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樂於助人
第307章 樂於助人
就在這名少年跪倒在地上，開始反思自己所堅持的東西是否正確的時候，天空中忽然想起了一道驚雷。
有嘩嘩的雨聲伴隨著這道驚雷散落下來，裹挾著淡淡的泥土氣味，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是為驚蟄。
這是華夏古曆法裏的二十四節氣之一，是排行在第三的節氣，昭示著春天的來臨，蟄伏的蟲兒複蘇。
既然春天來了，那這場雨就顯而易見是春雨了，華夏自古以來就有著“春雨潤如酥，貴如油”的說法。
因為它的來臨就代表著萬物的生長，嚴寒散去，盎然的春意將重新蒞臨大地，這原本是極為美好的。
可正在街上打麻將的那幫壯漢卻罵罵咧咧的幾句，匆匆的將麻將桌搬到了室內去，地上一片泥濘。
忙碌了一天的工人們有的手裏捧著盒飯蹲在簡陋的屋簷下低聲細語，有的則在泥漿地裏跑來跑去。
遠處鐵絲網的高牆上，有士兵持槍來回巡邏，瞭望塔上的輕機槍足以覆蓋工廠內部的所有範圍。
在鐵絲網外還有機器人在來回巡邏，更遠的地方是深深的壕溝，壕溝裏構築了防禦工事抵禦妖獸入侵。
而在西北側的位置，則是防禦森嚴的火車站，火車站的附近是倉儲區，從餘暉市的各個工廠生產出的物資就存放在倉儲區內，定期會有列車來這裏將貨物運送到大城市去，那裏才是防禦最佳嚴密的位置。
為了修建並且維持那條漫長的鐵路線，軍政府方麵是耗費了大代價的，當然收獲的成果也絕對豐厚。
江北望無法認同這裏的生存方式，他孤伶伶的跪在在雨水的浸泡下變得泥濘的地上，泥點濺在衣服上。
他對此毫不在意，他的頭發被雨水浸泡得濕透，直到頭頂上方再也沒有雨珠落下的時候，他愣了愣。
因為在他麵前的小水窪中，分明還是有雨珠濺灑進去的，這也就意味著雨並沒有停，這是怎麽回事？
“大哥哥，你怎麽啦？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的朋友呢？下雨了要找地方去躲雨哦，不然會感冒的。”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江北望下意識的抬頭看去，他的頭頂上方是一柄傘，一柄非常漂亮的油紙傘。
一名年紀約莫在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吃力的掂起腳舉著傘，她輕笑的看著他，這讓江北望完全不知所措。
“你沒有朋友是一個人嗎？雨好像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在這裏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呀，到這邊來吧。”
小女孩在原地認真的想了想，很快她就伸出手來，示意江北望跟她一起過去，後者愣愣的跟了過去。
“你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小的年紀就在這裏？還有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小孩？”
江北望在穿過幾條巷子以後，被小女孩帶進了一個簡陋的房間內，這裏點著蠟燭，由於下雨光線很暗。
雖說在餘暉市內有著電力設備，但電力供應大多用在工廠和防禦係統，以及駐守軍官的住宿娛樂上邊。
至於普通工人的宿舍什麽的，就是一個狹窄的不到二十個平米的房間，擠著二三十個人，沒有電燈。
不過此時江北望置身的卻不是什麽宿舍，而是一個用石棉瓦臨時搭建起的小棚屋，屋頂有些漏水。
所以房間內擺有幾個小桶，桶裏“嘀嗒嘀嗒”的接著漏水，大概二十多個十來歲的小孩坐在小板凳上。
他們全都投過來詫異的目光，看向江北望這個不速之客，江北望又看了眼四周，掛有許多折紙。
這些折紙富有童心童趣，牆上還有許多可愛的塗鴉，尤其是圓圓的太陽看起來非常的暖人心窩。
“小暖，你都快要遲到了哦，大家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還有這位先生你是……11422號，新來的嗎？”
一名年紀約莫在二十來歲的女性手裏拿著粉筆，她的身後是一塊小黑板，她疑惑的看向闖進來的少年。
不過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江北望胸前以及後背標注的11422的字樣，很快就判斷出了這是個新來的工人。
“上課？這裏是教室？小暖？7967？你身上怎麽也有編號？你還這麽小呀，8821？你也有？還有你。”
江北望疑惑的打量把他帶到這裏來的那名小女孩，赫然發現她的身上有著同樣的數字號碼牌。
不僅是她，這裏所有的小孩，甚至那名老師的身上都掛有這個標識，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都是工人？
“袁老師，我在外邊看到這個大哥哥一個人孤伶伶的淋雨，他好像沒有去的地方，所以就把他帶到這裏來避雨，這個大哥哥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應該沒問題吧？如果做錯了袁老師你不要罵小暖。”
小女孩有些委屈的看向這名年輕的女老師，她不太確定自己做的是否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樂於助人是我們華夏族的傳統美德哦，小暖你做得很棒，是我們大家的楷模哦，大家都要向小暖學習，不過這位先生，我們現在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您可稍等一會兒嗎？半個小時便可。”
年輕的女老師摸了摸小暖的腦袋，後者得到表揚以後十分的開心，其他小孩也投以羨慕的眼神。
江北望雖然還有點沒弄明白是什麽情況，但他還是退到了一邊，耐心的等待著他們的這場課程。
雨依然沙沙的下著，他蹲坐在門口，在這條腐朽的街道裏，也許隻有這裏才能尋覓到些許的溫情。
女老師耐心的給這些小孩上著課，教著基本的識字，這樣的授課方法非常傳統，沒有任何先進的設備。
沒有電腦沒有投影儀沒有課本，有的隻是一塊小黑板和寫得沙沙作響的粉筆，以及孩子朗朗的讀書聲。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吧，大家先回味一下剛才的功課，先生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您是新來的嗎？”
袁老師停下授課，讓這些孩子複習功課以後，就走了過來，原本蹲在地上的江北望立即站了起來。
“我叫江北望，來這裏已經一個星期了，偶然路過這裏被小暖帶回來，給老師您添麻煩了。”
少年對這名年輕的女老師印象非常好，這也是他來這裏這麽長的時間，難得的放鬆的時候。
“表明身份用的是名字而不是號碼嗎？江先生還真是有些特別呢，請坐吧，順便喝杯熱水驅散寒氣。”
袁老師揮手示意江北望坐下，她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名少年和別的人略微有些不同，這才願意和他說話。
“謝謝袁老師，不過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這麽小的小孩都被送到這裏？這不是違反法律的嗎？”
江北望實在費解，就算有好幾類人都會被軍政府送到戰略工廠來，但其中並不包括這樣小的孩子。
畢竟這些小孩沒有半點的生產能力，把他們送到戰略工廠根本就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他實在想不通。
“他們不是被送到這裏來的，而是一出生就在這裏，而且他們的父母大多都已經出了意外，都是孤兒。”
年輕的女老師憐憫的看了那些活蹦亂跳正在玩耍的小孩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悲愴。
“一出生就在這裏？根據文件餘暉市的確也成立了有十幾年了，時間上的話，倒也說得通，可是他們生下來以後不是應該送到城市的福利機構去撫養嗎？怎麽還會在這裏，這裏根本就不具備有基本條件呀。”
江北望愣了愣，要想小孩順利的成長，最基本的醫療條件和教育設施是必備的，可這兩樣這裏都沒有。
有的隻是一個小型的診所，而且診所裏的藥可不便宜，辛辛苦苦幹上一個月的報酬不夠拿半盒藥的。
還有這裏的食宿條件實在太差，連每天都工作的成年人都吃不飽飯，更何況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
剛才他就奇怪這些小孩怎麽一個個都麵黃肌瘦，這是營養完全跟不上呀，光是看了就讓人一陣鑽心疼。
“軍政府哪裏舍得浪費資源來收養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根本就不管他們的死活，甚至早期這種事情是直接采取處……處理的方式的，後來經過幾次大規模的抗議以後，才停止處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袁老師說到“處理”兩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聲音一陣哽咽，區區兩個字代表著異常殘酷的事情。
“他們隻是無辜的孩子呀，軍政府那幫可惡的家夥，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簡直喪盡天良！”
江北望重重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這讓不少孩子歪著腦袋疑惑的看過來，袁老師笑著示意他們繼續玩。
“這也是他們無可奈何的命運呀，這裏的新生兒原本有很多的，每年都能有幾十個，但江先生你也知道這裏的條件，連成年人都很難活下去，更何況是這些孩子，所以這裏，就隻剩下他們了。”
袁老師的言語裏有很深的無奈，這是她無法抵抗的命運，孩子們歡快的跑來跑去，笑語不斷。
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命運可言，也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小孩都像是他們這樣呢？
能有現在的歡笑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