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五十七章老奸少滑

一家人都在為小天佑擔心,深恐他在敵人手中受罪,卻不知小家夥身落敵手不假,受罪卻說不上。

出事的當天,他與二姐素瑤正街上遊玩,聽人紛紛議論說吏部尚書俯起了火,姐弟倆聞言往自家方向一看,果見自家上空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姐弟倆見情,哪還有心繼續玩,連剛買的一大包糖果也不要了,更不管什麽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就往家裏趕,一路穿街鑽巷迅若奔馬,轉眼家門已經在望。

不想半路中突然躥出七八個蒙麵人,看樣子剛剛辦了什麽壞事,正準備逃往別處,一見急奔而至的小姐弟倆,突然轉向攔住了去路。隻聽其中一人說道:“這是張老狗最小的兩個崽子,大家一起上,抓活的,有這兩個小東西回去也能交賬了,不然誰也得不了好!”

一看到這夥蒙麵人,姐弟倆便知不是好路數,雖然對方舉動意圖不善,可姐弟倆也沒放在心上,正所謂初出牛犢不畏虎。尤其是兩人學了不少功夫,除了平時與自己兄姐過招,從未與人正式交過手,早想找機會一試,如今對方攔路可說正中下懷。

她們也不想想自己此時究竟有多大,是不是人家成年人的對手,反正有架打就行,連家中起火的事也忘了,更不想萬一失手的後果。因而不等對方動手,姐弟倆已搶先發招攻了過去,動作之快,招式之猛,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猶有過之,與蒙麵人的身手正好是半斤八兩。然而,對方不是一人、二人,而是七人,若是單打獨鬥她們或許還有機會,可是以一對三和以一對四,兩個小家夥可就不行了,隻能仗著禹王神步免強自保。偏偏她們好勝心強,明明形勢不利,硬是不肯低頭,更不肯仗輕功開溜,在對方的聯手進攻下苦苦支撐,真不知她們是怎麽想的,大概想找機會出奇製勝吧?

也不知是老天要教訓她們?還是真與她們做對?本來她們已經吃不住勁了,對方卻又趕來了一個,立刻加入對天佑的圍攻。尤其是新來的這個,動手沒有幾招,看出天佑隻是仗著禹王神步支撐,突然揚手撒出一張徑有五丈的大魚網,一下便把小天佑網住了。

發現小弟被擒,素瑤這才省悟自己姐弟不該戀戰,如今後悔莫及。眼看對方又要聯手對付自己,她隻好忍淚撤走報信,再想辦法迎救小弟。恁著禹王神步,她到是沒費什麽功夫便逃了出來,而對方也帶著天佑撤走了……

對方所用的這張魚網,是用北極冰蠶絲織成的,收起來總共隻有一握,展開來卻徑有五丈,網線雖細如發絲,卻能承受萬斤的拉力、韌性極強,除非是仙兵寶刃,否則休想弄斷它。這張網在武林中的名頭極響,有個非常帖切的名字叫做冰絲天羅,當初織這張網的人不知是誰,如今的使用者是鯨鯊幫的魁首天網魚夫於化鵬,也不知他從哪裏找到的這張冰絲天羅。

小天佑被網後,一開始還極力掙紮,想破網脫身。後來發現不僅網絲韌性極強,而且自己越是掙動,身上的網纏得就越緊,幾乎都快陷到自己肉裏去了,隨即也就不再徒勞掙紮自找若吃。別看他隻有九歲,身落敵手一點也不害怕,既不吵,也不鬧,隻是自個悶聲不響地觀察對方行動,開動腦筋飛速思索自己的脫身之策。

對方提著他穿房越脊地亂躥了一陣,最後躍牆翻進了一座華麗的高牆大院。院內亭台相連,湖山具有,種有不少花草樹木,一看便知此處絕非尋常百姓人家。由於對方是半途翻牆而入,所以天佑一時也認不出此處究竟是京中的哪一家。

對方對花園內的路徑極熟,看來定是園內常客,七扭八拐來到一座高樓前,隔網封死天佑的全身穴道後,將他提出關進了一所石砌地牢,除留一人在外看守,其餘的盡皆四散而去。

牢房內又黑又冷,充滿了腥臭和黴腐之氣。小天佑眼睛適應黑暗後,開始打牢內四周的景物。地牢內除了鐵製的牢門,其它四壁和進來的過道全用尺厚的條石砌成,地麵上散放著不少的刑具。

靠裏的壁角有堆稻草,上麵蜷倔著一個眉目清秀、臉色蒼白、衣著單薄、頭疏雙髻的小姑娘。小姑娘年齡與天佑相仿,也不知是心裏害怕還是因為牢中太冷,渾身不住打戰,一雙充滿驚恐的眼睛正在注視天佑。小天佑被關進地牢,本來感到有些喪氣,可一看到躲在牆角的小姑娘,立刻又來了精神。隻見他站直身子,挺起小『xiongpu』,又抬臂用袖子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這才以一副強者的口吻問道:“喂,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是從那兒來的?他們為什麽要關你?你是不是很冷?來,把我的這件衣服穿上,裏襯是上等的好貂皮,穿在身上可暖和哪。”

他也不問問兩人究竟誰大,一看人家的個頭和身材都不如自己,所以張口就叫人家小妹妹,說來真是滑稽。不過他到是沒有說假,真的把自己身上的罩袍脫下,走過去披在了正在打抖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本想不接受,可小手剛抬便被天麒按住了,隻聽他誠懇地勸道:“你別客氣,我會武功,一運起內功身上就不冷了,不信我練給你看。”

天佑說著,走到地牢中央真的練起了拳腳,一套太和長拳雖然使得有板有眼,可就是沒有內力,看上出與街頭那些賣解的花拳秀腿沒什麽區別。好在小姑娘不會武功,看不出他練得是好是壞,隻覺得拳打腳踢的挺熱鬧,看得到是非常專注,不知不覺中把身上披著天佑皮裘的事也忘了。

由於穴道被封,無法運用內功,天佑把一套太和長拳練完後,身上已經覺得很累,額上真的沁出了幾滴汗珠。天佑見好就收,一邊用手誇張地擦拭額上的汗珠,一邊走到小姑娘身旁坐了下來。

“你看,我沒說假話吧?”

天佑看到小姑娘似信非信地點頭表示認可,心裏感到非常高興,立即打蛇隨棍地吹道:“我這人從不說假話,如果不是他們封住了我的穴道,無法提起內力,這座小小的地牢根本困不住我。對了,我叫張天佑,就住在城裏,你叫什麽名字?這回該告訴我了吧?”

“我叫楊小娟,原來也住在城裏。”

小姑娘怯怯地回答,聲如蚊叫,音色很美,聽口音到真是地道的京片子。天佑順口又問:“城裏我最熟,你家原來住哪裏?他們又為什麽要抓你?”

“我們家原來住在尚書府後園外邊,前麵是鋪麵,後邊有一個小院子和七間房,非常好住,一出門就是大街。半年前一個什麽大官的管家帶著一群南方人,他們個個都會武功,厲害得很,來到我家硬要買房。那房子本是我爺爺留下的祖產,爹爹雖然不想賣,因為惹不起他們,隻好賣了,帶著我和媽搬到城外住。昨天他們突然又闖到我們家,把我硬抓了來,如果爹爹對人說出是誰買去了我家的老房,他們就殺了我……”小姑娘說著說著,臉色又變白了。

“咦?你說的是哪家尚書府?”

“是吏部尚書府,就在王府井那邊。”

“唉呀,那就是我家,咱們原來還是鄰居呢。對了,我今天就是在那附近被他們抓住的,要不是他們人多,而且有一張掙不破的怪網,說不定我還能打贏他們。不過我二姐已經回家報信了,用不了多久我家人就會找來的,就是我大哥和二哥他們幾個不行,還有我三哥呢。”

“你的哥哥都很厲害嗎?”

“那還用問?我大哥和二哥不但武功好,而且都是朝廷的將軍。我三哥那就更厲害了,天下沒人打得過他,沒有他辦不了的事。三哥最疼我,要是他知道是這些人抓了我,他們一個也別想……啊、啊…

…氣!“

十一月的天氣,牢內沒火,實在冷得很,小天佑剛才因為出了汗還不覺得怎樣,坐下來隻這幾句話的功夫,身上已變得冷冰冰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噴涕,連下麵的話也忘了說了。“四公子,你著涼了,快把你的皮裘穿上吧。”小姑娘說著取下皮裘要還給天佑。

“這怎麽行,你也冷……啊、啊……氣!”

“我早就凍慣了,不怕的,你……啊、啊……氣!”

大概是受了天佑的傳染,小姑娘也打起了噴涕。

小天佑眼珠一轉已想出了折中的辦法,“我看不如一起披好了,反正咱們兩個的年齡都不大,沒什麽忌諱,先這麽將就一會,等我把被封的穴道衝開後,我就有辦法帶你逃出去了。”

說話中,天佑與小姑娘並肩坐在一起,拉過一角皮裘披在自己肩上,雖然小了點,但比沒有強多了。

“這樣可以嗎?”小姑娘輕聲問。

“當然行!”天佑毫不猶豫地回答,開始聚氣衝穴。

“你要多長時間?”

“我過去沒試過,大概得用半天到一天的時間。”

“那麽長啊!”

“運氣好的話可能短些。對了,我聚氣衝穴時,你別和我說話,不然我一分心氣就散了,那樣更費時間。”

“好吧,我不打攪你了。”

小姑娘說到做到,此後真的再未打攪天佑,直到蒙麵人來送晚飯,方才輕聲叫醒天佑。

所謂晚飯,隻有四個的窩頭、一塊老鹹菜和一小罐冷菜湯,看得天佑直皺眉,一點胃口也沒有。

待蒙麵人出去後,小姑娘輕聲問:“四公子,你的穴道衝開了嗎?”

“隻衝開了三處,還有四處沒衝開。對了,你以後別叫我公子什麽的,咱們是患難朋友,可以隨便些的。”

“那我叫你什麽?”

“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再不就叫我大哥哥。對!就叫大哥哥,從來都是我叫別人哥哥,這回也有人叫我哥哥,想起來心裏就高興。”

“那多不好意思,再說你可能比人家還小呢。”

“對了,你是哪年出生的?”

“馬年四月二十八辰時。”

“嘿,這回我當定哥哥了!我是馬年四月二十七辰時生的,正好比你大一天,快叫大哥哥。”

“不來了,你先讓人家說,然後你在大一天,哪有那麽巧的事?”

“我要騙你是小狗,不信等將來你問我媽媽。趕快叫大哥哥吧,我等著聽呢。”

“大一天,隻能算小哥哥,對!以後就叫小哥哥。”

小姑娘不愧為商賈之後,既然對方當定了哥哥,她偏要找回一些,把討價中的“大”字還價成了“小”。天佑高興了半天,隻爭了個“小哥哥”當,不過“小哥哥”也比“大弟弟”強多了,所以也就不再繼續爭了。

“‘大妹妹’,你一定餓了,快吃些東西吧。”

“這算是什麽飯嘛,我可吃不進去。對了,你怎麽叫我‘大妹妹’?”

“你隻比我小一天,自然是‘大妹妹’了。再說‘大妹妹’正好對‘小哥哥’,咱們彼此都不吃虧。”

原來這小子還留了一手。

“不來了,你又占人家的便宜。”

“咦,我怎麽占你便宜了?夫子就是這麽教的。”

“不跟你說了。”

“不說就不說,你再堅持一會,要困就先睡。”

“你不睡嗎?”

“我還得把其它四個穴道衝開。”

小天佑說著,已開始閉目聚氣繼續衝穴,小姑娘在旁邊看了一會,不久便靠著天佑睡著了……

有了前回的經驗,加上已有三處穴道衝開,天佑這次省事多了,一個時辰後又衝開了三處穴道。他心中暗喜,正準備聚集全身真力衝解最後一處位於後腰的命門穴,不想牢門外卻有了動靜。

外麵響起一聲輕微的物體落地聲,不久牢門被人從外打開,天佑心裏一動,以為是大哥和二哥他們來救自己,誰知定睛一看,進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老人。

這老人六尺來高的身材,長得虎背熊腰、象貌堂堂,黑少白多的須發呈灰色,一襲貂皮長袍中間係著一條紅色的板帶,腳上穿著一雙牛皮長靴。老人進牢後,便把目光盯在了天佑的臉上,眼中精光不斷閃射,神色變幻不定,半天不發一語,讓人琢磨不透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

一見對方盯著自己不說話,天佑主動問:“你是誰,進來幹什麽?”

“我來救你出去!”

老人說完走過來幫天佑解開後腰被封的命門穴,拉起天佑的左手就往牢外走。大概覺得手中的份量有些不對,回頭一看,原來天佑的右手還拉著同牢的小姑娘。

老人見情一皺眉,語帶不悅地說道:“我隻說救你,又沒說救她,你拉著她幹什麽?”說完還凶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那眼神真怕人。

天佑見情心中一跳,急忙把被嚇得渾身打抖的小姑娘藏在自己身後,不高興地說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妹妹,要救我也必須救她,不然你就自己走好了,反正沒有你我也能找回家。”

老人聞言一愣,神情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點點頭,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麽意思,走過來一手抱一個,轉身躥出牢外。在經過牢門時,就著月華星光,天佑看到擔任看守的蒙麵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眉心處一個鮮紅的血洞,看來八成是死了。

再往外走,天佑又看到花園中的曲徑兩側,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個蒙麵人的屍體,同樣都是眉心一個血洞,不用說,一定也是老人的傑作。

老人將天佑和楊小娟帶出那座府宅,並不稍停,一路向西躥房越脊,徑直來到西門外,順著大街往郊外走去。

天佑一看他不送自己回家,反把自己和楊小娟帶往山區,一麵掙紮想下地自己走,一麵急忙問:“喂,你要把我們帶到哪去?為什麽不送我們回家?”

老人用手夾緊天佑,不耐煩地說道:“我老人家帶你們去個好地方,那裏保準比你原來的家好玩多了,隻要你們到了那裏,絕不會再想家。”說話中,老人已暗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兩側的房屋樹木隨即向後電掣飛射。

“你騙人,我不和你去!”天佑加力掙紮,暗中用上了全身功力。

老人似乎有所感覺,手腕加力封死天佑的身柱,冷笑著說道:“我老人家用得著騙你?那裏不但有山有水景色怡人,各珍禽異獸隨處可見,而且還有好多和你們兩個年齡一樣大的小娃娃,是真是假你到那就知道了。”

“你也不是好人,我不信你的話。你要是識象,趕快放了我們,看在你剛才救我們出地牢的份上,我以後不找你算賬就是了,快放我下來!”

“你這小東西,功力和身手雖然不錯,可要想找我老人家算賬卻差得遠呢。放眼天下,除了你那該死的三哥,我老人家又在乎誰,又怕過哪一個算賬的。即使是你那該死的三哥,如今同樣拿我老人家沒辦法,隻會欺負我那些不爭氣的手下,他以為那樣就能嚇住我老人家,可我才不在乎呢,他毀舊的我找新的,看誰能耗過誰。”

“我才不信你的話,我三哥絕不會怕你!”

“他當然不怕我,但怕違背倫常,他霸占了我老人家的重孫女,自然不好意思對我老人家怎麽樣了,不然他就得背上殺祖之名,大損陰德。”

俗話說多言有失,到是一點不假,老人隻顧得意地說宏兒拿他無法,卻在無意間泄了自己的底。

“好啊,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星魂老祖那個老壞蛋,江湖上的禍事全是你在背後搗的亂。你不是好人,本公子絕不和你去,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喊人了……救……”

小家夥剛喊出一個“救”字,“命”字還沒出口,已被星魂老祖封住了啞穴,小嘴半張半合,一對黑鑽般的眼珠一個勁地亂轉,可半天也沒轉出個什麽名堂來。

星魂老祖看了一眼天佑的怪樣子,心裏非常得意,邊走邊道:“哼!對付你這種小滑頭,最靈光的辦法就是閉了你的軟麻二穴,讓你說不出、動不了,哪怕你有千般鬼主意也白搭。”

老魔說完手上略微用勁夾了一下,隨即腳下加力,帶著天佑和楊小娟向西急奔而去,不大功夫已進入了山區。到是被老魔夾在左臂下的小姑娘楊小娟,偷偷伸手幫天佑合上了半張的小嘴,讓他少吃了點塵土。

就這樣,老魔帶著兩人一直走到第二天早晨,這才在一座小山頭上停了下來,解開天佑的穴道後威脅道:“你自己先去找個角落方便一下,然後再換小丫頭。你給我老人家記住了,千萬別打溜走的主意,不然你的這位漂亮朋友可有得罪受了。對了,順便撈兩隻野味回來,以你現在的身手,這點小事總能辦得到的,快去吧。”

天佑聞言差點沒把小鼻子氣歪,衝著老魔瞪了半天也沒想出回應的話,本想不去,可轉臉看到神情怯怯的楊小娟,無可奈何輕歎一聲,隻好按著老魔說的去辦。

眼看著天佑極不情願地離開去打野味,老魔得意地輕笑一聲,衝著站在一旁的楊小娟道:“小丫頭過來,讓我老人家看看你的資質怎麽樣。”

待小姑娘走近,老魔動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陣,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資質到是上上之選,隻可惜天生的九陰絕脈,除非有絕世靈藥相助,不然對我老人家的陽剛功夫既不能學更不能練,否則隻會早死。”

抬眼看到楊小娟正眼含不解,神情怯怯地看著自己,老魔順口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總覺得渾身沒勁?有時身上還會無緣無故發冷?你父母帶你找郎中又查不出得了什麽病對不對?”

見楊小娟點頭承認,老魔接著又道:“你患的是先天九陰絕脈,普通郎中根本無法醫治,照這樣下去,你最多可以活到十八歲。遇到我老人家是你的福份,你如果拜我為祖師,我可傳你一套治病的功法,既能救命又能習武,這樣以後你就能永遠和那個小滑頭在一起了。你願意不願意?”

楊小娟雖然天資聰明,但終究隻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加上過去沒見過什麽大世麵,根本無法與星魂老祖這種活了兩甲子半的人精相比。尤其是她隻知星魂老祖的本事很大,卻不知老魔平時的為人是好是壞,當對方說中了自身暗疾並聲言能幫她治好,也沒多想便點頭答應了。

等她拜過祖師後,老魔真的傳了她一套內功心法,並且親自示範指點,反複進行講解,幫她進入了功境。

時隔不久,小天佑手裏提著三隻山雞,從老魔背後輕手輕腳、躲躲藏藏地摸了過來,就在他接近至十丈時,老魔卻搶先發了話:“小滑頭滾出來吧,憑你小子如果也能暗算我老人家,老祖我絕對活不了兩甲子的歲數。”

既然對方已經發現,天佑也不再藏,提著三隻山雞走過來,一眼看到楊小娟坐在一旁閉目不語,還以為是被星魂老祖點了穴道,氣憤地指問:“你這大壞蛋,她一點武功都不會,你為什麽還要點她的穴道?山頂這麽冷,如果她被凍病了,本公子非與你拚出個三長兩短不可!”

“你小子除了吹牛之外,別的狗屁不是。她是先天九陰絕脈,我老人家好心教她一套九陰功法,既可救命,又能將體內先天陰毒煉成元陰,你不謝我,還要罵我,簡直連白癡都不如。你如果真的關心朋友,就動手幫她早些打通全身穴道,這樣她也能早些擺脫死亡的威脅。”

“咦……”

天佑聞言細查,發現楊小娟果然是在練功,雖然心中懷疑星魂老祖會有如此好心,卻提不出有力的反駁證據。特別是此時楊小娟體內陰氣極盛,大有不受控製之勢,所以顧不得多想,趕緊坐下運功幫她引導運行。他所運用的是三哥天宏教他的那套百草凝霜心法,坐姿和神態一派自然,毫無運功調息的跡象。

小天佑沒有注意,對於他的每一舉動,旁邊的星魂老祖都看得十分仔細,一雙老眼中不時閃射出悸人的精光,眼神不斷變化,有驚奇也有疑惑。他驚奇的是小家夥坐姿不同常人,看上去非佛非道無跡無象,與草木山林渾然一體;疑惑的是小家夥周圍兩丈內的雜草灌木,盡皆微微向內傾斜,並隨小家夥的呼吸起伏波動,不解是何原因。

為了解開心中之迷,老魔一邊思索一邊向前靠近,不知不覺走到草木的傾斜圈邊。伸手正想『fumo』那些向天佑傾倒的草木,突然發現體內真元自動流向前伸手臂,並由五個指尖急劇外泄。老魔駭然心驚之餘,立即收斂真元縮手後退,也真怪,手一縮回,真元外泄之勢立止。

老魔心有餘悸地看看仍在功境中的天佑,再看看臉色已紅潤起來的楊小娟,以及變得枯黃的內傾草木,眼中一亮,終於想通了草木內傾的原因。大概他心裏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是真,又冒險伸手拭了一次,果然,隻要一伸入傾斜圈,體內真元便從指尖外泄,手一縮回外泄即止。

老魔眼中精光連閃,心中暗道:“好家夥,難怪那小子有那麽高的功力,原來他練的是傳說中的北溟神功,可以吸收別人的功力為己用。”

他指的是天宏,以為自己已經揭開了宏兒功力超常的原因,可他再仔細看看內傾的草木,又搖頭否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咦?……不對,傳說中的北溟神功,隻能吸收別人的內力,而不能吸收草木的精氣,這種功夫比北溟神功更霸道,更神奇,如果練至極境,萬物精氣無不可為己用,聲光氣神皆可以製敵。老天!這才是真正的無敵心法、修仙成道的正宗功夫!唔……我得學會這種功法,與之相比,武林霸業和江山社稷又算得什麽!”

老魔心裏想著,眼珠子一個勁地亂轉不停,圍著天佑踱了兩圈,在一旁盤腿坐了下來。時隔不久,從他天廷鑽出一個淡淡的小人,飄落地麵試探著逐步向天佑接近,直進到五尺距離方才被迫停住,站在當地觀察起來。

原來,老魔已修至元嬰出體的境界,正用元嬰的天眼偷看天佑體內真氣的運行路線,想從中偷學內功心法。他到是看出了天佑的內息流向,甚至看出了小家夥所練功夫的基本原形,可他的人也因之變糊塗了。那功法的原形隻與普通調元功法稍有區別,怪的是內息流向亦正亦反,準確地說是正反相對悖行。

通常的功法,內息的流向非正即反,最特殊的也隻能正反分區運行相連貫通,這種正反相對悖行的功法,可說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因為常人內息隻能正運,反運則勢必走火入魔,少數天資好的可練反運功法,但卻不能兼練正運功法,否則亦將走火入魔傷體丟命。能夠練成正反分區運行相連貫通的已數百年難見,億萬之幸,象這種正反相對悖行的練法,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在找死!

然而老魔心裏非常清楚,天宏絕對不會拿自己親兄弟的生命開玩笑,尤其是眼前天佑的表現,以及天宏身邊人所表現出的絕世功力,都說明這種功法不僅可練,而且是真正的至上功法,是修仙成道的正途。

老魔收回自己的元嬰,試著按天佑內息的運行路線正運了一下,結果並沒感到有什麽不適,其效用似乎還不如他自家的血影魔功。他停下想了想,又仗膽試著反運,這一回卻是渾身都不對勁了,惡心頭暈不說,要不是他警覺得早,一試即止,隻怕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不能反運?小家夥怎麽沒事?”老魔詫異之餘,不知不覺自問出聲。

他這裏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那邊的小天佑已收功站了起來,撇著小嘴不屑地說道:“哼,你剛才雖然偷看了我的內息運行路線,卻不知我運功時的心意狀態,隻知功法而不知心法,沒弄個走火入魔,算你走運。”

老魔聞言雖然明白了究竟,但也被小家夥的語氣和神態氣得夠嗆,大腦轉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別得意,老夫自有辦法讓你把心法說出來。”

話落,老魔舉手運功將楊小娟攝了過來,把右手按在小姑娘的頭上威脅道:“小家夥,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你不把心法說出,我老人家立即就廢了她!”說話中手掌略吐內力,楊小娟的臉上隨之現出了無限痛若的表情。

小天佑本來滿臉怒氣,可轉眼又變得滿不在乎了,冷笑著衝老魔說道:“少在我麵前來這一套!憑你星魂老祖的名頭,竟下作得親自動手折磨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再說我與她是才認識的,你要想殺她就動手好了,反正我打不過你,所以也沒法救她,隻有等以後再想辦法給她報仇了。”說話中,小家夥轉身背了過去,那意思是不願看星魂老祖動手。

聽了天佑之言,看到他不在乎的表情,星魂老祖心中雖然氣得要命,但也不好意思再為難楊小娟,更不好意思真的殺人,隻得自找台階下台:“鬼小子,算你狠,隻要有你小子在手中,我老人家自己可以去找你那渾蛋三哥換心法,到時不怕他不同意。別閑著,快去三隻野味剝淨烤熟,別說你不會,不然你和小丫頭就隻有餓肚子了,你有武功可以忍,她可沒有。”

由於老魔所說是實,小天佑隻好照辦。可憐他自小從未做過飯,笨手笨腳的如何弄得好,幸虧有楊小娟在旁幫忙,兩人弄了一臉的灰,三隻山雞隻烤了個半熟,隻好將就下咽了。在兩人忙活烤山雞時,老魔始終在一邊冷眼旁觀,由著他們亂鼓搗,隻在最後取過一隻半熟的山雞,從身上取出一小瓶調料在上麵撒了一些,重新放在火上烤熟後,自個撕著吃了起來……

老魔的這招用得很損,烤雞的香味,饞得天佑和小娟兩人直咽口水,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半生不熟的雞肉,盡管腹中餓得“咕咕”叫,可就是吃不下去。尤其是楊小娟,想求老魔分一些給自己和天佑,又怕天佑不高興,兩眼盯著老魔手中的雞肉,伸出小手一個勁地拉天佑的衣袖,意思非常明顯,摧他快想主意。

天佑本來也想不出什麽辦法,可經小娟這麽一摧,到還真想出了一個笨主意。隻見他走到老魔身旁,二話不說照直拿起老魔隨手放在地上的調料瓶,轉身就往回走。

老魔見他拿走調料瓶,不但不怒,反而麵帶得色,陰陽怪氣地說道:“要用我老人家的調料可以,但你得用內功心法來換,不然最好給我放回來,免得給你那該死的三哥丟人。”

“以你星魂老祖的名頭,吃我的雞肉都不怕丟人,我這不滿十歲的小孩,用你點調料又算得什麽?

再說是你先吃了我的雞內,我後用你的調料,按規矩咱們雞肉換調料正好扯平。“

“你……”

“我可是按江湖規矩辦的,你總不能把吃下去的雞肉再吐出來複原吧?即使你真的能複原,可那味道也變了,所以你如果想要我的練功心法,還得再想別的辦法。”

小家夥說完,也不管老魔是何反應,撒好調料後,學著老魔剛才烤雞的手法,把自己和小娟的半熟山雞放在火上重新烤了起來。時間不長,兩隻山雞也冒出了誘人的香味,兩個小家夥隨即用衣襟墊著抓在手中,開始撕扯品嚐自己的勞動成果,味道還算不錯。

聽了天佑的一番話,星魂老祖氣得直翻白眼,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小家夥說的有什麽不對,眼看著兩人把山雞烤熟開吃,隻能蹲在一邊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