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

三十三 殺人真凶

是夜。

三更。

天無月,孤星點點,清而寒。

多情樓的燈光由通明而轉弱,也靜默佇立夜湖畔,隻有倒影隨鱗波閃晃。

柳再銀父子來到,使終日縱情的多情夫人,今夜也收斂多了。

李憐花已換上了仆人素裝,再蒙上麵巾,掩去了本來麵目,他和小千已潛向樓閣靠左之岸邊暗處,準備動手捉人。

對於此樓的地形位置,小千和李憐花都十分熟悉,他們也知道多情夫人是住在哪一間寢室。

這可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兩人身手絕高,尤其是輕功,更是拿手。一個扭身已拔高七八丈,再翻個跟鬥,宛若流雲,無聲無息的已往二樓外突的紅瓦落去。

夫人在三樓,他們落在二樓,隻是借力,免得一口氣到三樓而發生不必要的聲音。

隻見兩人足尖點向紅瓦,好像有隻無形巨手將他倆拖向三樓,再如柔水滲指縫般已溜入窗內。

粉紅色柔紗仍熟悉的掛在四周,淡紅的燈光充滿綺思的透了出來,還有那令人癡醉的香甜氣息,濃鬱的滲飛四處。

有人喜歡這香味,有人卻欲嘔,他倆就是後者。

沒有動靜,目標又對了,小千已指示李憐花留在外麵,自已往寢宮鑽去。

本想叫李憐花捉人,但若驚醒夫人,未免讓她瞧出是兩人所為,倒不如由小千自己親自和她照麵之後捉人,再點昏她,交給李憐花帶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夫人仍體態撩人的躺在那張溫柔的**,似乎難以入睡的夢囈著。

小千一溜進去,她似乎有所感覺,卻未睜開眼睛,隻習慣的嗯了一聲,做出更撩人的舉止來。

小千暗自罵道:“真騷,一夜沒人陪就受不了。”已欺往床前,含笑輕聲道:“嗨!我回來啦……”

已伸手往她的胸乳摸去。

夫人猝覺有人挑逗更形放浪:“你壞……”

“你才壞了!”小千猛搔一陣,搔得夫人發癢而收縮**笑。

“你還說不壞?”

夫人已被逗起性欲,想抱往小千,眼睛張開,突見光頭,那刻骨銘心的光頭,已驚得她張目瞪眼。

“是你?不……”。

“好”字尚未喊出,小千一個巴掌已打向她臉蛋,五手指已點中她五處穴道,嗬嗬輕笑:“你現在該知道誰壞了吧?”

夫人已昏倒,臉容仍是一臉驚駭。

小千可顧不得再修理她,抓起床單,裹粽子的將她包起來。竄出檜木紅紗門,已交予李憐花。

“快走,剩下的我來!”小千道。

李憐花接過夫人,不加思索,已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小千立時往二樓奔去,隨手抓起盆景往地上砸。已尖叫道:“不好……有刺客……”

話聲未落,他已竄往記憶中的後院。

刹時整樓燈火已通亮,人影閃晃,喊聲不斷,全往此處湧進。

小千潛向後院仍有目的,他想找到柳銀刀,看能否順手劫走。

他很容易就找到地點,因為柳再銀守在寢室門口,不必說,他爹一定在裏邊了。

小千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立時潛向較遠處,急急叫:“不好了,柳老爺被劫走了——”

柳再銀聞言大驚,明明他爹在房中,怎會被劫?急叫一聲“爹”,已趕忙往房裏鑽,想瞧個究竟。

小千暗笑道:“反應正常。”

不敢怠慢,他已追掠柳再銀,借著他推開門鑽入之際,他也隨後竄入,往屋頂牆角靠去。

如若是平常,出入屋內很可能可以發現小千身形,但此時卻不同,情況緊急,往往讓人忽略了。

柳再銀反奔入內,發現父親仍然安然無恙,遂覺得奇怪,“另一位柳老爺到底是誰……”

他不敢呆在寢室太久,因為如此將無法了解外邊情況,立時又往門外奔去,還帶上了門,戰戰兢兢守在門口,卻不知小千已溜進屋內。

小千滿意自己計算,馬上飛身落地,潛向柳銀刀,見他臉色死白,氣若遊絲,不禁有點失望:“像這樣子,抓出去也沒搞頭。”

測了他一下鼻息,送給他一個巴掌:“要嘛就咽了氣,如此拖拖拉拉多煩人?”

又摑出一巴掌,啪的聲音甚脆。

門外柳再銀已聽及,突然驚喜道:“我爹醒了!”

他仍不敢確定,想再聽清楚。

小千聽到他的話聲,已謔笑不已,暗道:“一個耳光就那麽高興,我就多賞你幾個,讓咱們彼此高興一下。”

他又啪啪打了數個耳光。

柳再銀已聽的清楚,欣喜若狂的已往裏邊衝:“我爹真的醒了!”

小千早就挺直的麵對他,見他闖了進來,已嗬嗬戲笑道:“嘴巴都腫了,不醒行嗎?”

突見小千,柳再銀兩顆眼珠快掉在地上,驚駭不已:“是你?”

小千謔笑道:“乖兒子,看到你爹,須要如此目瞪口呆嗎?”

柳再銀是對他畏懼萬分,但激烈怒火與羞辱,使他豁了心,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泄恨。

“小雜種,我要剁爛你——”厲吼咆哮,他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小千,銀刀一揮,斬的更是凶猛。

“怎麽可以對你爹如此無禮?實在不孝。”

小千並未真想與他擊旋,此時帶走柳銀刀已無用處,他還得趕去修理多情夫人。眼見柳再銀已撲至,從容不迫的側身而退,抓起**的柳銀刀已往他砸去。

他笑的更謔更無奈:“也罷,兒子不孝,敢剁老子,活著又有何用?”

身軀拋出,正好擋在柳再銀前頭,他哪敢再揮銀刀?硬是將勁道撤去,淩空撞抱他爹,已嚇得臉色蒼白。

再差幾寸,他可真的會收勢不住而當了劊子手。

“惡魔——”他厲吼著,不甘讓小千擺了一道。

“摸(魔)什麽?我習慣用打的!”

趁著柳再銀雙手抱住他爹,身形又在空中,無法出手及閃躲之際,小千一個拔高,掠向他頭頂,伸手狠狠的就給他一巴掌,再一個倒翻跟鬥,已往門外竄去。

“柳**徙,這掌算不算用摸的?嗬嗬……可惜我沒有時間,保證把你摸個過癮。”

話聲中,他已竄向屋頂.又大喝;“刺客在這裏啊——”

喊完,方自遁入暗處。

柳再銀雖怒火攻心,可是總不能抱著他爹追人,等到他放回他爹於**,再厲喝的反追,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紅紅指印留在臉頰,他一張臉已快曲扭變形,火刺刺的辣痛貫向心頭,他整個人已辣得快崩潰了。

“小雜種你給我回來——”

他無以自製的狂追亂竄,不少花盆欄杆為之被他劈撞而斷。

回答他的隻是一串串急促奔來的腳步聲——這些被小千呼喊聲音引來的多情夫人手下。

他們見著柳再銀臉上指印,都感到莫名不解。

柳再銀更憤怒咆哮:“還不快追,把他碎屍萬斷——”

眾人反竄四方,可惜如無頭蒼蠅亂撞。

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眾人亂得一塌糊塗之際,他早已竄向林中,朝著與李憐花約定的地頭掠去。

那是一處隱密的山穀,李憐花了無蹤影,多情夫人卻在此,裹著床巾被丟在一處巨大石縫的凹穴裏。

小千很快找到她,解開床巾,夫人仍昏沉沉縮成一團,這才放心笑道:“命真好,俺累的要死,你還睡的那麽甜?”

幾掌下去已將她打醒,照眼就是小千純真的笑容,但這純真,卻讓多情夫人感到無比畏懼:“你想幹什麽?”

想抓著薄的快要透明的粉紅絲袍往後縮,才發現自己軟麻穴受製,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更驚駭了,從上次被整以後,她對小千已存著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懼意,隻是這些懼意被報複怒火所掩去。

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無形中懼意已露了出來。

小千吃吃笑道:“你這種女人,還怕男人對你幹什麽嗎?”

多情夫人驚懼過後,已漸漸恢複鎮定、媚態又起:“原來你想……”

“想什麽?”小千茫然問。

“想要我嘛……”夫人**笑道:“想要我,何必那麽辛苦?隻要你願意,我隨時都等著你啊!小冤家。”

小千吃吃笑道:“你也願意?”

“當然了。”夫人笑的更**蕩。

小千頻頻點頭:“好,既然你答應,我就不客氣了。”

他在寬衣解帶,當真他像要和夫人**。

夫人已咯咯**笑道:“冤家你也真是的,在**不是很舒服嗎?何必到這亂石堆裏,又冷又硬……”

小千吃吃笑:“我跟你一樣,喜歡刺激的。”

夫人嬌嫩臉容在目光下不禁也紅暈起來,款款蕩媚道:“你就是那麽不正經……”

她也露出了興奮神情。

“這種事我一向是很正經的。”

小千邪笑著已解下了腰帶,奇怪,褲頭卻沒有因此而掉下來,他已將腰帶往夫人頸部套去。

夫人仍媚笑道:“看你,專想些怪招,還說正經呢!”

小千茫然一臉呆樣道:“沒有啊!吊死人,不是先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沒做錯呀!”

夫人豈知小千有意捉弄?猝聞“吊死”兩字,她已花容失色驚駭道:“你想幹什麽……”

“布條套在你脖子上,當然是想把你給吊死了!”小千內心已笑結了,表情仍一臉呆茫茫樣。

他仍繼續結套腰帶動作。

夫人吃過一次虧,心知小千做事那股絕勁,心頭已駭掉了魂,懼駭厲吼:“你敢——”

小千臉上露出淡淡捉弄笑意,仍迷惑道:“奇怪,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嗎?還說隨時都等著我?”

“我沒說,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的那麽認真。”小千邪笑起來;“我不可能會聽錯,那是你的暗示。當然啦!死前的刹那,大家都會感到恐懼的,不過隻一下下就會過去,你不願意享受一下嗎?”

“我不要,不要。你敢——”夫人已如孩童般賴了起來。

小千笑的更邪:“來不及啦!環套都做好了,不享受一番多可惜!”

突然間他已拉緊布條,多情夫人啊的聲尖叫,已瞪突眼睛,伸長舌頭,憋紅著臉,**著身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失望皺著眉頭:“哇!這麽沒用?該不會被嚇死吧?”

布條放弱的甩弄幾趟,也鬆了許多,夫人憋紅的臉色也消了不少,氣也順暢多了,不再吐舌突眼,仍打著哆嗦:你敢……”

小千據實道:“我是不敢讓你這麽便宜就翹了,其他的賬,我找誰要?”

“我絕不會饒你!”

小千嗬嗬謔笑:“奇怪了,現在該是你求饒還是我求饒?好吧!不饒我,帳總要算清楚吧!”

突然啊的尖叫,他已揮手摑向夫人,打的又脆又響又狠勁。

“綠豆鬼你不是人——”夫人挨不了痛,已厲叫起來。

“叭叭”幾掌過後,她嘴巴已腫得圓胖而泛紅,嘴角也掛下血絲。

小千謔笑不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整天隻知道跟男人作愛,你知不知道你已是天下第一色.我還以為你是母豬呢?”笑的更邪:“我的童貞差點就毀在你手中,你叫我怎麽有臉活下去?”

夫人厲道:“不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童貞,要殺了你,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千謔笑道:“說你有心理變態,一點都不錯,專對純真無邪的男孩子下手,實在讓我感到頭痛。為了保住我的清白,隻好先下手為強了。”

話聲未落,一拳已打向夫人左眼眶。

驚叫一聲,夫人眼眶已黑,她更是憤恨:“小雜種,有種就殺了我——否則我決饒不了你——”

“殺你?那有何難?”小千狹笑著,一手已抽出小刀.鐵黑黑的還帶著鏽,漸漸逼向夫人,謔笑道:“對不起,一時找不到利刀,這把是鏽了點,不過鋸上把個時辰,我想還是可以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死的爛皮碎肉,隻有讓你多多包涵了。”

鈍刀已往她頭上劃去。

夫人刹時又驚駭厲叫:“惡魔——你敢——”

“我以行動來回答你!”

小千邪笑道,鈍刀猛割夫人秀發,嚴如一位理發大師,架勢十足。

頭發被割鋸,扯得夫人頭皮疼痛不已,尖叫之中,更是驚駭:“綠豆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放開我,我跟你有什麽仇——”

“嘿嘿!想奪我貞操的女人,這個不是很大的仇嗎?”小千謔笑道:“何況你還是天下第一女色狼,不守婦道的妻子,我必須為天下男人除害。”

話聲中。鈍刀剃的更快,可憐夫人頭發剛長長,現在又已飄飄落地了,幸好不是全光隻像被山羊啃過的雜草罷了。

小千謔笑不已,又道:““我最看不慣遺棄男人的女人,既然嫁了李憐花,你還敢紅杏出牆……不!你紅杏的根本沒有牆,你還往紅杏出門?太不給你老公麵子了。”

夫人聞言為之驚愕:“你知道李憐花是我丈夫了”

“廢話!”小千冷道:“你以為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我能知天下各種秘密,你嫁他的事,算得了什麽?

像你這麽**蕩的女人,住在憐花閣的對麵而不去勾引他,我就感到很奇怪,何況你還天天早晨去見他。”

夫人更詫然:“你怎知我早上都要見他?”

小千謔笑道:“上次我們睡的好好的,為何醒來就不在了?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去看他逃走了沒有。”

他說的正是被騙而進入多情樓第二天早晨的事,當時夫人實是從外邊回來與小千見麵的。

夫人冷笑不已:“諒他也不敢私自逃走。”

小千“叭”的又給他一巴掌:“你還在陶醉?你沒看到我正在為他出氣?我看你是欠揍了。”

一拳又想揍向她,她這才想到自己還在人家手中,趕忙斂了冷笑聲,還好小千隻是作勢,否則她又要遭殃了。

縱是如此,她還是怒容滿麵:“是他叫你來的?”

“他有這個膽子,早就把你給做了!”小千有必要隱瞞,以免帶給李憐花麻煩:“咱們還有一段過結,我一高興就來找你,行嗎?”

“你胡說,一定是他!”

“你一定要說是他的話,那是你的事!我要揍你,那是我的事,還由得你大小聲嗎?”

小千怒意又起,一開打,又是火辣辣幾個巴掌。

堂堂武林排名第七的多情夫人,何時曾經被人如此毆打過?

她憤怒,卻又無法挽回命運。

小千謔笑不已:“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李憐花?”

“我偏要,我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聽及李憐花的名字,夫人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支持她反抗。

小千也狠上了心,黠謔直笑:“你就抬得起頭?我看是吊起來的吧!”

他又拉起布條,勒得多情夫人快咽了氣,拚命的迸出字來:“你和他……都不是……人——”

“笑話,我是不是人,要你來評論?”小千扯的更緊,存心把她的氣焰給壓下來。突地他想探探她為何如此怨恨李憐花,遂戲謔道:“我不是人,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丈夫,豈容你如此罵他,他又如何不是人?”

多情夫人猝然嘲訕大笑起來,笑聲頓竭,他臉上轉為極度鄙視而奚落:“他跟你一樣,不是男人!”

說完,又自謔嘲大笑。

這是何等嚴重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小千詫愣道:“他當真不是男人?”

“不但是他,連你也不是!”夫人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男人,會是女人?太監?”

“他是女人,哈哈……我竟然會嫁給一個女人當妻子?”夫人笑的極盡鄙嘲。

如若真有此事,她當然有資格如此笑了,畢竟這種事豈是人人所能碰到的?

小千卻傻愣在那裏。

難道李憐花真會是女的?

如若他不是女人身,為何會讓多情夫人如此嘲笑?

若非如此,多情夫人豈會與他反目成仇?

她本就是**蕩需求無度的女人,除了此點,又有何種原因會使她對李憐花如此鄙視?而李憐花卻百般忍氣吞聲。

除了此事,“男人”還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小千也想及了早晨李憐花和木屋那男孩的事情,自己本就覺得怪異,現在想起來,隻要李憐花是女的,這一切就不謀而合了。

“我非弄個清楚不可!”

小千丟下多情夫人,快捷的往穀口方向奔去。

多情夫人更加嘲謔狂笑不已:“女人,女人,你們全部都是——不是男人的女人!”

她笑的嘲謔而有點瘋狂,以為一切危險都已過去,豈知小千又折了回來,比她笑的更謔:“我不好受,你也未必好受。”

欺身而上,一個拳頭又打向她的右眼眶,隨即一陣亂打,胡扯毛發,像在宰雞拔毛一般,打得多情夫人笑聲也沒了,哎哎痛叫,再也狂不起來。

小千方歇了手,冷笑道:“有本事你再叫!男人變女人,總比你這隻專放馬後炮的母豬來得強多,有膽再叫啊!”

“呸”了一聲,再敲一記響頭,小千方自揚長而去。

多情夫人畏縮著,混身是傷,使她疼痛難挨,尤其是紅腫的臉,使她的花容月貌完全走了樣。

還有,那如同癲痢的頭頂,這對一個極盡自負美麗的女人,無異是最大傷害。

她整個人在哆嗦,牙根咬得緊緊的,憤怒已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感受,而該是絞爛心腸的任何一寸。

她終於流下了女人發泄喜怒哀樂的淚珠,畢竟她也是女人,該有權力流淚。

不過隻滲出了眼角些許,像凝聚較大的露珠,卻始終未曾滾落腮邊。

“綠小千——我與你勢不兩立——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多情夫人的嘶吼聲終於進出口了,又尖又銳又怒的響徹整座山穀,吼完,眼淚終於滾落腮邊。

當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遠才喊出來的後炮。

小千也是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懶得再掉頭。

回聲漸漸轉弱,沉寂大山已壓得深穀更黝黑冷寒,蕭索林葉聲已在四處回蕩,蕩得人心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為之一凜,她得趕快運氣衝穴,否則小千趕回來,她又有得苦頭吃了。

穀中清流水,蕩流不息,似想洗盡水邊孤石,顯得如此潔淨晶瑩。

小千趕向憐花閣,他希望能找到李憐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為他想自己在教訓多情夫人時,李憐花可能躲在旁邊窺視,自己也聽到了多情夫人的話,而事先開溜了。

果然他趕到憐花閣,已不見李憐花的人影。

問過了仆人待女,沒有一個人見他回來過,小千苦笑不已:“看樣子他是真的走了……他真會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過唐突而令人難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開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憐花又不見蹤影,實讓他感到頭痛。

突然間,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興奮而帶著一絲希望:“找他問個明白,到底誰是男的?嗬嗬!該不會兩個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憐花也有可能帶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燭光,長長的一支已燒得隻剩下三寸,燭淚滲流滿燭台。

小千一腳踹開門,已撞了進來。

**的人正熟睡著,擺的平平穩穩,安詳臉容浮現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見著他,已噓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話未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了。

踹開的門,響的如此大聲,對方為何沒聽見,還熟睡著?睡覺的人豈會點著蠟燭?尤其又在純樸的小村?

難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翹了才好!”

小千趕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給他一巴掌:“喂!老兄你翹了沒?”

巴掌越打,他的心卻笑的更苦:“沒有回答,那就真的翹了。”這年輕男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臨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詳。

小千不禁苦歎:“難道李憐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襠,笑的有點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驗明正身。”

現在他才發現,要解男的褲襠,比解女人裙衫來得困窘多了。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解開,這“男人”果是男的。

“難道多情夫人說的沒錯,李憐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幾分,望著年輕人安詳臉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給刺中要害,一刺斃命,連痛苦都沒有,還在笑呢!”小千心裏想著。

在年輕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這情況似曾見過。他也曾見過一個死的如此安祥麵帶微笑。

他開始尋思。猝然間已詫叫起來:“樓竹?是他要我殺的樓竹!”

他想到樓竹死去臉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點外傷也沒有,平平正正的擺在**。

“樓竹會是李憐花所殺?”

小千心頭已起了波瀾,如果此事當真,那李憐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禍給自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種種的事,是否全是他一個人在演戲?根本就沒有所謂下賭注的大老板,自己隻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憐花為何要利用自己?難道真是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隻有等見著他時,再問個清楚。

反正樓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憐花所殺,則其殺人手法可能與這位年輕人類似,是以他開始診斷年輕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陣,他隻在年輕人左胸口找到大約指頭大小淡淡的暈紅指印,很可能是被人點了穴道,震斷心脈而死。

“一指斃命,蠻狠的,隻是以李憐花這種高手,該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對……”

小千想了一陣,才把它解釋成——李憐花太過於急躁,想殺人滅口,所以一到此地就急著出手,所以才會留下指印。

接下來他又想及年輕人死時所擁留的笑容——這本就是對友人的一種笑意。

他和李憐花本就有親密行為,見著對方自會笑出此種笑容。

但是樓竹呢?

他為何也留下這種笑容?

“難道他已認識李憐花?甚至還有可能發生曖昧關係?”

有了這個發現,小千似如打了一劑強心劑,顯得特別興奮:“嘿嘿!這下子黑鍋可以卸下來了,省得樓影追得我無地容身。”

比較一番,他覺得查明此事,要比對付柳銀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來得重要而有效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李憐花的身份之謎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樓竹已七老八十,是否還老不修,去勾引李憐花,因而遭了殺身之禍。

他謔笑著:“不知道是李憐花紅杏出牆,還是樓竹綠芭樂出牆,總得分個清楚才是!”

為了求證此事,他很快的將年輕人給埋葬,連夜趕往含情山“彩虹軒”。

柳再銀並未找著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幾名手下卻找到了多情夫人,在驚詫與憤怒之下,已將夫人給帶回了多情樓。

夫人當然不會將醜事說給他人聽,但她那股怒意仍熾熱燒著。

然而,小千給她的刺激並不隻這些。

方進門,已傳出柳銀刀氣絕之事。

這對夫人和柳再銀是何等難以接受的打擊?尤其是柳再銀,駭然的想哭,卻哭不出聲音,差點暈倒當場。

伴他二十餘年的父親,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願接受?

其實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銀刀,豈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摑猛打,還把他當皮球的隨處亂丟?不斷氣,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銀,已和他快急的衝向臥房。

柳銀刀吐的滿嘴是血,早已咽了氣,嘴角的血跡仍殷紅紅的滴流著,他死時,眼睛竟然是張開而仇視著。

他到底在怨恨誰?

是小千?還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聲“爹”,柳再銀再也忍不住悲切,撲往他爹身軀大哭起來。

夫人更是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狼狽?

“綠小千,我要把你五馬分屍,碎爛你骨肉——”

她狂厲吼著。

可惜,再也喚不回柳銀刀活命。

二天後。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軒”。

他可還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豈能輕舉妄動?

望著彎如天邊紅霞的樓閣,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傷的樓影,雖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對她總算那麽丁點談開問題,現在自不必再多費唇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區,不久才帶著一包東西回來,臉上已露出狹逞的笑意,想必他那包東西是關鍵之物吧!

自從樓老爺死了之後,“彩虹軒”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座空屋。

小千很快潛入左邊那座樓軒,也很快摸到樓影住處。

那是一處臨湖而築的小軒,窗口掛了不少白紗,隨風吹拂,飄逸之氣隱隱泛出。

小千躲在軒窗外的花叢中,低聲叫道:“樓姑娘,不怕死的來了……”

聲音淡默,但傳的甚清楚。

軒內布置高雅不俗,樓影一襲淡白羅裙華貴雍容,她正在瞧著牆壁掛的那把已缺口的“新月鉤”,眉宇間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緬懷,也似在感傷。

這把缺口,就快變成破銅爛鐵的“新月鉤”,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怎麽,她總是難以忘懷。

“樓姑娘,你抓的野雞,烤了沒有,我來吃啦……”小千更大聲的再喊一遍,希望樓影能聽見。

他說的正是上次替樓影祛毒之後。兩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雞的那檔事。

乍聞抓雞,樓影亦有了警覺,馬上定過神,從窗口瞧去。

正好此時,小千也偷偷伸頭,想窺探軒內。這一照眼,小千可沒見過穿裙子的樓影,一時也想不出是她,以為是樓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趕忙又縮了頭,暗自解嘲道:“媽的,還想吃烤雞?還是自己烤吧……”

他暗自潛退,準備再找另一處——自以為是樓影住處之樓杆,以便找到樓影。

豈知他方跨向欄杆,樓影已發現有異,馬上喝聲;“站住你是誰?”

話聲未落,抓下缺口新月鉤已追向窗口。

突見小千一隻腳像狗撒尿的跨在欄杆上,一副賊樣的狼狽像,樓影隻覺得眼熟,又喝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崇?”

小千無奈一笑,轉頭乍見及樓影,也愣了一下,隨即窘笑道;“是我,不怕死的又來了!”

樓影乍見小千,禁不住的欣喜己詫然驚叫;“是你?”

小千跨下腳。轉正身形,淡笑道:“難得你記性那麽好,還記得我。”

樓影見著他,一切往事也已—一浮現,那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酸甜苦辣的遭遇,還有那難以化解的仇怨。

一想及父親之死,樓影笑意也沒了,她更怪小千說好要回來解釋,卻中途溜了——不管有意無意,她現在都如此認為。

她冷斥:“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麽?”

小千抖著手中東西。輕笑道:“幹這種事,能不鬼鬼祟祟嗎?”他已裝出賊樣。

“那是什麽?”

“野雞呀!”小千已向東西,想打開讓樓影瞧瞧。

樓影想及抓野雞,心頭就有氣,冷斥道:“抓什麽?一隻雞要抓兩個月?”

小千輕笑道:“沒辦法,這隻是純種的野雞,兩個月算是挺快的,有的人還要抓上半年呢!”

樓影想笑,又強行憋住,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抓了多久。今天你來就甭想走!”

新月鉤一橫,準備留下小千。

小千倒是從容的很,談笑風生道:“我來了,也就不想走啦!不管如何,先烤了這隻雞再說,嗬嗬!抓了兩個月的雞,想必很補吧?”

笑著說,他竟然如入自家般,大方的跳入雅軒裏頭。

“不準進來!”樓影不自禁的冷喝,卻仍往後退卻,新月鉤抓的更緊,似乎對小千有莫大的懼心。

她方喊完,小千雙足已落地,他無奈的笑著:“太慢啦!雙足落地,我想聽你的話都來不及了,抱歉,下次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說歸說,她的動作也隻是勉強的往前退一步而已,根本對小千起不了作用。

小千已坐在窗前竹椅上,自在的撫逗椅旁小茶幾上的一盆幽香蘭花,輕笑道:“樓姑娘別發那麽大的火,我來了,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到時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樓影聞言,驚詫道:“你查出凶手了?”

“嗯!”小千點頭。

“誰?他是誰?”樓影急忙追問,她何嚐不希望解開與小千之間的仇恨?

小千神秘笑道:“別急別急,你總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免得冤枉了好人。”

“什麽問題你快說?”

小千露出一副狡黠而逗弄模樣:“你認為你爹有沒有紅芭樂出牆的習慣?”

樓影茫然不解:“什麽叫紅芭樂出牆?”

小千愛昧地笑了笑道:“就是那個嘛……女的叫‘紅杏出牆’,男的不就是‘紅芭樂出牆’……”

“你說什麽?”

樓影突然悟通了,不禁怒從中來,一巴掌已刮了出去,嗔道你敢說我爹紅芭樂出……”

“牆”字她已說不出。

小千早有準備,一個縮頭已避開這要命的一掌,瞄眼逗笑道:“大姑娘你怎麽可以亂伸手?我是對事不對人嘛!反正男孩子爬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你還說……”樓影逼前一步,新月鉤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嗔道:“你再說我就宰了你!”

“不說,不說.我不說!”小千縮緊脖子,幹笑道“我用問的行不行?”

“不行!”樓影嗔斥:“一張嘴全吐不出好字眼來,你再汙辱我爹,我就叫你腦袋搬家。”

“唉呀!你想的那麽多幹嘛?我是就事論事,你爹若沒出牆,不就一切事情也沒有了?”小千道:“我要問,總是有我的道理在。”

伸出手指,慢慢推開新月鉤,樓影也想聽他有何道理,不自禁的便讓他推開了。

小千瞄向她,感到很滿意,才繼續說道:“你爹武功那麽高,要殺得他無聲無息,這不是武功高出他多多,就是他親近人,你認為這合不合理?”

這當然甚合理,樓影已怔住,她想的不是武功高者,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武功已高絕到無敵天下的地步,縱使有排行,她仍是如此認為。

她不自禁已脫口而出:“難道我爹真的會出牆?”

小千戲笑道:“‘出牆’是我說的,你該改成‘有外遇’。”

樓影登時又紅了臉,她是被小千不斷的意識灌輸,才會不自禁的說出“出牆”兩字,現在提及對父親如此一言,實在是大不敬,因而困窘得臉紅,反而怪上小千了:“都是你,口不擇言!”

新月鉤一舉抬,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小千閃躲,仍謔笑著:“話可別亂說,口不擇言可是你,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樓影惱羞成怒,新月鉤落的更快。

小千急忙道:“好好好,算我說的好了,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談,別動不動就用這把破銅爛鐵。”

他可不願逗得太過火而使自己遭了殃。

樓影隻想爭個麵子,見小千讓步,也末再敲下新月鉤,不過嗔意猶在:“本來就是你先說,否則我怎會說?你還想賴!”

小千愛昧的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免得你猛跟著我後麵說,到時想賴都賴不掉了。”

他暗中在嘲訕樓影是跟屁蟲。

樓影也覺得話說出了語病,嫩臉又透出紅雲,又想轉開話題來掩飾窘態,斥道:“多說些什麽?還不把我爹的事情說個明白,我看凶手就是你吧?”

小千甚幽默的說道:“你想我有那個魅力引你爹紅芭樂出牆嗎?”

說著他已擺出女人勾引男人媚態,眼皮都快迷上了,果真有那股**。

豈知樓影猛然的敲他一個響頭,本想裝怒,卻忍不住嘴角一抽,憋笑起來。突又煞住笑聲:“你還敢裝模作樣!”

小千呃呃痛叫,雙手按著腦袋,叫道:“你幹嘛打人?”

樓影嗔笑道:“誰叫你亂勾引人家?”

“誰勾引你,這是示範動作。”

樓影輕笑道:“我也是示範動作,下次我會準一點,讓你前額長芭樂。”

小千苦笑道:“我就知道,胡亂勾引人家的後果就是如此。”

瞄向樓影:“如果你勾引我,我不會對你那麽殘忍的。”

樓影又困窘又想笑又嗔怒:“你胡說什麽?誰想勾引你?好我就用新月鉤,勾得你脖子加長三尺。”

一個揮刀,新月鉤已劃向小千頸部。

小千急忙躲閃:“停停停,住手,請住手!你這種勾法,世上沒人會受得了,我自願放棄被你勾引。”

樓影見他顯得狼狽,才露出勝利笑容,冷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馬上就抓你去見我哥哥,到時你有話都說不清。”

小千坐回椅子,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我說不清,你爹的冤仇就永遠別說清了!”

“那你還不快說!”樓影冷道。

小千道:“難道一定要我說,你才能清楚嗎?其實我早就偷偷的告訴你了。”

樓影嗔道;“你還在耍嘴皮子。”

她想出掌再教訓小千。

小千急忙道:“我不是說過你爹有外遇,那個人就是凶手!”

瞄她一眼:“連這麽簡單的事都要我替你想。”

樓影稍稍怔楞,又問道:“那人是誰?”

“這就要去問一個人了。”小千裝出神秘樣。

“誰?”

“你爹啊!”

說完,小千已嗬嗬笑起來。

“你敢捉弄我!”樓影這次是真的發怒,新月鉤劃出一道銀光,快捷的掃向小千的胸口處。

小千一個竄身已逃向椅子側方,嗬嗬笑道:“我可沒捉弄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爹答不出來.世上就沒人知道凶手是誰了。”

“那就把你當成凶手。”

樓影隻顧攻招,逼得小千四處亂竄,手忙腳也亂。

被逼急了,小千才叫道:“喂!你講不講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想想誰是你爹最親密的人,是誰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他,而不被他所懷疑,你想出這些人,不就可以從中找到凶手了!”

他雖然知道李憐花涉嫌,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能從樓影口中得知某人,說不定對此事有所益處。

是以,小千並未馬上說出李憐花的事情。

樓影聞言也怔住了,她是該想到這些,可是卻給小千的行徑給弄得隻想故意與他作對,來殺他的氣焰,反而把正事給忽略了。

小千見她伸手,也恢複正經,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心了吧?趕快想,凶手就在你靈機一現之中。”

樓影也不自禁的回想父親以前所接觸的人,結果記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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