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七十一章魔劫重重

最後一句話,把正在抹淚的姊妹倆嚇了一跳,抬起頭順著天宏的目光望去。

老天!正有幾片浮雲從月亮上飄落下來,轉眼已至落雷峰頂,速度銳減,緩緩落下。

姊妹倆總算看清了,飄過來的不是浮雲,而是一隻長角的巨大蝙蝠和三隻大鵬雕,上麵站著幾個氣質高華,美豔不可方物的仙女,讓人不敢逼視。

天宏已自迎了過去,不等他開口,仙女中已有人搶了先:“好啊,我說這段時間怎麽老不見你回家?

原來又在外麵騙人家姑娘,這回人贓俱獲,你還有甚麽說的?‘說話的是一個年二十許的西夷美人,金發碧眼,豐采奪人心魄,正淩虛蹈空向這邊走來,衣裙飄飄,看上去真像是傳說中的西王母。在她身後半步之隔,跟著五名十六七的絕色少婦,站在中間的一個,好似九天玄女,正在望著滿臉尷尬的天宏抿嘴偷笑。

不用說,發話的是天宏的西夷嶽母黛麗絲,後麵居中的是紫薔,另四人是慧兒和南天三鳳,化名為方怡君的方婉蓉並未同來。

‘雷姨說笑了,宏兒怎敢?’天宏苦笑著分辯。

‘你還有甚麽不敢的?要不是受了你的欺負,人家姑娘好好的哭甚麽?’黛麗絲白了天宏一眼,轉向傻站著的兩女道:“你們姊妹快說說,是不是他欺負了你們?要是真的,這位是他的元配,告訴她,自會為你們兩個主持公道。‘說話中轉身指了指紫薔,側身讓到了一邊,招手又把天宏叫了過去。

盡管兩女貴為一國公主,平日裏自負才貌,這時看到紫薔,亦自愧不如,不由暗歎自家薄命,悲傷之餘,竟忘了招呼應酬,站在原地,進退失措。

紫薔倒是極為大方,笑著走過來招呼道:“小妹朱紫薔,兩位姊姊怎麽稱呼?‘’咦?你是大明的七公主?‘原田秀娟驚問,不等紫薔回答,花容突然慘變,指了一下天宏又問:”他可是那位逍遙侯張天宏?’聽了她的問話,原田秀潔猛地想起了甚麽?隨之也變了臉色!

被叫**分的紫薔和天宏,雖然不清楚姊妹倆從何處得知自己的來曆?卻從她們慌恐的神色中看出其中必有重要隱情。

其她五人亦收起了笑容,峰頂的氣氛隨之變得有些緊張兮兮的。

天宏從旁走過來對兩女道:“不知兩位姑娘從何處得知我們夫婦的來曆?此事關係甚大,是否可以告知?‘聽到他的問話,姊妹倆的表情瞬息萬變,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轉向紫薔和其她五女,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天宏那張英俊的臉上,看得那麽仔細認真,似乎要把他深刻在腦中。兩人專注的秋水明眸中,映出了無盡的懊悔、無奈、淒迷、和癡戀,眼底深處漸漸升起一片水霧,在眸仁上凝聚成淚珠,盈眶後溢出滴落在衣襟上,不一會就浸濕一片……

天宏似乎看出了甚麽?移開目光,低聲說道:“兩位姑娘如果實在不方便,不說也就是了,天宏絕不……‘不等他’勉強‘兩字出口,已被原田秀娟一連串的搖頭止住了,遂見她抬臂拭去腮邊淚珠,轉對一旁的紫薔六人道:”七公主殿下,我們姊妹為東瀛天皇之女,姊姊叫原田秀潔,我叫原田秀娟,能認識您,我們非常榮幸和高興。’說著屈膝一禮。

又對天宏道:“張公子,去年我姊妹應貴朝兵禮部侍郎賀家祥大人之請,曾派人在午門行刺令尊大人並襲擾貴府。命運弄人,大錯已鑄,我姊妹殘命皆公子所賜,現請收回,以抵冒犯尊府雙親之罪,並請葬於此峰。‘話落,跪在天宏麵前,閉目領死。

原田秀潔亦在旁跪下:“公子容稟,娟妹上月才履中原,去年之事全由賤妾一人主持,與她毫不相幹,請公子明查。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公子斬秀潔以抵冒犯之罪,赦娟妹她們回國,賤妾雖死猶感公子大恩。‘說完也閉上了雙眼,淚水順腮而下。

乍聽原田秀娟說出去年之事,想起父親受傷和家宅被燒之恨,天宏和紫薔等人全都變了臉,真恨不得一掌把姊妹倆拍死。待她倆跪地認錯領死,對著兩張帶雨梨花似的嬌顏,又怎下得手?

天宏和紫薔等人細想一下,她們隻是受人利用,要解恨應當去找雇請她們派人行凶罪魁禍首,尤其是姊妹倆不欺不瞞當麵認罪、跪地領死之舉,所以表現出的勇氣和決心非常感人,堪稱義烈,不枉天宏多次救助她們。

天宏與紫薔她們幾個交換了一下眼色,呼出一口長氣後,低聲說道:“事情過去也就算了,兩位起來吧。‘發功將兩女從地上托起,接著道:”幸好家父隻是輕傷,家裏死傷不多;不然我也不知該拿你們怎麽辦才是。對了,賀侍郎雇請你們時,可曾說出原因,又有甚麽交換條件?’‘條件是保證我們在中原各地行動自由,原因是想將公子拖在京城,使你無法伴駕西征。’原田秀潔回答,稍頓後又補充說道:“與賀侍郎接頭的是成原次郎,刺客和殺手也是由他直接派出的。由於”自由行動“這一條件對我們很重要,所以我雖然知道也沒反對。有關公子和公主的情況,全是由賀侍郎提供的,娟妹大概是從我報回的信函中得知的。‘天宏將詢問的目光轉向原田秀娟,見她點頭認同,不由雙眉緊皺道:”奇怪?

賀侍郎為何要把我拖在京裏,這對他又有甚麽好處?‘語氣像是自語,又像是間人。

‘宏哥,我多少猜到了一些,這事以後再說。倒是現在咱們該幹些甚麽?總不會在這裏站一夜吧?‘紫薔發言岔開話題,把天宏的思路引到當前。

其實,當原田秀娟說出賀侍郎之名時,紫薔心裏已掀起波瀾,對朝中的事,她比天宏清楚,知道賀家祥是她二哥的得力幹將,由此已猜到請刺客多半由漢王主使。

待聽說目的在於將天宏拖在京城中,聯想到禦駕親征、成祖密詔天宏回京、漢王目前總領西北兵馬,以及漢王與太子爭權之事,個中原委不言自明。

想通其中關鍵,紫薔心裏又氣、又恨、又悲、又憐、又羞,氣自己的兩位兄長利令智昏,不擇手段,恨他們不念親情,傷害自己夫婿一家,悲的是自己把天宏拉進了爭權奪利的泥沼,憐的是天宏傻乎乎的隻知為國為民,羞的是自己愧對夫婿一家。

然而,她終究不是一般的女子,盡管心裏百感交集,臉上卻沒露出絲毫,尤其是發現天宏細究內幕時,立即發話將他的思路引到當前,以免他想通其中關鍵,受到刺激,真可謂用心良苦。

‘噢……’天宏詫異地抬頭望了一眼紫薔,似乎從她眼中讀出了甚麽?隨即微笑著對眾人道:“好吧,我先帶大家參觀一下咱們的新居,然後再說其它事。‘轉眼看到原田姊妹倆滿臉彤紅地站在一旁,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又補充道:”對不起,是我說漏了嘴。倒是兩位姑娘準備先……’他下麵本想問‘回營地還是到別處?’想把兩女支開,不料卻被慧兒搶過去岔到了一邊:“當然是先去觀看新居!‘說著還狡黠地衝原田姊妹眨眨眼。

聽到慧兒的聲音,原田姊妹愣住了,等看到她衝自己眨眼睛,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想起自己姊妹差點沒真的遵‘法旨’獻身給天宏,真是哭笑不得,兩張秀臉羞得更紅了。

看到原田姊妹的羞態,天宏不知道為甚麽,紫薔她們卻心裏清楚。

藍鳳周越琳心軟,發話為兩人解圍道:“兩位姊姊還不知道,慧姊最愛惡作劇,稍不留心就會中計上當。‘說話中走到姊妹倆跟前,揮手招來蝠龍燕藍,拉著兩人登上蝠龍背後,嬌笑著轉問天宏:”宏哥,別傻站著,快點帶路呀。’事到如今,天宏也不好再反對,道:“噢……好吧,你們注意些,這是我新悟出的太玄天雷陣,隻有陣心十丈方圓可以用避雷心訣護身出入。雷姨,我護您先走,薔妹,帶大家跟著,注意了。‘話落,帶著黛麗絲運功領先步入虛空向陣心走去。紫薔招呼其她人護著原田姊妹,乘翼龍燕藍和三隻鵬雕在後跟隨。

置身空中,向下俯視,原田姊妹才發現崖後的深穀已被一團白色的螺旋怪雲完全籠罩,雖然中心處雲色稍淡,仍然透視不到下麵的景色。

隨著天宏與黛麗絲逐漸接近陣心,怪雲開始旋轉,雷聲轟鳴,電蛇亂竄,看上去十分恐怖駭人,若非天宏領著,借十個膽她們也不敢下去。

炸雷電光隻在天宏周圍十丈外的地方爆發、閃射,十丈之內安然無恙。

入雲後再降三十丈,方能看清下麵的景物,抬頭上望,除來路有一圈淡紅雲霞外,那團旋轉的白色怪雲竟然蹤跡皆無,天上的星月與陣外所見完全相同,由此可推知白天的陽光亦可照射進來。

低頭再住下看,山是山,水是水,林是林。與她們前兩天離開時一樣,甚至連那幾具虎魅的屍體亦留在原地,隻是原來飄蕩在林上的那層血瘴不見了,不知是自行消散,還是被天宏解去?

進入太虛古洞,天宏領先走進了正中的洞室,沒入對麵的石壁,奇怪的是雷不鳴,電不發,一切平安無事。

等紫薔她們拉著原田姊妹也走進石壁,姊妹倆才知在外所見的石壁竟然是虛,內藏的洞府不是兩座而是二十七座。

細分起來,大致可分三層,每層九洞,原田姊妹先前到過的隻是中層的兩座洞府,不是最大,亦非最好。怪的的先進上層、而後是下層,最後才到達中層,其通道曲折離奇,上上下下的足有十裏,淨繞圈子。

在三層二十七座洞府中,有九座洞內岩壁刻有古怪的圖案,每層各有三洞。

上三洞的壁刻有些像河圖,卻比河圖的內容多出了幾百倍,複雜幾百倍;下三洞中的壁刻有些像洛書,同樣也比洛書的內容更多更複雜,中三洞的壁刻看上去似曾相識,可誰也說不出到底刻的是甚麽?

‘宏哥,這上麵刻的到底是甚麽?看著怪眼熟的,可就是想不起來?還有剛才走過的上下兩層那六洞,看上去像是河圖和洛書,可細看又不是,真奇怪?’司徒玉瑛問天宏。

‘穀口的刻字你們可還記得?’天宏不答反問。

‘剛看了怎麽能忘了?可要我背給你聽。真是的,還不快說說這上麵到底刻的是些甚麽?’慧兒察看思索不出究竟,本想聽天宏解釋壁刻,見他不回答,反倒問些不相幹的問題,所以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天宏不以為怪,耐心解釋道:“你們隻認字而未悟其形,所以這時才看不明白。字形交迭即為玄圖,暗藏大道秘法,避雷心訣隻是其中的一個變化。洞內的壁刻須用玄圖買通才能看懂,三層應三才,三洞應三寶。以眼前的壁刻來說,用玄圖貫通所展示的是修道的最高法訣,與我傳給你們的功法十分相近,隻是心法不同而已。依我看,鬼穀子練的大概就是這一類型,他成道前十有曾到過此處,因為開天神劍就是藏在那口玉鼎中的玄匙。‘紫薔眼不離圖,順口問道:”宏哥,按你說的,這層的壁刻我倒是能看出些眉目,可其它兩層仍然不明白。再有就是這壁刻與你自創的功夫相比,到底哪一家的高一些?

‘天宏道:“上層為虛幻天道,下層為實在地理,這一層是虛實生機。隻悟通此層所得不如我自創,若繼爾悟通下層,大致與我自創的相等,若再悟通上層,則高於我自創的功法。’原田秀娟聞言變色,提醒天宏道:”公子,此間之密若是被邪魔外道得去、悟通,豈不是連你也製服不了?不如毀去算了。‘天宏道:“依我判斷,最少有七人曾進過此洞,既然前人不曾毀之、藏之,我以天雷陣鎖之已過分,又怎能下手毀去?再說三層壁刻,玄之又玄,內蘊無窮天機妙理,全部悟通,說之容易,行之卻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稍有偏差,即謬出千裏。

尤其是古今皆由生機悟地理、悟天道,而按刻圖之序,似乎先天道,後地理,最後為生機才是正道,順逆兩者誰是誰非,誰又說得清楚?我雖然有心想試,卻又無憑無據,無從入手,無法展開,其中之圖還可以勉強依形猜想,其中之符卻一字不通,這大概也就是天書吧!‘看到天宏那無奈的表情,慧兒笑道:“宏哥,你不懂的先放著,先把你看懂的給我們說說,大家一起想,說不定真能弄明白呢。’天宏聞言笑道:”想套我的絕學就直說,老夫老妻的,何必繞圈子?喏,前洞為精,二洞為氣,此洞為神,其它兩層的順序與這層相同。一般的花草樹木有精而無氣神,禽獸有精氣而無神,唯有人類三寶兼具。

精氣神三圖的交點即為脈穴,除了眾所周知的三百六十實穴,尚有二百八十個不為人知的虛穴,虛實之和,恰為六百四十之數。聯實穴得實脈,聯虛穴得虛脈,精由虛生,氣順實走,神出歸真精,真精孕神胎,胎結元嬰成。其餘的,我不說你們也能看明白了。‘經過天宏解說,紫薔她們已能看懂壁刻,而原田姊妹卻仍不明白?

這倒不是姊妹倆資質不如紫薔等人,關鍵是沒有學過天宏所創心法。

盡管如此,姊妹倆仍不放棄眼前的機會,盡力多看、多聽、多記。

因為她們從天宏夫妻的對話中已經聽明,除了天宏自創的心法、功法,再沒有其它秘籍可與眼前的壁刻相比了。雖然目前不懂不明,隻要能記住。自信總有一天能參悟明白。進而修至武功的最高竟界。

對於原田姊妹,天宏心裏非常矛盾,既想指點她們多學一些,又耽心絕學流傳域外,因而在解釋時總有保留。

等看到姊妹倆暗自強記硬背洞內壁刻,卻不肯低聲下氣求自己多加解釋,心裏也暗自讚佩。

轉眼看其她人也都在集中精力研究洞內的壁刻,反把自己冷落在一邊,隻好苦笑著轉身到下層為她們準備餐飲食物去了……

山洞內的人在研究壁刻、準備飯菜,歇在天雷峰下的各派高手有的在駐區四周值哨,有的在帳內睡覺。

天色漸近四更,山野更暗、更靜,隻有那沾霧帶露的柔風,在山林和帷帳間慢步穿行。不知不覺間,從各派駐地對麵的密林中,無聲無息地飄出一團濃如墨染的黑霧,隨風慢慢飄散、擴展,慢慢向駐地這邊飄湧過來。

在黑霧的後邊,上千的黑衣蒙麵人,各個執刀握劍,張弓引箭,殺氣盈眉,緊跟著飄蕩的黑霧,輕手輕腳地向前逼近。

由於時近清晨,天色正黑,加上值哨人神疲心懈,警惕已鬆,隻盼接班人早至,所以沒有人發現順風湧來的黑霧,更不知濃霧之後隱藏著成百上千的殺神。

要說完全沒人知道也不盡然,駐在小山背後的十多個門派的帳中,人人白布纏臂,黑巾蒙麵,靜坐待命,準備出擊。

黑霧漫過山穀,湧上山坡,所到之處,暗樁警哨紛紛仆地昏迷,隨後跟進的黑衣蒙麵人下手無情,不留活口。

待接近外圍營帳時,黑衣蒙麵人腳步突然加快,衝進黑霧尋找目標,見帳就闖,見人就殺……

天宏的兩位舅兄司徒靖誌、靖業,在帳中等至二更,不見天宏,想來有事絆住了,於是兄弟倆稍加商量,各自鑽進被窩倒頭睡覺。一來對天宏放心,二來客居不用值哨,加上白天忙活了一整天也累了,所以兄弟倆頭一沾枕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很香。

睡夢中,靖誌突然被一陣重物倒地聲驚醒,睜眼竟然一片漆黑,怪味入鼻,連打了兩個噴嚏。仔細聽聽,似乎是栓在帳外的馬匹在打滾,隨即不在意地翻個身,想重新尋夢。

不想似好像又有重物倒地聲傳來,剛合上的雙眼又猛地睜開了,隨後挺身坐起,內心一陣狂跳,老天,馬匹不是臥倒,而是摔倒的,還有這刺鼻的怪味,情況不對!

靖誌推醒睡在身邊的靖業,兄弟倆立即穿衣整裝。

不等他們出帳,門口已闖進一個黑衣蒙麵人,揮刀劈向對麵的靖業,招式之狠,勁力之猛,此君身手當在一流以上。

事出突然,靖業來不及拔劍,左手劍連鞘橫架,右手回敬一指,同時順勢側閃,急切間隻運出三成勁。

發現對手竟能閃避、還招,蒙麵人目射凶光,刀式不變,全力劈落,刀劍相撞的瞬間藉力上躍躲過了指勁。

半空中發招追擊撞向帳壁的靖業,突然發現帳內還有一人,正挺劍攻至,來勢之猛,招式之詭,絕非庸手。

當下顧不上繼續追擊靖業,轉刀封架來劍,‘錚’的一聲金鳴,竟被震出了帳外。

與此同時。靖業亦撞破帳壁滾出,借勢拔劍,出鞘挺身站起。本想回帳再鬥黑衣蒙麵人,卻發現另有三個蒙麵人正撲向側後芳子姊妹的帳蓬。隨即一麵長嘯示警,一麵以身馭劍,側攻三名蒙麵人,勢如猛虎,銳不可擋。

靖誌看到弟弟被對手震出,還以為他受了傷,拔劍全力出招‘圍魏救趙’,攔下了對手的追擊。自己也被震退了一步。

腳剛站穩,帳外即傳來靖業的嘯聲,心知來敵絕不隻一二人,弟弟已用上了剛練成不久的以身馭劍。

形勢危急,刻不容緩。當即一麵發嘯回應靖業,一麵以身馭劍,衝出帳門,追擊被震出的黑衣蒙麵人,策應弟弟靖業。

兄弟倆的嘯聲驚醒了住在內圈的各派群雄,各執兵刃搶出帳蓬。

準備應敵,營地隨之大亂。

擔任內圈警戒的高手動作最快,可一進黑霧,即紛紛中毒倒地。

跟在後麵的發現有異,及時止步,避過了一劫。

隨著黑霧的進逼,群雄步步後退,誰也不敢造次。

從後麵趕來的司徒老莊主正想往前衝,卻被神偷一把拉住了:“去不得,黑霧有毒,還隱有殺手!

‘’宏兒和靖誌、靖業還在裏麵。‘’有天宏在,他們不會有事,倒是想辦法破去毒霧要緊,不然這仗沒法打。‘’老蕭呢?‘老莊主轉頭四顧找人,恰好看到神醫正向自己這邊擠來,急聲間:“能不能查出是甚麽毒?能不能破?’‘陰山斷魂草,可用火破。隻是咱們處在下風。火勢一起,隻怕要反燒自己。

‘神醫苦臉皺眉回答,看了看四周的群雄,眼睛一亮,又補充道:“讓其他人後退二十丈開一條防火道,咱們不怕毒的衝進去點外圍的帳蓬,或許能行。’司徒老莊主聞言大喜,讚聲:”好辦法!‘立即招呼四周的群雄:“請大家不要慌,快後退二十丈,合力開一條防火道,等火勢一起,毒霧自解。’群雄聞言,一哄而散,退到後麵去開防火道。

老莊主轉對身邊的自家人道:“老蕭、老封,還有潛山你們哥幾個,咱們衝進去點火,連帶接應宏兒他們。‘話落,拔出太阿神劍,率先而行。

‘司徒莊主慢走,金霞也算上一份。’司徒老莊主聞言止步,扭頭看見金霞仙子正帶著十幾位門下向這邊走來,隨即應道:“霧中情況不明,鵬飛正耽心人手不夠。有仙子相助,必能成功。‘’敵勢甚強,你我最好分兩路進入,相互也好有個策應。再有就是行動要快,切記不可讓對方纏住。‘’就按仙子說的,我取左,你取右,小心了。‘計劃雖然不錯,對敵勢的估計卻不足。

兩拔人進入黑霧,開始順利,一氣衝進二十多丈,可好景不長,分別陷入包圍,隻能列陣支撐,根本無法相互策應,更沒機會點火破除毒霧,形勢萬分危急。

再說陷在霧區的靖誌和靖業用新練成的以身馭劍除去四名蒙麵人後,因不見芳子等人出麵,這才意識到可能是中了毒,隨即不顧禮數,立刻進帳救人。

總算他們反應快,且身邊帶有得自天宏的解毒丹,及時救醒了芳子和荷子姊妹。

他們正想轉救別人,不想帳外敵人又至,靖業將藥瓶交給芳子,順手擊斷帳柱,與靖誌竄出帳外迎敵,恰好接住了剛到的十幾名黑衣蒙麵人。

留在帳內的芳子姊妹功力隻恢複五成,在帳蓬倒塌時,從側麵鑽出,沾地竄進另一座帳蓬。進帳先擊倒中間的支柱,然後再取藥救人,人醒後囑其裝死恢複,姊妹又依法潛向其它帳蓬。

江湖人所用的帳蓬與遊牧民和軍隊用的不同,是用一塊雨布加一梁一柱支起的布蓬,柱立中間,上架一梁成丁字,柱斷則蓬倒。靖業和芳子擊倒蓬柱之舉,是為製造帳內無人的假象,爾後雖然又有幾批蒙麵人經過此地,都未發現雨布下還有活人掩藏。

藏在雨布下,芳子她們眼看靖誌、靖業被十多個蒙麵人圍攻,漸漸已陷危局。看情景,兄弟倆最多還能支持片刻,如果她們再不想法救應,絕難逃過眼前之劫。

可她們的體力尚未恢複,即使現身參戰,也是白給,不由急得直冒冷汗。

芳子正自慌急無計,突覺右腰間有些刺痛,伸手一摸,是截斷枝,由此引發靈機,低聲與荷子等人商量後,分頭潛出。

拚鬥中的靖誌和靖業此時已多處負傷,筋疲力歇,正想拉兩個墊背的,圍攻之敵突然無聲無息地倒下了六七個,壓力頓減。

兄弟倆心知是芳子她們於暗中相助,不由精神大振,不約而同竭力反攻,纏住當前之敵,為芳子她們創造再次出手的機會。

剩下的六名蒙麵人發現同伴遭人暗算後,個個心驚膽寒,本想撤退,卻又躲不開靖誌兄弟倆的糾纏。

加上不知暗中出手之人藏在何處?萬一恰好闖進埋伏,豈非自己送死?還沒想好主意,中間的靖誌、靖業突然下伏,六名蒙麵人已中了芳子姊妹暗中發出的銀精針。

看到場中之人一下子全倒了,芳子她們還以為失手誤傷了靖誌兄弟,被嚇了一跳,正想上前救治,不料兩人卻沾地竄至。

‘別做聲,又有敵人來了。’眾人剛藏好,林中即走出十多個蒙麵人,越過他們的藏身處向上坡趕去,對倒地的同伴屍體誰也沒看一眼。

看看蒙麵人已經走遠,芳子這才說出憋住的話:“老天,你們剛才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失手了呢。‘正在四處打量的靖誌,聞言回頭:”謝謝姑娘援手之德,其她人可都救過來了?’‘除了值哨的竹子和黛子,其餘六人都救過來了,隻是功力還沒恢複,大公子,下步咱們該怎麽辦?是留在原地等宏公子和兩位小姐?還是先撤走?’‘敵勢太強,不宜留此。你帶人先往坡上撤,我們兄弟在後掩護,記住,先橫移一段,然後再上坡。’估計芳子等人已走出有二十多丈,靖誌問靖業道:“帶沒帶火折子?

‘’沒帶,不過,那些蒙麵人身上肯定有。‘’咱們找幾個回來,然後放火。‘’好主意!打了半天糊塗仗,燒燒他們出口氣。‘兩個年輕人隻想出氣,無意間卻幫了群雄大忙。

火勢一起,雖然煙霧加濃,卻阻斷了上飄的斷魂草毒。尤其是黑衣蒙麵人多已攻至坡上,如今卻前有阻敵,後有大火,陣腳不攻自亂,紛紛向兩側竄逃。

趁敵混亂之機,司徒老莊主和金霞仙子帶人,一鼓做氣衝出了包圍,大家匯合後且戰且退,撤向山頂。

大家雖然耽心天宏和靖誌兄弟,但坡下濃煙刺鼻,烈火灼人,憑血肉之軀,絕對闖不過去,除非找死。

山頂主營有祖輩高手留守,在眾人想來,上山後總能休息一會兒,哪知全想錯了。

山頂的情況比山坡上還亂,除了三十幾名祖輩高手,其餘盡是些傷員。

山後坡,上千高手相互廝拚,陣線犬齒交錯,喊殺聲、哀嚎聲、對掌的氣爆聲、兵刀的撞擊聲交織在一起,不斷有人負傷,不斷有人死亡,場麵既壯烈,又恐怖。

司徒老莊主找到君子劍,不解地問:“師父,怎麽自己人打起來了?是不是中了邪?‘’甚麽自己人?你注意看,凡是臂上係白巾的全是對方的奸細。業兒和誌兒的嘯聲一傳來;這些家夥像是著了魔,見人就殺,與之相鄰的門派全吃了大虧。要不是我們這些老骨頭聯手反擊,山頂也保不住,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你看看,就這點工夫,已經死傷了四百多。‘君子劍說完情況,轉身掃了一眼隨老莊主回來的眾高手,問道:”那邊情況如何,可是退了?’‘火勢一起,對方就被燒走了,隻是沒找到宏兒他們三個,不會是出了甚麽事吧?’‘別耽心,有張公子,誌兒、業兒不會有事。’‘宏兒似乎不在營地,不然早就出手了。’‘唔,很有可能。你帶大家先休息一會兒,連帶照看山頂的這些傷員,我們這些老骨頭再下去拚上一陣。其它事等退敵回來後再商量。’‘鵬飛不累,和您老一塊去,人多力量大,早些退敵,早些休息。’‘好吧,注意看,左首穿白的是月魄門,過來是九大門派和站在咱們這邊的盟友。咱們從最強的月魄門加入,然後轉頭向右包殺,把兔崽子們趕到溝裏去。走!’祖輩高手和老莊主等人的加入,立刻打破了鬥場中的僵局,加上得知另一邊已經敗退,敵人無心戀戰,稍加堅持,便紛紛潰散、逃走。

這邊眾高手不敢遠追,掉回頭救死扶傷,清理戰場,掩埋屍體,隨後抓緊時間休息,天曉得對方何時又卷土重來?

各派清點人手,混進來臥底的十幾個幫派九百餘人不算,原有的二千三百多人,死傷近千,馬匹盡失,可說是大傷元氣。尤其堪慮的是包括神劍盟的兩位孫少爺在內,有近百人下落不明,正所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是落入敵手,還是突了出去?

東方微明,山區仍暗,南坡的大火隻剩餘燼。

拚殺了一夜的各派高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在療傷,有的在進食,還有的在小聲議論。

昨晚一戰,對方死傷近千,都以為對方已無力再次發動攻勢,卻不知真正的危機正在來臨。

昨晚蒙麵人出沒的密林突然傳出一聲慘厲的狼嚎,隨後群聲響應,其聲撕心裂肺,入耳鬼悚神驚。

狼嚎聲剛落,林中又竄出百餘團黑霧向山上射來,後麵是近千黑衣蒙麵人列陣待發。

與此同時,從右側林中鑽出五十餘蒙麵人,運輕功斜插而上,意圖不明。

聽到狼嚎,山上群雄已悚然立起,待看到飛速上射的霧團,心裏更加不安,不知是哪位忍不住喊出了:“大漠狼妖!‘四字,使大家心膽俱寒。

聰明的人立即聯想到昨晚殺退的那批蒙人是人家蓄意拋出的誘餌,意在消耗群雄的功力,這時派出的才是真正的主力。

不要說此時群雄的功力已消耗過半,即使精力充沛,亦難敵百餘隻大漠狼妖,更何況後麵還有上千的黑衣蒙麵人列陣待發,其結果不想可知。

結果雖可預料,傲骨卻未肯屈。

‘這幫兔崽子真毒,和他們拚了!’‘對!拚了!’‘拚了!’振臂一呼,眾起響應,祖輩高手帶頭迎向狼妖,各幫各派分別列陣迎敵,群情激憤,殺聲震天。

大幫大派接戰幾隻,小幫小派接戰一隻,不在幫派的聯手接戰,甚至輕傷員也忍痛助戰。

然而,人妖有別,老莊主加上神醫和神偷三人聯手,才勉強與一隻狼妖戰成平手,憑太阿之利,亦不能傷狼妖分毫。

幸虧狼妖隻是皮堅力大,閃避竄行如煙,吞吐之氣帶有妖毒,而招式卻簡單,不然群雄傷亡將成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