真有些哭笑不得,勉強哈哈一笑道:“小姐長得確實不錯,今天的事我們不再計較了。”說著掏出一個小金錠,扔向櫃台說聲“咱們走”,轉身就想離開。

“慢著,你再看看我!”少女發話阻止正欲出門的賞花公子,一揚袖,抬皓腕,露玉手,青蔥似的柔荑作掠發狀,水袖再次重新放下。

在場之人再次輕“啊”出聲,這回不是失望歎惜,而是驚歎讚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住了,定在少女的臉上,場中飄起一股淡淡的異香。

那是一種不可形容的美,美得不帶一點塵間煙火,絲毫不讓具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稱的紫薔,而且多了一種懾人心魄的感覺。那幾十雙盯著她的目光,漸漸變得茫然、呆滯,真像是被鬼勾走了魂魄。

“不好,天香魔功,快走……”老花子見多識廣,發現不對趕緊開溜,跟出來的隻有老和尚一人。

一看老花子和老和尚溜了,少女重新蒙上絲巾,對身邊隨從吩咐:“兩位師兄留下善後,你們四個跟我追,絕不能讓他們逃出去亂說。”少女說完轉身出店,玉狐與三個侍女在後緊隨。

五人剛出門,一旁的樹林中閃出了先前離開的那名侍女,“小姐,那少年騎了一頭水牛,從這條小路走了。”說著一指林邊的小路,“那紫臉大漢沿大路進了山,後出來的兩個老的全逃進了樹林。”

“走,先抓那兩個老的,他們竟能抗住我的神功,必須抓回來以免走漏風聲。”少女說完閃身進林,搜尋老花子和老和尚的蹤跡。

再說老花子與老和尚,竄出酒店,心知對方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必然要派人追殺,所以兩人一進樹林,便展開全迅往山裏逃。他們走的是迷蹤路線,走樹稍、攀崖、鑽溝和涉水,凡是兩人能想出的招數全用上了,估計已遠離悅來老店六十多裏,這才把腳步放慢。

老和尚一邊擦汗,一邊對走在前麵的老花子道:“我說‘吃白飯’的,對方就是用獵犬追蹤,也不可能找到這裏了,咱們到前麵的林子裏歇會吧。”

“好吧,咱們在樹林裏躲到天黑,然後摸到神劍堡找老司徒,了解一下近來的江湖情況。我所擔心的是,弄不好神劍堡真的出了什麽事,不然……呔,你小子往那躲,快給花子爺出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老花子說到半截,突然發現林中有個樵夫裝扮的人,看見自己兩人後正準備向深處躲避,故而出聲喝破,同時與老和尚腳下加勁,瞬間已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施主是什麽人,為何見了我們要躲?快點說實話,不然可有苦頭吃。”老和尚心慈,出口不象是審問到象是勸說。

樵夫約有四十歲,身材魁梧像貌堂堂,被堵死去路先是一副拚命之色,待看清兩人像貌裝扮,神色稍緩,不答反問:“請問大師,這位可是九州俠丐的鄧前輩?”

“嘿,你小子到是有些眼力!”老花子見他問得十分客氣,所以也未厲言相向:“老叫花正是鄧公義,那位是中嶽笑佛法明長老。既然認出我們,還不趕快……”

中年樵夫一聽老花子果然是九州俠丐,不等把話聽完即跪地叩首道:“果然是師祖當麵,徒孫夏懷遠給您老人家叩頭……”

“慢著,別想騙我老人家,我記得小遠子是個不到二十的毛小子,不是你這……”

“師祖,您已有二十多年沒回過君山了……”

“唔,我到忘了人是會長的。就算你是小遠子,可為什麽不穿聖裝而穿常人服,是不是犯了幫規?”

老花子最後一問聲音轉厲,要知丐幫弟子不穿乞丐裝,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將視為叛幫行為。

“師祖,徒孫絕不敢叛幫……”夏懷遠急聲辨解,想起傷心事,眼淚奪眶而出,隨後哽咽著把半年前君山所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兩人。最後道:“師祖,當晚大家都衝散了,徒孫是隨袁長老和三十多個弟兄一起衝出來的,所有的人全都受了傷。半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幫主和其他兄弟的下落,可到目前為止還沒一點線索,我在此處已蹲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萬沒想到能遇見您老人家。”

聽完了夏懷遠的敘述,老花子差點沒被氣炸了肺,強壓怒火問道:“你們可真行呀,老家被人占了,卻隻會躲起來裝孫子。幫主找不到,你們不會找少林、武當和神劍堡等正道門派幫忙?”

“師祖,原來您老人家和法明長老,還不知道這一年來江湖上所發生的事?

請聽我說……“夏懷遠隨即又把巫山奪寶後,江湖上的變化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兩人。

這回可好,老花子與老和尚都傻了眼,兩人彼此對望半天做聲不得,大腦裏全亂了套,怎麽也理不出個頭緒。說來也是,這一年來的變化,太出人意料,與兩人進山時相比已經麵目全非,難怪兩人感到無從著手了。

老花子思索了半天,總算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徒孫在,隨口問道:“小遠子,袁長老你們藏在什麽地方?能派上用場的還有多少人?”

“都在蘆山,加上我們後來找到的十幾個弟兄,目前能外出行動的隻有二十七八人。”

“唔,雖然少了點,但總比一個沒有強。”老花子眉頭深鎖:“這樣吧,你先趕回去,由我和法明長老留在此處,等與神劍盟的人聯係上,再到蘆山去找你們。現在這附近很亂,你快走吧,路上千萬小心!”

送走夏懷遠,老花子又苦思冥想了好一會,這才長歎一聲對老和尚說道:“‘頂光光’,目前的江湖形勢,實在是太亂了,不僅五帝尊露了麵,而且連百年前被星魂門剿滅的活僵屍也出現了。再加上我們今天遇上的,那個會使天香魔功的小魔女,隻怕是傳說中的月魄門也已不甘寂寞,準備重出江湖一爭長短。我看咱們要想報仇,一是得與神劍盟的人聯合,二是想辦法找到‘小妖怪’。當今之世,恐怕隻有他才能對付得了那小魔女的天香魔功。”“你說的到是在理。”老和尚讚同地說:“天香和血影兩大魔功,是傳說中的月魄和星魂兩門的密傳絕學。那小魔女既然會天香魔功,必然是月魄的傳人。

再說活僵屍重現武林,也必然與星魂門有關。如果真是這兩個傳說中的神秘門派暗中搗鬼,那麽能與之抗衡的也就隻有‘小妖怪’一人了。我剛才一直在想,那個新出道的什麽百變神魔,會不會就是‘小妖怪’?“

“唔,從行事上看,到是很象。不過也難說,這一陣新出道的年輕高手實在太多了,就拿咱們今天遇見的紫臉大漢來說,武功高得出奇,恐怕連咱們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有那個會天香魔功的小魔女,到現在我還弄不清她到底是怎麽走進鬥場的,身法快得簡直象是在變魔術,真可與‘小妖怪’媲美。”老花子說到此,不知想起了什麽得意的事,自個“嘿嘿”地傻笑了起來,又道:“我想,以‘小妖怪’配‘小魔女’,到真是天設地成的一對。無論是兩人的年齡、性格、長像還是武功,他兩個都非常般配。”

他到好,不僅隨意亂點鴛鴦,而且順口給方婉蓉起了一個綽號——小魔女。

他還不知,“小妖怪”已經成親,而妻子不止一人:“小魔女”在西北武林的綽號是“天香玉女”。

“胡說八道!”

嬌叱聲入耳,樹林中閃出了方婉蓉,一邊接近一邊指責道:“你們一僧一俗,也算是江湖中的前輩了,怎麽能在背地裏隨意編排人,真是為老不尊!”

“好家夥,你的神通真不小,竟然這麽快就找來了,怎麽可能?”老花子誇張地驚呼,急忙起身畜勢待敵。

“簡單得很,隻要沾上我天香神功的人,哪怕逃出千裏之外,我仍然能找得到。”方婉蓉自負地說著,語調由平轉厲:“你們倆是束手就擒,還是讓我費番手腳?”

“小魔女,你也太狂了。”老花子明知必有一戰,也不再示弱:“我們兩個不願與晚輩計較,你反到以為我們怕了你,真是豈有止理!來吧,先讓你試試花子爺新近剛練成的霸王神功,打輸了你可不許哭!”老花子說著前跨四步,紮下馬步畜勢待敵。

方婉蓉一看老花子擺出的架式,全然不當回事,語帶不屑地道:“憑你一個人,絕對接不下幾招,我看你還是與老和尚一起上吧。”

“我不行時老和尚自然會上。別站著說嘴,看招!”在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同時,老花子功架突變,左腳前跨半步右腳緊跟而上,雙手懷抱太極翻腕推出,半途由掌變拳速度加快,一股威猛的拳勁奔湧疾射,勢若雷霆。

一看老花子突然變招攻出,方婉蓉輕視之態雖斂,卻不躲不避更不還招反擊,隻暗運玄功護身,站在原處以身硬受老花子力道萬鈞的一招。奔湧的拳勁轉瞬即至,怪的是竟然透體而過,她的人和衣裙毫發無傷,要不是六丈外的三顆大樹,轟然斷裂旋轉倒地,真以為老花子用的是虛招。

方婉蓉見勢讚道:“唔,勁力如山,暗帶旋轉,這功夫不錯,隻可惜你還沒有練熟,不能控製勁力收發由心。你也接我一招試試看!”說著抬起皓腕,翻掌對著老花子輕輕推出,一股異香隨之而出,令人聞之欲醉。

她的雙掌雖是輕輕推出的,老花子可不認為是虛招,更不敢以身硬接,急忙提起全身功力,隨著“嘿”的一聲爆喝全力攻出。隻可惜如山勁力發出後好似泥牛入海,等老花子發覺不對想變招時,香風暗勁已經及體,遂被無可抗據的力道,逼得向後連退三步方才站穩。

老花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內腑翻湧的氣血,正想再次聚力發招,忽覺渾身酸軟無力,一口真氣怎麽也提不起來了,不由神色慘變。

他身後的老和尚,在方婉蓉發掌時,也感到了香風暗勁,他到是抗住了,這時發現老友不對,立即上前一步將他扶住,急聲問:“‘吃白飯’的,可是受傷了?”

“我的內力提不起來了……”

“這怎麽可……唉呀……完了……”老和尚聞言不由自主地急提內力,突然發現自己的內力也提不起來,一時驚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看老和尚的表情,老花子心裏已經明白,顫抖著抬手指著方婉蓉憤然說道:“小魔女,真沒想到你會用毒,我們算是栽了!”

“呸,誰用毒來。”方婉蓉傲然反駁:“你們實在孤漏寡聞,隻知天香神功之名,不知全名是天香鎮元神功,你們不是中毒,而是真元被神功鎮住了。你們所練的功夫委實不錯,真該多練兩年再出來,那樣騎馬可以自保,何至於連一招也接不下?”

一聽這話,老花子與老和尚還有什麽說的,隻好低頭認栽。看著兩人沮喪的樣子,方婉蓉十分得意,“嘻嘻”一笑對林中喊道:“小雨、小雷,你們四個快出來,把他們兩個吊起來,我有話要問。”

“阿彌陀佛!姑娘想來也曾讀過書,豈不聞‘仕可殺而不可辱’嘛?”老和尚想與小魔女講理。

“本姑娘當然聽過,不過你們兩個可不能算仕,為仕者絕不會在背後隨便編排別人。尤其是老花子,為人狡猾機詐不說,一張嘴臭得很,不狠狠懲罰,以後絕不會聽話的。你雖然表麵老實,但從有他這樣的朋友看,絕不會好到那去,豈不聞‘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方婉蓉真不簡單,這一席話,說得老花子與老和尚麵麵相視,哭笑不得,眼看兩個小侍女走過來上綁,卻隻有低頭歎氣的份。

一個小侍女綁著半截,突然抽抽鼻子,皺眉道:“小姐,這兩個人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洗澡了,身上臭得簡直讓人受不了。”

另一個小侍女也有同感:“就是,這味道越來越濃,與腐肉一樣,不是他們身上的疔瘡爛了吧?”

兩人出口無心,老花子與老和尚滿麵羞愧未在意,可方婉蓉卻心中一動,急聲喝道:“是屍蠱腐毒,大家快稟住呼息,強敵到了!”

“哈哈哈……,太晚了!”

隨著狂笑聲,樹林裏閃出一個淡淡的紅色人影,直撲正在運功逼毒的方婉蓉,人到掌發,迅如閃電。

方婉蓉顧不得逼毒隻好還擊,場外之人隻見一紅一綠兩個人影纏鬥在一起,招式動作誰也看不清。

“血影魔功,星魂門的絕學!”老花子驚呼。

“真讓咱們猜中了,可惜!”老和尚感歎。

場中兩道人影糾纏了約有一刻,隨著嚶嚀一聲嬌哼而風消雲散,負責綁人的兩個小侍女,也木立在當地。

老和尚與老花子定睛一看,不由搖頭歎息。剛才還神氣活現的方婉蓉,此時卻滿臉羞憤,身軟如綿,被一個服色血紅,滿臉邪氣的青年抱在懷裏。

“宇文俊,你要幹什麽?還不快放開我!”方婉蓉說著開始掙紮。

“我要幹什麽,你心裏最清楚。”

紅服青年得意萬分,右手將柳腰抱死,左手在方婉蓉的秀臉上輕捏了一下,滿臉邪笑著道:“想我血影探花宇文俊,無論是出身門第還是人材武功,有哪一點配不上你天香玉女方婉蓉,幾次派人登門求親都讓你回絕了,讓我在師門中丟盡了麵子。我早就知道你練有克製我們血影神功的天香幻影,所以一直忍而未發,好不容易找到今天的機會,你想我會放過嗎?”

“你如果膽敢肆意妄為,月魄、星魂兩門今後必將勢同水火,一切後果你擔得起嗎?”

“正相反,等我把生米做成熟飯,星魂和月魄兩門將變成親家,正好聯合稱霸江湖。再說我們已從北極找到了萬年僵屍,培養出了克製你們天香神功的屍蠱腐毒,正準備把咱們男女兩門合成一門呢。”

紅服青年說著,雙手已經開始不老實了。

一看嚇阻無效,方婉蓉又來軟的,換上如花媚笑,一邊推拒閃避魔手的深入侵擾,一邊柔聲勸慰道:“宇文公子,你要是的真喜歡我,就應當尊敬我,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何必這麽著急。唉呀,你快點住手,不然我不高興了。”明明心裏恨得直咬牙,可表麵上卻要強裝笑臉,可也真難為她了!

“既然你有意,那麽趕晚不如趕早,目前不僅有現成的陪嫁美妾,而且這兩個老家夥,正好可以兼做證婚和觀禮,現在咱們就定死了,免得以後你又後悔。

“這小子軟硬全不吃,成心羞辱方婉蓉:”你等一下,待我把你的五個陪嫁全抱過來,咱們這就洞房花燭。“說著先跑進樹林,將玉狐和另兩個小侍女抱出,然後將木立在當場的兩個小侍女也抱過來,將六女擺成一列,開始為諸女解帶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