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翌日，沐天晨告別了其他人就匆匆趕回了皇宮。皇帝聽說自己就未謀麵的長子回來後，龍顏大悅，在禦書房接見了他。
一進軒轅殿，皇帝便屏退了周圍的一幹人等，滿臉欣喜的拉住了沐天晨的手說道：“晨兒，你回來了。”
沐天晨的眼眶微微的紅了，哽咽著說：“父皇，孩兒不孝。”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說：“晨兒，苦了你了，”然後拉他坐在凳子上，“這麽些日子不見，晨兒真是越長越英俊了。這次你回來會留多久？”
“回稟父皇，貳臣這次回來時為了保護一個人。至於要呆多久，就要看她了。”沐天晨一想到月芯兒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溫柔的笑。
“哦？晨兒要保護的人可是你的心上人？是什麽樣的女子？”見兒子這副神情，恐怕是真的動了情，就不知道他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了。不過，自己虧欠他甚多，即便他喜歡上的是個青樓女子，自己也不會反對的。
“嗬嗬，她是一個善良、美麗，而且才華橫溢的女子，可謂是當世一奇女子。”一提起自己的心上人，沐天晨不由得滿臉的溫柔。
“奇女子？這還是朕第一次聽到你這麽高度評價一名女子。朕倒想見見她。什麽時候把她帶進宮來給朕看看吧！”這個兒子，一向自視甚高，一般的女子從不看在眼裏。自己之前也曾為他選過幾名佳麗，其中更有那京城第一美人，他卻都不曾看上眼。他雖說一直流連於花叢中，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今竟然稱他的心上人是奇女子，看來那女子定然是人中龍鳳，否則自然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如此便更讓皇帝感到好奇了。
“父皇，兒臣的心上人就在宮中。”沐天晨索性點明，免得月芯兒在宮中受到傷害。
“在宮中？”皇帝大感詫異，“難道是新進宮的宮女？”
沐天晨覺得一陣無力，“父皇，我都這麽久沒回來了，這批宮女應該是上個月才選進來的吧？我怎麽有時間去認識她們？”
“這話沒錯，難道你喜歡上的是宮中的妃子？”皇帝又突發奇想道。
為了不讓皇帝猜得更離譜，幹脆把月芯兒的事開誠布公了。“您別瞎猜了，芯兒是靜月王朝的固國公主。因為二弟也喜歡她，所以就把她擄來了天翔國。”
“什麽？”一天到沐天霖竟把靜月王朝最寶貝的小公主給綁架了，皇帝的頭便隱隱作痛起來。綁架一國的公主，這事可大可小，如果鬧大了，以月芯兒在靜月王朝，乃至全天下的威望，恐怕會引起天下大亂，甚至可能會害天翔國被群起而攻之，最終導致被滅國。沐天霖不知道，不代表自己也不知道。這女子，乃是五百年前所預言的神女，若是她有一個閃失，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災難。話說五百年前天下大亂，狼煙四起，因為當時一個名叫甘釋的君王得到了巫族的幫助，便開始四處征戰。得到巫術力量的甘釋帶領的軍隊勢如破竹，攪得當時屍橫遍野。就在甘釋要攻下最後一個國家，也就是靜月王朝的時候，天降神兵，大敗甘兵，並且將巫族全數封印。當時那神兵之首曾留下神諭，說五百年後，恐巫族會打開封印，貽害四方，將會降下神女，以安天下。這事，隻有曆代的君王即位之時才會知曉。十五年前，月芯兒出世之時，他便已知曉神女誕生了。如今沐天霖色欲熏心，將神女擄到天翔國，真不知如何是好。越想，他的臉色越差。
“父皇，您怎麽了？需要兒臣叫禦醫嗎？”見皇帝一臉的憂色本就不是太好的身體，現在竟有些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扶住他。
“晨兒，那固國公主可是在雨霖宮？”見沐天晨點頭，此時的皇帝臉色更是蒼白，看來這霖兒真是被皇後寵壞了，先不說皇後在宮裏做的那些事，就是沐天霖也是在暗地裏結黨營私。他以為自己對這些是一無所知，卻不知自己對他私下裏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這一次，他又捅出這麽大的漏子，再縱容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至此，皇帝下了個決定。“晨兒，你想不想做皇帝？”
“父皇，您……”沐天晨驚疑地看著他。
“晨兒，告訴父皇實話。”
“兒臣，不想當。”沐天晨斬釘截鐵的說。
“為何？”
“兒臣的性格不適合做皇帝，兒臣隻願與心愛之人在一起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沐天晨眼睛直直地看著皇帝，滿臉的堅定。
皇帝聽完，忿忿的說：“朕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朕想補償你，難道你也不肯接受嗎？”
“不是的，我知道您憐惜我，但是我真的不想當皇帝。這些年來，難道您還沒有看透髒事嗎？我娘也因此成為了政治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我不希望再碰到這些事了，您對我的愧疚，我都知道。我娘的死，我從來都沒怪過您我隻恨權利讓人癲狂，所以我希望您不要讓我去碰觸我最厭惡的東西。”一時急切，沐天晨跪在了地上，連敬語都省去了，就如一個普通的兒子對一個普通的父親說出了埋藏在心裏的想法。
皇帝一時之間好像老了好幾歲，頹廢的說：“你先起來吧！朕明白了。那依你之見，皇位應該傳與誰呢？你二弟是絕對不行的。這些年，他一直是你為眼中釘，多次派人刺殺你，如今，又把靜月王朝的公主擄來天翔國，朕決不再姑息他。”
“父皇認為天日如何？”沐天晨站起來說。
“這孩子行事頗為低調，朕也不知他為人如何。”知道沐天晨是在向他推薦儲君人選，他也認真考慮起來，隻是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沐天日其人。看來自己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晨兒，你對你這三弟可有了解？”
“三弟仁心仁德，做事頗有些手段，且行事周密，朝中大臣支持他的也不在少數，若父皇能好好培養，將來定能曾為一代明君。”
“這事容朕好好想想，你先回朕賜給你的晨曦宮休息吧！”皇帝有些疲累地向他揮了揮手。
“兒臣告退。”正要回晨曦宮，聽到一絲微弱的呼吸，沐天晨一揚手射出了數枚金針。卻見那身影飛快地一閃，往另一個方向奔去。沐天晨緊追在後，結果那人扭頭反手扔了幾枚霹靂彈。一陣煙霧後，已不辨人影。見那人已無蹤影，沐天晨懊惱地一拳打向假山，將假山給震塌了，驚動了不遠處的侍衛。侍衛趕過來，見是大皇子，連忙詢問：“大皇子，可是有刺客？”
“沒事，你們把這裏處理下。”說完便揚長而去。一路上，一直在想那黑衣人的事。很明顯，那人一定是沐天霖派來偷聽的，隻是月芯兒是靜月王朝公主的事與立儲君的事都事關重大，被沐天霖知道了保不定會鬧出些什麽事來，看來這事越來越複雜了。如今隻能寄望於月芯兒，希望她能早點把事辦完，這樣他才能早些把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而皇帝也在擔心月芯兒的事，沐天晨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派人傳召了月芯兒。
月芯兒來到軒轅殿，一眼就看出了皇帝久病纏身，二話不說，連禮都沒行，就上前抓住了皇帝的手。這一舉動把皇帝身後的太監嚇得半死，拉著個細細的娘娘腔大喝了一聲：“放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月芯兒一個冷冰冰又殺氣騰騰的眼神給嚇得噤聲了。
“你們都退下吧。”皇帝一開始也嚇了一跳，後來見她隻是為了給自己把脈，也就放下心來，心裏有些感動。這女娃長得傾國傾城，一身仙靈之氣，比那京城第一美女不知美上多少，不愧是神女，難怪晨兒會愛上她。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善良的心，一上來就替自己把脈，看來很會關心人。見她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不禁問道：“朕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您最近是不是經常覺得頭暈、乏力，並且有時會伴有心絞痛？”
“是的，你怎麽知道？是朕的病情惡化了嗎？”
“病？不，你中的是蠱。”月芯兒肯定的說。
“蠱？”
“對，是食心蠱。它是以寄生在人的心脈之血中而存活的。宿主最初並無任何異狀，到中期時，會出現頭暈、乏力、心絞痛等症狀，一般大夫是查不出來的，隻會認為是貧血所至，後期，食心蠱會隨著心脈侵入五髒六腑，將宿主蠶食致死。”一口氣把自己所得到的告訴了皇帝。
聽完這些話後，皇帝大為震怒：“你可知是誰給朕下的蠱？”
“這事您心裏不是已經有底了嗎？”月芯兒反問道。
“是皇後。”隻有她才會有機會給自己下蠱。隻是他不敢相信，她竟會惡毒至此，連自己的丈夫都不放過。
“聽說當初皇後還沒嫁到天翔國時，曾經根據祖上的密書學過蠱術，想來確是她所為。因為五百年巫族被封印之後，蠱術也失傳了。”月芯兒侃侃道來，“既然您是我的姑父，又是晨哥哥的父皇，那我定是要救你的。”
“你能解除我身上的食心蠱？”皇帝不確定的問。
月芯兒淡淡一笑，“有無把握您心裏有數，不是嗎？既然您知道我在您二兒子那裏，想必是知道我的身份的，這天下若是連我都醫不好的人，恐怕也無人能治了。”
“好！不愧是晨兒看中的人，朕信你。”這女娃說這話之時那睥睨天下的姿態與自己年輕時的意氣風發簡直如出一轍，真是讓自己越看越喜歡。她要是自己的女兒該多好啊！不過她能成為自己最寵愛的兒子的媳婦那也是很好的。
“皇上，我鬥膽問您一句話，不知可否？”因為自己也是一國公主，用什麽謙稱好像都不合適，索性直接說“我”了。
“芯兒，不必多禮。你既是晨兒認定的人，將來就是朕的媳婦了，你就跟晨兒一樣叫朕父皇吧。有什麽問題，你盡管問吧。”皇帝打心眼裏真心喜歡這個長的既漂亮，又不嬌氣的女娃，自然也不會在意禮節，恨不得她能馬上嫁給沐天晨。
“呃，”見他一臉的期待，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便勉為其難的叫了他一聲“父皇”。
“哈哈，芯兒，真是個乖孩子。”皇帝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欣喜之餘，皇帝還拿下了戴在手上的玉扳指送給她，“拿著吧，這個扳指是朕的貼身之物，可調動駐紮在皇城外的禁衛軍，你可要收好了。”
“父皇，這禮芯兒不能收，太貴重了。”一聽說這東西可以調動軍隊，她就覺得這是麻煩到來的預兆，想當初，因為收下了自己父皇送的半塊玉璧，結果勞碌了大半生。那玉璧原是靜月王朝一半的兵權。這是落在別人身上怕是求也求不來的，但到了她手裏卻成了燙手山芋。她可不想又接個大麻煩回去，把自己的下半生都給攪和了。
可是皇帝卻把那玉扳指死死地往她手上一套，以強硬的口吻說：“收下，這可是父皇給你的見麵禮。”
天啊，怎麽有人硬塞禮物的？月芯兒的心裏一陣無力，但為了不讓皇帝生氣，還是不情願地收下了。“父皇，芯兒想知道您心中的儲君人選。”
“你知道這個做什麽？”雖說她是天翔國未來的皇妃，但畢竟還沒過門，如今又公然向他詢問儲君的事。無論如何都不太適合。
“父皇，您多慮了。我隻是想盡到我身為神女的責任。您身為天翔國現任的君主。想必是知道我的使命的。”月芯兒雖然並不喜歡神女這個頭銜，但這是使用神女的身份來逼他說出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卻是最好不過了。
“本來朕想讓晨兒當太子的，但是他不願意，並向朕推薦了三皇子沐天日，朕對三皇子其人卻不了解，所以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她提出神女的事，那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她的問題，畢竟她也是為了天下太平。
月芯兒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皇帝，“這是三皇子的資料，我已經調查好了。當然，您也可以自己再找人調查看看，相對於二皇子來說，我更希望三皇子能成為儲君。”
“哦？你是晨兒的未婚妻，為何不希望他成為儲君呢？若是他為帝，你亦為後。”皇帝倒想聽聽這準兒媳好的想法。
“嗬嗬，當皇帝有什麽好的？您在位這些年來可曾有一天快樂過？對我來說，隻要每天都快快樂樂的，那就夠了。一個人，權力越大，能力越高，所要承擔的責任就越大。我已經受夠了被責任壓得死死的的感覺了。晨哥哥也早已看夠了那些為了權力爾虞我詐的醜惡嘴臉。”月芯兒自負地一笑，“若是我願意，皇位都不在我眼裏，更何況是小小的後位。”
“哈哈哈，你這個小丫頭果然是晨兒看中的人，好，好！”笑過之後，皇帝又好奇地問，“若是朕選二皇子當儲君，你會如何？”
“一個字，殺。”月芯兒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笑，眼裏帶著濃濃的殺氣，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冷意十足。
“你……”明明是個嬌俏的小姑娘，怎麽卻能說出這麽狠的話，讓人聽起來有那麽強的震懾感？
“怎麽？您舍不得？也是啊，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月芯兒嘲諷冷笑道，“隻是神女被擄之事一旦傳出去……”
“罷了，朕知道該如何做了，”皇帝無可奈何的歎道，“你在天翔國不安全，明天你就跟晨兒一起出宮，先回靜月王朝避避風頭吧！”
“好的，芯兒告退。”說完便回了雨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