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七十五章擒賊擒王

東瀛人馬的駐紮地是一處山林環抱的山穀,進出之路是一條長約半裏、寬不足兩丈的裂縫:“分隱蔽。

在營中主事的是東瀛國師大雄秀吉以及他的近百名親信,所領六百餘名高手,多數是天皇手下。

天宏一行十一人的到來,令穀口當值的十幾名暗樁大吃一驚!其中之一竟現身跪地,擋住了進穀之路,聲淚俱下地用族語對原田秀潔述說著甚麽……秀娟在旁為天宏解釋道:“他叫竹下根,原是我父皇的守宮武士,他勸我們姊妹不要進穀,說國師大雄秀吉得妖人之助,已將父皇囚禁在營,並派人回國將母後和弟弟關進了皇恩寺,目前大雄秀吉正派人四處抓我們。‘天宏道:”秀潔,問問他,營中都有甚麽人?’原田秀潔開始問話,秀娟為天宏翻譯:“他說五名妖人、大雄秀吉及其親信骨幹都在,而原來父皇的親信,為了保住父皇的命,很可能被逼向我們出手。他說我們姊妹救不了父皇,讓我們立即逃走,去找能人幫助複國,要是我們也被國師大雄秀吉抓住,曾立即處死我們一家。‘在竹下根述說時,另有兩人現身站在他的身後持劍戒備,防人暗算,顯見是忠於天皇的。

至於其他十三位現身後,搶先阻斷了天宏等人的退路,卻也不主動進攻,態度暖昧。

天宏抬頭看下天色,道:“讓他起來,如果有膽,跟咱們進去救你父皇,沒膽,到樹林裏等著,不許放人逃走。身後的十三位,問他們是效忠你父,還是效忠國師?效忠國師的一個不留,我最恨不忠不孝的人。‘秀潔用族語對竹下根說了幾句,見他挺身站起,與身後兩人一起站了過來,遂又發話問後麵的十三人。其中五人聞言站開,表明效忠天皇,但不站過來,顯然是不信她們姊妹能救出天皇。另有兩人腳下遲疑,剛邁出一步又縮了回去,而其餘六人站在原地,神色傲慢,一動不動。

原田秀潔見情暗怒,竹下根三人側身正想請令,被她抬手止住了,轉對芳子姊妹說出一個‘殺’字。

芳子、荷子聞令躍起,半空中佩劍出鞘,兩道耀眼的黃光電射飛進,轉眼黃光消失,兩女已站回原位。

沒有聽到金屬交擊的聲音,沒有聽到有人發聲,相距六丈外的八人仍然站立著,彎劍在手,擺著出手的架式。

效忠天皇的八人不明所以,把目光投向田姊姊妹。

原田秀娟潔挑眉示意他們注意對麵,八人會意轉首,老天!場中八人變成了十六塊,遲疑的兩人被豎劈,其餘六人全被腰斬,殘屍與手中的彎劍同時落地。冷酷無情的一擊,把八個效忠天皇的武士驚呆了,嚇傻了,渾身發涼,冷汗暴出如雨。

尤其是站在路邊的沒有走過來的五位,想想要不是自己一念堅決,此時必然也變成兩段了。婢女已經如此了得,兩位公主可想而知。

原田秀潔滿意地點點頭:“以身馭劍你們姊妹已經練成,從今天開始可以學以氣馭劍了,恭喜你們。

‘’全是公主栽培!‘芳子姊妹跪地叩首謝恩。原田秀潔一手扶起一個,道:“起來吧,我這個公主算得甚麽?父皇母後還在人家手裏呢,等他們脫險,再賜你們將軍封號吧。‘轉對圍過來的竹下根八人道:”你們八人能不忘舊主,不慕富貴虛榮,很不錯,今後就跟著我們姊妹吧,也能多學些功夫。對了,你們看,我們能不能救出父皇和母後?’竹下根道:“若單憑武功,舉國無人能敵。隻是國師大雄秀吉跟前有五個妖人,妖法非常厲害。‘因原田姊妹用的是漢語,所以他也用漢語回答。尤其是他見兩位公主對天宏非常倚重,眼角眉梢無不流露出愛意,所以改用漢語,以便天宏也能聽懂,免得再勞他們的二公主去翻譯。

對法術,這些日子原田姊妹也跟天宏學過不少,隻是沒用過,心裏沒底,所以聞言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天宏,向他請示該怎麽辦?

天宏會意地笑笑,比個放心的手勢,道:“難得找人陪你們練法術,既然有這機會,放過了多可惜,再說人家已經在等我們了,去遲了,未免失了禮數。‘未見他有何動作,眾人但覺眼一花,再看四周環境已變。對麵二百多人站成半圈,中間的一個正是所要找的東瀛國師大雄秀吉,兩側是附逆的王公和將軍、武士,後麵是營帳。

女的早已見怪不怪了,可竹下根八人卻被嚇了一大跳,這才明白兩位公主是有備而來,不要說她們的武功已高得嚇人,隻天宏露出的這手莫名法術,也足以救出被囚在營中的天皇了。

對於十九個人的憑空幻現,對麵之人無不駭然,大雄秀吉忙對身邊的一人嘀咕了幾句,其人轉身而去。

‘他讓人去請五位上仙,不,該是妖人。’這次是原田秀潔為天宏解釋,相距三十丈,她竟能聽到大雄秀吉的低語,耳力之強,令竹下根等人吃驚。

天宏道:“那就等等好了,不讓他們把寶獻光,即使勝了,其他人也不會服氣。‘就這幾句話的時間,大雄秀吉的身旁突然多出五個白袍道士,白衣白鞋,白發白須,連腰中的佩劍和手中的拂塵也是白色的。看不出他們的實際年齡,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隻有五雙白多黑少的眼睛,開合間閃射出綠色的幽光。

五人周身一尺外,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內行人都懂,那是藏在空氣中的水氛與他們身體散發出的陰氣相交所產生的結果,不是四周的山峰擋住了直射的陽光,當幻現七色彩虹。

‘唔,護身罡氣外發兩尺,算得上地行仙了。一會兒動手,單個相對,用雙輪回,若五個齊上,你們姊倆聯手用龍卷風。這一戰下來,你們姊倆當能以神馭劍三十丈。’天宏臨陣指點兩女。‘他們是甚麽人?’原田秀娟從旁問。

‘管他是誰?隻要是敵人,那就不用客氣。不過,你們千萬別大意,照我觀察,他們都在三百齡以上,當是五代末期或宋初的人。’五道先前因與大雄秀吉交談,沒注意這邊的動靜,當他們留心時,隻聽到天宏最後的一句。

居中道士發話道:“好小輩,到有些眼力,貧道師兄弟五人為後蜀青羊五子,現為靈聖駕前東海安撫使。

小輩到底何人?識相的立即束手就擒,看在你有些眼力的份上,饒爾不死。‘天宏聞言不怒反笑,道:“我嘛,是神也是魔,無論是靈聖還是魔尊,見了我都要躲,至於你們五個,如果想多活幾年,立即投過來,不然後悔莫及。’五道之一說道:”師兄,他是那個甚麽百變神魔。‘聽到’百變神魔‘四字,對方陣中略有搔動,居中老道:“中精光一閃,對大雄秀吉使個眼絕。

大雄秀吉會意,上前一步,開始嘰哩咕地對話。

原田秀娟在旁為天宏做翻譯,‘他說我父母和弟弟皆是他的階下囚,讓我和姊姊立即束手就擒,回國去做他兒子大雄竹方的侍妾,不然他就先殺我的父母和弟弟。姊姊斥他引狼入室,犯上做亂,隻會在暗中耍陰謀,要他出來與姊姊比劍,他贏就照他說的辦。他不肯,說姊姊是小輩,讓他的親信武士阿布敬和出陣向姊姊挑戰,打贏姊姊抓回去當丫頭。姊姊罵他是無恥之徒,發誓要活擒他點天燈。’對陣走出一個年近四十的青衣武士,步伐沉穩,節律一致,人末到,殺氣先迎麵撲至,已具備宗師的身手。

竹下根等人請戰,再次被原田秀潔拒絕:“我不是看不起你們,而是珍惜你們,複國在即,正需用人,若無十成把握,絕不讓你們臨陣出手。‘說得八人又感激,又慚愧,退身側立。

原田秀潔遂讓八婢之一的至善明芝出陣迎戰阿布敬和,嚴令三招內斃敵。

至善明芝年僅十六,看上去仍像個孩子,與場中的阿布敬和相比,無論是體形還是氣質都差得不是一點半點。聽到公主點她出戰,小丫頭立即興高彩烈,嘻笑蹦跳著跑上了場,那樣子不像是去拚命,到像是小孩子去取糖果。看到原田秀潔派個小丫頭出陣,阿布敬和不僅未起輕敵之念,反而如臨大敵,不等對麵的至善明芝站穩,搶先催動全身功力發出殺氣向前壓去。

他心裏清楚,原田秀潔對他的本事知之甚詳,絕不會無故派個小丫頭來讓他試刀,此女必然有甚麽出人意料的殺招,所以先發製人,以觀其變。

他的鄭重其事與至善明芝的嘻笑顏開又形成了另一種鮮明反差,他所發出的殺氣對小丫頭毫無做用。

隻聽至善明芝用族語取笑道:“唔,好涼快!如果你隻會吹涼風,不如回去幫老婆燒火做飯好了。

‘’你能接我幾招?‘’是你接不了我一招!‘’你憑甚麽?‘’憑真……功……夫!‘當小丫頭說到’真‘字時,阿布敬和突起發難,彎劍出鞘帶著半尺寒芒斜劈而出,氣勢之雄,真有劈天裂地之威!

而小丫頭不退反進,在‘功’字出口的同時拔劍,黃光一掠而逝,‘夫’字出口已收劍站回原處。

兩人交手一招,阿布敬和招出驚天動地,小丫頭出招點塵不驚。兩人仍然是對麵站在原處,小丫頭姿態輕鬆,阿布敬和以劍拄地,麵無表情。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阿布敬和目光漸漸渙散,一字一吐地緩慢說道:“你用的是真功夫,我敗了!

‘’當然是真功夫!‘小丫頭說完轉身而去。

阿布敬和手中彎劍向地下插去,直沒至柄,身體隨之仆地,鮮血從其腹部暴湧而出。

對方陣中搶出兩人去抬阿布敬和的屍體,一頭一腳,向上用力,結果力量用空,連退兩步才站穩,再看手中各執一半,方知阿布敬和被腰斬,隻得各執一段回陣。

阿布敬和的身手可以從其被腰斬後尚能堅持一刻,並開口說話上看出,足當頂尖高手而無愧,想不到竟接不下小侍女一劍,對方眾人無不心寒。

大雄秀吉掃了一眼身邊的人,見人人麵帶懼色,躲避自己的目光,顯見是怕讓他們出陣送死,心裏氣恨之餘,眼珠一轉已另有主意。遂對身邊一人咕咕幾句,那人飛身回營,不一曾帶回一個相貌清瘦、高有七尺、衣著樸素、年約三十的男子。

此人出營後,先向這邊掃了一眼,走過人群時,順手接過遞上的一把連鞘彎劍,步履輕鬆地直接走進場中央,仰天深吸一口氣,拄劍閉目,等待這邊派人出場。渾身不帶一點霸氣,不露絲毫殺機,站在場中央,與場外人群彼此呼應,與周圍的環境氣息相通,顯現出一種自然的美。

天宏道:“唔,此人有些名堂,殺之實在可惜!‘原田秀娟道:”他是父皇手下第一武士柳英直,為世家子弟,生活簡樸,淡泊名利,不近女色,專心潛研武學,尤其偏好劍道,苦練十年,成就不凡。

若僅就劍術而論,過去東瀛無人能與為敵,看他現在的氣質風範,比過去又精進不少,大概已達有劍無人、劍出無招的境界了。‘天宏道:“他已參悟出借勢造形,藉形造氣,藉氣造力的道理。隻可惜還不能內外貫通,勢、形、氣三者循環互生。對了,他的為人如何?’當天宏說出‘內外貫通,勢形氣循環互生’時,柳英直閉著的雙眼微睜一線,透出一絲精光。

原田秀娟道:“此人年紀不大,聲望卻很高,在我國武林很得人心,對父皇也很忠誠。大雄秀吉此時讓他出場,多半是想借刀殺人,其用心極為刁鑽狠毒,讓人為難。‘天宏道:”秀潔,準備讓誰出場?

‘原田秀潔道:“讓芝子。’天宏道:”芝子,注意他的殺機在外而不在內,破其勢形,即可取勝,斷其內外,即可取命,小心了!‘複以他心通對原田姊妹道:“柳英直一敗,青羊五子必有舉動,你們小心接應。’與此同時,柳英直腦中響起天宏的聲音:”臨危以鞘代身,以劍代心,器損人存,人存劍生。

‘柳英直確如原田秀娟所言,是個練武奇才。他五歲築基,七歲小成:“五歲獲天皇欽賜武士銜:”七歲即獲將軍封號,遠遠超過了同儕。進入二十歲,開始周遊各地,遍訪名家切磋技藝,三年後閉門不出,埋首潛研,經五年,自參出奕劍之道,成為東瀛劍藝第一高手。

此次他隨天皇西行,就是想一會中原高手,藉機磨礪自己的武功,不料禍起蕭牆,大雄秀吉得青羊五子之助,一舉擒囚天皇,他投鼠忌器,加上不懂法術,隻好隨營聽調。

今天聽人說兩位公主回營,大雄秀吉手下第一武士阿布敬和隻出一招即被公主身邊侍女腰斬當場,已自心動,恰好大雄秀吉手下傳他出戰,故而要試試自創的奕劍之道。

剛才天宏與原田秀娟的對話,不僅身邊的人聽到了,對陣的人聽到了,站在場中的柳英直也聽到了。

為創奕劍之道,他曾對漢語下過一番工夫,聽了兩人的對話,別人不知起何感想,他卻是既驚天宏能看穿他的藝業,一語解開他始終沒想明白的疑團,又不服天宏所說之法真能破去他的奕劍道。待腦中響起天宏他心通傳語,他更不明白其中之意!眼見芝子將至對麵,隨即收斂心神,進入他的奕劍的空明境界。

芝子可不像他想得那麽多,進場時已解劍在手,行至柳英直對麵兩丈止步,先按東瀛武林規矩,雙手橫舉,連鞘劍過眉,以表示對柳英直的尊敬。隨後,落劍橫握身前,運功展開試探,殺氣透鞘而出,壓向對麵的柳英直。

正如天宏所指點,她感到抗力不在對麵,反而來自四周,千絲萬縷,難以捕捉,如果自己貿然從下麵進攻,必然被四周的氣機所控製,身不由已地落入對方算中。

當下一麵提高警惕,一麵集功於劍鞘,催發殺氣,一麵腳下向右橫移,開始圍著柳英直緩慢繞圈。

由於她沒有發招搶攻,所以柳英直無從反擊,隻有氣機內斂,意念隨芝子的轉動而轉動。

眼看芝子已轉回原位,右腳提起再次向右跨出,耳聽一聲劍鳴,充滿殺氣的劍鞘突然向左飛出,而芝子身體同時加速右移,在時間上,她和劍鞘與對麵的柳英直恰好形成一個等邊三角,一劍點出,輕飄飄不帶些微殺氣。

柳英直的氣機以芝子所發殺氣為目標,當蓄滿殺氣的劍鞘突然飛出,四周氣機立生感應,自動發出,劍鞘插地,劍體脫出。當他發現劍鞘不是射向自己,立即轉移氣機纏向芝子,不料氣機竟突然一滯,才意識到是芝子剛才轉圈留下的環境空隙。

隻此瞬間的停滯,不僅芝子的劍鞘在四周氣機的牽引下攔腰斬至,她本人的劍亦從另一側攻入,而柳英直的劍卻停在半途中,並且身不由己。

瞬間的停頓,柳英直陷入死局,待氣機重生,已不及封擋同時攻至的劍和鞘,擋鞘被劍穿心,擋劍被鞘腰斬!然而,他終是宗師級的人物,刻不容緩中,靈光一閃,對攻至的鞘、劍兩皆不擋,反運氣機提拔插在地上的劍鞘,同時藉力扭身下挫,躲向劍後。

所以說‘躲’,因為他是以身就劍,而非運劍護身。前者運力在人,劍不動而人動;後者運力在劍,人不動而劍動。結果,正如天宏預料的那樣,他的劍鞘因填補身體位置而被斬成兩段;他的劍身因擋在胸前被芝子所發的劍氣擊碎;而他本人被得震得悶哼一聲,倒地滾出……說起來話長,其實隻是電射星飛的瞬間,場外真正看清其中變化的沒有幾人。

在常人的眼裏,但見芝子憑空幻現了兩次,場中青黃兩道強光一閃,柳英直倒地滾出,生死不明。

柳英直滾動未停,四下嘩聲乍起,對麵的青羊五子與這邊的原田姊妹幾乎同時幻沒,場中突然多出七道纏鬥的白光。

緊接著,對麵陣中又竄出四個身影,四個撲向進退不知所措的芝子,兩個撲向仍在滾動的柳英直。

這邊芳子帶另外七女衝進鬥場,隻剩天宏帶著目瞪口呆的竹下根八人觀陣。

柳英直滾出四丈才停,恰好是阿布敬和橫屍的地方。當他右手觸到露出地麵的劍柄時,情不自禁打個冷戰,方明白‘以鞘代身,以劍代心,器損人存,人存劍生’的意思,同時也悟出了以身奕劍的要訣。

說‘奕’劍而不說‘馭’劍,前者如下圍棋,重在造勢製形聚氣,殺機暗伏,由外而內形成絕殺;後者如使器用物,重在破勢變形發力,殺機顯露,由內而外。

柳英直悟出以身奕劍之道,心中狂喜,忽覺身後兩道殺氣射至,不用想也知必是大雄秀吉派來殺自己的,正可用之試劍。

當下拔劍起身,就在來劍將要及體的瞬間,全身突然前曲上翻,手中劍原地倒轉,左右一擺,已抹過兩個偷襲者脖頸。

從旁看上去,他的身體以劍為中心,在空中轉了一周,等他雙腳重新落地,兩名偷襲者已倒在三丈外。

與此同時,進退失據的芝子,以身馭劍迎向衝來的四道身影,一個照麵已腰斬居中的兩人,剩下的兩個被趕至的芳子姊妹順手除去。八女乘勢穿陣而過,一路分組掩護,交叉搏殺,傾刻間連斬四十餘名上前攔阻的護衛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轉身欲逃的大雄秀吉。

看到八女展現的身手,柳英直才知自己敗得不冤,即使用上新悟的以身奕劍,仍然難敵八名小侍女。

等他轉首另一邊的打鬥,膽戰心驚之餘,不由深為自己過去的犧牲感到悲哀……鬥場中,原田姊妹已現出身形,彼此背對站在場中,姿容絕世,白衣勝雪,纖掌不斷演示劍訣,瞬息萬變,看上去真像仙女臨凡。

三丈外,兩道黃光纏著五團不斷變化的白霧星飛電轉,不時發出雷鳴電光,不斷幻現鬼怪神靈,看上去是那麽的詭秘和不可思議。

柳英直還記得兩年前大公主原田秀潔出道時,天皇曾動議許他為妻,他卻為專心研武而婉言謝絕。

此時親見原田秀潔的出塵姿容和絕世身手,他才知自己是多麽愚蠢,多麽可憐。等他看到姊妹倆纖手漸漸停演劍訣,隻憑目光控製飛劍攻敵,心中不由一陣狂跳,暗自呐喊著:“蒼天!是傳說中的至上劍道以神馭劍?我真蠢,我真蠢……‘此時另一邊的戰鬥已經結束,大雄秀吉被生擒,其親信多數被殺,餘者與那些附逆的將軍大臣投降,跪在地上驚懼地看著這邊的打鬥。

在他們的後麵,三百多忠於天皇的武士執劍監押,芳子八女正護著竹下根八人,抬著坐在木椅上的天皇由後麵營門走出,兩側武士立劍行禮。

看到鬥場中的原田姊妹,天皇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對侍立在側的竹子道:“她們確實學會了以神馭劍,快抬我去見你說的那位公子吧。‘大概看到了坐在椅上被人抬著的天皇,鬥場中的原田姊妹喝叱一聲,平地卷起一股旋流,青羊五子被甩出鬥場,伏地難起,姊妹倆已撲進了天皇的懷中泣不成聲。

天皇伸手輕撫兩位愛女的柔發,道:“癡兒,癡兒,何至於斯!快收淚,莫讓人見了笑話。對了,你們先替父皇引見高人,不然要失禮了。‘兩女也知道不是哭的時候,聞言急忙擦淚起身,扭頭一看,天宏竟已不見,所站處唯餘一隻玉瓶。

姊妹倆同時驚呼一聲,眨眼已幻現在玉瓶旁,原田秀娟拾起地上的玉瓶,前方十丈的空中立即幻現幾列徑尺狂草漢字,耳邊響起天宏的聲音:“靈泉石乳,解毒複功。即刻東返,複國救母。兒女情短,社稷任重。莫負所學,緣至自逢。‘’蒼天!虛空留字,太和回聲,其人已能遨遊太虛星際!與彼為敵,靈山、魔窖勢必永沉九幽!‘青羊五子之一嘶聲狂呼,總算把神智癡迷的眾人驚醒過來。

早已淚流滿麵的原田姊妹轉身走向坐在椅上的天皇,先喂老父喝下石乳,隨後處理善後之事,第二天早晨押著俘虜悄然東返,渡海複國。

一年後姊妹倆重臨中原,天宏及其家人皆已失蹤。當她們登門拜訪落雷峰下的舊識時,這些名宿好像從不知有天宏其人,不知江湖中出現過百變神魔、凡塵金仙,間他們去年的經曆和最後結果,他們隻記得去過西北一趟,其餘全不記得了。

江湖上的二三流混混雖然記得百變神魔之名,聽說過去年在西北發生的一些事,卻沒人知道這位神秘客的行蹤,不知其下落。

在江湖打聽不到,姊妹倆轉向朝中官員打聽,他們大多聽說過七駙馬、天下巡查使和逍遙侯,聽說知這位第一寵臣去年被封為山海王,後來就再沒聽說過他的事了。

最後迫不得已,她們潛入翰林院翻找檔案資料,才知山海王去年在西北與邪魔最後一戰中,與當朝七公主一同殉難,張尚書夫婦被人劫走,下落不明。

她們趕到山東威海,張家老宅已是一片廢墟,向左右鄰家打聽,說是九個月前的一個夜晚毀於天火,主仆近百口無一幸免。

她們不信天宏和紫薔會死,沿原路進山尋找落雷峰,可是路線雖對,落雷峰卻不見了。兩女踏遍千山萬水,苦尋兩年無著,正準備遠征西夷尋訪黛麗絲,忽然夜夢天宏來會,傳功歡聚:“日而杳,第十一日夢醒已置身故園。十月後兩女各產一子,又半年,兩女帶子突然失蹤……東瀛人馬即退,包圍已出缺口。

第二天清晨,群雄整裝東進,似乎全不知前麵有地皇人馬暗伏。眼看他們就要走進埋伏時,又出人意料地突然右轉向北急進,頓令對方指揮之人荒了手腳。因不見東瀛人馬出現,心急之下,貿然把暗藏的伏兵拋了出來,從翼側截擊。

此時,距群雄最近的有兩路人馬:一路是伏擊不成從後追來的地皇人馬,以六百餘武林人物為主,以靈聖所派安撫使為輔:另一路是突然出現,從左側斜插而至的伏兵,全是人精和妖魔鬼怪,足有三四百之多。

至於人皇和附從兩路,尚在四十裏之外,反倒成了對方決勝的伏兵。

行進中,天宏突有所感,對身側的紫薔道:“你領大家沿路再進三裏,就是我告訴你們的斷腸峽,我預設的陣勢埋伏你都懂,等吃下地皇這一路,再轉過來幫我。‘’你一個人能行嗎?我們這邊人手已夠,不如讓慧妹陪著你,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紫薔從旁建議。

跟在後麵的慧兒緊趕一步上來,道:“薔姊,宏哥的布置我和瑛姊她們全懂,絕不會誤事。再說我們四個在這邊都有人要照顧,還是你陪宏哥對付那邊,把握更大些。‘’好吧,大家都小心點!‘天宏說完,伸手輕攬紫薔的纖腰,憑空消失。

慧兒等人見怪不怪,加快腳步趕上最前麵的黛麗絲,讓她帶著三個西夷劍派插入右側的山溝繼續向北。

再行半裏,又讓正道盟和金鼎盟的人岔入左側的一個山溝,將進斷腸峽時,慧兒帶西北武林躲進了路旁的山林。

路上,隻剩三鳳陪著神劍盟和零散的武林人依舊不緊不慢地趕路。

後麵,拚命追趕的地皇手下相距已不到三百丈,清楚地看到神劍盟走進了斷腸峽。

在追兵的行列中,前後走著七名蒙麵人和六名布衣竹履的怪裝老人,聞報前逃的人鑽進了斷腸峽,七名蒙麵人突然止步,等六名怪老人跟上來,其中一個腰係銀帶的蒙麵人恭聲問道:“六位老仙,斷腸峽是一險地,對方會不會設埋伏?‘看到六老聞言皺眉,又補充道:”對方現有一千多人,實力不弱,如果我們孤軍冒進,很可能會被吃掉。您們看是不是……’六老之一正想開口,忽聞哨聲,隨即輕噓一聲,灰影一閃,一隻信鴿落在了他的肩上。

抬手取下係在鴿腿上的小竹管,倒出紙卷展開溜了一眼後,老氣橫秋地對銀帶蒙麵人說道:“夏國師多慮了,左賢與地尊有旨,他們已帶四百天兵地卒堵向斷腸峽出口,另外三路人馬亦將趕至,令咱們速進,不得有誤!‘話落,伸手將紙條遞給銀帶蒙麵人。

銀帶蒙麵人接過紙條,見上麵寫的確如所說,這才把請示的目光轉向身邊腰係金帶的蒙麵人。其人比個前進的手勢,轉身舉步先行,大隊人馬隨即加速前進。

追進峽口,前麵逃跑者的腳步依稀可聞,眾人聞聲心喜,狂呼亂叫著向前猛追,都想搶頭功。眼看已距離已不到百丈,前麵的突然鑽進霧中不見了,腳步聲和說話聲全都隨之隱去,一下子靜得怕人。

再看四周,左右是陡立直上百丈的絕壁,前麵有濃霧彌漫,不知凶吉,後麵黑煙四起,退路已經看不清了。剛才還詐唬著要搶頭功的人,這時全不吭聲了,連六位老仙也四下打量,不吱一聲,大家心裏有數,已經中了對方的埋伏!

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動靜,眾人膽氣又壯。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六老之一大發豪言:“夏國師,不用耽心,這是對方故布疑陣,想把咱們嚇退,要是停止不前,可就上當了。老夫六人在前開路,你們快點跟上來,一個也別放過。走!

‘此老話落,當真躍身前衝,其餘五人在後緊跟,一閃身鑽進了迷蒙的白霧。

七名蒙麵人正猶豫何去何從?白霧中突然電光閃爍,爆雷轟鳴,與此同時,無數巨石從天而降,呼嘯著砸向駭然無措的人群,大有山崩地裂之勢。

銀帶蒙麵人嘶聲喊出‘快躲’兩字,閃身躲向一處略向裏凹的崖根,另外六人也不慢,幾乎與他同時到達。

隨後有幾個也想跟著學樣,結果動作稍遲,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得肢零體碎,血肉橫飛。

再向遠看,他們所帶的六百餘高手,橫屍近四百,殘肢、遺骸、斷折的兵刃和尺徑大的石塊擺滿了峽穀,到處都是迸濺的血肉,傷者的『shenyin』哀嚎聲聲不斷……七人渾身不寒而栗,正想走出凹處,頭頂呼嘯又起,急抽身後靠,老天,又是一陣石雨!這次他們看清了,巨石落地,四散迸飛,大地顫動,峽穀回聲,又有五十餘人當場橫屍。這五十餘人都死在迸濺的石塊之下,要不是拚命用掌力護身,死的人會更多。

‘主上,快去追老仙,此處留不得!’銀帶蒙麵人向係金帶的建議,想丟下部屬獨自逃命。

‘不行,人少了更出不去!’金帶蒙麵人一口回絕,雙眼向前打量:“讓大家看好地方,一段一段往前靠,注意了!‘話落閃身向前竄進二十多丈,兩三個起落已沒入白霧之中。

一看主上先溜了,銀帶蒙麵人嘴裏小聲罵了一句,向後麵大聲喊了幾句,隨後去追主上,等他進入白霧,直至與其他幸存者成為神劍盟的俘虜,他始終沒見到地皇,不知其生死下落?

夏國師聰明,地皇比他更精,進入白霧後,不向前行反向上攀,上升三十丈後藏進了一處石縫。他耳聽夏國師帶著剩下的百餘人從下麵衝進白霧,衝向電閃雷鳴之處,耳聽西北各派從下麵過去,耳聽他們興高彩烈地議論著一無損失的勝利。

他想等另外兩路追擊的人馬,直等到天黑也沒再見一個人影,憤恨之餘,不無悲哀,隨即爬下岩壁獨自南反,等他再露麵時,已是二十年後的事了。

夏國師帶人衝進白霧,向前追出二百多丈後,終於見到了被他們奉為老仙的六個怪老人,可看到的情形卻讓他們寒透了心……峽穀口外,執杖舞劍的六位老仙被三名十六七的絕色少婦空手耍得團團亂轉。

電閃雷鳴的異相是老仙們想脫身而施展的‘仙法’,可異相剛生,即被少婦們揮袖拂去。這哪裏是拚殺?

簡直是美女耍猴戲,‘猴子’的動作稍慢,就得挨上兩下,想脫身都難。

再看對麵,神劍盟和無門派的二百餘高手正執劍列陣以待,群情振奮,士氣高昂,看樣子,就等主場結束,衝過來與他們一分高下了。

夏國師正心慌意亂,身後峽穀又傳來腳步聲,還以為另外三路援軍到了,臉上剛露喜色,轉眼又變成了絕望的青白。

來的是慧兒所帶的西北名派三百餘高手在他們身後五十丈列陣,領先的是金霞仙子和各派的掌門。

另有一名十六七絕色少婦正以淩虛蹈空絕技由空中步向鬥場,飄然若九天仙女。

‘瑛姊,快點收拾他們算了,宏哥和薔姊他們還等著咱們呢。到了那邊,肯定比這幾個像樣得多!

‘空中少婦發話。

‘這就走!’鬥場中三少婦之一回應,長袖一卷一甩,與之對敵的兩個老仙已功力盡失摔出場外。

另外四位老仙也不落後,滾倒在地掙紮難起,淩人的盛氣和威風全不見了,看上去隻是花甲老朽。

‘各位前輩,這裏交給你們了。如果順利,趕過去說不定還能撈上幾個像樣的試手,我們姊妹先走了!’剛才應話的少婦說完,與另兩名少婦騰空直上,會合先前的一名閃身幻沒。

一看前後兩麵齊向自己這百餘殘兵敗將壓來,夏國師差點沒把魂嚇飛,抓下蒙麵巾解劍扔出:“夏某認栽,聽憑處置!‘其他人見樣學樣,束手就擒。

新得絕學的祖字輩高手本以為可以先拿他們試手,不想對方竟先棄械投降,簡直讓人哭笑不得。猛然想起司徒玉瑛剛才的話,‘轟’的一下向西直追,深恐遲到再次撲空。

各派掌門可不能像他們一樣隨便,隻好留下來處理眼前的事,本以為有場硬仗,誰知竟然這麽輕鬆!

處理廢去夏國師等百餘人的武功,埋伏在斷腸峽兩側崖壁上的各派也來會齊。

大家雖然沒能拚個痛快,但威脅解除總是好事,何況還有人精山怪沒除呢。想到門人精山怪,誰還等得下去?隨即留下二百人押著俘虜在後慢行,其他人越野西進。

總算他們動作快,趕上了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